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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中是密密麻麻的法兰克军队,他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在冲出森林后义无反顾地冲向圆盾染血的罗斯军队。到处是穿着灰褐色袍子的人,他们武器装备比较简陋,那股厮杀的热情不可被否定。
罗斯军队颇为讶异,大家揣测着下一次冒出来的仍是一批披重甲的战士,结果跑出来的是一群农夫军?!
无论敌人是何等身份, 他们似乎只是穿着一番旧衣服而已,没有甲衣的人如此悍勇冲锋,可谓自寻死路。
满是积雪的河畔平地被无数的鞋子塌得瓷实,但大片的雪地已经增添骇人的鲜红色,又诡异地冒着热气。
那是热血涌出形成的热气,弥漫着可怕腥味。
此刻,罗斯军后方的火力支援已经暂停, 兄弟们此刻处在一个颇为不利的位置。如果船上的重武器启动支援,势必要误伤己方。
明明见得大量灰褐色的敌人涌出, 船上友军投鼠忌器,就是想支援也不敢主动行事。
且说那些农夫兵,绝大多数人是第一次打仗。
他们是无知又平凡的农夫,正常情况下他们一生都不会有见到国王的机会。历史给予他们基于,现在平凡的农夫为国王而战。
这种战士要么极为懦弱要么极为狂暴,他们一边奔跑一边呐喊头脑一片空白,如此反而将包括恐惧在内的一切情感抛之脑后。
明明那些诺曼人已经是以逸待劳,大家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上去,最后撞得一个血肉模糊。
“盾墙!准备!”
“抗击冲击!准备!”
“戟手!准备!”
……
各个百夫长镇定自若指挥自己的兄弟们,各个百人队开始连成一片,十个战斗方块拼凑成一面坚固的墙。
宽大圆盾后的战士纷纷半弓着身子,铁皮盔保护的脑袋半沉在盾后,士兵仅露出一双眼。他们的钢剑普遍抵在盾的右侧,随时准备凶狠一刺。
现在, 冲撞开始了。
法兰克农夫兵带着五花八门的兵器冲撞盾墙,盾后的战士干脆纷纷将整个脑袋也埋在盾后, 利剑从缝隙中伸出, 甭管前方是否有敌人仍是奋力一刺。
钢剑不断刺中农夫兵的血肉之躯,他们的攻势根本无法冲破罗斯军的盾阵。被刺死刺伤的人纷纷倒下,旋即就被己方的后续兄弟踩踏。
罗斯军这方面对着很大的压力,他们这一千人在前线无法观摩整个战场,只是感觉到情况很不对劲,好像到处都是敌人一般。
事实上站在远处的人们的确能看到数量惊人的法兰克军冲出森林,到处都是黑压压的战士。
这就是大决战!
“继续刺!不能停!”
“坚持下去!保护自己!”
“把受伤的兄弟拉到后面,空位补上!”
“长戟手!当心别伤到我们的兄弟!”
罗斯军继续坚持,他们面对的可是一万人规模的敌军全力进攻。
他们的身后是冰冷的易北河与大量渡船,以及直通汉堡的浮桥。他们有着明确的退路,然决战应该已经开始,没有人可以擅离职守。
面对着罗斯军的盾墙,这些法兰克农夫兵并没有办法将之突破。
森林到河道的河畔平原仍显得过于狭窄,此万人大军根本做不到很好的兵力展开,遂在锋线战场,千名罗斯军收束的锋线战线也才二百米,法兰克军空有万人规模,真正在厮杀也只有这二百米锋面。后续的大量战士根本无力突入进来,只能在后方摇旗呐喊并补充人手。
凡人又不是无线体力的杀戮机器, 面对滔滔不绝的敌人,罗斯盾墙还是被压力逼着缓缓后退。
渐渐的胜利天平缓速向着法兰克一方倾斜, 只要他们继续无所谓伤亡的继续突进,只要罗斯军的援军还不赶来,这些法兰克农夫会在付出巨大代价后将罗斯人赶下冰河。
这一点,已经带着精锐士兵构成的预备队抵达森林边缘。
他比较满意现在的局面,如此更需要自己的标枪部队为胜利再添一把火。
三百多名投枪并出战,为了壮声势,他们赤膊上阵展示自己壮得离谱的上身肌肉。这群皮肤白皙的法兰克壮汉与罗斯壮汉没什么本质区别,他们以投矛器发射轻型标枪,明知这样做会击中锋线的己方士兵,但一定能击中敌人。
不过是一群农夫兵,这种人可以大量征召,路德维希不稀罕他们。
天空传来嗖嗖声,大量“黑线”腾空而起。
突然间,箭雨袭击了鏖战中的罗斯战士,兄弟们想不到从来只有己方的箭矢大规模杀敌,什么时候自己成了受害者。
罗斯军开始出现意想不到的大量伤亡,同样法兰克农夫兵因普遍无甲,伤亡更为显著。
锋线后方的罗斯军开始圆盾抵着脑袋,忍受砸穿盾的标枪。他们仍在硬抗,如此展示自己的顽强意志,同样也是在拿自己的生命给留里克本人施压。
“啊!这不是我想要的决战!”
