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羊牧劳以全力扑击展元修的时候铁摩勒与司空拔那—对却已经分出胜负。原来薛红线年纪虽然最小人却十分机灵她身躯矮细趁着司空拔横执降魔杵正在架着铁摩勒长剑的时候冷不防的钻过去便是一剑这一剑正中司空拔的后腿司空拔立脚不牢被铁摩勒运劲一推降魔杵倒打回来登时打得他头颅开花脑浆进裂!

    铁摩勒立即赶来这一来正是时候羊牧劳凌空击下铁摩勒大喝一声左掌右掌同时出展元修也突然一个长身运足了十成功力同时掌。

    羊牧劳功夫也真了得人未落地在半空中便先踢出一脚他的鞋尖上镶有铁片但听得“当”的一声铁摩勒的长剑竟给他踢飞可是铁摩勒那一掌却和他硬碰上了!

    羊牧劳身形未稳双掌分敌二人铁摩勒功力和他相差无几展元修的掌法又飘忽之极但听得“蓬”的一声羊牧劳单掌接不了铁摩勒的掌力被震得摇摇晃晃他的右掌便稍稍打歪展元修一掌从他的掌缘擦过“卜”的一声趁势打去正中他的胸口!

    展元修这一掌拼了性命的饶是羊牧劳内功深湛也给打得他五脏翻腾眼睛黑但听得他“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便喷出来身不由己的往前冲出几步正巧与一个赶来援救的武士撞个满怀把那武士撞得四脚朝天。

    薛红线在地上拾起了铁摩勒那柄青钢剑叫道:“王叔叔你的剑!”铁摩勒笑道:“红线多谢你啦。从今之后你不要叫我王叔叔了我姓铁我的真名叫摩勒。”薛红线大喜道:“原来你就是摩勒叔叔王姑姑早就提过你的名字了。”

    展元修也道:“铁兄多谢你啦!”王燕羽笑道:“你们别再客套了赶快趁此时机闯出去吧。”

    司空拔被杀羊牧劳受伤安禄山的禁卫军有一大半已经慌了只有一小半还听指挥在副统领洪大存率领之下掩杀过来。铁摩勒大喝一声:“挡我者死!”横剑乱劈一马当先便冲杀出去!聂锋也紧随着铁摩勒冲出去叫道:“弟兄们留点香火之情日后还好相见!”聂锋以前曾做过安禄山禁卫军的副总管他素来对手下甚好禁卫军听得他这么叫喊十个人中竟有五六个跑开。

    洪大存向来与聂锋不睦大怒喝道:“聂锋你已背叛主公还有什么香火之情?”挺起长矛斜刺里冲来便向聂锋挑去。

    铁摩勒怒道:“聂将军我替你杀这为虎作伥的奸贼!”旋风也似的一个转身抡起长剑当作大刀来使使出“独臂华山”的恶招“咔嚓”一声把洪大存那根长矛斫成两段第二剑正待劈下聂锋叫道:“铁兄且慢下手!”疾忙抢上轻抒猿臂将洪大存一把抓了过来朗声说道:“你不念香火之情我还念同僚之谊!”用了一个巧劲将洪大存一抛抛出数丈开外。洪大存手下见聂锋义气深重登时也都散了。

    余下的一班卫士有些是王伯通的旧部不愿与王燕羽作对有些与聂锋素有交情虽然被迫上前却只是虚张声势还有一小部分本想截击邀功的见铁摩勒如此凶猛也吓得踌躇不前。

    一行人便从禁苑的角门杀出薛红线回头一看见那羊牧劳像石像般的凝立场中双手抱拳仰面朝天形状甚怪薛红线大为纳罕说道:“聂表叔你瞧那老魔头的怪模样。”聂锋一看已知羊牧劳正在默运玄功封穴疗伤急忙说道:“不必答他快快随我出去。”铁摩勒心中一动却见王燕羽摇了摇头原来王燕羽鉴貌察色已知铁摩勒的心意怕他还想回去杀羊牧劳故此摇头阻止。铁摩勒知道羊牧劳内功深厚自己回去也未必便有把握杀他心里想道:“不可为我一人之事连累大家。倒不如趁他运功疗伤的时候早早离开这龙潭虎穴。”

