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让斥候退下,那个戻鬼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很多事情就像胡掐乱造出来的,在一些常识性问题上还不如无知的小孩。

    那么阿耶凡教派为什么如此恐惧戻鬼呢?

    还是……那个贵族的身体里面,并不是戻鬼,而是别的生物?

    没过一会儿,又有个人进来了书房。

    那似乎是个哑巴,他从大少手里取走一张写有任务的羊皮纸后就回到了领主夫人的院子。

    天色尚早,李致被免去了放羊的任务,跟着二少加入了贵族圈子,以一个侍者的身份。

    在旁边看着二少丝毫不带掩饰的拉拢行为,他摇了摇头。

    二少拿出来的筹码看起来不错——诸如内城作坊,城堡采购的权力,甚至还许下分街而治。

    奈何这些筹码都有两个前提:第一个,辅佐他与他的好大哥争权夺利,第二个,以上所述的所有好处都得等事成之后再发赏。

    这还是其次,在他粗鄙的措辞下,仿佛在座的每一个贵族都成了唯利是图的商人,都是守在一块肥肉边上的恶狼。

    这个胖子不会拐弯,大概是肚子上没地方放肥肉了,多出来的油脂都灌进了大脑。

    有些事情即便是事实,也是不能说出来的,就比如这个利益交换。

    旁观的自己都能看出听喻者眼中的嘲讽,以及听出他们绵里藏针的推辞讽刺。

    后来也不知道到底是胖子惹烦了他们还是他们穿在身上的绣袍没系好,露出了本性,有人直接掀翻了不存在的谈判桌“阿耶凡在上,她在创造你的时候,一定是你如同今日惹恼了她!看看你的脸皮!没那个本事,胆子却大得装下整个戻境!”

    “你那下贱的母亲终究还是用它下贱的血统玷污了日告老爷家纯净的血脉!才会生出你这个形同废物的怪胎!”

    这位听喻者牙尖嘴利,双唇不断地蠕动,在那张胖脸上表现得犹如抽风。

    这场面看得李致在旁咂舌,胖子何苦为难胖子呢。

    “难道你还以为现在自己就是日告老爷?哪一点你能斗得过大少爷?是谁给你的勇气?你旁边的那一个贱种吗?”他将视线扫过李致一样,然后笑了,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那你们可真般配啊!”

    连番的打击一字字都跟在二少的脸上换刀子一般,整得他脸上一片血红,可作为一个没有名分的私生子,在座的各位“听喻者”少爷都是他惹不起的。

    李致在一旁默不作声,静静看着这些听喻者一个个加入奚落二少爷的队伍,且声音一个比一个难听的时候,他才开口道“各位老爷,这到底是二少爷,也是大少爷的弟弟。”

    有一人看这侍从居然敢插话,瞬间就将喷口对准他,马上就要开炮。

    炮弹还没落下一两枚,就被其中懂事的老爷及时制止了。

    听喻者里面不是没有聪明人,也恰恰是因为有聪明人带队,这些听喻者们才会彻底地倒向大少爷,而不去跟一个根本没有任何可能的二少爷交好。

    他们在领主城堡里面听到的任何一句话都要仔细揣摩一番,哪怕说出这话的是个仆人。

    但凡只要顺着这话往里面一想,这些聪明人就明白了里边的弯子——这个二少爷是被老爷放进骑士团里来的,其中又有那些个意思?大少爷跟二少爷表面上还维系着兄弟的关系,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可以做,要在这里头要挑动一根丝都得仔细想想,他们此刻辱骂“二少爷”,对领主府里的人又意味着什么?

    今天这一出戏,八成是要落进老爷或者大少的耳中的……

    落进老爷的耳里,“无忠义者”“攀炎附势之辈”这两顶帽子可不好戴,弄不好,领主府骑士这一份地位都保不住。

    而落进那个泯灭人性的大少耳里,自家的资源保不准是要交出去许多的,但总比丢了身份强,虽然应该也差不了被扔在老爷面前看一场兄友弟恭。

    少数人正眼看了李致一眼,似乎是想记住这侍从的模样,随即又跟其他的听喻者聚在了一起,讨论这次谁来当替罪羊,又要补偿一些什么。

    丝毫没有把站在旁边的二少爷当回事。

    毕竟辱骂和不去招惹算两回事,领主府的几位大人总犯不着因为他们不跟二少交往就罚他们吧?

    气得浑身上下都跟个烹熟的蟹差不多的二少,擦着涌出来的眼泪,咬碎牙齿就随便找了个地方远离此地。

    李致也跟了上去。

    半路上就听他狠戻地念叨,说要将今日辱他之人碎尸千百遍,要把他们的骨头放在砧板上,用锤子一块块敲碎,然后投进熔炉里面,把他们的骨灰铸成地板,扔到大街上任人践踏。

    这气后来还洒到了李致的头上,他转过头,对一直跟在身后的人就是一通“你个贱种还跟着我干什么!滚去你的地窖啊!”

    行吧,蹭了一下自己的鼻头,一直看戏,又一句话制止了众人,理应是队友的李致不退反进,躲过一鞭后,凑近二少的耳朵,又躲过一拳。

    这才拿出先前准备好的措辞“二少,现在那帮白痴不看好你,是因为那个大杂种还活着,如果他死了的话,那你的机会可不就来了吗?”

    现在的自己可真像个拉人进戻境的戻鬼,智商不怎么高的那种。

    有时真的觉得自己心累,还得拉低智商跟别人说话,随便拐个弯,对方就能冲出这个弯的栏杆,不知道会想到哪里去。

    轻易地选择二少,或许还是太草率了点,自己应该先见过其他几个人再下决定的。

    可今早这胖子骑着马不可一世地朝他挥鞭,就真的让自己想把他捧到天堂……然后摔到地狱,让他在油锅里好好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一想到后面把其他卒子都清理掉之后,自己再收网时,对方可能产生的挣扎,李致就觉得血液加速,有一种毁灭的欲望。

    他收敛好了眸子,不让那一丝狂热流露出去,依旧扮演着鞠躬尽瘁的忠臣。

    “如果他死了?……”顺着这条没有转弯的笔直大道走下去,二少仿佛看到了一片新景色。

    “呵……”

    “哼哼……”

    “没错,只要他死了,”他又跟之前一样陷入了呢喃中“只要他死了!”

    鞭子狠狠地抽过一棵树,挂下一块树皮,任由白色的汁液如血液般流出,造成这伤害的人已经疯了,只有发狂的诡异狂笑中,隐隐约约藏着一句“他早就该死了!”

    隶属于大少爷的眼线在两人进入树林后就去通风报信了,而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二少爷在对着几棵树发泄。

    对于监视二少爷的任务,这位眼线心底里面还是有所不满的,他不知道这意义何在,为什么大少爷要在这种人身上浪费自己的才华。

    爬上一棵树后脱鞋抠脚的他看到那个怒极的胖子将鞭子抽向了另一棵名贵的树种。

    像这种人,迟早都会作死自己,完全不知道监视的意义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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