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言诚在茶馆。
第二天,言诚在茶馆。
第三天,言诚还在茶馆。
言诚坐得住,商人坐不住了。他忍不住提醒言诚,离最后的时间还有两天了。
“两天,你能弄到一万钱吗?”商人焦急,坐立不安。
“多谢您的提醒。”言诚认真地点头表示同意。
“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吧。”他站了起来,就这么离开了茶馆。
他雇了辆驴车,走遍那几家木匠铺,拉出一堆奇怪的木器。商人和其他人看了半天,却什么也看不出。
到了最后一家,言诚选了一堆木器让伙计帮着抬入内铺,便再不出来。
众人在外闲等时,便打量驴车上那些木器。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但能看出的是,每家木匠铺制造的木器都是相同的。查来查去共十一种。
“这又是什么玄机?”人们纷纷猜测。
不多时,言诚走了出来。
入内铺之时,他带进去十一种不同的木器。
出了内铺之时,他手上提着一个奇怪的木车。
木车只有三个轮子,前一后二。前轮大,其上左右各有一木蹬,位置却并不相同。
车身三角形,前方直杆连接前轮,其上有横着的把手。
车后二轮,比前轮小了一倍。
中央有一座位。
众人看得大讶,看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怪车?这么小,也坐不了人啊。”有人嘀咕。
“怕是只有八九岁的孩子可以坐吧。”有人说。
言诚并不解释,只是让木匠铺的伙计自内铺中取出大小不同的车轮,装入驴车。
此番行毕,他剩下的那些银币也都交给了木匠们。
是为钱货两清。
加上这些天的花销用度,此时他身上便只剩下了七八十枚铜钱。
这离万钱的距离却更远了。
商人看着被言诚提在手中的那怪车,隐约觉得这恐怕又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
商人心动,恨不能现在便得到一件,拿回去好好研究,且看到底有何用。
言诚不语,径直来到了一家学塾前。
这些天的茶馆生活,早让他摸清了这个城市的底细。张老爷家在何处,李大户有几个儿子,东市贩牛马,西市贩杂货……如此这般,无一不知。
大富之家的子弟,在家中读私塾。中产人家的子弟,大抵便都在这样的学塾里求学。此时正值午休散学,十来个年纪不同的学子正向外走。
言诚上前拱手:“请问哪个是刘明?”
“我是。”有个八岁左右的孩子点头。“我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
言诚笑,将手中提的那怪车放在地上。
“送给你的。”他说。
“什么东西?”小孩子心性,想的不是陌生人为何送自己东西,却是过来把玩。
“这是车把,这是座位。”言诚细心指导着刘明坐上车子,又告诉他该将两脚放于何处,又如何踩踏,如何控把。
然后车子动了起来。
商人和众人不由一阵惊呼。
自古车需外力拉动方可移行。
那外力或是牛马,或是人力。
何曾见过有车子是乘车者以自力开动而行的!
“这……这……”商人看着那车子,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言诚则一脸的云淡风轻。
没什么大不了,罪谷的孩子们早在几年前就开始玩这东西了。只是说起来,还是这里的木匠厉害,打孔之处,轮轴处理,都远胜杨二叔几倍啊!
这是他心中的惟一感叹。
天下之大,精工巧匠无数。困于小谷之中,又如何能见识到他们的神术?可喜我终于有机会走了出来,可喜这些技艺我终将一一学会。
他情不自禁地又摸了摸怀中那本《念术综述》。
心中仍有憧憬。
这些日子来,白天他在茶馆闲聊,晚上则按着书中所载开始修炼。如今他已经能感应到天地之间的念力存在。
但可惜的是,他如在罪谷之中时一样,无法将这些念力留在自己身体里。
因为他的身体里,缺少储存这些力量的“仓库”。
但也许只是自己的方法不对。也许只是暴虎不懂教导。也许只是这书,其实只是普通读本,只讲了普通人的情况,没有涉及特殊人的情况。
他觉得,也许自己是个特殊的人。必须要有真正的导师亲自指导。
然后,一样可以获得那巨大的力量。
刘明初时不大能控制好车子,但片刻间便完全学会,兴奋得双脚用力,蹬车飞奔。
言诚默默看着,只是微笑。许久之后才说:“若有人问起,告诉他们到西城四方客栈找言诚便是。”
然后竟然那么走了。
商人不解,其余人更不是解。这样的奇物说送人就送人了?
而这个叫刘明的孩子,却根本不认识言诚。
他在想什么?
没人了解。
驴车跟着言诚回到了客栈,来到了后院。掌柜一脸不解赶了过来:“你这又要干什么?”
