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公鸡往往最具有活力,天还没亮小镇上的人便忙活了起来。

    包子铺飘香四溢,酒吧夜店刚刚打烊,不过才七八月份天气便冷了起来,一些晨练的老年人在公园里打着太极。

    包子铺的老板招呼婆娘动作麻溜点,一天也就赚凌晨这个点的辛苦钱。老板熟练的和馅擀皮,老板娘把包好的包子放进蒸笼然后堆在门口的桌子上吸引顾客。

    过了一会儿老板娘突然停了动作,身体僵在原地颤抖着声音说:“当家的,你快过来……”

    老板嘟囔着骂了两句:“咋了,馅里有人肉不成!”

    老板凑了上去倒吸一口气,门外装包子的蒸笼上有一滩血迹,血迹还未凝固,顺着蒸笼上的缝隙浸在里面,里面的包子竟然被染成了红色。

    老板只觉后背隐隐发冷,一股寒气从头顶钻到脚底板,他抬头看了看,一滴一滴的血迹跟雨点似的落在他的脸上……

    平安镇是南方地区的一个小镇,从古时候就是一个适合百姓安居乐业的地方,这里被称作为鱼米之乡,矿物资源丰富,从古至今一直被人称道,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小镇不大,邻里邻居都很熟悉,远离世俗所以犯罪率极低,这也正是张天一一个二十多岁刚毕业没几年的愣头青当上镇上派出所所长的原因之一。

    张天一从警校毕业后就被分配到平安镇上当个小片警,这里不光镇小,就连派出所也很小,还没一般居民房面积大。不过张天一却乐在其中,这里离市区较远,节奏很慢,每天清早起来跑跑步,然后回到所里处理处理内务,下午去镇上巡逻,一天过的倒也充实。

    不过此时的张天一低着头脸色有些凝重,今天一早接到群众的报警电话,说镇上的一家居民房里发生恶性杀人案件,一男一女双双死在出租房里。

    张天一顾不上吃早饭,叫上所里的同事拉响警车上的警报便赶了过去。

    等张天一赶过去的时候已经七点钟了,张天一下了警车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案件发生地是片老居民区,不过地段还算繁华,处在镇中心,人员流动性很大,楼上是居民楼,楼下是门面房,此时楼下的一家包子铺被拉上了警戒线。

    看到张天一下车现场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汇报:“张所,这家包子铺的夫妻俩就是报案人,我们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

    张天一点点头:“法医什么时候能赶到?”

    车上一起下来的女警察说:“已经通知了,大概半个小时后。”

    “都过来分配一下工作。”张天一招招手:“可人你把报案人带回所里做笔录,大奎去调取附近监控,森子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目击证人,叶子去询问房东死者的身份。”

    “都明白了吗?”

    “明白!”

    “明白了就立即执行!”

    张天一很重视这次案件,自从他来到这里接的报案基本上都是猫上树下不来了,结果出警后猫跳上房顶自己下来了,又或者是谁家的狗莫名其妙消失了,立案后几天发现原来它去别人家生孩子了。

    这是第一次处理命案,而且还是两条人命,如果破案说不定上级还会改编一下所里的人员编制,毕竟一个派出所满打满算才十几个人确实有些寒酸,可要是破不了案,自己这个所长估计就要回家种田了。

    “那啥大伙先吃点东西垫垫……”

    大奎搬过来一笼包子。

    森子咬了一口问:“你小子在哪弄的?咱人民警察可不能吃拿卡要!”

    大奎指了指身后的包子铺。

    “我没胃口,你们还是自己吃吧。”

    可人说完准备回所里做笔录。

    “好了,大家都去工作吧。”

    张天一越过警戒线准备去案发地点。

    “等等!”

    一辆救护车停在路边,车里下来一个戴眼镜的男人。

    张天一回头笑着说:“怎么?上级没有给你配专车啊?”

    男人腼腆的笑了笑:“这不是组织经费紧张嘛。”

    男人是张天一同学,叫林帆,毕业后跟他一起分配到了这里当法医。不过他的遭遇也挺凄凉,小镇上的人基本上都是生老病死,他的专业知识根本用不上,每天的工作基本上都是给医院刚毕业的学生讲解章鱼为什么有三颗心脏以及小强的两个大脑哪一个发达。

    不过这次跟林帆一起来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人,面容青涩,看起来刚从学校毕业。

    林帆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不是前几天县长家迁坟,我帮他把先人的骨头拼好,他觉得法医还是有点用的所以分配过来两个实习生。”

    张天一一行人带上手套到了案发现场,案发现场在三楼,门口有几名巡逻片警把守,见张天一来了齐齐叫了声张所。

    “你们怎么不把门打开?”

