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声脆响,狂暴的内劲纵横来去。

    三五虚招过后,一式刚猛的掌击,苟小云借势后翻,头上脚下的一招灵活的倒提壶,脚尖一蹬,点向齐国忠的心口,却被对方一个侧身闪过。

    双掌在地上迅疾的一撑,两个深深地掌印印下,三丈开外,苟小云身子半躬,左手的判官笔点在地上,身体的重量大半压在上边,脸色潮红,喉头几番蠕动,一丝血迹从嘴角不经意的溜了出来。

    恶狠狠的擦去那抹猩红,苟小云看着齐国忠,阴狠的一笑:“终日打鹰,倒叫鹰给叨了眼睛。齐大人好本事,姓苟的佩服!”

    “江湖把式,哪里入得东厂二档头的法眼。”齐国忠云淡风轻的掸去前襟的尘土,手上那金灿灿的经筒摇转,玲珑环绕飞舞,梵唱隐隐,令人心旷,惹人目眩。

    经筒,连奇门兵器都算不上,根本就是佛家的法器。苟小云纵横江湖多年,从没见过用这种兵器的,更别说用的这般娴熟,险些要了他的命的。

    “噗!”

    一口血沫吐在地上,苟小云猛地提气起身:“齐大人能报个路数让姓苟的开开眼?”

    “没必要。”齐国忠呵呵一笑,目光凝,欺身而上,大开大合间气度威严高亢,显是佛门武学路数。

    “好!就让我姓苟的会会你这破他妈经筒功夫!”

    一声爆喝,苟小云挽动手中判官笔,狂风骤雨般的交手,拳掌相击,金铁交加,杀招迭出,转瞬又被化解。

    虚、实,进、退,刚、柔。

    有多久,有多久没有如此痛快的厮杀,苟小云连连怪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那番血雨腥风之中。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看你的经筒硬,还是老子的玄铁判官笔硬!老子砸也要给你砸折了。。。。我去你妈!”

    险险的一仰头,玲珑坠子在鼻梁上划过,留下一道狰狞的口子,皮肉外翻。

    苟小云凶性大起,仗着臂展略长,判官笔架开经筒,手上一指点向齐国忠的心口。

    玄天指带着森然寒气,咫尺间凝有霜华飘落。

    “噗嗤!”

    齐国忠的掌心被动穿,伤口却无血色涌出。

    “啊!”齐国忠一声惨叫,再无先前的淡然风骨,挣扎后退,袍袖猛地一扫,地上青砖连片飞起。

    “开!”

    尘埃落定,苟小云的身影略显佝偻,而在他的身后,又一道身影单掌附在他的后心。

    “你来了?怎么这么慢。”

    “迷路了。”

    “这也能迷路,你还能做点儿啥?”

    “话多,赶快疗伤,剩下的我来。”东方寒错不上前,将苟小云挡在身后,冷冷的看着齐国忠。

    “车轮战?”齐国忠轻蔑的嘲讽。

    “对,就是车轮战。你们这些梅兰君子口中的东厂阉狗,用什么手段都是理所当然吧?”东方寒笑了笑,拱手:“六臂阎罗东方寒,今日取尔狗命!”

    玄奥的手印过后,飞花金银突兀的从天空飘落,轻柔,缥缈,美得炫目,夺魂动魄。

    本就以暗器手段见长的东方寒自从得了徐如意赐下的《漫天花雨撒金钱》,战力何止增了一倍。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可此刻一经施为,便是身后不远的苟小云也不由得心下骇然。

    唐门的绝学,白莲左护法司空玄的成名绝技,苟小云没有亲眼见过,但自觉东方寒的手段应该也不差几分。

    “等我将玄天指练成了,得要再找督主求门功夫来,可不能被东方给比了下去。”苟小云暗自想到。

    盏茶功夫,场中的战斗以渐渐趋近尾声。

    齐国忠的武功本与苟小云相差不多,只是开始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先伤了苟小云一招,再加上佛门武功本就以狭路相逢的气势为长,所以才与苟小云战了个旗鼓相当。

    可如今遇到这花雨中翩然虚无的舞花弄影,齐国忠本就消耗极巨的内息顿时无以为继。

    手上经筒猛地一挥,扫开身周危机,肩膀,脸颊,甚至脖子上都有血痕参差。

    最后向着远方看了一眼,齐国忠笑了:“你们,不得好死,早晚要给老夫陪葬。”

    “嗯,此话不假,再过一百年,皇帝老子也得下去找你。”苟小云嘻嘻一笑,牵动鼻梁伤口流下,收功起身:“现在就麻烦齐大人乖乖去死吧?”手中判官笔颠了几颠,猛然掷出,一身官袍的老者身形晃了晃,他想站着死,不过是妄想罢了。

    心头热血滴下的同时,东方寒手中一把短匕划过,人头腾起半空,又被接在手中:“走吧,回去交差。”

    “我记得小夜说他还有个小儿子。。。”

    “在他奶奶怀里,杀了。”

    “哦,那就行。”

    两人踏出府门的时候,街上还是那般混乱,横七竖八的总有不识时务的人急着去见阎王。

    没走上几步,鞋底便被鲜红侵染。黏腻腻的很难受,这种感觉并不是武功的高低便可以避免的。

    苟小云难得的收起那副丑陋的笑脸,望向北边高耸的城头,叹了一声:“东方,你说。。。”

    “咱们进东厂的时候本就死了一次,再死一次也算不得什么。”顿了顿,东方寒又接着道:“一万人咱们杀过,十万个和一万个也差不了多少,每个人多杀几个也就是了。”

    “这倒也是。”苟小云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软木塞子,倒出一颗黄丸放在口中吞下。

    “督主的九转熊蛇丸,你就这么用了?”

    “要拼命了,现在不吃难道等着便宜别人?”

    “倒也是。”

    街道的尽头,房天佑招了招手,转身离去。绳索牵连,刀剑相逼,老人孩子也在其中,不断地向城头涌去。

    徐如意的那句逼压城中一切力量死守,得到了最坚实的贯彻。

    天边传来苍莽的嘶吼,时隔多年,边塞的人们脑海中最深藏的恐惧被唤醒。

    那个马上的民族,天生的战士,最为冷血肆虐的强盗,他们,又来了,这一次,不知又有多少人会死去。

    “不惜一切代价,有退者,杀,礌石滚木,现成的用完了就把人扛着往下砸,一命换一命也决不能放一个鞑子入城。”城楼的最高处,云峥剑锋斜指天际,发出了最简单的指令。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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