“这间房我租住两日。”言诚指着马厩旁那间简陋客房说。
掌柜看了看驴车上的东西,不屑一笑:“我便让你白用两日。只是别忘了当日咱们定的赌约。”
“多谢。”言诚恭敬一礼,语气诚恳。
着驾车人将一应木器放入破屋后,言诚并未离开,付了七十钱的运费之后,身上所剩无几。
“抱歉。”一笑之后,他将门关闭,便将众人都关了在外面。
“这可奇了!”有人不解。“他这是要做什么?”
“这种车子可真是……可真是奇物啊!”有人感叹。
“看来他是分别到不同的木匠铺中,要他们造了这车的部件,最后由他自己安装。行事真是谨慎。”有人说。
“他当是要指望这些车子来赚足万钱吧。”有人说。
“可能吗?”有人疑惑。
“除了送人的一架,还有十架……”有人喃喃着,然后沉默计算。
若真是如此,那么一架车便必须卖到千钱。
可以卖到吗?
所有人都是心中疑惑。
言诚关起门来,再不问门外之事。除了吃喝之外,全躲在屋里。客栈楼上那间上房的锁,被他拿到了下边,成了这间简陋客舍外的安全保障。
掌柜没见过那车子,自不理他。
商人等人虽见过那车子,但眼下时限将近,却不敢相信这些车子能在一日内以如此高价卖出去。
所以只能等。
等着结局出现。
他们等得焦急,言诚却一点不急。
第三日过去,第四日过去。
第五日到来。
一早上,掌柜便带了伙计,叫齐了所有住店的客人,呼唤了街坊邻居,一起来到后院,敲开了那简陋客房的门。
“小子,已是第五日,你的一万钱在何处?”掌柜看着言诚,得意地问。
“不是这样算法。”言诚认真地说。
众人都是一怔。
什么意思?
不懂。
言诚似乎知道众人的疑惑,于是认真地解释。
“你我开始打赌那天,是第一日。那么何为一日?若以自然天时计算,便是这次日出到下次日出。”他说。
“若这样算,那么直到明天日出之时起,都算是‘五日内’。”他说。
“若以打赌时间计算,那便是自打赌之时起至第二日那时,为一日。”他说。
“若这样算,那么在明日此时前,都是‘五日内’。”他说。
“那么,掌柜您的意思是怎么计算呢?是按天时计算,还是按我们打赌的时间计算呢?”他很认真地问。
掌柜愕然半晌,然后仔细地思考了半天,突然跳脚叫了起来:“什么这么计算那么计算,我只知这已经是第五日,便在天黑之前,你就得把这万钱拿出来给我们看,否则便是你输了!”
“这便是您没有道理了。”言诚说。“您若觉得自己是个男子汉,说出的话并非拉出的屎,便不应该无理取闹。”
“我呸!”掌柜气得脸色通红。
“可他说的有道理啊。”商人点头。“此时确实还在五日之内。”
“没错没错。”许多人跟着点头。
五日时光的跟随,这些人已经对这少年生出了兴趣,甚至是一丝好感。这个两次给人带来惊愕的少年,如果就这么输了,人们不免要觉得无聊无趣。
而知道那些怪车存在的人,更是心中紧张焦急。
你若有办法,便快使吧!这些车子藏在此处终只是一堆木头而已,现在马上运到集市上还来得及啊!
掌柜面色不善。
他纳闷――为何这些人好像都站到这少年那边去了?
这不成!迟则生变。
于是他转向今日方来看热闹的一群。
“我只知道今天便是第五日。而且街坊邻居都来了,总不能大家跟着你一起等到明天天明吧?”他说。
“就是!”新来者们开始不耐烦,许多人跟着起哄。
“要么,现在就拿出一万钱,要么,现在就当着大家的面,跪地磕头!”掌柜横眉立目。
商人皱眉。他脑筋飞转,拼命要想出一条万全之策,既保住少年的颜面,又能化解掌柜的怒气。
但似乎,并无可能。
“跪下磕头吧!”有人开始起哄。
“对,输了便输了,男子汉大丈夫,敢打赌便要输得起!”
“磕头吧!”
许多人在叫。
商人脸色越发难看。
最终一声长叹。
“这是什么店,怎么前堂无人,后院却挤得满满当当?”
便在此时,有人自前堂而来,步入后院。
“有没有一个叫言诚的?”
那人高声问。
一开始没人理他,但他一叫出这名字,所有人的目光立时都集中了过来。
言诚笑了,冲那人一拱手:“便是在下。”
“找的就是你!”来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我家少爷要我找你买车!”