    骊山上本来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但聂锋乃安禄山手下的大将以前又做过“禁卫军”的副统领站岗的都认识他见他率众奔米一时之间哪想得到他是已经背叛了的?有一两个胆大的问他他便说道:“刚才园子里现刺客我是迫刺客去的。你们要紧守岗位切不可离开!”这些站岗的当然不敢拦阻待到后面的人追来他们早巳去得远了。

    下到半山岗“肖已疏聂锋方才松了口气。正自踌躇向何方逃走忽听得马蹄之声有如暴风骤雨回头一看只见一彪人马从山上冲下来当前一骑不是别人正是羊牧劳。原来羊牧劳仗着玄功封穴止血又敷了上好的金疮药服下了千年的老参气血调匀已如未受伤一般。其时安禄山也已躲进密室不须这么多武士保护他调拨了本事最高的八个“御前待卫”由羊牧劳率领乘了青海进贡来的御马下山急迫。

    转眼之间羊牧劳率领的这彪人马已经追到铁摩勒大怒喝道:“好咱们再来决个死战!”

    羊牧劳哈哈笑道:“你这小子胆量倒是不小老夫今日就成全了你吧!”把手一挥八名侍卫部跳下了马背从两翼包抄而来。

    聂锋心头一凛说道:“他们布的是一字长蛇阵尾相连击则尾应击尾则应击中间则尾皆应。这八个人都非庸手更有老魔头从中策应实是不容轻敌。铁兄弟你不可妄动。”

    聂锋这边有四个大人两个孩子若被对方的长蛇阵掩杀过来大人还可抵御小孩却是可虑。聂锋是大将之材懂得行军布阵之道当下便叫四个大人各占一方结成了四方阵和对方的长蛇阵对抗两个孩子则在方阵之中伺隙出击。

    正在两阵对圆即将厮杀之际忽听得有一个极为刺耳的声音说道:“羊老三你这是捣什么鬼你不认得我的儿子和徒弟么?”话声未了山坳里已闪出一个人来正是展元修的母亲展大娘!

    王燕羽连忙叫道:“师父你快来!我正要带元哥回家见你羊叔叔却说他不该逃跑要捉他回去呢。元哥刚才几乎受他伤了!”

    原来展元修自从知道师妹对铁摩勒有情之后本已意冷心灰不想再见师妹了可是一缕情丝终难割舍;尤其当他知道了师妹居在长安之后更是放心不下心想:“我与她虽然做不成天妻但也不能眼看她误人歧途。”他还以为是王燕羽贪恋荣华富贵故此到长安来依附父亲做安禄山所封的什么国公府的“郡主”呢。因此一念他便也偷人长安暗会师妹。

    两师兄妹见面之后展元修才知道师妹的苦心她不但是想劝父亲改邪归正而且还襄助卢夫人暗中策划有所图谋的。结果展元修没有劝得师妹离开反而被师妹劝得他留下了。他改姓换名由王燕羽荐他到“禁卫军”中当了一名小队长要不是今日生了这件意外之事还没有谁知道他呢。

    展大娘是那日与王燕羽相会之后才知道儿子的消息的。但“禁卫军”军令森严很不容易告假。展大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她探听得安禄山今日在骊山宏张盛宴想必儿子也要在园中执役她又恃着与羊牧劳相识便闯了来。哪知未进离宫先在半山撞见了羊牧劳追捕她的儿子。

    展大娘听了徒弟的投诉不禁怒道:“羊老三你刁;看僧面看佛面怎的欺侮起我的儿子来了?我的儿子不稀罕当刊‘么禁卫军了我现在就来接他回去你敢不放人么?”

    羊牧劳与展大娘的丈夫当年是称兄道弟、并驾齐名的两大魔头深知展大娘的脾气当下欲抑先扬哈哈笑道:“展大嫂多年不见恭喜你真好眼力收了这么聪明伶俐的徒儿!”展大娘怔了一怔说道:“羊老三我与你说我儿子的事情你怎么扯到我的徒弟身上来了?”

