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珪璋盯了王龙客一眼说道:“我有一位故人的女儿被少寨主掳到此间敢请放回!”

    王龙客怔了一怔骂道:“胡说八道我几曾抢了什么女子?”段珪璋变了面色手摸剑柄便要作王伯通却先喝道:“龙儿在段大侠面前休得放肆!”随即转过身来向段珪璋赔笑说道:“小儿一向跟在我的身边他纵然不肖尚不至于干出强抢民女的有**份之事段大侠想必是误信人言了。”

    王伯通老奸巨滑这时他已知道了段珪璋是为了夏凌霜而来心中惊疑不定因此先用巧言搪塞能抵赖得过最好即算不能抵赖也可以试探段珪璋还知道些什么?

    段珪璋剑眉一竖怒声说道:“段某若非知得确鉴怎敢上你的龙眠谷来?这位姑娘名叫夏凌霜你问问你的宝贝儿子是否认得这位夏姑娘?”

    王龙客道:“不错我是认识这位夏姑娘她也是我的朋友你有何凭据说是我把她抢了?”

    王伯通帮腔道:“对呀他们本来是朋友不相识的人还可以抢对相熟的朋友怎会将她掳来?尽可以邀请呀。”

    段珪璋冷笑道:“不给你们凭据谅你们还要狡辩。上月二十七日你们在玉龙山的沙岗村掳去她们母女本月初四夏姑娘一人被劫到龙眠谷当时她中了迷药你的儿子用一顶小轿将她从花园右角的横门抬进是也不是?”

    段珪璋说来有如目睹王伯通父子大吃一惊登时疑云大起“龙眠谷中难道有了奸细不成?”

    段珪璋顿了一顿朗声说道:“夏姑娘的父亲与我有八拜之交她又是我好朋友南霁云的未婚妻子这件事我不能不管!”

    王伯通尚想抵赖尚想问他要人证物证王龙客却忍不住气大声说道:“段珪璋你胡说八道夏姑娘是我的未婚妻子与什么姓南姓北的何干?不错她现在是在谷中日内我们就要成婚你客气一些我或者还可以请你喝杯喜酒你再胡说八道我只有把你轰出去了!”

    段珪璋冷笑道:“好呀你这么说好似夏姑娘愿意嫁给你的了?”王龙客傲然答道:“当然!她又不是你的女儿她愿意嫁我你管得着么?”窦线娘勃然大怒骂道:“放屁夏姑娘岂肯嫁你这个不成材的小贼!”段珪璋道:“不必争辩夏姑娘既在此地请她出来一问就可明白!”

    王龙客骂道:“岂有此理我的未婚妻子岂能随便见你!”窦线娘恨不得立即闹翻动手说道:“大哥证据确凿夏姑娘也在此间还与这班强盗多说作甚?他不肯让咱们见复姑娘咱们不会自己搜吗?”

    王伯通大喝道:“王某忝为绿林盟主请两位给些面子!”他不提“绿林盟主”这四字也还罢了一提起来窦线娘想起了杀兄之恨更有如火上烧油立即冷笑斥道:“我管你什么盟主不盟主你胡作非为我就要与你算帐?”

    王伯通把手一挥沉声说道:“好与他们拼了他们是藉事生端分明是为了给窦家报仇来的!”嗖的一声一枚铁蒺藜向窦线娘掷出出手的人是王伯通一个得力手下此人擅打喂毒暗器他知道窦线娘金弹厉害故而先制人。

    窦线娘冷笑道:“什么东西竟敢在我面前卖弄暗器且先把你的招子废了。”话声未了但听得弓弦疾响那人一声惨呼血流满面两只眼珠果然都给窦线娘的弹子打了出来紧接着“卜”的一声又一名头目倒地这个头目却是给那枚毒蒺藜打中的。原来他暗器的劲力和准头都远不及窦线娘窦线娘的金弹后先至将他的眼睛打瞎之后这才用弓弦把那枚毒蒺藜拨开那小头目不幸碰上中了剧毒不消片刻便即七窍流血而亡。

    窦线娘弹弓再拽这一次三弹齐迳打王伯通的上中下三路王伯通躲过一颗王龙客手挥折扇给他拨开一颗第三颗打向他的面门王伯通霍地一个“凤点头”哪知窦线娘的暗器手法妙极王伯通见金弹的来势极急避得早了一点不料那金弹将到来势忽缓王伯通抬起头来正巧碰上额角打裂血流如注!王伯通大怒骂道:“给你们面子你们反而出手伤人今日要是让你们生出此门我王伯通也无颜在绿林混了!”

