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是如此,麻烦大人让一让,我来告诉大人银子在哪儿!”

    “你敢!好你个梅青寒,竟然想硬闯刑部银库,好大的胆子!”王旺强势道。

    “强闯了又如何?不过一间空府库罢了!”柳胥反问道。

    “那、那也不行!”

    “却我梅青寒今日还偏要闯了!来人,动手!”柳胥径直下达指令。

    所有府兵气势威严,只等这一道命令下达,下一刻,竞相持兵追砸银库百钧铜锁。

    “你...”王旺看着此等仗势,语出结复起来。

    其身后的侍卫不过二三十人,面对二百府兵,只拿着刀对峙,却不敢分毫阻止。

    故而不过片刻光景,砰的一声,铜锁开窍,银库重门被府兵合力推开。

    王旺的脸,业已气成了酱紫色。

    堂堂三司总管的银库竟被硬闯了,却他只能看着,焉然不气?

    下一刻,柳胥二度下达指令。

    “墨令使。”

    “在!”

    “照着隶令司俸酬录,入银库搬运银子!记住,一银不多取,分毫不少拿!但凡有一钱出错,斩首不饶!”

    “司使大人但且放心!”墨玉行礼,颇显激动。

    下一刻,在关菡指挥下,墨玉带领两都头,径直入府库。

    “梅青寒你...你真是吃了豹子胆了!”王旺骂道。

    然对于此,柳胥莞尔一笑,道:“还烦请王总管当面做个见证!”

    不多时,一箱箱官银被搬了出来。

    墨玉再度核对一遍,终是向柳胥回禀道:“隶令司在录册二百七十八人,今上两月,实取俸禄三千八百五十四两!这是两份报表。”

    “留下一张报表交给王总管,我们回刑部!”柳胥吩咐道。

    邱枫接过一张报表,迈步而来,轻然递去。

    王旺看都不曾看一眼,翻手一挥,将报表打翻,同时怒然道:“梅青寒,明日朝堂之上见!”

    “那倒是妙!我正愁要见明皇,没有门路呢!”

    下一刻,柳胥行令,二百余人回往刑部。

    来如潮,退如水,府兵所过街道,百姓沸腾。

    一则,二百府兵强闯中央刑部,事因不明。二来,此二百余人,虽是下司,却来势甚凶。步履所踏,风尘漫天,兵械交击声,可谓一派森严凶冷。

    不少百姓兴叹,自庞龙以来,业已近十年不见此等卫兵了。

    约莫一个时辰,柳胥一众方才回至刑部。

    待得墨玉主掌,尽数奉银分配完毕后,天已然黄昏。

    柳胥将邱枫招来。

    邱枫正在审讯白锦楼一干人等,此际可谓忙的满头大汗。

    柳胥不明,故而问道:“何事竟还累成这个样子?”

    邱枫甩了甩发麻的右手挖苦道:“甩鞭子的活,也不是个容易的差事!”

    “哈哈!”见前者认真抱怨的姿态,柳胥禁不住笑场。

    邱枫虽大大咧咧,近日来抓捕罪犯,刀尖舔血,委实粗糙多了。

    却唯一不改的,是那份重义气。

    今展风被揍,对白锦楼一众,他焉还能大气?

    “老大,你是有何事?”这时邱枫问道。

    “哦?大事倒也不算!我想取一套步法名为连影诀,却一直不得。”

    “连影诀?!”邱枫做思考状。

    直至片刻后,方才道:“老大?这套步法,除却心法上乘,并无多大出奇处!想来还不及你练剑时运转的那部呢!”

    “是了!我正是求其心法,你可有法门?”

    “这个,我是不会!”邱枫苦笑道。

    柳胥微微有些失望。

    却邱枫又道:“不过我家剑法阁应该是有收藏。今晚回去,我便溜达一趟,若果有,明日准保给你带来!”

    柳胥嘿然一笑,心照不宣的道了句,“谢了!”

    “老大说的哪里话!这点小事,自是不必。”邱枫抱拳,欲退下。

    却柳胥随口道:“让叶羽过来!”

    邱枫有听到,一溜烟消失了身影。

    不过片刻,叶羽白衣入殿门来,见柳胥后抱拳道:“老大?你找我?”

    柳胥放下手中的文案,抬头径直道:“明日金銮殿,你跟着我一同去!”

    “是!”叶羽后退两步,躬身行礼。

    这一礼节,并不常见。

    是以皇庭当差时,受接教使令时才做的动作。

    所以柳胥突然笑道:“为何这般动作?”

    叶羽没说话,只垂首。

    “有何可忧?既以敢劫府库,自有应策!看,都在这儿呢,明日你就抱着它们去!”柳胥指向长桌道。

    听此话,叶羽一怔,这才望向案桌。

    见文案堆叠,想来不下百册,尽然是入驻刑部以来,所破案件。

    叶羽豁然自信,笑道:“原来老大早有应策!”

    “否然还能让你们跟着我去领罪吗?”柳胥笑问。

    “即便是为老大领罪,我也意愿!”叶羽抱拳,一脸真挚。

    “哈哈,那倒不必!不过今夜你得早睡,明日早朝带你到金銮殿上见见世面!”柳胥玩笑。

    ......

    玩笑开罢,天已入晚,柳胥起身回府邸。

    提着墨锋,长袍轻动,偶故想到晨起粉裙女子的话。

    她问,今日晚饭,也能早些回来吗?