    张天一说着要去开门。

    几名片警说:“张所,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张天一有些不满,身为人民警察到案发地点采证还要做心理准备,这岂不是荒唐。

    不过张天一也是第一次亲临命案现场,他吸了口气推开了门。不过刚打开门那两个新来的实习生就捂着口鼻狂吐不止,张天一也明白了为什么要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房间很小,只有一个卧室和一个阳台,设施家电也只是一些小件物品。卧室的床上半跪着一个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男人,可他的头却不翼而飞。

    张天一走到尸体旁边发现死者的双手呈合掌状,类似和尚行礼时的一字掌。死者的背佝偻的厉害,双脚以常人难以完成的角度,肢体近乎妖孽的弯曲,仿佛是要把整个身体缩成一团。

    不过奇怪的是死者周围没有任何血迹,一滴血迹都不曾见到。只是肩膀以上被连根斩断,里面的经脉血管一清二楚,还没凝固的血液还在汩汩冒泡,甚至隐约能看见两根白花花的锁骨!

    张天一胃里翻腾不止,还好早上没吃饭,不然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撑住不吐。

    林帆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不过他颤抖的肩膀也在暗示着内心的紧张。

    张天一平复一下心情问道:“林帆,你觉得受害人的死因是什么?”

    林帆拿出放大镜看了看:“伤口齐平完整,而且死者胳膊跟腿部的青筋没有突出的情况,肢体摸起来也很松弛,看起来生前并没有受过很大的痛苦,有点像是一刀致命。”

    林帆简单看了一下说:“身上并没有其他伤口,初步判断是一刀致命,具体死因还要拉回去做完尸检才能确定。”

    张天一只觉得后脑勺发凉。

    一刀致命,嫌疑人到底跟死者有什么深仇大恨才能下此狠手!

    张天一拿出相机拍照取证,相机在对焦的时候突然扫到了什么。张天一招呼林帆把床抬开,为了保护现场他们只打开一条缝隙。张天一在缝隙中摸了摸,随后掏出一个木牌。

    “这是什么?”

    林帆接过来看了看,木牌上雕刻着一些图案,说是图案又有点像是某种动物的图腾。

    张天一觉得有些熟悉,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就被阳台的呼声打断。

    这具无头尸身上疑点众多,张天一思索的有些入迷,一时之间竟忘了还有一具女尸。

    刚才那声呼叫是那两名实习法医发出的,如果说男尸死的诡异,那女尸死的就是血腥。

    卧室的案发现场一滴血迹都没有,而且也没有打斗争执过的痕迹,可阳台简直就是屠宰场,血迹遍地一片狼藉。阳台晾衣绳上的衣服东歪西扭,花盆碎了一地,土也溅了出来,那具女尸就趴在地上,一只手伸出阳台。

    张天一顺着阳台往下看,下面就是包子铺,围观群众也渐渐疏散,小镇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

    林帆把女尸翻了过来,然后再也忍不住跑到厕所吐了起来。张天一也在一边干呕,肚子里没东西吐的全是酸水。至于那两个实习生,早就被吓的面容失色。

    倒不是张天一林帆抗压能力差,而是那具女尸给人的视觉冲击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估计就是屠宰场的屠夫看了短时间内也不敢再杀生。

    女尸浑身皱巴巴的,仿佛缩水身体里的水分全部蒸发了一样,众人都能清楚的看到只剩一张皮肤包裹的骨头。死者的眼眶空空如也,看样子眼睛应该是被剜了出来,浑身都是血迹淋淋的伤痕,有点像被大型豺狼虎豹之类的动物给挠出来的。

    女尸颈部动脉处有两个黑黝黝的洞,大概一指粗。

    林帆抽了下鼻子:“这具尸体伤口众多,没有仔细检查我也不能确定具体死因。”

    张天一叹口气,自从警校出来从来没正儿八经的破过一次案,谁知第一次经历的命案竟然会如此扑朔迷离。

    无头尸,神秘木牌,血淋淋的抓痕,颈部奇怪的洞,这一系列的事物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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