    羊牧劳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的徒弟有编故事的天才我是不胜佩服之至!”展大娘双眼一翻慢道:“难道她是说谎么:“王燕羽正要砌辞分辨展大娘瞪了她一眼说道:“让你羊叔叔先说你忙什么?”

    羊牧劳用手一指铁摩勒说道:“展大嫂你刚才问我认不认得令郎现在我也问你认不认得这个小子。”展大娘道:“他是磨镜老人的徒弟烧变了灰我也认得。”羊牧劳道:“既然认得这就好说了。今日之事都是这小子引起的。这小子刚才大闹禁苑意图行刺皇上我身为大内总管怎能不理?令徒与令郎却要庇护这小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呢?磨镜老人与你有杀夫之仇想来你不至于忘记前仇为了徒弟而放过这小子吧?”

    展大娘认出了铁摩勒之后早已愠怒于胸也猜到了王燕羽对他旧情未断这时听了羊牧劳一番说话气得几乎炸了登时爆起来大怒喝道:“都是你这小子害得我一家人不和好我今日先把你毙了!”话声未了箭一般的向铁摩勒冲来。

    可是她人还未到展元修与王燕羽已不约而同地跃出方阵一人一边架住了展大娘的双臂展元修叫道:“娘且慢动手!”展大娘怒道:“不肖的奴才!你要丢尽我的颜面吗?”展元修道:“我与铁兄已交上了朋友娘要杀他请先杀我!”王燕羽说道:“师父咱们的家事关起门来慢慢再说。但今日我与元哥受了外人的欺负你老人家难道反要帮忙外人当众示弱吗?”

    羊牧劳连忙说道:“大嫂你是女中豪杰素来果断英明怎的今日就糊涂了?家事可以慢慢再理目前这小子乃是你仇人的徒弟你放过了他以后再要找他可就难了。不过话说回来大嫂要是你为了儿女之情爱屋及乌投鼠忌器连带这小子你也要庇护起来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了你要听令徒的话打我骂我我都由你!”

    羊牧劳这番带刺的说话比王燕羽说的更厉害得多尤其那“儿女女之情”四字更为刺耳可以解释作展大娘的溺爱儿女之情也可解释作王燕羽与铁摩勒的“儿女之情”。若作后一解释那就无异是说展大娘眼睁睁的看着徒弟勾引仇人而自己还在给徒弟牵着鼻子走:

    展元修道:“妈我还记得爹爹有这么一条家训咱们做什么恶事都可以但却不可依附公门。这姓羊的是安禄山的鹰犬咱们犯得上帮他的忙吗?妈你若是要儿子的话就请你别管这里的事丁。”

    展大娘虽然凶恶但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她看儿子说话的神气显然已是下了决心要是自己当着他的面杀了铁摩勒只怕母子俩就要一生不和!

    展大娘气得面色青终于咬了咬牙说道:“好我不管这里的事也不许你们管你们都随我回去!”顿了一顿再转过来对羊牧劳道:“羊老三我不想分你的功劳这姓铁的小于留给你吧!”

    展元修还想说话展大娘双臂平伸一手一个将他和王燕羽抓牢狠声说道:“你们若然不肯随我回去那我也就要先杀掉这小子了。”展元修没法只好让他的母亲拖着走。

    羊牧劳拱手笑道:“大嫂慢慢走恕我不远送了。我料理了这小子再来向你请罪。”展、王二人一走铁摩勒这边的实力差不多减了一半羊牧劳合八名“龙骑卫士”之力所要对付的只是聂锋、铁摩勒与两个小孩子那自是稳操胜算了。所以羊牧劳已无需再激展大娘来给他帮忙

    展大娘拖着儿子和徒弟刚走出两步忽见山拗里又闪出两个人来走在前面的是个江湖郎中打扮的老头后面跟着的是个长得很秀丽的少女。

    那少女娇声笑道:“王家姐姐真是巧呀想不到在此时此地竟又碰见了你!怎么你就走了么?”接着又扬声叫道:“摩勒你好么?你想不到我会来找你吧?你的运气倒真不错每次遇难总会有人帮忙!”

