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冒雨,一路沿辕门东行。

    皇宫内,尽是禁军当值。

    风雨来至,甲衣染新,目光冷峻。

    却无一人,身晃一毫,脚动半寸。

    尤其当柳胥与叶羽经过时。

    那等身躯,越发板正三分。

    因为柳胥做教使时,便在雨中这样教他们。

    且休要说是春雨。

    那时隆冬,冬雪在眉尖堆积,也无一人敢伸手去拂。

    因为只若动弹了分毫,便丢失了再站辕门迎接百官朝拜的机会。

    那些日子里,对更多人来说,能站在辕门,是一场荣耀。

    如今,赐予他们荣耀的人,从身旁经过。

    所以目光便是行礼,所以挺胸便是迎送。

    曾一起苦训过的人,根本不需要交流。

    最不屈的站姿,便是他们独特的符号。

    柳胥与叶羽,能感受到这种冷血男儿,独有的温情。

    所以在风雨中,也自挺胸而过。

    直至迈步出宫廷。

    翻身上马,两人疾驰而去。

    不需时久便入刑部。

    待换上新袍,叶羽将宫廷之事一番讲解,关菡二人悬着的心才终究放下。

    “还是老大高妙!”邱枫奉承。

    待得一番玩笑,决定做事时,邱枫才偶故想到一事,道:“老大?你知道今日谁来过了吗?”

    柳胥望来,目光不明。

    邱枫接着道:“白锦楼的楼主!”

    “想赎回刘勇?”柳胥问道。

    “估约着是!却她未说,只说要见你!”

    “你如何回复的?”

    “我当时担心老大安危,哪有心思管这事?根本没搭理!”

    “哈哈...”

    柳胥禁不住哈哈笑了,旋即便道:“做的好!当是该晾晾她!”

    邱枫挠了挠头,倒是一脸羞意。

    因为他何时想到这一层?

    这时柳胥问向叶羽,道:“展风如何了?可有大碍?”

    “老大放心罢!都是皮肉之伤,无非遭些罪罢了!”

    “所抓采花贼的文案,做到如何地步了?”柳胥又道。

    叶羽抱拳回禀,“连带姚春,统总八人,一并送交了上面。且其中六人,不日即将问斩。至于文案,墨令使于昨日业已赶些完毕,只待你盖上章印,便能封入内府!”

    “竟能如此快?!”柳胥竟有些不相信。

    “这还能有假!昨日你带着众府兵打开了银库,分发俸禄,各执事心中感激,做事自当效力。”

    柳胥一刻思忖,也觉是有这个缘由。

    不过片刻又道:“九者已捕其八,却不知近些日可有叶无暇的消息?”

    “据说此人出自流火城,是一位宗主的亲传弟子。却近两月突然消失,天网虽极力打探,但确乎是没有讯息。”

    柳胥点了点,表示明白,却目光终归是有些失落。

    毕竟林家命案,业已时过近月,却分毫线索不见。

    所以叶羽试着道:“不过最近也听到风声,近期叶无暇曾有过露面。只是还不法认定这则讯息是真是假!”

    “不管真假,终归是一条线索,你先派天网的弟兄细细打探!”柳胥道。

    “是!”叶羽抱拳退下。

    柳胥开始埋头整理文案。

    东皇城不小,律法规制虽严,却近乎每一日都有命案发生,乃至不止一件。

    至于邻里间的口角纠纷,以致打架斗殴,更是多不枚举。

    小事都交由墨玉来做,却大一些的案件终归是柳胥审批。

    故而直至午间方才做完。

    期间,白锦楼楼主两次拜访柳胥,都被邱枫以司使不在为由,给阻了回去。

    下午无大事,柳胥翻录开连影诀。

    此诀虽名气不显,却心法上乘。

    柳胥自非一般天赋者,一遍由心默念,顿感不俗,于是益加入心几分。

    又自知欲成七绝连影步,必先练连影诀。

    故而起身,到后院来。

    后院府库,有柳胥的单独住阁,连带着小院。

    甚至刑部事物繁忙,可不回府邸,用以吃住。

    柳胥来的次数并不多。

    却今次过来,脱下外袍,在小院内开始操练。

    连影诀一般,运步三两遍,已掌精髓。

    却要融汇,还得熟练。

    清风中,柳胥动步而来,身姿灵动。

    却只运步,还不实用。

    柳胥取来墨锋,以连影诀为行步基调,操练起了剑法。

    然这一运剑,柳胥惊然。

    在技法上,连影诀虽不比鬼影步,却真正实用上,犹过不及。

    柳胥畅然,再运剑而来,尝试更多剑术。

    而这一操练,便是一下午间。

    近乎傍晚,柳胥回至偏殿,处理罢盖章坎印的小事,便动身前往了住处。

    不多时回至,管家相迎,未行多步,又听琴音悠扬。

    柳胥随口问道:“小姐今日都做了什么?”