    在王伯通背后的一个胖和尚叫道:“盟主息怒待我收拾这个泼婆娘!”抖起禅杖疾奔出去朝着窦线娘迎头便打窦线娘喝道:“好叫你这光头也吃几颗弹丸!”声出弹那胖和尚哈哈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你这弹子焉能打得酒家?”禅杖泼风疾舞当真是滴水难进但听得噼噼啪啪一片声响窦线娘的连珠弹尽都给他打落碎成粉末!

    段珪璋一见便知这个和尚内力雄浑不能硬接他怕妻子有失猛地喝道:“撒手!”一剑便削过去。

    这和尚名叫阿奢黎乃是与安禄山同族的胡人本来是安禄山所礼聘的“**师”甚得安禄山信任的。后来安禄山因与王伯通联盟故而将他派来名义上是“荐贤”给王伯通由王伯通使用实则是替他负起监视王伯通的任务。安禄山的用意王伯通当然不会不知故而对他十分笼络处处奉承。

    阿奢黎给他们奉承惯了只道自己当真是天下无敌他见王伯通似乎很怕段珪璋夫妇早就心中不服因而争着出头满以为一顿泼风禅杖便可以将这对夫妇打倒。

    哪知段珪璋剑法精妙非常但见剑光一闪已攻进他禅杖防御的内圈阿奢黎大喝一声禅杖压下段珪璋用了个“卸”字诀那柄宝剑竞似轻飘飘的木片一般。附着他的禅杖阿奢黎虽是用了泰山压顶之力却似大力士搬石头打蚂蚁一般毫无用处给他的宝剑附着禅杖竟自摆脱不开。

    说时迟那时快段珪璋一声:“撒手!”宝剑便沿着禅杖直削上去!阿奢黎大吃一惊要是不抛开禅杖的话五根指头便得给他削断。他人急智生急忙将禅杖往前一送自己跟着一个“滚地葫芦”伏倒地上躲开了他这一剑。

    王龙客亦已赶到折扇一挥替阿奢黎遮格开了段珪璋的一剑。王龙客自小便在名师门下习技功夫也是内外兼修且又机智多变因此他比起段珪璋南霁云等人虽然尚逊一筹却不至于似阿奢黎一招落败。

    阿奢黎爬起身来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的禅杖虽然幸而未曾撒手却也狼狈非常。这时他哪里还敢轻敌将禅杖舞得泼风也似与段珪璋保持一丈开外的距离看来虽然仍是十分凶猛其实却是只求自保而不敢攻故了。

    虽然如此但阿奢黎的禅杖打来仍是有千斤之力段珪璋刚才是用“巧招”将他击败现在给王龙客缠着要是被阿奢黎的禅杖扫中一下那仍是难以抵挡。所以段珪璋也得加意提防不敢轻敌。幸而阿着黎给他吓破了胆不敢向他强攻。

    王伯通的两个副手从侧翼攻来挡住窦线娘。这两个副手都是绿林中顶尖儿的角色一个名叫褚遂一个名叫屠龙他们都有看家本领武功确是非比寻常。

    褚遂长于近身缠斗的小擒拿手法刁钻古怪一被他的手指搭上即有扭筋断骨之灾;屠龙用的是一对日月双轮走的却是纯然刚猛的路子这两个人一刚一柔配合起来相得益彰。窦线娘被他们迫到身前无法再用金弹退敌只得一手持弓一手握刀与他们恶战。

    窦线娘继承家学有三样名震武林的绝技第一样就是百百中的神弹功夫第二样是“金弓十八打”第三样是“游身八卦刀法”这时她虽然不能再弹子但刀弓并用和对方展开游身缠斗的功夫却也尽可以应付。

    王伯通被打穿了额角十分愤怒一面命令手下的四大头目都上去助战一面又叫人进去催王燕羽来。

    王燕羽早已躲在屏风后面父亲已然下了命令她不想被人现无可奈何只好自己先走了出来王伯通怒道:“燕儿你怎的这个时候才来?你瞧咱们王家已经给人欺负上门啦!”