    柳胥不曾回答。

    然确乎,今日是有意早回的。

    否然,可以在刑部待到晚间。

    天下若真有一个女子,容颜绝代,妙琴遗世,每日晚间,独奏凤凰引待君归还。

    即便不牵有情线,也注定是一场劫缘。

    柳胥抬头见月暗无光,星稀不显,预判明日会下早雨。

    不多时,入府邸。

    总管早已等待,一路行走来,渐入长亭别苑。

    却异样的是,今日并未听到琴音靡然。

    一刻驻足,柳胥问道:“小姐呢?”

    总管自是明白,因为往日这个时间,佩玉必是要于此弹琴的。

    故而垂首道:“小姐在后厨呢!”

    “后厨?”柳胥一刻迷惑起来。

    本也处于好奇,便提步厨院行来。

    总管迈步走于前,带头引路。

    片刻后,柳胥来至后厨,无声息间走入其内。

    果见一女子,身着粉裙,似屈身正在切藕。

    不过手无缚鸡力量,拿刀不稳,动作稍显笨愚。

    待得一段灌了糯米的莲藕切罢,女子甩了甩拿刀的手,进入下一步骤。

    她将藕片摆于瓷碟,端来放置锅内,进行微蒸。

    厨子相助,欲填柴烧火,却女子不让。

    只听佩玉道:“这个我能来!”

    却她似乎并不熟烧火技巧,不多时便见白烟滚动,额头有熏黑。

    柳胥竟一刻感动。

    相府小姐,能做这事,便是真心思。

    柳胥提步入前来,佩玉低头烧火,并未注意。

    直至下一刻,一张白帕递至女子面前。

    佩玉抬头见是柳胥,像做错的孩子般模样纯粹。

    柳胥手伸来,将女子拉出厨门。

    外面月暗星稀,微风不燥,正是好时机。

    却柳胥道:“你本不必这样做。”

    女子眼眸突然红彻,只垂首,不说话。

    柳胥不忍,下一刻,手执白帕,为佩玉轻拭额间灰尘。

    近在咫尺。

    女子突然冲动,一把抱住柳胥。

    面对着面,胸触着胸,心贴着心。

    下一刻,佩玉抬起头,红彻的眼眸在绝美的容颜上,楚楚可人。

    她望向柳胥,用尽一生的勇气。

    大胆、深沉,而又真挚。

    柳胥不敢对望,因为做不到心如止水。

    所以别过脸庞,而后轻掰女子的手腕。

    却这时佩玉道:“就是死,我也不放手。”

    说这一句话时,她的声音颤抖,也是祈求。

    柳胥便不掰,只作站立,任她去抱。

    女子的头贴来,恰男高女低,风景独好。

    却再好的风景,也逆改不了男人的心。

    爱一个人,不凭感动,不凭美貌,也不凭知心。

    只凭爱这一个字。

    却柳胥的这个字,给了别人,所以即便相拥,也动不了情。

    直至过了很久,微风轻然吹过,柳胥素然道:“该吃饭了。”

    佩玉也不任性,只起身来,像个犯错的孩子,偷偷抬头看了柳胥一眼。

    见前者好似并未生气,方嘀咕道:“今天真好!”

    柳胥有听到,并未言其它,动身回正堂。

    吃饭时,佩玉传膳,将自己做的糯米连藕放置在柳胥面前。

    女子吐了吐舌头,道:“公子,你尝尝呗?”

    柳胥夹一片,放入口中,温然一笑,表示安慰。

    虽未做熟,却生藕毕竟能吃。

    女子夹了一片也尝了尝,当即不法下咽。

    而后施然端起瓷碟,又放回了远处。

    柳胥面上笑容更盛。

    待饭毕,柳胥起身回了书房。

    并无要事,便提笔将七绝赋誊默了一遍。

    却待得文字写完,柳胥竟一刻有感。

    七绝赋通篇四十九句,句句描物、写兽、状景,却每一情景,都显现一种姿态。

    譬如翠竹当立,鹰击长空。

    且每一种姿态,都是步法的运步形态。

    如若再配上连影诀的心法口诀,便不正是七绝连影步的精髓?!

    一刻通透,柳胥畅然。

    这时门外,叩击声起,柳胥施然一怔。

    又听得门外人道:“公子,我遣人给你煮了一碗银耳羹。”

    柳胥起身,开门道:“这些事,交下人做便行了。”

    “却我要做!”佩玉道。

    柳胥执拗不过,也便不问。

    女子入房来,执银耳羹,放于书桌。

    见七绝赋铺于其上,字迹隽永,清秀淑君。

    于是开口,语带不信道:“公子?这是你的字迹?”

    柳胥过来,笑问:“不像吗?”

    “不像?”佩玉道。

    “为何?”

    “再我想象里,公子的字当该洒脱笔劲。竟不想知,是这份雅然儒气!”

    听此解释,柳胥呵呵笑了。

    片刻后,来至书桌前,打开抽屉,施然取出一副画卷来。

    柳胥伸手递来,佩玉接过,面带不明。

    故而疑问道:“公子,这...”

    “看了不便明晓。”柳胥道。

    女子这才拉开画轴,却下一刻,突然怔住。

    那画上像容,果不是自己?

    佩玉欣喜若泣。

    因为文书有叙,倾心男子,能为自己画像描眉,被认定是女子最幸福的事。

    二事已做其一。

    即便不能终守,即便只能这样看着,也便不悔了。

    下一刻,女子抱着画轴,垂首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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