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道盘子是漠河县城进胭脂沟的一道关卡,往西里半,便是最热闹的街口。

    王飞雄在街口的二张店设宴请刘竣喝酒,不过此刻的他却是满背的冷汗,内心为剧烈的紧张所扭曲着。

    他没想到会在半途意外的遇到林虎,并且在刘竣的邀请下,林虎会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脸色“恬不知耻”的一同前来喝酒。

    林虎的反常让他很是担忧,可是信号已经发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下午林虎接到传讯,在妓女坟那边有毛子马匪的踪迹,几个外出打猎的手下还跟对方交了火,对方人马不少。

    这当然不是毛子们的耀武扬威,很显然是一次有预谋的袭扰。

    为了御敌于外,林虎带了兄弟们去南边布防,但是王飞雄却没有想到林虎竟然会半途折返,而且时机恰好在他发出信号让王道清动手之后。

    这让他心生疑忌,因为,南边的毛子匪帮是他故意安排将林虎缠住的。

    他本部人马则趁势在胭脂沟四处纵火劫掠,引起混乱,打算冲击库房与囚监等重地。

    之所以选在今天动手,是因为林虎的人马散在了四处,无法迅速聚集,这倒要感谢李安生那个蠢货,好好的采金不做,偏要整什么垦殖,务农采山货等等。

    林虎的部下这些时日也不务正业,尽帮着那个姓李的小子整什么妖蛾子,下午林虎带着南下的人马只占半数,此刻想必为毛子们死缠住,偏林虎还能在此安坐饮酒。

    王飞雄肚子里冷笑着,心想此刻林虎的那些部下只怕着急往回赶,却被毛子与自己的部下伏击。

    在胭脂沟纵火劫掠只不过是吸引林虎在胭脂沟的留守兵力罢了,他的部下早已悄悄地南下伏击林虎带出去的那部人马。

    真是可恨,这个良机竟然没有能够竟全功,能把林虎伏击诛杀的话,大局便抵定了。

    眼下只能看王道清这边的安排了,王道清要是能顺利地取信高金虎与王铁锤,带着人马前来,只要吃掉这股人马,剩余的也就不足为患了。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即便林虎此刻在这边安坐,等会却是笑都笑不出来,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针对林虎的阴谋。

    远处火光冲天,杀声四起,隐隐约约的到处都是人影在四散冲突,乱成一团。

    王飞雄此刻却也佩服刘竣与林虎两人的镇定,依然是谈笑风生,仿佛外面的乱局与他俩无关一样。

    不过,他倒是没有疑心两人是否太过镇定了些,他的心思已经全部放在了王道清身上。

    外头枪声大作,显然王道清成功的引诱了王铁锤等人前来,计策成功了一大半。

    王飞雄隐蔽的蔑视了一眼林虎,冷哼在肚内,肚皮忍不住抖了两抖,强抑住得意,本来他打算将林虎伏击除去,然后制造林虎与毛子匪帮勾结的假象,眼下却是不用了。

    “王飞雄,将刘大人交出来,此事与你无关。”

    王道清朝着二张店内喊话,内心却窃笑不已,这话听在王铁锤等人耳中,是王飞雄的人劫持了刘竣与林虎,可听在刘竣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林虎也在里面,而李安生他们却是知道的,林虎偏偏派人回来告知了这事。

    王道清以为此刻林虎还在与毛子匪帮缠斗,也就只想着要骗过李安生等人,而让刘竣误会。

    王飞雄站在木楼窗口,死命的向王道清使眼色,可是夜色正浓重的降下来,两边相距也有些距离,已经是无法统一口径了。

    “哼,贼子,别痴心妄想,要想从我这里劫走刘总办,除非先将我的脑袋给摘了,来呀,放马过来。”

    王飞雄接着王道清的口风,妄图继续糊弄众人。

    王道清急于让王铁锤等人与对方交火,估摸着林虎已经给伏击,便不住地怂恿着王铁锤等人强行进攻。

    可他哪里知道林虎也在里头,王飞雄却以为他已经知晓。

    王飞雄闪身进去,朝着林虎怒斥道:“林大当家的,看看你的好部下,居然带人想要强行劫持刘大人,定然是与俄国匪帮有勾结,你有何话说?”