    王燕羽道:“爹爹不必焦急谅这两个人逃不出去。调一队挠钩手来就可以将他们生擒了!”原来王燕羽训练有一队女兵擅长于用长钩擒敌当日铁摩勒就是被这队挠钩手活擒的。不过现在王燕羽贡献此计却是想藉此拖延时候因为她实在不愿意和段珪璋动手。

    王伯通点点头道:“也好不必你去我自有人传令。”王燕羽没法只好陪着她的父亲观战。

    段珪璋杀得性起忽地一声长啸连人带剑化成了一道寒光疾向王龙客冲去。王龙客不敢抵挡急忙闪开。那个番僧是给段珪璋杀怕了的连忙撤回禅杖舞成一道圆圈护着自身。给王龙客助战的那两个大头目身法却没有他这么灵活段珪璋唰唰两剑一个大头目被刺伤了肋骨一个大头目被削去了两指段珪璋立即冲出包围与窦线娘会合。窦线娘在褚屠二人与另外两个大头目围攻下本来处于劣势得到丈夫前来会合这才把劣势扭转过来。

    王伯通道:“等不及挠钩手了燕儿你上去助你哥哥一臂之力。”王燕羽无法可施只好拔剑出鞘上前助阵。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大声说道:“夏姑娘你瞧这是不是段大侠?老叫化可没有骗你吧!”

    王龙客大吃一惊来的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卫越和夏凌霜!

    原来那日卫越与南霁云分手之后回去问他那个送信的徒弟那徒弟说确是已把信交到皇甫嵩手中而且并无外人在旁。至于空空儿他更是连影子也没有见过。卫越问不出所以然来心里更增疑惑只好先到九原赴南霁云之约。

    他来到九原南霁云已经走了南霁云任务是个秘密太守府中除了郭子仪之外无人得知。卫越打听不到南霁云的去向心中想道:“他曾经怀疑夏凌霜是王家劫走的多半是到龙眠谷去了。老叫化答应帮他的忙那就得帮忙到底。且到龙眠谷去走一遭吧。”卫越这一猜虽然没有完全猜中却也着了几分。

    卫越在九原会不到南霁云却意外的碰见了段珪璋夫妇原来他们两夫妇也是因为多年未见南霁云现在军情紧急特地赶到九原想来助他一臂之力的。卫越碰见他们将南霁云所遭遇的事情和他们一说段珪璋与夏家有极深厚的交情听说冷雪梅、夏凌霜雨母女给人劫走哪有不着急之理于是便和卫越一道都到龙眠谷来。

    卫越是丐帮的长老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消息特别灵通。龙眠谷中也有丐帮的弟子。卫越一到龙眠谷便查探得那日王龙客将夏凌霜劫到谷中的详情知道了夏凌霜确实是在王家于是便和段珪璋夫妇定下计策由段珪璋夫妇光明正大的登门索人卫越则在王家暗中搜查。

    正巧夏凌霜眼下了解药本身功力已经恢复她正要出去寻王龙客算帐便碰见卫越。这时段珪璋夫妇已经在外边恶斗他们顺理成章的当然便都出来助阵。

    夏凌霜一冲出来正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二话不说唰的一声便向王龙客刺去!

    王龙客叫道:“夏姑娘你——”夏凌霜斥道:“我怎么?我还没有给你害死!”只听得嗤的一声王龙客的衣襟已给她一剑穿过!王龙客又惊又气挥扇遮拦夏凌霜的武功本来比他稍胜一筹这时恨不得将他置于死地出剑更为狠辣招招都是杀手!王龙客挡了几招惊慌气急之下一个疏神只听得“唰”的一声王龙客又中了一剑刚才那一剑仅是穿过衣襟这一剑却正中胸口幸而他立即弯腰后仰使用“铁板桥”的功夫化解但虽然如此胸口亦已给剑锋划破鲜血淋漓沁红了衣裳!

    夏凌霜柳眉倒竖凤眼圆睁怒声斥道:“无耻贼人今日你罪贯满盈还想逃命么?”话声未了剑招续“唰”的一招“白虹贯日”剑光疾吐直指王龙客的咽喉。

    眼看王龙客就要毙命在她剑下斜刺里忽地一柄长剑插来刚好插在他们两人当中夏凌霜一看却原来是王燕羽只见她双眸泪泫愁锁眉尖满脸惊怕羞愧而又带着恳求的神情。夏凌霜不忍伤她剑势稍缓王龙客趁此时机连忙逃走。

    王伯通认得疯丐卫越大惊叫道:“卫老大我与你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何故与我为仇?”卫越哈哈笑道:“王伯通你也知道害怕了么?不错你做了绿林盟主这么多年老叫化从来没有找过你的碴儿可是你如今与安禄山兴兵作乱荼毒生灵老叫化可不能不管了!不过冤有头债有主老叫化今日是要来插手但你却不必担心我来杀你杀你的另有其人!”

