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窥探

    自习仍然在十二点准时结束。用蓝月的话来讲,规i证良好的精神,有利于第二天的学习。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如果睡眠时间太少,会让皮肤干燥,容易衰老,女孩都很怕这个,秦漠阳不止一次听到两个女孩睡前交谈这方面的事情。

    “你老实在屋里呆着啊,要是敢出来,哼哼……”为了配合自己的语气,蓝月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不过恐怕没有人会被她这个样子吓着。

    梁晓雅脸带微笑,在一旁没有出声。在她看来,蓝月的这个举动有些多余。

    “行,知道了。”秦漠阳笑了笑,自己将卧室的门关了起来。

    和蓝月一起回来之后,她就变回了以前的她。对于一些问题,两人似乎已经有了默契。既然蓝月不愿意说什么,那就说明她认为没有必要。总而言之,一切都和以前一样,这就很好。或许当她觉得合适的时候,会说明这些情况吧。

    天早就晴了,弯月挂在窗外,似乎触手可及。秦漠阳靠在床头,两手抱在脑后,看着那银钩,开始思索“境通”之修的下一个境界:“炼元实境”。

    按道书上所说,在“炼元实境”中将重历人生。

    秦漠阳的年纪不大,阅历不算多,成长过程中最心痛的只有一件事,便是爷爷的死。即便修行“境通”时重现这一经历,恐怕也不过惨痛如妄境中所经历的父母之死。对于突破了“丰元妄境”的修行者来说,心中最大的欲念与恐惧都已经克服,似乎突破这一层境界相对来说还要简单一些。

    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丰元妄境”之修的困难在于“破”,“炼元实境”之修难点则在于“入”。

    当一个人在其二三十岁回顾往事的时候,常常会觉得年少或是年幼时做的一些事非常幼稚。让一个二十岁的人心境完全回归至十岁时已经相当困难的,更何况还要经历婴儿的懵懂之时。只要心念稍有偏差,“入”这一步便失败了。

    而这两个境界最大的区别在于,“丰元妄境”中所历一切都是虚妄,修行者需要克服心魔,从中跳出来。“炼元实境”中所观所感却皆为修行者曾身受的,不但不能跳出,反而要深入其中。这种修行又暗合了入世之修。

    道家功法讲求循序渐进,境修和真元相辅相成。正常情况下,在突破“丰元妄境”之后,进入“炼元实境”,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一来是为打稳根基、巩固境界,二来真元修为也非一蹴而就。

    秦漠阳的真元修为,论品级早在丰元之上,所以这方面不用去考虑。魔门功法没有“境通”修炼,入手极快,但到了后期,想进一步却往往非常困难。但照搬道门方式,在一个境界踯躅不前,秦漠阳也觉得不可取。

    不过道门功法传承数千年,既然强调了这一点,当然是有些道理的。“境通”之修因人而异,千人修行,破境之法便有千种。其中的艰苦,非历境者根本无从知晓。或许其中有什么地方是特别困难的,这使得秦漠阳不得不慎重一些。

    正思索间,听到“哗哗”的水声传来,秦漠阳脸上不由露出笑容。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他的耳朵几乎可以代替眼睛了。如果是在几天前,这种境况对他来说可算是一种考验,但此时已经大大不同了。

    对于他这个年纪的男性来说,最大的诱惑恐怕不是什么金钱、权力,而是来自异性。许多年轻男性常会有些怪异之举,大多不过是为了引起异性的注意。突破妄境之后,秦漠阳的静心功夫已经非常不错,可以淡定自若地面对这些。当作没看见和视而不见有很大不同,而到了笑看风云淡,那就又是一个境界了。

    秦漠阳从玉貔貅中取出菩提珠,看着这个东西,心里终于定下了主意。菩提珠的神奇他已经领教过,有这么件法器,即便“炼元实境”中出了什么意外,大不了修行不成,想来也不打紧。

    终于等到两个女孩洗完,秦漠阳简单地冲洗了一下,便回屋在床上盘膝静坐,将心绪平稳下来。待隔壁均匀的呼吸传来,他将菩提珠套在手腕上,开始了“境通”之修。

    凝竹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那弯月牙,心绪突然有些不平静。

    在天山雪峰下被压伏了千年,其中的艰辛是旁人无法知晓的。传说中的孙大圣也不过在五行山下困了五百年而已,而且好像还时常会有牧童经过,

    也不算是很寂寞吧?而凝竹所呆地地方,却要悲惨多

    那个地方不能说大,也不能说小,困龙阵中的混沌空间根本无所谓大小。凝绣除了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别的就什么也没有了。而这种情况下时间一长,她甚至连自己都感觉不到了。