    管家颔首,道:“与往日一般,喂养白鸽,读阅古书,夕落时开始弹琴。哦,小姐午间时又去了后厨。”

    “后厨?学习烧菜?!”柳胥迈步西转,回往书房。

    “听梵正说,只学了切藕。”

    柳胥听罢,点了点头。

    入书房内,柳胥提笔舔墨,欲写下一篇琴谱。

    却不多时,总管敲门进来。

    柳胥不喜欢打扰,抬头道:“何事?”

    “门外来了一锦衣女子,说是要见您!”

    “锦衣女子?”

    柳胥一刻沉思,终片刻后又道:“引她到正堂吧!”

    总管应是,点头下去。

    柳胥展袍,迈步向正堂而去。

    不过片刻,总管引着一女子入殿堂来。

    锦衣女子身后,还有数人,却女子递了个眼色,所有人站在了殿外。

    这时柳胥从正堂迈出两步相迎,一见果不是白锦楼楼主?

    故而十二分的亲近与客套,道:“白锦妹妹怎的有闲情到我拙舍来了?管家,快些备茶!”

    偌大府邸,被说成拙舍,一句白锦妹妹,更是孰显亲切。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旧友呢。

    白锦走近前来,姿态纯然,道:“司使大人想叫白锦来,白锦焉敢不来?”

    “白锦姑娘这话说的甚是见外了!梅某从不做强迫之事。”柳胥引白锦入座。

    女子呵呵笑然,“一句玩笑话罢了,大人还当做了真?”

    柳胥也自一笑而过。

    不多时,茶水提来,两人面前各添一杯。

    柳胥开口问道:“曾见白锦姑娘出剑,是出于青城,不知老家在何处?”

    “大人慧眼,小女子生于青城荒县。”

    柳胥微然点头,却又道:“不知家中人员几口,父母姐妹何如?”

    “白锦自幼为孤,七岁跟着师傅习剑,得人介绍,来这皇城存活。”

    哦?

    柳胥喝茶点了点头,又道:“不知白锦姑娘到这皇城,有几年了?”

    “也有三四载了!”

    “白锦姑娘出自剑冢吧?”

    女子点了点头。

    “......”

    “......”

    如是这般,柳胥一番询问,皆是无关紧要之事。

    白锦每每欲入正题,必得柳胥呵呵一笑,引领到别处。

    而后不是家常,便是苦短。

    上至青城风土人情,下达皇城酒馆茶楼。

    柳胥是畅所欲言,无所不谈。

    直至后来,白锦一刻明悟,知前者这是有意岔开正事。

    故而一言不再发,乃至动作都没有,只做看着柳胥滔滔行语。

    直至柳胥一段话言罢,女子方道:“真没想到,梅司使还有这一面?”

    “额?什么一面?!”柳胥一怔,被女子看的有了羞意。

    “插科打诨,嬉皮笑脸。”白锦道。

    “白锦姑娘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柳胥一本正经,反问道。

    “既是如此,我便明说。白日大人推辞不见,这晚上小女子亲自过来,却大人不能只与小女子谈谈家常吧?”白锦问道。

    “哈哈...”柳胥突然哈哈作笑。

    接着便道:“我梅青寒也不是不爽快的人!总管,把我的好茶呈上!”

    尼玛?

    还窝着好茶呢?

    白锦登时一脸黑线。

    待得新茶添盏,白锦起身,正色道:“梅司使?小女子今日还带了人和礼物过来。就在门外,不知梅大人可有兴致一观?”

    “哦?还有人?那且让人进来!”柳胥道。

    白锦迈步到殿外,施然招了招手。

    一腰肢柔软,青眸魅然的女子进来。

    那女子似有羞意,近殿后,只望向柳胥。神情专注,眸子似是能流出水来。

    女子身后是两壮汉,架着一阶木箱进来。

    “哟?这是谁家的女儿,竟生的这般丽人?”柳胥啧啧称艳。

    女子娇羞,动步就要向柳胥身前轻扑。

    却柳胥轻然动步,已然来至木箱前,同时不明道:“这...”

    那女子扑落了个空,却不恼,只媚态更美。

    下一刻,白锦示意,两壮汉打开木箱。

    正是以白花花的银两。

    柳胥登时做出惊讶的表情。

    白锦开口道:“只若大人能放了刘执事乃至白锦楼的一众打手,这都是您的!”

    说着时刻,白锦有意看向近处的魅眸女子。

    柳胥尚还未来得及说话,白锦又道:“我这妹妹,尚还是雏儿!床上功夫却乎非凡,准保大人能享受人间趣事!”

    这话从白锦口中说出,应着童稚音的那份稚嫩,却也有不一样的韵味。

    柳胥的脸色,有些红。

    却下一刻,轻喝道:“王管家,让小姐把我的玉箫拿来!”

    管家入殿行礼,不敢耽搁,立时下去。

    这一句话,让白锦楼不明所以。乃至身前的媚眸细腰女子,也是一脸迷然。

    直至片刻后,佩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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