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説话间,那三道霞光从云海中飞出,落在地上,露出三个人来。霞光慢慢散去,雷昊与田化镜脸色陡然一变。因为这三个人中没有雷鸣,却有他们最不想看到的,也是认为不可能见到的杜子平。

    杜子平等三人一露面,便向孟如海等人躬身施了一礼道:“见过两位师叔祖(爹爹),各位师叔(师兄)。”

    孟如海diǎn了diǎn头,瞅了杜子平一眼道:“咦,你居然进阶胎动期了,不错,不错。”

    雷昊与田化镜这才注意到杜子平的修为暴涨,更是恨得牙根直痒。却见听孟如海又道:“现在也不见雷鸣出来,想必是折损其中了。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杜子平上前半步,説道:“孟师叔祖,那雷鸣并未陨落,只是重伤。”説完,他袍袖一抖,那雷鸣便出现在地上,面色惨白,两睁紧闭,一动不动。

    孟如海看了一眼,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雷昊忙走上前去,左手将雷鸣扶起,右手凌空diǎn了三指,然后一股法力输了过去,那雷鸣只是细如蚊鸣一般地哼了一声,然后就没有反应了。

    杜子平恭恭敬敬地答道:“那日里,我在一处石洞内刚进阶胎动期,心下正不胜欢喜之际,却发现洞外有斗法之声。出去一瞧,竟然是雷鸣师弟,指挥那血煞魔尸与一头胎动初期的铁翅雷鹰相斗。”

    “雷鸣师弟在云海中也有奇遇,那血煞魔尸居然也已进阶胎动期。只是那铁翅雷鹰浑身上下坚逾法器,而且遁术奇快,又精通雷电功法,实在是凶悍异常。雷鸣师弟与血煞魔尸手段尽出,仍是不敌,形势已是岌岌可危,”杜子平这般谎话在云海中早就盘算了多次,如今説来,更是流畅之极。

    孟如海捻须不语,微微diǎn头,示意杜子平继续讲下去。

    杜子平接着道:“我念在同门义气,怎能见死不救,便上前与雷鸣师弟联手迎战。哪只这铁翅雷鹰实力太过强横,而我又刚刚进阶胎动期,手中连灵器都没有,血煞魔尸还要护着雷师弟。这样一来,我们仍处于下风。而论飞遁之术,我们又如何能比得了这种禽类妖兽,当时可真是战也战不过,逃又逃不掉。”

    “我们又斗了一段时间,形势对我们更加不利。就在此时,那雷鸣师弟説他手中有掌门师叔祖赠下的宝物,不过不但需要血煞魔尸与他合力施展,而且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激发,让我一个人先ding一阵子,”杜子平説到这里,语气之中愤怒怨恨之意再也掩饰不住。

    众人均想:“难道那雷鸣想要趁机逃走吗?”

    听见杜子平接着説道:“当时情形紧急,也只有这一种办法可想,我便咬牙答应下来。哪知我刚迎了上去,这血煞魔尸挟起雷鸣掉头飞驰而去。这雷鸣当真是人面兽心,原来他见势不妙,竟打算牺牲我,来保住他的性命。可怜我一心为了救他,自陷于绝地,却落得如此下场。”

    听到这里,雷昊实在忍耐不住,厉声説道:“既然如此,你又是如何逃脱出来,这雷鸣反到重伤昏迷不醒?只怕是你故意反説吧?不是雷鸣算计你,而是你把他摆了一道。”

    杜子平冷哼一声道:“雷师叔稍安勿燥,等我把话説完。”他斜睨了一眼雷昊,眼中尽是不屑之意。雷昊碰了个钉子,更增恼怒,便欲张口。

    孟如海淡淡地説道:“先让杜子平把事情经过讲完。”雷昊啍了一声,只得忍气不语。

    杜子平又道:“也不知雷鸣如何惹着这头铁翅雷鹰,它见血煞魔尸与雷鸣意欲先逃,居然舍了我,直奔血煞魔尸而去。可笑我当时尚不知晓,还用化血刀全力抵挡了一下,结果被铁翅雷鹰一道雷光便击成废铁。随后那铁翅雷鹰在空中划出一连串残影,瞬间便追个首尾相连。它双翅一展,数十道雷光击向血煞魔尸。”

    听到这里,孟如海插口道:“你这番话不尽不实。”闻听此言,雷昊与田化镜面色稍缓,杜子平正欲回答。孟如海又道:“你先别着急,且听我指出你这番话中的漏洞,让你心服口服。”

    孟如海接着説道:“以铁翅雷鹰的速度,舍下你反追血煞魔尸,做到这diǎn到不是难事,只是杜子平你那天罡地煞血兽变威力极大,难道挡上一挡,也做不到吗?不要説你天罡地煞血兽变还欠缺血煞之气,我观你身上血煞之气稳定充裕,绝不会是近一个月可达到的地步。”

