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纱女子似乎对钟临的欺骗更加不可容忍虽没一下子要了他的命却也咬牙切齿怒斥道:“人类都是一样的口是心非枉我这么相信你个小鬼与众不同既然这样就让我把你们斩尽杀绝你以为他们跑得掉么!”

    不知道为何倒地不起的钟临有了一种错觉那就是面前这个“妖女姐姐”在这愤怒的一刻反而忽然有了人性那是只有人的身上才具备的感情。

    钟临强忍伤痛两手撑地的缓缓站起对正处在盛怒之中的女子嘴角一掀挤出了一抹苦笑:“姐姐在上小弟如是一个人宁受死于姐姐掌下可为了全村五百多口人命不得不如此了多谢姐姐让小弟临死之前得闻大道!”

    说罢早已暗握于手的紫金引雷锤被他猛抛向天双目灵光闪动间充满着一往无回的壮烈仰天喝道:“九天神雷尊吾法咒乾坤二用,皆秉中宫律令疾!”

    几乎在秘咒声起的同时紫金引雷锤猛然爆出夺目的强芒苍穹之上形成一道刺眼的光团带着流动的电光火花狂然劈向下界。

    薄纱女子骇然仰目想移动身体却被法器引的莫名光线笼罩指头尾都动不了只得提聚全身法力汇拢成团厉啸一声用气团迎向狂然猛劈的天雷。

    “咔嚓”一声轰隆爆响大地震动空间中暴起无数的雷电火花震的钟临眼耳口鼻同时渗出了鲜血夺目的白色强芒刺的他眼睛一片生疼耳中嗡嗡颤动“咕咚”一声坐翻在地却感到地表在不住的上下震抖瞬间往常的生理感觉好像一切都不存在了。

    天地之间仿佛静止了一下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钟临艰难的撑开眼皮看到的却是冒着浓烟的地表和浓浓的烟雾空间中刺鼻的焦糊味使他还确信自己活着想要站起来却感到肌肉麻木刺疼四肢颤抖头痛欲裂。

    尘埃慢慢落定钟临透过尘雾望去一道熟悉的倩影依旧站在自己身前只不过粉红色的薄纱已经焦黑扭成褶皱本如瀑黑已焦黄卷曲女子抱膝成团周围地表完全被天雷劈的焦黑身上黑斑片片浑身冒烟原本玉润白皙的肌肤再也看不出往日的光泽脸上一片煞白。

    钟临对如此结果毫不感到意外钟寅初交给他法器的时候就明白告诉他法器形成的天雷不比天降神雷只属于法术引自然界的元素出一击乃后天下乘术咒对着凡人绝对可以让其形神俱灭但对着有近五百年道行的成形蛇妖却只能阻她一阻伤其根本却不能。

    女子缓缓的伸展四肢站起身形天雷的一击已经使她受了不轻的伤对修行的影响更是难以估计嘴角挂着两行血印心中已然狂怒双手虚空一爪对钟临厉嚎道:“给我死来!”

    钟临随着女子的动作就感到自己四周空间猛然向内挤压把他的肌肉骨头狠狠向内脏挤去庞大的压力碾压的他心脾内脏几乎爆裂百骸犹如被万蚁撕咬针扎剧痛脑中浑浑噩噩呼吸困难越急促。

    就在他自忖必死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龙吟般的清啸啸声穿云透地山林震动就见到一个背着大酒葫芦的邋遢老道脚踏长剑凌空飞来在半空中怒喝一声:“孽畜休要伤人!”

    就见一道如一汪秋水般的冷寒剑光电闪而至周围满是剑芒刺破空气的呼啸风声钟临周身压力猛然一松迷迷糊糊之间只来得及聚积仅余的一点力气朝天空大喊一声:“道长莫杀我姐姐!”

    刚一说完好似一下子轻松了下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霞光万道云海滔滔千峰万峦的群山环抱之中从高山积雪而化的清溪依山势蜿蜒而下汇集成潭山巅朔风凛冽大雪纷扬满天旋飞飘舞银妆素裹一派妖娆的白色世界。

    山腰处积水成潭的天池峰却是一派春色春江花溪潺潺泉水微风过处怡荡东风挟着浓浓的春意拂过寒潭上顿起银鳞万点衬以朦胧远山榆柳点缀其间恍若仙境让人泛起迷醉美感。

    窗外一阵苍鹰清鸣打断了钟临的好梦睁开双眼就看到一排排长短不一的翠竹用麻绳固定错乱而又充满自然至理般的组成了整个房顶内层微微一动左右望去才觉自己正躺在一张竹床上身处在一个翠竹搭成的小屋。

    钟临翻身坐起胸腹之中的刺痛感使他记起了昏迷前的夜晚不知道为何却到了这里身上还穿这个不伦不类的道袍仔细打量四周觉屋子内的摆设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除了一张竹床就是一个简单的洗漱木架子上面摆放着一个大的不象话的木盆地板也是竹子排列组成下床踩入其上略有松浮感鼻中充满了一股淡淡的草木味想必是竹子出的。

    让钟临最感兴趣的是挂在竹墙上的一幅水墨画像既不是西天诸佛也不是人间先贤画中之人酒糟鼻子耗子脸儿麻杆般的瘦弱小个头却撑起了一件宽大而又邋遢的道袍此人背着个比他本人脑袋还大三圈的赤红酒葫芦手舞三尺青锋嘴角翘上嘻嘻而笑背靠日月星辰花谷秀川一个出家的道人眉目之间却一脸贼像看得钟临忍不住呵呵笑出声。

    “小子你笑什么?”