第二天,言诚在茶馆。
第三天,言诚还在茶馆。
言诚坐得住,商人坐不住了。他忍不住提醒言诚,离最后的时间还有两天了。
“两天,你能弄到一万钱吗?”商人焦急,坐立不安。
“多谢您的提醒。”言诚认真地点头表示同意。
“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吧。”他站了起来,就这么离开了茶馆。
他雇了辆驴车,走遍那几家木匠铺,拉出一堆奇怪的木器。商人和其他人看了半天,却什么也看不出。
到了最后一家,言诚选了一堆木器让伙计帮着抬入内铺,便再不出来。
众人在外闲等时,便打量驴车上那些木器。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但能看出的是,每家木匠铺制造的木器都是相同的。查来查去共十一种。
“这又是什么玄机?”人们纷纷猜测。
不多时,言诚走了出来。
入内铺之时,他带进去十一种不同的木器。
出了内铺之时,他手上提着一个奇怪的木车。
木车只有三个轮子,前一后二。前轮大,其上左右各有一木蹬,位置却并不相同。
车身三角形,前方直杆连接前轮,其上有横着的把手。
车后二轮,比前轮小了一倍。
中央有一座位。
众人看得大讶,看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怪车?这么小,也坐不了人啊。”有人嘀咕。
“怕是只有八九岁的孩子可以坐吧。”有人说。
言诚并不解释,只是让木匠铺的伙计自内铺中取出大小不同的车轮,装入驴车。
此番行毕,他剩下的那些银币也都交给了木匠们。
是为钱货两清。
加上这些天的花销用度,此时他身上便只剩下了七八十枚铜钱。
这离万钱的距离却更远了。
商人看着被言诚提在手中的那怪车,隐约觉得这恐怕又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
商人心动,恨不能现在便得到一件,拿回去好好研究,且看到底有何用。
言诚不语,径直来到了一家学塾前。
这些天的茶馆生活,早让他摸清了这个城市的底细。张老爷家在何处,李大户有几个儿子,东市贩牛马,西市贩杂货……如此这般,无一不知。
大富之家的子弟,在家中读私塾。中产人家的子弟,大抵便都在这样的学塾里求学。此时正值午休散学,十来个年纪不同的学子正向外走。
言诚上前拱手:“请问哪个是刘明?”
“我是。”有个八岁左右的孩子点头。“我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
言诚笑,将手中提的那怪车放在地上。
“送给你的。”他说。
“什么东西?”小孩子心性,想的不是陌生人为何送自己东西,却是过来把玩。
“这是车把,这是座位。”言诚细心指导着刘明坐上车子,又告诉他该将两脚放于何处,又如何踩踏,如何控把。
然后车子动了起来。
商人和众人不由一阵惊呼。
自古车需外力拉动方可移行。
那外力或是牛马,或是人力。
何曾见过有车子是乘车者以自力开动而行的!
“这……这……”商人看着那车子,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言诚则一脸的云淡风轻。
没什么大不了,罪谷的孩子们早在几年前就开始玩这东西了。只是说起来,还是这里的木匠厉害,打孔之处,轮轴处理,都远胜杨二叔几倍啊!
这是他心中的惟一感叹。
天下之大,精工巧匠无数。困于小谷之中,又如何能见识到他们的神术?可喜我终于有机会走了出来,可喜这些技艺我终将一一学会。
他情不自禁地又摸了摸怀中那本《念术综述》。
心中仍有憧憬。
这些日子来,白天他在茶馆闲聊,晚上则按着书中所载开始修炼。如今他已经能感应到天地之间的念力存在。
但可惜的是,他如在罪谷之中时一样,无法将这些念力留在自己身体里。
因为他的身体里,缺少储存这些力量的“仓库”。
但也许只是自己的方法不对。也许只是暴虎不懂教导。也许只是这书,其实只是普通读本,只讲了普通人的情况,没有涉及特殊人的情况。
他觉得,也许自己是个特殊的人。必须要有真正的导师亲自指导。
然后,一样可以获得那巨大的力量。
刘明初时不大能控制好车子,但片刻间便完全学会,兴奋得双脚用力,蹬车飞奔。
言诚默默看着,只是微笑。许久之后才说:“若有人问起,告诉他们到西城四方客栈找言诚便是。”
然后竟然那么走了。
商人不解,其余人更不是解。这样的奇物说送人就送人了?
而这个叫刘明的孩子,却根本不认识言诚。
他在想什么?
没人了解。
驴车跟着言诚回到了客栈,来到了后院。掌柜一脸不解赶了过来:“你这又要干什么?”
