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胥两步来至楼内。

    见汤沛确乎是在喝茶,一身锦袍,尤为华贵。

    此际,大腿高翘,一脸风轻云淡,不以为意。

    却不远处,受辱的卖艺女子,殊为有异。

    表情凄楚着,扶着身旁哥哥的右肘,锦瑟发抖。

    “不妨实话告诉你,本公子看上的女人,可还没有能逃得出我这手掌心的!”汤沛饮着茶,嘴角屑笑道。

    这般一说,卖艺女子的哥哥突然一惊,不自觉的挺起干瘦的胸膛,将妹妹护住。

    并在下一刻,强硬一分道:“我们玉清街的司使大人马上就到,他会给我们主持公道的!”

    哈哈...

    “是吗?休要说司使,就是司徒,到了我们府上也得爬着走!”汤沛突然狂笑不止道。

    却同一刻,他抬头,看到了柳胥。

    笑声,戛然而止。

    “哦?是吗?我来了,是不是依你说的,还得爬着过来?”柳胥问道。

    这一刻,汤沛脸上的神情突然凝固。

    他木讷的目光挂在僵硬的脸上,左右看了看,最后又不敢想象的望向柳胥。

    望向这个,曾在望月阁,一脚把他踹下高台的人。

    “竟是你?!”汤沛失神问道。

    “是我!”

    柳胥又近前两步,发问道:“没有人告诉过你,这皇城任意处都可以,却唯独不能到我东皇城犯科吗?”

    左右小厮,见自家主子似是被震慑住了,忙做提醒道:“公子,他一个小小的司使,竟敢这样跟您说话,是对您的大不敬啊!”

    大不敬?

    现在哪还顾及那些?

    眼前能否走出这东皇城,才是最大的问题。

    所以汤沛望来,立时发慌道:“梅青寒,我一没杀人,二不曾放火,你可不能抓我。这人也不是我打的,是他们,是他们动得手!”

    “这可不好说!有什么话,到审讯室再说吧!带走!”柳胥道。

    一听吩咐,身后的府兵立时近前行令。

    汤沛突然两腿发抖,一脸惶恐。

    在望月阁,大庭广众都被揍了一顿。这若到了审讯室,那小屋子里,岂能轻巧了事?

    “梅青寒,你不能抓我!”汤沛喝道。

    “何以不能?只若在我东皇城犯了科,我都能抓!带走!”柳胥再道。

    “是!”两府兵入前来,架其双臂,将人拖走。

    “梅大人!他们如何处置?”捕快近前,望向汤沛带的小厮,道。

    “拉到街上,每人当众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是!”捕快抱拳。

    “民女莲儿,谢过大人!”卖艺女子连带其哥哥,突然跪地叩头。

    “且起身来!既身为刑部司使,则是责内之事。这跪首大礼,我受不起。”柳胥近前,将人两人扶起,道。

    两人起身来,目光依然感激。

    柳胥不再说话,带着余下府兵,转身出了鱼香楼。

    回刑部的路上,邱枫有些忧虑,开口唤道:“老大?”

    柳胥转头,停下步子,静待下文。

    却邱枫嘴上像是笨拙,吞吐着又把话咽了回去。

    柳胥继续迈步,看着眼前流窜一般的人流,道:“只依程序做你的事,其它的,有我呢!”

    这一句话,让邱枫突然沉默,脚上的动作,越行越慢,逐渐与柳胥拉开了距离。

    曾在宫廷做教使时,四人相识相遇,一块儿喝酒。

    都自诩怀抱一腔正义,自诩活出不愧的生命。

    却每当有事的时候,总是眼前这个穿白袍的男子,站到他们三人面前。

    他用自已一个人的胸膛,坚守着三人的生命原则。

    这一点,难能可贵。

    所以邱枫怅然呼出一口长气,加快脚步,向着前面的白袍男子追跟而去。

    不多时,回到了刑府。

    柳胥迈步入了司使殿,而邱枫则押解着惶恐的汤沛进往审讯室。

    由于文案业已处理完备,柳胥提着墨锋,来至后院住阁。

    运步而起,操练开来。

    连影诀虽已全然掌握,却行步之时,总感觉有分毫滞涩。

    想来与领悟无关,若想融汇,还需得久练。

    所以柳胥只引剑动步,不做其它所想。

    一遍罢,再行操练。

    只抱着,运步后可不念心法,一切尽在胸中,一切只在脚下,才觉得达致大成。

    却只练到第四遍时,府兵竟急慌着闯了进来。

    不顾及喘息急促,开口便道:“司使大人,不好了!邱大人与景司徒在审讯室争议了起来!”

    “景渊?他来审讯室何故?!”