    卫越口中说话手底却是毫不放松只见他一个照面就把王伯通两个得力的头目抓了起来笑道:“我不杀老贼也得杀两个小贼来解解恨!”那两个头目被他抓着了琵琶骨痛彻心肺杀猪般的大叫饶命卫越将他们提了起来旋风一舞忽地笑道:“姑念你们只是从犯好就饶了你们吧!”双臂一振将那两个大头目掷出门外。那两人的琵琶骨给他捏碎虽得保全性命武功却已废掉再也不能为恶了。

    卫越与夏凌霜双双杀到盗党阵脚大乱窦线娘一声叱咤缅刀朝着屠龙面门一晃引开他的眼神左手的金弓却疾的朝着褚遂拨去这一招方是实招。褚遂仗着小擒拿手的功夫这时正使到一招“拨云见日”双掌成环来扣窦线娘的手腕哪料窦线娘将计就计佯攻屠刚等于卖个破绽让他欺近身前猛地反弓一拨褚遂的手指正好触及她的弓弦登时被弓弦拉断了中指十指连心痛得他狂呼疾退。

    这时王龙客已逃得无影无踪窦线娘眼光一瞥现了王燕羽记起了杀兄之恨立即向她奔来。夏凌霜连忙叫道:“段婶婶这个小女贼交给我好啦!”

    王伯通喝道:“好个撒拨的恶婆娘谁给我将她擒下重重有赏!”窦线娘大怒道:“你不来找我我也要找你算帐哩!”心中想道:“杀我哥哥的虽是他的女儿但罪魁祸却实在是这老贼!”同时又见到夏凌霜已与王燕羽交锋便转移了目标迳向王伯通那边杀去!

    夏凌霜感激王燕羽赠药之恩有心相护见窦练娘已转了方向向王伯通杀去便作势佯攻欺近她的身前低声说道:“王姑娘!你快快走了吧!”

    王伯通手下见窦线娘来势凶猛只得拼死上前全力抵挡窦线娘弓打刀劈锐不可当刹眼之间连伤了五个头目。就要杀到王伯通跟前。

    王燕羽忽地虚晃一招抽身便退夏凌霜只道她已听从动告不料她飞身疾掠却是挥剑向窦线娘杀去。

    夏凌霜眉头一皱心道:“我不能因你一人之故便放过了王家老贼。”她足尖一点仿如流星赶月抢先一步拦住了王燕羽。

    王燕羽咬了咬牙沉声说道:“夏姑娘你迫得我没法子啦!”青钢剑扬空一闪剑光疾吐抖出七朵剑花连袭夏凌霜七处穴道。要知她为了父女之情怎忍见王伯通为窦线娘所杀?因此只得使出凌厉无前的剑法。不过她的用意仅在迫夏凌霜让开剑招虽然凌厉分寸之间却拿捏得非常准确每一招都未曾用实。

    哪知夏凌霜也抱着同样心思双剑相交但听得一片叮咣声响刹眼之间两柄青钢剑已接触了七下。两人用的都是上乘剑法本领也不相上下夏凌霜的内力稍胜一筹她展开了游身缠斗的剑法就是不放王燕羽过去王燕羽无可奈何。

    卫越打得性起大声笑道:“我再摔几个小贼玩玩哈哈真是有趣得紧!”他是出了名的“疯丐”就像猫捉老鼠一般将那些头目捉来戏要或者打一下耳光或者揪一把头戏耍够了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摔出去。

    那个番僧见众人都似乎惧怕这个疯丐大为不忿心中想道:“将人摔倒不过是恃着几斤气力有何稀奇?我不信他的气力胜得过我。”他刚才败在段珪璋手下有心挽回面子与这疯丐较量较量。

    卫越刚刚摔倒了第七个头目忽听得呼的一声只见一根碗口般大的禅杖向他搂头打下卫越哈哈笑道:“好一根禅杖好一个蛮牛。”伸手一抓竟然凭着一双空手将禅杖牢牢抓实

    那番僧动弹不得大吃一惊卫越笑道:“好你也算得是有几分本领的了!”陡地喝道:“撒手!”使出了“隔物传功”的内家真力那番僧忽地感到一股大力直撞胸口果然应声撒手连连后退!