    一股明显装出来的威严喝问传来还是把钟临吓的一缩脖子扭头望去就见到画中之人正晃晃悠悠跨进房门丈外都能闻到一阵酒香这老道看的真切努力想使自己在钟临面前走的四平八稳点却忍不住走两步打一个饱嗝邋遢的肥道袍不知道多少年没洗了满是油腻一把锈迹斑斑的古剑比他还高剑鞘尖儿都快挨着地了这老道却毫不在意依旧把步子迈的神采飞扬精神抖擞。

    钟临记起眼前这邋遢道人就是那晚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道长想起这看似貌不惊人的老道那次乃驭剑而来赶忙收起轻视之心倒头便拜感激道:“仙长救命之恩我~”

    “得了!”

    邋遢老道大刺刺的受了钟临一拜等听到了感恩的话不耐烦的一挥手晒道:“我来生做牛做马是吧?别跟贫道啰嗦这个快起来!”

    钟临尴尬的挠挠头站了起来暗道:我本来不是想说做牛做马的。

    可被老道一打断势必不能再开口讨没趣忙问道:“仙长小子的爷爷怎样了?这是哪里?您没杀我姐姐吧?”

    他只记得当时飞剑舞动身子一松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心中记挂爷爷和生死未明的“蛇姐姐”忍不住问起。

    老道不怀好意的斜眼瞄了他一眼看得钟临浑身没来由的升起一道寒流就见老道拿起背后的大酒葫芦拔开木塞仰头猛灌了一口无比享受的呼出一口酒气没好气道:“你小子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

    钟临愕然摇头:“不知道!”

    “嘿嘿!”

    老道一声奸笑若无其事道:“也就是七年两个月又十五天罢了跟贫道当初没得比少太多了!”

    “什么!”

    钟临只感到脑中一片空白两眼黑晕晕乎乎的差点又昏过去喃喃道:“七年这这怎么可能?”

    胸中又是一阵刺痛传来他脑中微微清醒了一下暗忖这个疯疯癫癫的老道一定跟自己开玩笑他受的伤还隐隐作痛怎可能一下子过了七年。

    邋遢老道一眼就看破了钟临的心事低笑道:“四肢虚浮胸中刺痛吧?你小子以为引天雷下界那么轻松再加上你被蛇妖法术一折腾骨头全断了内脏移位三魂七魄游离肉身费了老道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的元神固住一块骨头一块骨头给你扶正七年之内又用去贫道积攒半生的银子遍采灵药炼丹让你含化才算保住你微乎其微的小命嘿嘿!”

    说着傲然一笑显得对自己的医术很满意“臭小子也算没浪费贫道一番心血照你这样的常人早翘辫子了你小子还能活蹦乱跳只是昏迷七年嗯不错不错证明贫道的眼光如炬没有看错!”

    钟临脑子里全乱了听得出对面老道不是说笑那么简单细看窗外已是鸟语花香虽然在山腰却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色而自己昏迷那晚却是盛夏已快立秋再看自己果然长大不少骨骼也粗壮了许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格外明显想当年自己十五一个春秋大梦“晕”到了二十二眨眼间已经长成青年不由泛起想痛哭一场的冲动走前两步一把抓着老道的袍袖焦急道:“那我爷爷呢?”

    他想到自己七年多的时间里如活死人一般爷爷一定很担心忙问道。

    老道嘻嘻一笑轻松道:“你小子是没事儿了你爷爷那小子早两腿一蹬翘辫子了乃贫道亲自作法度那小子的还没收银子呢回头算你小子账上!”

    钟临大吃一惊只觉得自己摇摇欲坠喃喃道:“我爷爷~~他~死了?”

    老道认真的点点头不奇怪道:“正常一把年纪了放在凡人身上也该死了日月有数大小有定那小子棋又臭酒量又浅早死早投胎死了干脆坟头就在天池峰后山死后能有此清山秀水的阴宅也不知道那小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钟临无法接受接踵而来的噩耗不住反复嘟囔着“死了~七年七年~死了!”眼前一黑朝后便倒。

    眼看他就要撞到地板就见老道嘻嘻一笑伸出袍袖轻轻一卷将他的身子抱在身前呼的飘到竹床边把他身体缓缓放好拿起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抚掌轻叹道:“山中方一日人间已千年大道无形期度日月乾坤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睡吧小子醒来什么都好了!”

    不见老道怎么动作突然如虚影般凭空消失再见时却在竹屋外的石桌旁正饮酒悲歌:“斗转星移寒暑春夏有道是银河苍穹九万里无人与共此生何必?十年风雨江湖一夜枯荣尽付东流去。昨夜听风观雨笑红尘百态谁人夺万世潇洒?叹沧桑金戈铁马皇朝霸业尽归黄土不若山林雨露斟朝夕北斗俱醉皓月何必恋区区百年江湖!”

    此时的邋遢老道哪有半分的俗相辗转腾挪间如鬼魅穿云出尘之态令人不可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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