    铁摩勒见这两人当真是惊喜交集。原来说话的这个少女正是他的未婚妻韩芷芬那江湖郎中打扮的老头乃是他的岳父天下第一点穴名家韩湛。

    韩芷芬话中有刺王燕羽听了十分难受也便冷冷的“回敬”过去:“韩姐姐你来得正是时候快上去帮忙吧要不然你的丈夫可要给人家抢走啦!”韩芷芬笑道:“你是说这姓羊的老魔头么我倒放心得很凭他这点能力还抢不了我的丈夫。”展大娘正自没好气见韩芷芬正走过来侧目斜睨着她(其实韩芷芬这目光是射向王燕羽的);便即勃然怒道:“你是什么人在我面前敢这样大模大样?”韩芒芳道:“我是什么人你问你的徒弟好了”奇怪好端端的你什么脾气你瞧着我不顺眼么?”展大娘“哼”了一声捏牢了王燕羽的手臂喝问道:“快说她是什么人?”

    王燕羽未曾说话羊牧劳已在叫道:“大嫂你不认得这位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点穴手韩老先生么?他和磨镜老人乃是莫逆之交又是这位铁、铁少侠的岳丈大人。”

    韩湛微笑道:“羊大总管你给老朽脸上贴金实是愧不敢当。不错咱俩父女是来寻觅小婿的小女脾气不好且又赶路匆忙若有礼节不周之处还望你展大娘大度包容。”

    展大娘吃了一惊心道:“原来这个不起眼的老头竟是韩湛!他的女儿又是铁摩勒的未婚妻!”

    王燕羽忽道:“元哥咱们的事该告诉妈了。”王燕羽突如其来的插上这么一句话展大娘不禁诧道:“什么事情?”

    王燕羽脸上一片娇红羞怯怯的低声说道:“我和元哥已经讲好了只等你老人家替我们选一个日子。这位韩姐姐是我的好朋友!难得意外相逢妈你也请她来喝杯喜酒好吗?”

    展元修呆了一呆失声叫道:“羽妹你……”王燕羽捏着他的手若不胜情似的娇嗔说道:“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吗?怪难为情的。”展元修神迷意荡话也就说不出来了。他做梦山想不到王燕羽会对他如此他到长安以来根本就没有和王燕羽谈过半句婚事他是早已绝望的了。然而王燕羽现在却说是与他早已讲好了的。“这是骗我呢?还是我在做梦?”他看看师妹的神情却又似是一片真情流露虚假不来。

    王燕羽这时的心情复杂之极她说的乃是假话但却非全是假意原来有三个原因第一她知道与铁摩勒结合已是绝无可能而韩芷芬又恰巧在这时候到来对她冷嘲热讽故此她急于要向韩芷芬表白。她这活实在是说给韩芷芬听的。第二她怕师父被羊牧劳所煽动又要枝节横生因此就以婚事为由转移她的注意也可以令她快些离开此地。第三在这几个月来她也越来越感到师兄对她的真情感到师兄的人品与武功都不在铁摩勒之下。为了她他不惜留在长安屈身在“禁卫军”中作个小卒;为了她他与铁摩勒化敌为友宁愿为了袒护铁摩勒而违抗母亲这都是难能可贵的地方。因之即使不是韩芷芬到来她迟早也会答应做他的妻子的。

    展大娘听了果然又惊又喜“骂”道:“原来你们早巳说好了你这鬼丫头怎么对我也瞒得密不透风?”

    韩芷芬何等聪明一听就知她是要向自己表白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心里想道:“原来她也早已有了未婚夫了这么说倒

    韩芷芬嫣然一笑说道:“王姐姐恭喜恭喜!但只怕我不能米叨扰你的喜酒了。”

    展大娘满怀高兴同时她对韩湛也有点顾忌当下说道:“韩老先生咱们都是为了儿女之事各人忙各人的去吧请恕我也失陪了。”韩湛迈步向前沉声向羊牧劳说道:“羊大总管幸会幸会!老夫今日替铁昆仑践约来了。”羊牧劳心头一凛说道:“韩老先生咱们似乎没有什么过节今日我追捕令婿山只是各为其主不得不然。老先生若是见怪咱们也还可以商量。”