    “好似是为了提救汤公子。”府兵回禀。

    听此回答,柳胥火上心头,怒然提步,前往而去。

    有些人,你越是退让,他便越发得寸进尺。

    既是如此,不若彻底除去。

    片刻后,柳胥来至庭院,直奔偏殿审讯室而来。

    眼前围满了人,尽是景渊的侍卫,横刀持兵,把守住了地牢入口。

    偏殿的府兵也不退让,也自握着刀,两相争锋。

    下一刻,柳胥迈步过来,景渊的侍卫皆相对望,却并不敢阻。

    须臾间,抬步踏阶,下入审讯室。

    登时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

    其内空阔,却颇显昏暗,门前各类行刑器物齐全。

    内室中,木架前,邱枫与景渊的侍卫正在对峙。

    这时身边的侍卫附于邱枫耳际道:“梅大人到了!”

    邱枫点了点头,将剑收回,唰的一声,施然归鞘。

    景渊自知晓,必是柳胥到了室外,却他丝毫不以为意。

    近前来,一脸温色,屈声道:“汤公子,让你受委屈了。还不来人,给汤公子松解!”

    此际的汤沛,穿着囚衣,蓬头垢面。

    一脸木讷神情,可谓是温良到了十二分。

    自小到大,何时经历过这等拳打脚踢,以及对着脸上吐口水的审讯?

    “慢!”却这时,一道声音从门前传来。

    正在动作的侍卫突然停下,抬首向声源望去,见果不是柳胥?

    “梅青寒!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这是谁吗,便敢动手抓人?我看你是自以为是、无法无天到了极端!”景渊怒然喝斥道。

    “是谁?”柳胥提步近前,面色认真问道。

    “此乃大司寇的独子,汤沛汤公子!”景渊霍然道。

    “却那又如何?”柳胥突然又问。

    “你...你要找死,却我不想!大司寇责罪下来休说是你,整个隶令司都要被牵连。”

    “那依大人的意思,这事便放任不管?!”柳胥一声逼问,气势深沉。

    “管!你拿什么管?!休要以为自己斩了条龙,官拜了司使便不知天高海深,几两几斤。不妨实话告诉你,今日汤公子放与不放,还真由不得你!还愣着干什么,将人放下来。”景渊叱道。

    “我看谁敢!”

    锵!

    一语喝出同时,柳胥抽出了墨锋剑。

    立时间,便听剑吟嘹亮,刺人耳膜发痛。

    同时刻,一同抽剑的是邱枫。

    只若下一刻,柳胥出留人二字,他便敢真正出剑。

    呵!

    “真是反了天了!?”

    景渊一声嗤然,同时刻取出司徒令高举额首间,一声喝责道:“继续解绳!”

    一见司徒令,邱枫身后的府兵登时退后一步,吓的惊颤不定。

    景渊的侍卫更不敢违抗,只得继续手上的动作。

    木架上的汤沛嘴角终露出邪魅的笑容。

    从小至大,呼风唤雨,只受过两次屈辱,都是来自眼前这个白衣男子。

    他焉能不恨?

    焉然不要报复?

    待绳子被解开,虚弱的汤沛从木架上落地时,柳胥开口对汤沛道:“你高兴的太早了!”

    下一刻,心思坐定,墨锋应风。

    一把通体犹若墨玉般的剑,直刺景渊而来。

    景渊登时动容。

    此际目光圆睁,一脸不相信的神情。

    他如何也不曾想到,如此多兵卫在,柳胥竟真敢对自己出手!

    因为不管如何说,行刺上司都是定斩不饶的死罪。

    同一刻,景渊有反应,他施然运步,后退开来,只为躲避这一剑的锋芒。

    却下一瞬间,墨锋讯然到达,柳胥手腕弯转,只切向景渊右手。

    这一剑太讯!

    景渊武师的实力,只算一般。

    故而一见剑来至,当即收臂。

    啪!

    下一刻,啪的一声,司徒令应声落地。

    柳胥真元运转,墨锋对地,施然划切而来。

    坚硬的石板与墨锋相触,立时擦出火花。

    剑下的司徒令,轻然碎裂在了火花中。

    柳胥收起墨锋,取出司使腰牌,对府兵道:“将人绑起来,继续审问!”

    此际司徒令毁坏,司使腰牌便是最大的法令。

    府兵立时行命,抱拳道:“是!”

    “梅青寒,你...你欺人太甚!”景渊突然暴怒,且怒不可遏。

    并于下一刻,猛然提拳进击而来。

    这一拳,拳势不稳,早失理智。

    柳胥丝毫不屑。

    当拳身来至时,柳胥方出脚,浑然踢去。

    砰!

    砰的一声,正中景渊腹,人应声倒飞而去。

    并在下一刻,栽倒在地,状若狗吃屎。

    噗...

    景渊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勉强将头抬起,怒火攻心,一口气血喷吐而出。

    “梅青寒...明日朝堂之上,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柳胥一脸素然,提着墨锋,一步步接近。

    景渊抬起头,突然预感不妙。

    却他不相信,柳胥敢于众目睽睽之下杀他。

    事实上,柳胥确未如此。

    只是当二人咫尺距离时,柳胥躬身,贴近景渊脸面道:“明日,你能见到明皇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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