情急之中留里克竟双手捂着脑袋,在短暂的错愕后,他意识到决战已经不由自己意志之约束,无情地爆发了!
柳多夫已然看不下去,告知留里克:“我不等了!我的萨克森人要立刻渡河支援。”
留里克此刻也不可能再犹豫下去,只因在汉堡城内集结的大军已经是人生定位,就像是一个火药桶,它已经到了爆炸的临界点。
“进攻!我们进攻!”
金色的狮子杨天大吼。
站在城墙的留里克转身向着身后低处的战士们,他拔出剑:“渡过易北河!全力进攻!”
于是,柳多夫毫不犹豫做出配合,封闭的大门完全打开。
号角声、鼓声震天,所有战士在怒吼。
罗斯、丹麦战士们一涌而出,跳上停泊的船只奋力划桨。二百余米宽的易北河很快通过,战士们下了船随即投入到厮杀大乱斗中。
而那些萨克森战士也领到了柳多夫的命令,其中的精锐战士首当其冲必须过河,为此柳多夫决意亲自带着千名精英快步从浮桥上通过。
但他的决意被留里克临时拦下。
“慢着!”
“何故?”
“你的人仍不算精锐!你先缓缓,让我的一千名东方军团先行过浮桥!放心,这支精锐力量动作很快。”
联军理论上已经是全力行动,将年仅十二岁的萨克森男孩算在内,名义上投入这场易北河畔大决战的兵力已经接近了两万规模。
但战场几乎都在河道南岸的一大片河畔小平原上展开。之前此地是联军血战三千法兰克重骑兵,这一次则是第二次战役,也是大决战。
梅德韦特的斯拉夫军团属于留里克预留的杀手锏,他们单个人的战斗力不佳,凝聚起来却可以有恐怖战斗力。
斯拉夫士兵已经将自己的战戟拼装完成,遂在观战的诺森布里亚王埃恩雷德看来,一群其貌不扬的战士突然创造了一片树林。
处在先头的战士都披着重甲,甚至有不少其实就是缴获的法兰克盔甲。
他们这些人不需要使用盾,千人组织成“刺猬阵”,将履行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这一策略。现在,梅德韦特带领斯拉夫军团排好队,开始从容地经过浮桥。
而在前方,丹麦人、罗斯人、约塔兰人、梅拉伦论、巴尔默克人,等五花八门的维京人向着法兰克军队发动总攻。
此乃三千余人规模的强力冲击波!同时,大船也纷纷拔锚,他们将自己的位置尽量挪到靠近南部河道,又纷纷在扭力弹弓的滑道里安装普通箭矢,只为尽力做火力支援。
决战就是现在,路德维希想要决战,可他没料到敌人的兵力这么多。
河面上到处都是划桨船,那些诺曼海盗兵力简直无穷无尽。
“他们何时这么凶狠了?”路德维希终于感觉到了恐怖,即便他手里还有五千名很能战斗的精锐军。
局促的战争令他暂时不可能将精锐军投入厮杀,己方的农夫兵成为一种障碍,而敌人还在增兵。
路德维希看到了浮桥上正快速通行一直军队,这些人皆扛着一种很长的矛。他这一辈子都不曾见过这种军队,潜意识里的恐惧感使他觉得这是一群不好惹的家伙。
现在的萨克森人战士与法兰克农夫战士在性质上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农夫出身也都缺乏训练。
罗斯丹麦联军是与法兰克重装部队是同一级别。
奈何现在法兰克精锐已经被局促战场环境所困难以投入厮杀,罗斯丹麦精锐还在陆续登陆。
以强军对弱旅,纵使那是万人规模的大军,法兰克军的士兵已经开始……
梅德韦特走在队前,他率先登陆对岸。面前就是厮杀中的友军,他们的出现令友军喜出望外。
“矛墙!开始!”