    幸好凝竹是青龙之身,生具神通和漫长的生命。在那么个鬼地方一呆千年,心性却越来越平静。

    当她终于脱阵而出的时候,便是父亲将死之时。父女重逢的时间虽然不长,轩辕雪松却通过特有的“龙息”之法,让凝竹得到足够多的信息。

    凝竹没有想到父亲居然会和秦漠阳成为朋友,更没想到父亲将自己托付给这个少年。秦漠阳的修为不低,但在凝竹的眼里,却还算不上什么。但父亲却说这个少年最有可能带自己回去找到母亲。

    这里虽然是轩辕雪松的故乡,对于凝竹来说却不是。她当然想回去,而且出于对父亲的信任,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到了先极别院,凝竹感受到了父亲的气息,便安心在这里住了下来,并且开始向秦漠阳讲述那些父亲讲到一半的功法。其实那些功法中,有很多凝竹也是刚从父亲那里学到的,在向秦漠阳讲解的时候,自己也在修行。

    凝竹发现秦漠阳学东西非常快,虽然没有“龙息”之法,两个多月的时间便从这里掏走了不少东西。不过他有时候来找自己,虽然问的是一些功法,但心思却好像并不在那上面。

    又过了一段时间,凝竹发现这少年似乎是在担心自己。这让她感到很奇怪,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地方需要让他担心。

    功法交流的差不多了,凝竹便尊从父亲的意思,开始跟秦漠阳学习入世之修。没想到第一次出门,便碰到了一个昆仑派的小子。在那之后,秦漠阳开始修习“境通”。也正是“心境通”,让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奥妙的变化。

    凝竹确切地感受到,秦漠阳为什么担心自己,不知不觉中,心里竟然生出了感激。最让她感到无法理解的是,那次在泳池,居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出现那种状况,但那天的感觉却一直留存了她心里。

    前天发生的事情,却带给了凝竹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她没料到秦漠阳在修行“境通”时居然心境大开,也根本想不到会“看”到那样一幕。如果仅仅是“看”也就罢了,要命的是这是一种感同身受的“看”。

    “他是故意的?”凝竹当时这样想过。因为“心境通”其实只是一种深层次的交流,是双方的。如果一个人不愿意,另外一个人根本无法知道人家心里在想什么。可看到秦漠阳之后的表现,凝竹可以断定,那根本就是一起意外。

    凝竹怔怔站了许多,心想:“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几天没来,是否已经有所突破?”这个念头兴起后,突然就很想去看看秦漠阳。犹豫了一下,她一展衣袖,一团淡淡的薄雾生起,将她包了起来。她在这团薄雾的包裹下,纵身向天上跃去。

    凝竹曾在秦漠阳的妄境中见过他们租住的地方,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那个小区。透过窗户远远看到秦漠阳正盘膝坐在床上,显然是在进行“境通”之修。看了一会正准备离开,突然感到周围有些异样。

    神识微动,凝竹立即找到了异样的来源。四个黑衣人正潜伏在秦漠阳所租房子的四周暗中窥视,全神戒备。他们的修为都不弱,虽然比起秦漠阳还差了不少,但若在此时发难,恐怕秦漠阳就会凶多吉少。

    “居然在入境行功的时候全无戒备。”凝竹不由暗暗摇头。四个黑衣人她还不放在眼里,但收拾了他们,难保过些时候还有没有人再来。所以凝绣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暗中盯着。

    四个黑衣人窥视良久,终于展开身形朝秦漠阳所在的地方窜去。两人先跳到了那栋楼顶,然后顺着墙壁滑下,很快就到了秦漠阳那间卧室的窗口。另外两人则脚踏凌空,“游”到了窗前。

    四人对视一眼,正待由窗而入,突然感到身周传来一阵极为强大的法力波动,接着身子便失去了控制,被定在了原处,连一根小指都动不了,但也没有摔下去。这种神通他们之前从未遇到过,四人都从同伴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第9章实境?梦境?