    杜子平听到这里,面露一丝尴尬,説道:“师叔祖明鉴,弟子因雷鸣诳我,便起了即便我活不成,也不能让你逃命之心,根本就没阻挡,那化血刀是之前与铁翅雷鹰交手而毁掉的。”

    孟如海冷哼一声,説道:“是非对错,自有公论。你以为雷鸣是掌门之侄,掌门因此不会秉公处理吗,宗门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宗门对弟子间的纷争处理,纵然个别事件上,偶尔不公现象,但一向力求明察秋毫,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尤其是这等大事,是万万不会冤枉好人的。”

    他口气更加严厉,説道:“你知道在天一门等三大门派打压下,我血魔宗一直迄立不倒的原因是什么?那便是我派弟子万众一心,如果掌门等高层人士象你想象得那样,众弟子早就离心离德,这血魄山的大旗早就换了。这样的话,天地虽大,那有你等容身之所?这次你虚言相欺,情有所原,也就罢了,接下来要如实讲来。”

    他这番话讲的是大义凛然,只是杜子平是何等人士?他在皇宫朝堂之上,早就滚得溜滑,这类话语听也是听得耳朵磨出茧子,写在纸上,笔也磨平了无数。若是别人,八成定会心生感激敬仰之心,他却只当是耳旁风,心中暗骂老狐狸狡滑,但面上还是露出心悦诚服的模样,口中不断称是。

    琼娘在旁,暗暗佩服,心中寻思:“这杜子平揣摩人心的本事,果然了得。当日在云海中,他就猜到这一diǎn,故意在言语之间留下这么一个漏洞,以便显得更加真实,更易为别人所信。”

    杜子平又接着説道:“那血煞魔尸躲闪不及,浑身上下冒出数寸长的血芒来,竟然是以蚀血魔光与之对抗。只见血芒雷光闪动不已,但雷光明显大占上风,不过半柱香的时分,血煞魔尸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化为飞灰,但雷光也几乎尽数挡下,只有一丝落在雷鸣身上。”

    杜子平顿了一下,继续説道:“就这一丝雷光,就足以把雷鸣打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只是那雷鸣也算是有气运之人,雷光落下,无巧不巧,正先击在他身上的一个生灵袋中。将这生灵袋击个粉碎,里面露出一只浑身雪白的灵狐来。”

    田化镜闻言,面颊肌肉一抖,想要説些什么,嘴唇微微一动,却又忍了下来。

    杜子平又道:“雷鸣这时,已被雷光击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那灵狐被雷光一击,却醒了过来,向铁翅雷鹰扑去,那铁翅雷鹰,似是有些怕它,掉头飞去。这二兽一逃一追,片刻后就无影无踪,我反而捡了这条命,看雷鸣没死,动了几分慈悲之心,这才把他带在身边。”

    还没等孟如海説话,田化镜先冷笑一声道:“一派胡言,那碧眼灵狐以它胎动中期的修为,如何能被雷鸣擒住?”

    云重似笑非笑,用眼睛瞧向孟如海。后者却哈哈一笑,説道:“想不到田师侄居然有这般本事,单凭杜子平这么一出,便认出那妖狐是碧眼灵狐,而且连修为都判断出来,竟然有如亲见一般。”

    田化镜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説道:“那碧眼灵狐是我告知雷鸣的,让他前去擒拿……”説到这里,又发现説错了话,便説不下去。

    陈冲冷笑一声,在旁插口道:“一派胡言,那碧眼灵狐既然这么高的修为,如何能被雷鸣擒住?”这本是田化镜的原话,如今被他拿来反诘,有説不出的讽诮之意。

    田化镜闻言大怒,大声説道:“我、我、我,你、你、你……”却説不出话来。

    孟如海道:”“你用什么手段,让雷鸣擒拿这头碧眼灵狐,我也不想知道。只是这样一来,雷鸣身上的灵狐来历,你还用得着质问吗?”

    田化镜向孟如海説道:“孟师叔,这杜子平满口胡言,不能轻信,这雷鸣八成被他残害的。”

    杜子平面色一沉,説道:“田师叔可不能这样平白血口喷人。你只要能拿出证据,或是指出言语之间有什么问题,我便认罪,否则,还请田师叔还我一个公道。”

    田化镜气极,説道:“这雷鸣身上法宝囊与生灵袋一件也无,想必是你贪图宝物,暗害于他。你做下这等事来,证据自是毁得一干二净。这谎话早就编好了,心里头就琢磨几十遍了,哪里还会给人留下把柄?”

    杜子平冷笑道:“田师叔这是要构陷到底了,不过,无论到哪里,也没有毫无证据,单凭空口白牙便能给人定罪的道理吧?”

    孟如海早已忍耐不住,説道:“若是杜子平真的害了雷鸣,何须编这个谎话,他只需説在云海中没有见到雷鸣,难道还不够吗?”众人闻言,均想言之有理。

    田化镜道:“孟师叔明鉴,我怀疑那碧眼灵狐就藏在杜子平的身上,只要能搜出来,定能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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