    韩湛冷冷说道:“这是两桩事情我女婿的事情我固然要管铁昆是我的老友如今又是我的亲家他人死不能复生他与你订下的约会说不得只好由老夫代为践约了。”羊牧劳道:“不知韩老先生要替他践什么约?”韩湛道:“羊大总管记性素来很好苎难道反而把这样重要的约会忘怀了么?二十年前铁昆仑与你在燕山比掌当时你趁他撤掌收招的时候用力暗伤了他铁昆仑曾约你二次较技那时他尚未知道自己受伤已重还以为伤好之后可以再领教你的真实功夫的。哪知不久他便因伤而死抱恨长眠了。要是我不替他践约只怕他九泉之下难以暝目。”韩苎芬叫道:“爹他是在想拖延时候你还与他多说作什?等会儿他的大队人马到来”咱们就要大大吃亏了。”

    羊牧劳的心思给韩芷芬一口道破老羞成怒“哼”了一声冷笑道:“韩姑娘你也忒把老夫看得小了。好吧那么这两件事情就分开来办。”说到这里稍顿一顿便一挥手道:“你们去办公事我来领教韩老先生的点穴功夫。”此令一下那八名“御前待卫”组成的长蛇阵便立即向铁摩勒诸人掩杀过去。与此同时羊牧劳与韩湛亦开始交手。

    羊牧劳展出“七步迫魂”的杀手第一步便踏正中宫扬掌劈下。这一掌柔中带刚袭胸插腹好不厉害!韩湛冷笑一声食指一弹但听得“嗤嗤”声响一缕劲风射了出去。他的指力已练到“隔空点穴”的境界可以在十步之外运暗劲伤人那“嗤嗤”声响便是他的指力激荡气流所致。

    羊牧劳一掌劈出忽觉虎口似被大蚂蚁叮了一口似的大吃一惊急忙移形换步第二步便转过“离”方走出“坎”位左掌扬起再袭韩湛的腰背。他这“七步七掌”每走一步便一掌步法奇妙而且一掌强似一掌韩湛也不由得心头一凛“怪不得铁昆仑当年伤在他的掌下。”

    那八名“御前侍卫”组成的长蛇阵冲杀过来韩芷芬早已到了聂锋所布的阵中与铁摩勒互为犄角之势并肩御敌。那些侍卫见识过铁摩勒的功夫都不大敢去和他硬碰长蛇阵尾一合位在“蛇头”和“蛇尾”的两名卫士不约而同的都把兵刃向韩芷芬斫去。这两名卫士一个是羊牧劳的大弟子单雄一个是海盗出身的蒙贯乃是八名“御前侍卫”中本领最强的两个。

    哪知韩芷芬出手比铁摩勒更为狠辣她展开家传的“刺穴”功夫剑光一闪只听得“唰”的一声已刺中了蒙贯膝盖的“环跳穴”蒙贯站立不稳“咕咚”一声便倒下去。单雄一拐打来打不中韩芷芬却把蒙贯头颅打碎了。

    韩芷芬笑道:“摩勒你真是吉人天相遇难成祥!”笑声中一个盘龙绕步剑光闪处“咔嚓”声响又把单雄的中食二指削去。单雄惨叫一声弃拐飞逃。

    铁摩勒抡起长剑当作大刀来使手起剑落劈翻了一个卫士说道:“不错你们来得真巧这场灾难我大约可以躲过了。”他们一面杀敌一面谈天简直毫不把安禄山帐下的这八名高手放在眼内。

    韩芷芬笑道:“我不是说我和爹爹而是说那位王小姐呀你不是幸亏得了她的帮忙吗?刚才你和她联手抗那魔头我已经瞧见了。”铁摩勒面上一红含糊说道:“不错是幸亏了她还有她的师兄就是刚才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子。”说话之间长剑横挥又把一名卫士打跑。

    本来这八名“御前侍卫”组成的长蛇阵若有羊牧劳居中策应绝不至于这样容易被他们击破只因少了一个羊牧劳“蛇无头而不行”;更兼他们一上来就料敌错误被韩芷芬以快刀斩乱麻之势一下子就杀伤了两个本领最强的跟着又给铁摩勒伤了两个“长蛇阵”总共八人如今等于一条蛇被斩了半截余下的哪里还敢恋战登时一哄而散。薛红线叫道:“可惜可惜。我还未曾市呢他们就都跑了。”