    卫越夺过了禅杖在手中掂了一下哈哈笑道:“份量倒是不轻只是中看不中用作打狗棒也嫌笨重!”笑声一收便将禅杖往地下一插那根禅杖登时没得无影无踪。

    那番僧跄跄踉踉的连退几步幸而未曾跌倒见状大惊“中原的武林人物果然厉害这个叫化子的本领比刚才那个南蛮子还高!罢了罢了我还在此地作什么?”他挤开众人夺门而走连夜逃回范阳。

    窦线娘正要杀到王伯通身前忽听得号角大呜脚步声呼喝声闹成一片。原来龙眠谷要办喜事连日来到了不少绿林人物和龙眠谷属下的各处寨主王龙客刚才逃了出去便响起警号召集这些人前来助战。同时王燕羽所训练的那队挠钩手也到来了。

    这班绿林人物武功虽然亦非上乘之选但却要比王伯通的一些小头目强得多这班帮手一到又把窦线娘包围起来。

    那队挠钩手更其厉害十几柄长钩忽伸忽缩神出鬼没专勾敌方的双脚。卫越皱了皱眉说道:“老叫化子可是不喜欢和娘儿们打架。”他随手将两个小头目抓到手中当作盾牌挠钩手不敢向他勾去。

    段珪璋见妻子又陷重围陡地一声大喝。宝剑一荡一圈与他正面对敌的是日月轮屠龙他的日月轮本来是克制刀剑的但却怎禁得段珪璋这精妙而又狠辣的剑法段珪璋一剑从月轮中心插进一翻一绞轮齿全部断了屠龙心寒胆战急急忙忙弃轮而逃。

    那队挠钩手扇形散开十几柄长钩都向段珪璋勾来哪知段珪璋使的是把宝剑削铁如泥剑光霍霍展开登时响起了一片断金戛玉之声十几柄挠钩断折了一半以上。段珪璋喝道:“我宝剑不杀女流之辈你们也休得助纣为虐!”

    夫妻二人再次会合不消多久又杀开了一条血路。王伯通大为丧气想不到铁桶般的龙眠谷竟给他们几个人闹得天翻地覆欲待逃走却又碍着绿林盟主的身份要是弃众而逃以后还有何颜面统驭部下?

    王伯通正在踌躇忽听得钟声四起震耳欲聋龙眠谷布防严密各处险隘所在都设有了望哨安有警钟一现敌踪便即鸣钟告警如今钟声四起那即是说敌人已不只一路而今从四面八方窜进龙眠谷来了!王伯通这一惊非同小可就在此时只见一个手执红旗的头目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那头目大叫道:“赛主不好了敌人已杀过了龙眼岗了!”龙眼岗是龙眠谷的心腹之地离此不过数里路程王伯通心内吃惊故作镇定问道:“何方人马?人数若干?”那头目道:“黑夜之中不知来历到处都现敌踪也不知多少!”

    王伯通大怒骂道:“龙眠谷里里外外有十八重防卫敌人怎能一下子杀到了龙眼岗来?想必是敌方派了几个夜行人前来捣乱最多也不过是零星小股你虚张声势造谣惑众敢情是敌人的奸细么?”忽地拔出金刀一刀将那报讯的头目杀掉这小头目是王伯通的亲近人他何尝不知道他所说的乃是实情只因要安定人心故此只得将他冤枉杀了。

    王伯通喊道:“大家不必慌乱边战边走都退到外边去。与大队会合之后再消灭敌人。”此言一出由王伯通领先所有盗党都纷纷夺门奔逃。

    王伯通的心腹手下仍然拼死堵住段珪璋夫妇不让他追上王伯通。夏凌霜也紧紧缠着王燕羽双方边打边走混战之中忽见有两个人飞一般的跑来其中一人大叫道:“凌霜凌霜!是你么?我是霁云!”

    来的这两个人正是南霁云和铁摩勒。原来韩湛熟悉龙眠谷地形有一条秘道是王伯通也不知道的他们分兵的路一路从正面进攻一路则从秘道进兵绕过了各处险隘所在然后再分成许多小股从背面偷袭拔除了王伯通设在险隘所在的关卡里应外合从四面八方杀来!

    南、铁二人率领的一股都是轻功有些根底的金鸡岭头目他们从秘道插进因此一下子便到了龙眠谷的心腹地带南霁云急不可待先和铁摩勒赶了到来正好赶上了这一场混战。

    夏凌霜大喜道:“你来了!”这刹那间她眼中只有南霁云一人连王燕羽也不管了。南霁云道:“不只是我金鸡岭好汉全部来了!”一双情侣劫后重逢当真是恍如隔世。夏凌霜与他执手相看禁不住珠泪滴下。

    王燕羽早已趁此时机跑掉夏凌霜猛地惊醒说道:“霁云段大侠他们都来了你快去帮他们厮杀!”