话是用斯拉夫语说的,这支完全由伊尔门斯拉夫人构成的军队,极长柄的战戟组成刺猬阵,开始向前推进。
斯拉夫军团首先以战戟支援己方的罗斯剑盾手,遂在鏖战中的人感觉里,自己的肩头突然伸出大量的长柄武器。
矛头安装带刺的斧头,这就是战戟,它能刺能能切又能夯,攻击手段多样。
于是,恐怖的杀戮就从桥头处的战场开始。
法兰克军如何见识过这种状况?
农夫兵不是被厮杀就是被劈砍,他们毫无还手之力,长柄战戟以距离优势杀敌,戟头横扫之处尽是死伤。
于是,罗斯剑盾手在这一位置的武装力量挪位,将战线主动让给梅德韦特的军团。
法兰克农夫兵的雪崩开始了,无甲的人被直接扫到,即便又甲衣也是于事无补。沉重的戟头夯中敌人的头盔,一击直接夯得敌人颅骨碎裂暴毙。
前三排负责拼命地刺杀,后面的战士负责夯打。这样的方阵最要确保侧翼的安全,偏偏这是本次大战他们不需要考虑的。
斯拉夫军团两翼都是罗斯剑盾手,如此军队排列实在是留里克百试不爽的战术,即便这战场局促又修长。
法兰克农夫兵的兵力优势已经没有了,他们已经有了超过两千人的伤亡,士兵一旦倒下就根本没机会站起来,只能被己方或敌人踩死或补刀。
法兰克军的伤亡只能随着时间的拖延急剧扩大,战局的糟糕完全不是区区三百个投矛手可以扭转,恰恰是这些肌肉爆棚的投矛手开始遭遇罗斯舰只的重点打击。
若非是路德维希重装军队在后方弹压,披甲战士奉命斩杀一些退却者,崩溃早就发生。
然而,在面对诺曼人源源不断的增兵,那些农夫兵的总崩溃还是开始了。
农夫兵全线溃逃,他们扔了武器撒腿就跑,面对着重步兵的弹压也不为所动。
因为,后者也陷入到深深的恐惧中。
路德维希觉得到处都是敌人,或许自己现在将预备队投入总攻能取得胜利。
不!根本不可能!
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溃逃的战士,他们如同在林地里乱窜的野鹿,前方就是不断推进的野蛮人大军。
“撤!我们撤!撤回不莱梅!”
时间有限容不得路德维希多想,他的大军根本没得到有效休整,仓促投入到决战结果太阳落山前就败了。
东法兰克军此刻仍有超过一万五千人的兵力,奈何问题在于军心崩溃,恐惧正在链式反应般传递。
当国王下达撤退命令后,撤退就不再可耻。这样出于荣誉才不愿承认自己害怕的重步兵,他们也开始的向后方的狂遁。
甚至,有的人甩掉自己的盔甲,甚至连自己拖曳小雪橇也不要了。
他们原路逃亡,一万五千余人遁入林地。
而后方的联军在穷追不舍,那些疲惫的法兰克农夫兵开始大规模被杀或被俘。
鲜红的血浸染了这片石楠森林。
五十年前,查理曼的法兰克大军在此杀得萨克森人大败亏输,而今北方人在此打出了更疯狂的战绩。
追击战持续,直到夜幕降临,全部的追击才告一段落。
现在留里克不得不面对一个颇为离奇的事实——东法兰克大军成了一群穷寇,联军取得大胜。
俘虏第一时间就汇报了这样的事实,此次作战的确是路德维希王的御驾亲征。
然而,简单审讯俘虏弄清楚农夫兵的籍贯,一些颇为尴尬的事发生了。
个别俘虏被立刻释放,甚至摇身一变从敌人变成了友军。
原因无他,这些战俘就来自于拿骚男爵领,现在这些俘虏成为亨利拿骚的尼德兰伯国同盟军。
对于留里克和其他贵族们,接下来的事情并非继续追击,清点伤亡、竭力治疗伤者、打扫战场,以及继续保持防守态势是必要的。
留里克也并不担心素未谋面的路德维希带着后续部队逃亡。不!他们逃不了。
敌人的后路将被切断,在广阔空间上,这支法兰克大军将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北方的寒冷将赐予他们进一步死亡。
接下来只要继续等到事态的发酵,时间继续拖延,越拖一天,对法兰克军越是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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