    恰好就在这时韩湛与羊牧劳那边亦已分出高下原来羊牧劳接连走了六步变换了六种步法掌法都占不到丝毫便宜迫不得已把最后一招杀手拿了出来这最后的一步一掌乃是要欺身直进双掌齐拍击敌人的两边太阳穴的。这一招厉害无比纵使敌人的武功与自己在伯仲之间这双掌一拍也能制敌死命。但使出这最后的绝招也有个危险之处因为是欺身进击若果敌人比自己强得多那就等于送上去挨打了。

    羊牧劳在招之前也曾估计过这个危险但他自恃绵掌击石的功夫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所用的身法步法又奥妙无穷心想韩湛的功力虽深大约也不过比自己稍胜一筹而已;而且在这时候他的后援尚未赶来长蛇阵却已冰消瓦解要是不行险求胜待到铁摩勒等人一来合围自己必将性命不保。

    哪知韩湛早已胸有成竹羊牧劳的第七步刚一踏出韩湛也突然使出怪招脚跟支地一个盘旋陡然间只见长衫飘飘人影叠叠羊牧劳双掌拍下只听得“蓬”的一声如击厚革。就在这刹那间一缕劲风宛如利箭已是疾射而出直刺羊牧劳的脑海穴。羊牧劳大叫一声腾身飞起他的功夫确也了得受了重伤居然还能辩别方向一纵身恰好落在一匹马上双腿一夹那是匹久经训练的御马登时转过马头向山上疾驰而去。

    原来韩湛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旋风舞天魔指”以“旋风舞”身法使得羊牧劳目眩神迷双掌就不能正中他所欲击的方位而他则可以趁羊牧劳击中他的时候双掌无法回防骤然使出最强劲的“天魔指”钻人空门点中他的要害穴道。

    韩芷芬大惊连忙过来问道:“爹你怎么了?”韩湛笑道:“羊牧劳号称七步追魂果然名不虚传。但侥幸我这老骨头山还禁

    受得起未曾给他追了魂去。”韩芷芬定睛看时只见父亲的后心已有一幅衣裳破裂现出了一个掌印。

    铁摩勒这时也已走了过来见韩湛没事放下了心。以子婿之礼见过了韩湛之后笑道:“不知这老魔头性命如何?我倒有点为他担忧。”韩芷芬诧道:“你怎么为他担忧起来了?”铁摩勒道:“要是他就此死了我岂非不能亲于报仇了吗?”韩芷芬问道:“爹他是不是中了你的的天魔指。”韩湛道:“不错你的功夫果然长进多了居然看得出来。”韩芷芬又奇怪道:“咦那他怎么还能奔马而逃?你不是说过任何厉害的敌人只要一给天魔指点中就决难活命要命毙当场的吗?”韩湛道:“天魔指练到最高深的境界确能如此。但我的功夫却未曾练得到家所以摩勒不必担忧那老魔头大约还能活命。”其实并非他的功夫未练到家而是他已想到了铁摩勒要亲手报仇的心意所以手下稍稍留情只令羊牧劳受到内伤如此一来铁摩勒要亲手报仇就容易了。

    铁摩勒问道:“爹你老人家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韩芷芬笑着插口说道:“你以为你躲在薛家就没人知道了吗?”韩湛解释道:“我们这次来京事先曾得卫老前辈作函先容认以了此间几位丐帮朋友。今早到薛家附近查访经常在那里词饭的叫化子山是丐帮中的他告诉我们说是薛聂两位将军和一个少年天方拂晓就出门去了我详细问了那少年的模样料想是你。至于安禄山今日在骊山宏张盛宴这消息我们昨天就知道了。两件事情一连起来你们的去向当然也可猜得十之**了。摩勒你的胆子可真是不小啊!”

    铁摩勒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你们为何到薛家附近查探?”这时聂锋携了隐娘、红线劝;已走了过来。通了姓名见过礼后韩湛笑道:“聂将军你家中此刻只怕已有贵客到‘了。”聂锋眉头深锁说道:“正是呢闹出了这样的大事羽林军定然奉命去抄我们的家了。”韩湛道:“哦你们闹出了什么大事?我正自不明白聂将军你何以也与羊牧劳作对?”聂锋也说道:“原来你所指的贵客不是指安禄山的手下么?”