    段珪璋一声长啸展开了“乱披风”的剑法剑光倏的铺开一口剑就似化成了数十百口将近身的敌人全都裹住叫道:“线妹不可让那老贼跑了!”

    窦线娘有丈夫替她挡住了围攻的敌人便抽身冲了出来远远看见王伯通在前头奔跑她弹弓一拽立即用连珠弹向王伯通打去!

    忽听得叮叮之声恍如繁弦急奏窦线娘的连珠弹尚未射到王伯通身前突然间却不知是从哪儿飞来的暗器将窦线娘的连珠弹全都打落!

    窦线娘吃了一惊心中想道:“想不到这老贼手下还有如此能人!”窦线娘是暗器的大行家听那声音便知道对方用的是梅花针或透骨针之类的细小暗器居然能把她的金弹碰落而且用的也是“天女散花”的手法每一枚都撞个正着这人使暗器的功力和准头最少已是与她不相上下。

    窦线娘叫道:“摩勒快来老贼在这边!”铁摩勒正要替义父报仇一现了他的踪迹立即运剑如风赶杀过去。他气力沉雄剑法精妙王伯通的心腹死土抵挡段珪璋夫妇尚嫌不够剩下的一些人怎禁得起铁摩勒的猛斫狂冲不消片刻便给他追上了王伯通。

    铁摩勒喝道:“还我义父的命来!”长剑一挽一招“李广射石”势劲力急端的似一支离弦之箭直刺王伯通的咽喉王伯通怒道:“小贼敢出大言!”金刀一立刀剑相交咣的一声震得耳鼓嗡嗡作响。铁摩勒踏上一步奋不顾身又是一剑横劈过去这一剑更是劲道十足火花蓬飞中王伯通抱刀急退。铁摩勒大喝一声跑步已嫌太慢他突然跃了起来竟如鹰隼腾空第三剑用的便是“饿鹰扑兔”的招数凌空向王伯通的脑门刺下!

    王伯通虽是绿林之雄但年纪老迈怎当得铁摩勒的神力他连接两剑已是双臂酸麻无力抡刀眼看铁摩勒如鹰扑下心里叹口气道:“悔当初听了空空儿之言留下了这小贼的性命!”

    就在这性命俄顷之间忽听得一声喊道:“休得伤我老父!”声到人到比铁摩勒还快来的正是王燕羽。

    她也是凌空扑来双剑一交她的气力较弱登时先跃翻了。可是铁摩勒给她一阻王伯通又已跑开。

    好个王燕羽她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又恰好拦在铁摩勒与她父亲的中间铁摩勒正自一剑刺去王燕羽来不及出把防御一咬银牙索性挺胸迎上尖声叫道:“好狠的冤家你就要了我的命吧!”铁摩勒心头一震不自觉的将剑收回幸而他的剑术已到了收自如的境界只差一险些就要穿过王燕羽的酥胸!

    铁摩勒长剑一指沉声说道:“王姑娘一命换一命我已还清了你的债了。你父亲欠我的债与你无关请你快走若还拦阻可休怪我无情!”

    铁摩勒和她说的是黑道上的规矩当初王燕羽曾饶过他一次性命如今铁摩勒也饶回她一次性命故此铁摩勒说是已还清了她的债。不但如此杀铁摩勒义父的本来是王燕羽如今铁摩勒也把这个债算到她父亲头上表示可以与她无关这实在是十分宽大的了。

    但王燕羽念着父女之情岂肯放铁摩勒过去追杀她的父亲?而且铁摩勒说的话斩钉截铁只讲江湖规矩不顾两人情份王燕羽听了不由得又是伤心又是气愤。

    铁摩勒正要从她身旁掠过王燕羽反手一剑叫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可先杀我!”

