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谦不愿放弃定颍,除了捞钱敛财的考虑之外,也有军事方面的考虑。

    定颍,地处汝南西北部,三条河流,北面潕水,东面汝水,南面亲水,是定颍及周边地区的天然屏障。

    定颍、灈阳、西平三城,呈三足鼎立之势,分布在三条河流沿岸。

    尤其是定颍和灈阳,分别位于潕水与汝水、汝水与亲水的交汇处,如看守河道的堡垒,易守难攻。

    朱友谦和部将陈纪、梁纲,分守三城,互相照应。

    除朱友谦部外,伪汉大将刘勋和从弟刘偕分驻平舆和上蔡,可以作为外援。

    汝水等天然屏障,加之定颍平舆一线防御体系相对完整,是朱友谦自信之源。

    岳飞部若要进攻定颍,必须渡水作战,且要防备平舆刘勋、上蔡刘偕,难度极大。

    不过,朱友谦还是太低估了洛阳军的实力和岳飞的能力。

    岳鹏举,早已胸有成竹

    部队集结完毕,岳飞立刻出兵,沿汝水东岸,挥师南下。

    朱友谦虽有自信,但听得洛阳军出兵的消息,还是免不了紧张。派出大批斥候,往来潕水、汝水两岸侦查,密切留意洛阳军动向。

    “报敌先锋裴元庆部,已至定颍城汝水东岸”

    朱友谦得报,立刻登上定颍城墙。

    只见汝水对岸,洛阳军先锋部,旌旗招展,队列严整。

    只是,洛阳军先锋部,并未在对岸扎营,而是继续南下。

    敌人要干嘛朱友谦有些紧张。

    吩咐斥候,密切留意敌军动向,随时禀报。

    洛阳军,一队跟着一队,就在定颍城下,隔着汝水,急行而过,完全无视定颍城,和城里上万守军。

    朱友谦更加疑惑了。

    洛阳军第二路先锋部、中军部和给养部,陆续通过。没有一路洛阳军,在定颍附近停留,甚至没有一个洛阳兵卒,往定颍城这边看上一眼

    朱友谦倍感疑惑,也不禁紧张起来。

    难道,洛阳军的目标,并非定颍

    想到这个问题,朱友谦不禁一惊

    如果洛阳军的目标不是定颍,那一定是平舆或者上蔡

    平舆和上蔡,是汝南中西部要地,也是朱友谦部南退的保障。

    如果洛阳军攻陷平舆和上蔡,南退之路被断,后果不堪设想

    朱友谦一面吩咐继续追踪侦查,一面思索应对之策。

    朱友谦的原则很简单,只有两条:第一,定颍可以丢,退路不能断。第二,兵马可以丢,财物不能丢

    信报接连传来,洛阳军岳飞部的进攻目标,果然是平舆

    王忠嗣越过召陵攻西华,已超越正常作战思路。而岳飞更甚,跨越定颍,深入汝南腹地,意图直接攻打汝南郡治所平舆

    绕过前方城池,深入敌之腹地,古往今来的兵法著作中,从不列举这种战例。因为这种战术,是特定条件下的特定战法。

    这种战术,要冒被敌人切断补给通道,遭敌围困、全军覆没的风险

    照葫芦画瓢般模仿,十次至少失败九次,不值得提倡。

    但是,这种战术,不是没有。

    远的不说,雍凉之战,邓艾率部翻越秦岭,从背后奇袭潼关,便是成功范例。

    朱友谦觉得,洛阳军疯了

    王忠嗣、岳飞当然没疯

    王岳二人,乃洛阳军中顶级统兵大将,深通兵法。而筹划此次战役的刘伯温、王守仁,也都是人精。

    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们敢制定如此激进、冒险战术,除了考虑全局战略需要,也是因为,他们确信,豫州伪汉军,已经不堪一击。

    刘伯温和王守仁认为,战力、士气、装备、将领信心等诸多条件,均满足跨城突进的特定条件。

    在特定条件下的特定战术,可以大大加快攻取汝南、逼近寿春的步伐。

    加快推进速度,不仅将给袁术造成巨大压力,也会给刘备制造紧张气氛。人在紧张时,最容易做出仓促的决定、犯下低级的战略性错误

    幕僚和众将,经过反复讨论认为,这种战术,一定会成功

    刘芒自然而然地为这种战术命名越塔强杀

    和李罕之一样,面对洛阳军近乎疯狂的、蛮不讲理、视对手不存在的越塔强杀战术,朱友谦气得抓狂,却又想不出好办法。

    若按常理,朱友谦此时的做法,应该避免与进攻势头正盛的洛阳军正面交锋,待洛阳军岳飞部南下后,再出兵封锁南北要路,切断岳飞部补给通道。

    然后,静等岳飞部粮草耗尽,待其陷入绝境时,再发起致命一击。

    可是,朱友谦不敢这样做。

    即便对自己的队伍有信心,朱友谦对驻守平舆、上蔡的刘勋、刘偕也没有信心。

    身为统兵大将,朱友谦最清楚豫州军的战斗力低下到何等程度。

    他甚至怀疑,当洛阳军如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现在平舆、上蔡城下,刘勋、刘偕会率领部队,弃城而走

    汝南郡拥有两百多万人口,平舆是汝南的心脏,聚居在周围的人口,多达数十万。

    岳飞若占据平舆,粮草供给,毫无问题。

    如此,便不是岳飞孤军深入后,陷入断粮绝境,而是他朱友谦,被分隔在汝南西北隅,被困于死地

    不行

    洛阳军不按套路进攻,自己也不能按套路防御。

    出兵

    出兵支援刘勋、刘偕,决不能让洛阳军攻占平舆或上蔡。

    保住平舆、上蔡等重要城池,就能保证南撤通道。而洛阳军没有大城为依托,必将陷入粮草断绝的窘境,退兵是早晚的事。

    到那时,再根据形势,决定固守还是乘胜追击。

    不过,朱友谦也有顾虑。

    如果救援平舆、上蔡不利,会是什么结果

    最可怕的结果是,主力离开,定颍失守

    定颍,对别人而言,只是一座城。但对朱友谦而言,定颍就是他的家

    他的全部身家,数不清的财物,绝大部分,都在定颍。

    支援平舆要紧,自己的财物更要紧

    朱友谦思前想后,终于有了主意。先将财物转移到灈阳西面、相对安全的吴房城,派重兵驻守,然后再率部支援平舆。

    能保住平舆,当然好。

    保不住平舆,也可引兵退回吴房,再从吴房,向南撤退。

    朱友谦终于做出决定,准备出兵,支援平舆、上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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