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这般猛毒,但当它出现的时候,即便再怎么欺骗自己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他打了个冷颤,对于这一个小袋子的携带,他表现出了强烈的抵触,但在对自己的压迫下,还是将其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就是在一步一低头的动作里,恐惧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尤其是这条长条形生物还在时不时扭动,在小囊表面制造出一些凸起的表面后。

    随后他又试图从这个黑衣人的身上翻找更多的线索或者物品。

    【侦查73/65】

    最后他只找到了一个直径有指甲长的青绿色丸子,以及两颗灰白色,捏起来有弹性的丸子。

    【医学55/20】

    他没有在记忆中找到与之类似的东西,这像是某种私人制品,也许有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功效,但在没有弄清他们的效果之前,李致不打算贸然使用,以免危及自身。

    除此以外,在黑衣人的身上,再没有其他的可用物品了,同样的,李致也无从得知幕后人物到底是谁,所幸的是,至少他知道要去酒馆。

    踏出树林以后,远方的太阳已经完全落在了地平线以下,只留下几寸长的红霞,李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树林仿佛藏匿进了夜色,远方的城堡已经点燃了灯火,在笼罩了半边天的黑夜中显得耀眼十分。

    甚至于在城垛上跑动的卫兵,他们举着火把移动,在相隔一片树林的李致眼里都显得有条有序。

    剩下的时间,没准备回家,他打算先去酒馆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去酒馆的路上,空气有些沉闷,好似有只大手在按压他的胸部。

    伴随而来的还有不同寻常的炎热,如今还未到夏夜,天气还未从春日的和煦轻柔挣脱出来,又怎么会觉得热了起来?

    更何况平原空旷,多的是黄沙泥地,昼夜温差本该是很大的,未入夏之前,地表的温度应当是在零下几度到几度之间不等。

    而现在这温度,得有二十来度了,全无平常时候的冷厉。

    李致脑子里面闪过一个滑稽的玩笑——这不会是幕后黑手做法想害自己吧?

    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将这个没由头的想法甩出脑外,只是心底里还有些许不详的预兆,便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红霞在天边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黑幕。

    快近了。

    李致看见了一块镶在地面上的木板门,这大概是城镇最边缘的房屋了。

    木板旁有一条路——正是鲁迅所说的,走的人多了便成了的路。

    白日踩过深浅不一的脚印,到了夜晚尚有余光的时刻还能依稀看出些轮廓。

    酒馆在进入城镇不远处,有些木板漏出些光亮,居住在这一边的,或者店开在这边的,都是平民中过得较好的一小撮人。

    酒店老板似乎与城堡的管家签下了某种交易,一些出产品质较好的酒种,都以或高或低的价格运送进了城堡里面,留给酒馆里面平民或者浪客的酒,就只有了一种——满是尿骚味的低劣麦酒。

    即便是如此,酒馆依然昼夜通明。

    宵禁只不过是不允许夜晚的时候人在外面走动,待在屋里是可以的。

    因而酒店又是没挂名字的赌场。

    城镇里面但凡有些小钱的,都喜欢在酒店里面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要在黑暗里寻找酒店的位置其实并不难。

    地表上的建筑物少得可怜,一般商家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通常会在自家头顶上插上一杆旗揽客。

    而酒店门口竖着的旗帜最为高大,且到了每天的夜晚,酒店老板又不知道是为了哪门子生意,竟然在木板前烧起一锅酒水。

    据说为的是一个香飘万里,财揽千秋。

    倒的确有不少人因为酒香闹了一晚上的馋虫,太阳刚起的时候就来酒店当了肥羊。

    李致大老远就看到了那口锅,点火不久,香味还未弥散开来。

    这酒香不似麦酒,至少没有那股尿骚味,反而是有股香味,跟油似的黏在鼻膜上,吸上一口就良久不散。

    也不知道为什么酒店老板不把这种酒拿出来卖。

    顺着光走不远,酒店门,那块封住往地底酒店的木板门忽然被打开。

    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撵着一个看起来瘦小的年轻人出来。

    那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远处还传来了他的声音:

    “等等!我就再问他几句!他肯定知道……”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押着他的两人合力一甩,直接将其摔在了地上,还滚上了两三圈。

    原本要说出来的话也卡在了嗓子里面,半响说不出来,只能捂着肚子痛哼。

    而两个壮汉由于距离过远,李致看不清他们看年轻人的眼色应该是怎样的,但他们出口一句贱种,闭口一句滚出去大抵也能看得出他们的态度。

    年轻人的额头上面全是冷汗,显然是被痛出来的。

    李致走近才能借助酒店燃烧起来的火堆看完他的全貌。

    瘦骨嶙峋,皮包骨头是对这个年轻人最贴切的形容,因此那一摔之下,应该是直接伤了骨头,没有血肉的缓冲,那种痛苦最为直接。

    “让我们看看,又是谁来了?”

    不同于对年轻人的态度,早在父亲于领主身前露了脸以后,自己家的地位立即水涨船高。

    酒店里面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因而……忠犬家的儿子在二少爷面前得了恩宠,这条信息火速就传了出来。

    这些所谓的“保安人员”是很实在的,你有钱有名,我就对你好,反之就请滚。

    李致没有答话,反而是看了一眼年轻人的脸上,不说干净,从额间到右脸颊满是暗黄的污渍,有可能是泥,也有可能是更为污浊的东西。

    他有可能是这个畸形社会上,处于最底层……甚至排除在外的阶级。

    一如印度种姓制度中的不可接触者。

    “可别让他脏了我们未来听喻者大人的眼!”两个人按理来说也不算是上岗人员,反而是介于游手好闲与黑社会之间的人物。

    他们帮酒店老板处理一些见不得人或者脏手的事情,而在一些地方,酒店老板就帮忙行个方便,给点零用钱的那种关系。

    一些漏出来的消息,往往最先经过他们的口。

    现在这略带讨好的语气,李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消息是有人故意泄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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