    他们两人的剑术本来不相上下王燕羽拼命拦截倒教铁摩勒没了法子。他几次咬了咬牙却依然不忍施展杀手。如此一来反给王燕羽着着进迫处在下风。

    王燕羽和铁摩勒斗了二十余招当然也明白是铁摩勒处处让她心中怒火稍平有了一点甜丝丝的感觉。

    南霁云不知就里他见铁摩勒给王燕羽迫得手忙脚乱竟似险象环生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施展“八步赶蝉”的身法几个起伏便赶了到来。

    南霁云是大侠身份不愿以多为胜当下大叫道:“师弟你去找那老贼报仇吧这女贼让我来打好了。”

    铁摩勒心头一震但觉进退两难说时迟那时快南霁云已是一手将他推开陡然大喝一声抡刀便斩。

    南霁云的功力比铁摩勒又胜一筹王燕羽横剑遮拦刀剑相交咣的一声王燕羽虎口流血青钢剑几乎脱手飞去。南霁云心里有点奇怪想道:“这女子剑术虽然不错铁师弟也不弱于她怎的敌她不住?”激战中无暇细思南霁云一刀劈一下跟着又是一刀王燕羽使出了浑身本领腾挪闪展连避了三刀第四刀却没法闪开又迫得硬接了一招登时给震得倒退七八步剑锋也损折了。

    南霁云喝道:“女贼往哪里走?”身形疾起正想趁着王燕羽立足未稳再补一刀便结果她的性命忽听得铁摩勒颤声叫道:“师兄师兄——一”南霁云回头一望只见铁摩勒还站在那儿一脸惶恐的神情。

    南霁云怔了一怔正自觉得铁摩勒的行动古怪就在此时夏凌霜亦已向这边跑来远远就扬声叫道:“大哥不可、不可、不可伤了她!”连说了三个“不可”惊慌着急之情可想而知。

    南霁云的宝刀已然劈下听得喊声倏然收势距离王燕羽的天灵盖不到半寸比铁摩勒刚才那一剑还要惊险得多。王燕羽斜跃一步忽地低声说道:“多谢南大侠手下留情你若是要寻人的话可到莲花峰下断魂岩一试。”

    这句没头没脑的说话听得南霁云莫名其妙。霎眼之间夏凌霜已到了她的面前而王燕羽也已没人人丛连影子都不见了。

    南霁云道:“霜妹为什么你不许我伤她?”夏凌霜道:“是她救我出来的这事慢慢再和你说。”南霁云回头一望只见铁摩勒满面通红也已到了他的身旁南霁云甚为疑惑心里想道:“王伯通的女儿为什么肯救凌霜?她救了凌霜铁师弟又怎能知道?”他还以为铁摩勒刚才失声惊喊也是因为王燕羽曾救了夏凌霜故而想他刀下留人的。

    这时双方已陷入大混战之中杀声震天到处是刀光剑影王伯通父女都已不知去向南霁云挥刀冲杀接应从外面攻进来的义军已无暇询问究竟了。

    王燕羽刚刚追上父亲忽然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失。想不到在这里又碰上了你好呀咱们再来比划比划!这回应该可以决个胜负了吧?”迎面一彪人马杀来为的正是辛天雄和韩芷芬。

    辛天雄抡起斫山爷直奔王伯通;韩芷芬则挥剑直取王燕羽。她一出手使是极为凌厉的刺穴剑法一招之间连袭王燕羽七处穴道。

    王燕羽和她本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但此时此际一来她已厮杀了半夜二来她要保护父亲突围哪里还有心情恋战?

    交手数招韩芷芬笑道:“王姐姐你怎的便怯战了?”剑光一展蓦地一招“玉女投梭”剑锋直指王燕羽胸口的“魂门穴”王燕羽气力不佳已来不及回剑防御忽听得“铮”的一声不知从哪里窜来了一个蒙面人动作快到了极点双指一弹便把韩芷芬的长剑弹开拉了上燕羽便跑!

    王燕羽道:“你是谁?”那蒙面人一声不响只是向前疾跑王燕羽跟着他只见正是向着自己父亲那边跑去。

    王伯通与辛天雄拼死恶战正到了吃紧的关头那蒙面人如飞奔至恰值辛天雄一斧劈下蒙面人挥袖一卷辛天雄臂力沉雄这一斧劈下少说也有六七百斤力气却不料给这蒙面人的衣袖一卷便把斧头裹住竟自动弹不得。蒙面人哈哈一笑轻轻一拂辛天雄跌了个仰八叉待他跳起来时王伯通父女和那个蒙面人都已走得无踪无影了。

    这时金鸡岭的各路义军亦已杀了进来可是龙眠谷乃是王家的老巢谷中的喽兵都是久经训练的精壮而且人数也远较金鸡岭攻进来的义军为多因此虽然是黑夜被袭仓皇应战但仍不至于溃不成军。有好几处地方。义军反而陷入了他们的包围之中。

    铁摩勒夺了一骑快马高举火把在谷中纵横驰骋高声叫道:“王家勾结胡儿为虎作怅罪大恶极这样的人怎配作绿林盟主?你们都是有血气的男儿响当当的好汉难道甘心听这老贼驱策为他送死么?”