“这间房我租住两日。”言诚指着马厩旁那间简陋客房说。
掌柜看了看驴车上的东西,不屑一笑:“我便让你白用两日。只是别忘了当日咱们定的赌约。”
“多谢。”言诚恭敬一礼,语气诚恳。
着驾车人将一应木器放入破屋后,言诚并未离开,付了七十钱的运费之后,身上所剩无几。
“抱歉。”一笑之后,他将门关闭,便将众人都关了在外面。
“这可奇了!”有人不解。“他这是要做什么?”
“这种车子可真是……可真是奇物啊!”有人感叹。
“看来他是分别到不同的木匠铺中,要他们造了这车的部件,最后由他自己安装。行事真是谨慎。”有人说。
“他当是要指望这些车子来赚足万钱吧。”有人说。
“可能吗?”有人疑惑。
“除了送人的一架,还有十架……”有人喃喃着,然后沉默计算。
若真是如此,那么一架车便必须卖到千钱。
可以卖到吗?
所有人都是心中疑惑。
言诚关起门来,再不问门外之事。除了吃喝之外,全躲在屋里。客栈楼上那间上房的锁,被他拿到了下边,成了这间简陋客舍外的安全保障。
掌柜没见过那车子,自不理他。
商人等人虽见过那车子,但眼下时限将近,却不敢相信这些车子能在一日内以如此高价卖出去。
所以只能等。
等着结局出现。
他们等得焦急,言诚却一点不急。
第三日过去,第四日过去。
第五日到来。
一早上,掌柜便带了伙计,叫齐了所有住店的客人,呼唤了街坊邻居,一起来到后院,敲开了那简陋客房的门。
“小子,已是第五日,你的一万钱在何处?”掌柜看着言诚,得意地问。
“不是这样算法。”言诚认真地说。
众人都是一怔。
什么意思?
不懂。
言诚似乎知道众人的疑惑,于是认真地解释。
“你我开始打赌那天,是第一日。那么何为一日?若以自然天时计算,便是这次日出到下次日出。”他说。
“若这样算,那么直到明天日出之时起,都算是‘五日内’。”他说。
“若以打赌时间计算,那便是自打赌之时起至第二日那时,为一日。”他说。
“若这样算,那么在明日此时前,都是‘五日内’。”他说。
“那么,掌柜您的意思是怎么计算呢?是按天时计算,还是按我们打赌的时间计算呢?”他很认真地问。
掌柜愕然半晌,然后仔细地思考了半天,突然跳脚叫了起来:“什么这么计算那么计算,我只知这已经是第五日,便在天黑之前,你就得把这万钱拿出来给我们看,否则便是你输了!”
“这便是您没有道理了。”言诚说。“您若觉得自己是个男子汉,说出的话并非拉出的屎,便不应该无理取闹。”
“我呸!”掌柜气得脸色通红。
“可他说的有道理啊。”商人点头。“此时确实还在五日之内。”
“没错没错。”许多人跟着点头。
五日时光的跟随,这些人已经对这少年生出了兴趣,甚至是一丝好感。这个两次给人带来惊愕的少年,如果就这么输了,人们不免要觉得无聊无趣。
而知道那些怪车存在的人,更是心中紧张焦急。
你若有办法,便快使吧!这些车子藏在此处终只是一堆木头而已,现在马上运到集市上还来得及啊!
掌柜面色不善。
他纳闷――为何这些人好像都站到这少年那边去了?
这不成!迟则生变。
于是他转向今日方来看热闹的一群。
“我只知道今天便是第五日。而且街坊邻居都来了,总不能大家跟着你一起等到明天天明吧?”他说。
“就是!”新来者们开始不耐烦,许多人跟着起哄。
“要么,现在就拿出一万钱,要么,现在就当着大家的面,跪地磕头!”掌柜横眉立目。
商人皱眉。他脑筋飞转,拼命要想出一条万全之策,既保住少年的颜面,又能化解掌柜的怒气。
但似乎,并无可能。
“跪下磕头吧!”有人开始起哄。
“对,输了便输了,男子汉大丈夫,敢打赌便要输得起!”
“磕头吧!”
许多人在叫。
商人脸色越发难看。
最终一声长叹。
“这是什么店,怎么前堂无人,后院却挤得满满当当?”
便在此时,有人自前堂而来,步入后院。
“有没有一个叫言诚的?”
那人高声问。
一开始没人理他,但他一叫出这名字,所有人的目光立时都集中了过来。
言诚笑了,冲那人一拱手:“便是在下。”
“找的就是你!”来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我家少爷要我找你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