    盘膝而坐,静心调息片刻,先入得五体空明之境。i视,渐入“妄境”之中。“炼元实境”虽以实为名,其实仍然是心念所成的虚幻,两者不同之处在于一为心念之妄,一为心念之实。所以入“实”还须从“妄”而起。

    然而“妄”、“实”之间的取舍却是极难,秦漠阳自境中辗转良久,仍不知何为妄何为实,便似陷入了一片沼泽,只知道要走出去,却不知该踏向哪里,将要下脚之处到底是实地还是淤泥。

    迷茫之间,突然感到心中有一道清流自心中涌出,心境一下子变得空明起来。

    “大概是菩提珠的作用吧?”秦漠阳猜测着。便是这一念之间,便步入了“炼元实境”之中。

    人们回忆起某段往事的时候,常说那过去的事情就像放电影一样在脑中流过。秦漠阳此时的感觉就很类似,不同的是他并非在看,而是自己在演,演一个原汁原味的自己。一些因为时间原因而淡去的记忆,此时则清晰无比地重现出来,包括当时的心情、感受都是一般无二。甚至一些当时被忽视的细节,在这种情况下都被注意到了。

    实境中并非从秦漠阳出生开始,将每一天每件事都重现出来,而且分成若干个阶段,由后至前的推演。比如说这个月发生的一些事情重现之后,接下来便是上个月或更久之前的一个时间段时的事情。

    秦漠阳上大学以来的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虽然不少,心境变化却不大,因此一直很顺利。时间一步步前移,直到他那天打翻了笔筒,凑巧摸到了玉貔貅的秘密。

    当秦漠阳感悟到自己初翻玉貔貅中几本功法书时的心情时,不由有些汗颜。当时他觉得道门功法讲述得太啰嗦,很多地方大段大段的尽说些没用的东西,远不如那本魔门的《劫天诀》来得直接,因此很有些不以为然。

    他这些天来修行“境通”之后,才知道了那些文字的妙处。他虽然自《先天简》中知道了“境通”修行的必要,但那书上只是略略提及,而且文字太过深奥,真正的修行心法还是来自昆仑派的那本《玄元真诀》。

    “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秦漠阳突然意识到,自己之所以感到汗颜,是因为后来知道了那些文字是在讲述“境通”之修。而在初看《玄元真诀》时,还不知道这种心法。也就是说“汗颜”的感觉是现在的自己才会有的心绪!这意味着“入”这一步已经失败了。“实境”难修,看来其困难程度还真是不亚于“妄境”。

    他本来也没指望着一次就能修炼成功,因此心里虽然有些沮丧,却也不是很强烈。正想收功而起,却发现“实境”并未消散,境中一切正常。

    “这是怎么回事?”

    秦漠阳很是诧异,随后发现似乎出现了两个自己。一个切合境中当时的年龄,忠实地重现着曾经的经历,另一个则以旁观者的角度,以当下的心境来审视过去的事物。

    “难道是菩提珠的作用?以佛门法器助修道门心法便会是这个样子么?”

    感到心中清流涌动,秦漠阳欣喜不已。有了这个法宝,“炼元实境”一次功成也未可知。

    很快秦漠阳就经历到了爷爷的去世,不由悲从中来。再往前推演,旁观的秦漠阳心中所感远胜于境中那个。爷爷对自己的疼爱,重历之后感受的更深了。而经常不在身边的父母,其实对自己的关爱也并不少。

    “或许是因为经历的原因,他们认为给我铺平未来的道路比陪在我身边更重要吧?”

    一些从未考虑过的事情在秦漠阳脑中不断涌现。很多人在经历了生死之间后得悟大道,只因在那短短的一刻能重历整个人生,与“实境”之修颇有异曲同工之处。

    当秦漠阳看到落魄潦倒的娄聃岳到自己家来卖理元丹时,忍不住好笑。当时自己年幼,许多细节,包括娄聃岳的样貌都是模模糊糊的。这时发现,十多年来老师兄的样子基本上没变,甚至可以说更年轻了些。

    这时秦漠阳已经很有信心,一次性修炼“炼元实境”成功。再往前就要到婴儿时代了。经历之后,由虚返实,便大功告成了。

    然而实境中场景一变,秦漠阳家老宅消散而去,眼前出现了座雪峰。

    秦漠阳虽然不记得自己年幼时的事情,但后来从父母、爷爷口中还是听说了很多。他知道自己年幼时因为得了一场怪病,曾被家人带着四处问医,但都是在城市里。除那之外,幼时一直都是在自家的院子里的。

    雪山的地方秦漠阳只去过天山那座曾经压伏凝竹的雪是最近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炼元实境”的最后呢?