    有好些本来是窦家的部属认出了铁摩勒登时骚动起来纷纷叫道:“啊铁少寨主是你回来了!”“对铁少寨主你的话说得对!替王家卖命这不是绿林义气死了也只赢得个臭名!”“好有你铁少寨主一句话咱们反了王家吧!”

    这么一闹有的人放下了兵器有的人倒戈相向登对主客势易愿意替王家作战的十成不到三成义军声势大壮追奔逐北到处扫荡。

    一场恶战出乎意料的顺利收场待到天明王伯通的心腹党羽都已给赶了出去龙眠谷全被义军占领剩下的就只是打扫战场的工作了。

    辛天雄迎上了铁摩勒执手谢道:“铁兄弟今次攻占龙眠谷功劳簿上第一笔就应该写上你的功劳。只可惜让那王家老贼跑了。我本来可以一斧头斫死他的不知是哪里钻出来的龟儿子一下子就将他救走了。”铁摩勒谦虚了几句问了辛天雄的经过颇为诧异说道:“依你说来这蒙面人的武功实不在空空儿之下王伯通手下有此能人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只是他为什么蒙着面不敢见人?而且只是救人却未曾和我们厮杀呢?”辛天雄道:“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总之救走王伯通的就不是好人。”韩芷芬冷冷说道:“王家老贼漏网那是因为他有能人相助可是在此之前那个小女贼有几次都应该丧命的也都给她逃过了这才叫奇怪呢!”辛天雄道:“哦有这样的事?她又是怎么逃过的?”韩芷芬道:“黑夜之中我看得不十分清楚。摩勒在场你问摩勒!”

    铁摩勒满面通红说道:“那女贼武艺高强阻她不住被她跑了。”辛天雄见过王燕羽的本领知她厉害说道:“铁贤侄已是尽力而为只怨咱们人手不够让他们漏网。不过咱们总算已捣毁了他们的老巢纵然跑了王家父女亦已无能为患了。”

    当下群雄就在龙眠谷的演武厅中聚集重新相叙。段珪璋先向南、夏二人道贺夏凌霜这时方有余暇将经过向他们细说。

    南霁云听得岳母尚未知下落猛然想起了王燕羽所说的那句没头没脑的说话便问夏凌霜道:“依你说来王伯通的女儿倒还似乎不坏她曾对我说道:你若是要寻人的话可到莲花峰下断魂岩一试莫非她所说的就是你的母亲?”夏凌霜喜道:“她当真是这样说了?晤那就不用多问定然是她有意向你透露他们囚禁我母亲的处所了。”

    窦线娘对王家的人最为痛恨说道:“王伯通女儿的说话你也这样相信么?提防上了敌人的当。”夏凌霜道:“段婶婶不必多虑她苦是想害我的话她就不会给我解药了。解药既是真的想来这话也假不了。”当下又把王燕羽将解药给她的时候和她所说的话语也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大家。段珪璋夫妇越听越觉得奇怪夏凌霜讲完之后窦线娘问道:“南兄弟你以前认识她的么?怎的她想你知道她是个好人?”夏凌霜代他答道:“霁云也只是那次在飞虎山上见过她幸亏霁云所做过的事情我全都知道要不然我可怀疑他有私情了。”南霁云想起铁摩勒刚才的神情当王燕羽在他刀下的时候他那惊煌的神色心中猜到了几分。但在众人面前他当然不方便说出来。

    段珪璋道:“人有向善之心咱们就该原谅他扶掖他无须再揣度他何以有这念头了。现在咱们该断定的倒是她所说的是什么地方?莲花峰这个名称好几座名山都有。”卫越正巧走来说道:“老叫化走过的地方最多莲花峰断魂岩那就只是华山的莲花峰才有。”

    段珪璋心中一动道:“西岳华山唔那岂不是皇甫嵩居住的地方?”卫越道:“华山很大著名的山峰便有五个据我所知皇甫嵩却不是住在莲花峰的。”段珪璋沉吟半晌说道:“夏侄女母女被掳之时敌方的主脑人物便是皇甫嵩如今王伯通女儿透露的消息她又是被囚禁在华山之上看来十九都是与皇甫嵩有关的了!”

    正是:欲解疑团何处去?莲花峰下断魂岩。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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