    说话之间只听得山上人马喧闹之声韩湛道:“追兵已到咱们边走边说吧。”聂锋道:“我认得一条羊肠小路崎岖险峻人马难越你们跟着我来。”这一行人连同隐娘、红线两个小孩子在内个个轻功了得不消半个时辰已从小路翻过山背聂锋方始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皱着眉头说道:“我此刻真不知该向何处去了。若是回家只怕乃是自投罗网。嗯韩老前辈你刚才说有贵客会到我家gr5是何人?”

    韩湛捋着胡子道:“摩勒你刚才不是问我何以会到薛家附近查探么?现在可以一并告诉你们了。聂将军我所说的‘贵客’便是段圭璋段大侠他很感谢你过去对他暗中相护之恩他今天前往薛家一来是要见他的亲家嫂子卢夫人二来也是想见见你呢!”铁摩勒大喜道:“原来我的段姑丈也来了么?”聂锋叹口气道:“可惜他来得太刁;凑巧了!”

    铁摩勒道:“不然我说他来得正是凑巧。他是不是和我的姑姑同来?”韩湛点了点头铁摩勒道:“有他们夫妇二人千军万马也拦他们不住。要是安贼的羽林军当真已往抄你们的家他们必然不会坐视。”聂锋道:“就不知是否刚好碰上?事之时薛将军已单独走了那时我还未曾去助铁兄他们也还未知道你是薛将军带来的。也许薛将军已先到家中带了家人走—了。”薛红线忽地问道:“聂叔叔我爹爹为何不理我就先跑了?我要我的爹爹。”

    铁摩勒一阵心酸忍不住道:“红线你这个爹爹为什么不理你你回去问卢妈就知道了。”薛红线年纪虽小也听出这话有蹊跷大为奇怪问道:“卢妈今天并没有同来难道刚习‘所生的这一些事情她会预先知道不成?为什么要去问她?再说每一个人只有一个爹爹你却说什么这个爹爹那个爹爹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有两个爹爹?”铁摩勒叹口气道:“红线有许多事情你不明白的我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但你别心急卢妈会一一告诉你的。总之你只要记得卢妈是你最亲的人你听她的话就行了。”铁摩勒本来已有点忍不住想把她的身世告诉她‘了但一来因为“说来话长”现在急于逃难还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二来她的身世也应该她的生身之母告诉她才最适合铁摩勒不想越俎代庖。

    薛红线心想:“卢妈比我妈还疼我天天伴着我本来就是我最亲的人我当然听她的话还用得着你说吗?”当下就嚷道:“那么咱们快快回家去问卢妈吧。”聂锋道:“卢妈在不在家还未知道呢?”聂隐娘年纪较大懂得推测事情说道:“不错今天咱们闯下了大祸薛伯伯先逃走看来怕是要赶回去报信叫家里的人快逃那么卢妈当然也跟着逃了。”

    聂锋道:“现在就是这个问题不知道薛嵩回过去了没有?或者是已单独逃到别个地方去了?好在咱们人多可以分成两路。据我所知薛嵩有一支亲军那是他带了多年的部队绝对听他指挥的现在驻扎在福隆寺。他要逃必定是逃到那里好拥兵自卫。不如这样吧:我带这两个孩子到福隆寺去找他铁兄弟请你和韩老前辈到我家去看看要是真的已生了事情你们也好救援。”铁摩勒道:“这样也好总有一处找着。”

    聂锋想了一想又道:“我知道有小路去福隆寺沿途的哨所不多那一带驻军的军官又都是我和薛将军的部下我去福隆寺不打紧你们回去可得小心街上现在恐怕已经戒严了。只怕也已有人认得你了。”

    韩湛道:“我有办法我给摩勒变个面貌吧。”取出随身所带的易容丹用山水化开涂在铁摩勒的面上登时把他变成了个“黑张飞”模样的莽汉。铁摩勒临流自照也不觉好笑当下就想把军装脱下来韩湛摇手道:“这套衣服不用换。”聂锋道:“对你仍然以校尉的身份出现更方便些。我以前给你的那面腰牌还在吗?”铁摩勒道:“巧得很我正带在身上。”