    又跳到刘竣身前,转向刘竣笑道:“刘大人,林虎部桀骜不驯,包藏祸心,今日与俄国匪帮勾结,妄图祸害胭脂沟,危害刘大人安全,请刘大人容我将此贼擒下。”

    他以为林虎此刻孤身一人,能任他揉搓的,忘了刘竣身边的十余名护卫就站在旁边,并不需要他越俎代庖。

    刘竣摆手笑道:“事实还未清楚,或许是林大人部下私自作乱,与林大人无关,也或许是个误会,是否冤枉了林大人的部下?”

    王飞雄见刘竣不愿立即定下林虎的罪名,也不能强行出手将林虎擒下,悻悻作罢。

    此刻南边火光大作,又有枪声稠密起来,喊杀声与马嘶声、酣呼邀斗声远远传来,仿佛在印证着王飞雄之前俄国匪帮等语。

    王飞雄心头大喜,知道是本部人马与俄国匪帮成功的绞杀了林虎南下部众,在反攻胭脂沟了。

    他没想过将刘竣杀死,俄国人也不敢胡乱让朝廷亲派的官员在此被杀,干系太大,万一引起朝廷的强势反弹,派专人进驻胭脂沟,强势整顿,反而得不偿失。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着林虎部,既陷林虎于勾结俄匪的罪名,又狠狠地打击林虎部的实力,从此后刘竣也只能依仗他,逐渐的将刘竣架空,过去的种种布置便告全功。

    他也知道此刻不急着拿下林虎,而是要进一步坐实林虎部反叛的罪名,亲自出去指挥防御,妄图死死缠住林虎余部,让正在回攻的部下夹击对方。

    王铁锤意外于王道清忽然间变得勇悍无比,不仅与他们并肩战斗,而且始终在第一线,这倒是从未有过。

    李安生忽然默不作声的拉着王铁锤后撤,他这才意识到高金虎已经带了人退了开去,将四下街角都封了起来。

    王道清本就知道在王飞雄亲自带队出来迎战前,他冲在前面是没有危险的,见王飞雄终于出来,松了口大气。

    他却不知道王铁锤等人悄悄退了开去,转头时已是他带着死忠自己的一小撮人在装腔作势。

    不过他也是个极有决断力,略一思索,便装作受伤倒地,恰好的让王飞雄捉了去。

    “林虎也在里面,等会别乱说话。”

    王飞雄顾不得统一口径,只是将王道清所不知道的告诉他。

    王道清冷笑一声,说道:“不怕,他在又如何,还不是要坐实勾结俄匪袭掠胭脂沟的罪名。况且,经此一役,他部下丧失大半,如何还能翻天?”

    听得外面枪声稀疏了不少,刘竣与林虎也不再饮酒,而是沉默着等王飞雄过来通报。

    只见王飞雄推着五花大绑的王道清等几人进来,正欲问时,只见王道清滚倒在地,哭丧着脸喊道:“大当家,事败矣。”

    林虎眼皮子一抬,淡笑道:“哦,是么,事败被擒,好,很好,的确是败了。”

    王道清意外林虎所说的话,愣了一愣,又哭嚎着朝刘竣磕头道:“刘大人,请饶过奴才一命吧,奴才也是被…被林虎贼子胁迫,我的两个小妾都落在了他们手上,不得不从啊,所幸奴才迷途知返,又有王大人将奴才救下,才没有命丧贼手。大人,委实不是奴才的过错啊。”

    他一边哭嚎着,一边赌咒发誓,咒骂着林虎等人,将林虎与俄国匪帮里外勾结,想要重新落草为寇,将胭脂沟占为己有的阴谋和盘托出,活灵活现,逼真无比,就连秘议阴谋时,林虎身边坐着的老毛子女人**多大什么形状都描绘详细。

    一席话说了有一顿饭时光,一个脉络清晰的马匪胡子因为利欲熏心而在招安后有复叛的故事,清晰的出现在了大家的心头。

    林虎面对王道清的滔滔不绝丝毫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是在听着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一般。

    刘竣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甚至几次摆手拒绝王飞雄拿下林虎的请求。

    在王飞雄看来,他们的计划虽说有漏洞,但还是很致命的,最主要的王道清是林虎手下,这是确凿无疑的,而且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对林虎很不利。

    只要现在就坐实林虎的罪名,即便将来有人发现疑点想要翻案,也要看形势对不对路了。

    林虎完全没有进行任何的反驳,虽然让王飞雄与王道清很是不解,但他们只是认为眼下林虎是给王道清的出卖一下子顶到了死角,无法动弹了。

    外面枪声喊杀声又再次的热闹了起来,而且全部集中到了四周,楼里面静悄悄的,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清晰听到,气氛着实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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