    秦漠阳心中极为惊讶,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有些迷茫了。

    境中的自己正在一座雪峰上同七人打斗。对手七人有僧有道有俗,修为都极高。秦漠阳估计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对上这七个人中任何一个,都是有败无胜。然而境中的自己以一敌七却只是稍处下风。这种修为,就算是不如轩辕雪松,所差也不多了吧?

    更奇怪的是,自己所使的功法大都连自己都没见过,只有个别几招看似源自《劫天诀》。

    斗了几个回合,境中的自己说话了:“不要脸的一帮杂碎,居然设埋伏暗算老子!”

    “对你这种人,无须论手段。”一个俗家衣着的人说道。

    “论你奶奶个腿!”境中的自己大骂一声,全力朝那人发出一击。

    “小心!”那人身边的一个道士喝道,挥手祭出一个八卦图,挡了上去。但自己这一下重手威力非凡,那八卦图被击中之后便碎裂开来,道士身形一震已经受了伤。

    先前讲话的那人见机也算极快,在道士祭出八卦图的同时,也放出了自己的法宝护在身前。自己那一下重手击碎了八卦图,再打到这人的法宝上,威力已经减,却仍将这人打得闷哼一声。

    玄门法宝不同于普通工具,与驭使者心体相连。自己一击伤了二人,虽然他们伤得都不重,却也将七人的合围之势破了。不过自己背后却也着了两下,真元几乎凝不起来。但借着击来之势,自己身形一展,已经从缺口遁了出去。

    这身法灵动无比,比起“龙翔九天”似乎也不逞多让。要不是受了伤,说不定还能更快。一路朝东,不多时便到了丝绸古道之上。心中正在得意,突然间前方云开雾散,一僧一道挡住了去路。

    这两人齐声喝道:“妖孽受死!”同时出手攻出。强劲地罡气扑面而来,正中当头,自己脚下一软就跌落下去。正欲调整身形,当头又遭一记,这一下直落到了地上。

    那一僧一道也随之落在面前,道人喝道:“看你还往哪里逃!”

    自己大骂道:“逃你奶奶个腿!”挥掌攻向对方。那两人很狡诈,只是游斗拖住自己,并不力拼。不过三个回合,追兵就到了,另外五人先后到来,又成了七人合攻的局面。

    “这场面好熟啊!”

    心在局外的秦漠阳猛然省起,境中这一幕自己曾经见过。

    五行融合之后,秦漠阳便基本上没有睡过觉,做梦就更少了。唯一的一次就是喝老师兄的神仙醉喝得有些醉了,睡倒后做了一个梦。梦中所见便是此时境中所现。

    秦漠阳心内惊异莫名,搞不清楚梦里的情形怎么会出现在“炼元实境”中,若是“妄境”中还说得过去。难道自己所练的心法出了问题?

    心头那股清流仍在,这让秦漠阳的心绪平稳下来。战局中的自己仍在力拼七人,战况极其险恶,七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自己也挂了彩,此时已经是性命之拼。

    虽然战局中的那个自己的心绪仍然和旁观的自己连在一起,秦漠阳感觉却好像又回到了“妄境”之中。再细看和自己拼斗的七人,发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一个便是玉泉观的关阳道长,之前的梦里也曾认出来。另外一个则是“猎鹰”执事李满良,不过他看上去年轻了许多。

    秦漠阳在李满良策划先极宗重归玄门勾当的当日,见到这人时觉得有些眼熟,但细想之下又没什么印象了,那时可没想到是在梦里见过。一来梦中未曾留意太多,二来李满良样貌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属于比较普通的那种。

    战局中的自己越斗越勇,已经将七人中的四人打成重伤,但自己的情况却更加糟糕,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还是脱身方为上策。

    “诸位小心,贼人想溜!”关阳大声呼喝道。这道人修为的确不凡,战至此时,仍然神勇。

    自己大怒,下猛力朝关阳攻去,但其他几人不停在旁发难,一时间却奈何不了这老道。

    “阿弥陀佛!”

    一个老僧口宣佛口,僧袍一挥,一个闪着耀眼金光的钵盂祭将出来,当头罩下。自己闪身去躲,却已不及,正中当头。

    “闻老贼这一下逃不了了!”一个道士兴奋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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