    聂锋笑道:“这就更妙了。我现在虽已造反这面腰牌想来还可通行无阻。铁兄弟拜托你了若是我的家人未逃就烦你护送她们到福隆寺来。”铁摩勒道:“聂兄放心我理会得。”

    计议已定当下便分道扬镳。铁摩勒带路与韩湛父女回到长安街市果然街上已布满士兵行人绝迹。铁摩勒易容之后相貌凶恶又穿着军官服饰没人敢问他连腰牌也不用掏出来看。但跟在他后面的韩湛父女却曾碰过几次查问每次被查问的时候铁摩勒就放粗了喉咙喝道:“我家里有病人我请的大夫你敢阻迟?病人坏了我要你填命!”那些兵士给他一喝都是快快赔笑连忙放行。

    但到了薛、聂二家所在的这条街道气氛便大大不同了只见满街都是披着“锁子黄金甲”的羽林军官铁摩勒刚踏进街口便有军官上来喝道:“你是那个番号的军官到这里来作什么?这两个又是什么人?”铁摩勒心想:“假作是请大夫只怕是不行了。这里除了薛、聂二家之外其他都是百姓人家。”他人急计生眉头一皱便低声说道:“我是奉了主公之命来的。主公说要留活口审问怕要犯伤重叫我带了御医来她是御医的女儿随同来照料伤犯的。”军官听他的口气似乎是宫中的侍卫安禄山的侍卫这军官本来就认得不全当下将信将疑放不放行一时难决问道:“带有总管府的公文么?”铁摩勒稍稍运劲一推沉声说道:“事情紧急我奉了主公的口令哪里还有功夫去备办公文?”那军官乃是羽林军中一个出名的力士但给他轻轻一推却已站立不稳险险跌倒心里想道:“看来当真是大内的高手了!”因此铁摩勒这一推不啻证明了他的“身份”这军官非但不怒反而连声诺诺闪开—旁让他们过去。

    将近薛家之门只见又有许多羽林军挥舞长鞭将一群叫化子赶得东跑西窜铁摩勒正在奇怪只听得那些羽林军骂道:“我们在捉拿钦犯又不是办婚丧大事有酒肉分你们这群化子赶来瞧热闹作甚?当心将你们的腿都打断了!”那些化子叫道:“我们都是在这条街道乞讨的一时来不及走避你们也用不着这样凶啊!”转眼之间都逃进横街小巷四散无踪。铁摩勒猛然省悟猜想这群化子必定是丐帮中的探子无疑。

    羽林军将薛、聂二家团团围着刚才那个军官是在外面负责巡查的领队他有心巴结铁摩勒亲自陪他到门口说声:“这位都尉大人领御医前来你们让他们进去。”铁摩勒不须多费唇舌立即便往里闯。

    铁摩勒刚跨进院子便见到好几个浑身浴血、损手折足的武士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或滚出来他们只道铁摩勒是来增援的好手慌慌张张地叫道:“快、快进去!那对贼夫妻好不厉害!”铁摩勒心里大喜想道:“果然是他们了。”拔出长剑便冲进大堂。

    只听得杀声震天白刃耀眼段圭璋夫妇在众武土的包围中高呼酣斗但却不见薛嵩。铁摩勒正待上前助战忽听得有人叫道:“姓段的你还敢顽抗我们就把薛、聂两家杀得一个不留!”

    有人叫道:“段圭璋你本是江湖上的一条好汉为何要替薛嵩卖命?”

    只见另一群武士已把薛、聂两家十几口男女老幼全身捆绑着从后堂里推了出来铁摩勒定睛看时只见卢夫人和那个姓侯的管家都在其内。原来这些武士中有人认得段圭璋但却不知道他是为了救卢夫人来的只道他是与薛嵩或聂锋有甚交情故此他们把薛、聂二夫人推到最前在她们的背后各有一柄明晃晃的利刃指着准备威胁段圭璋夫妇。段圭璋厉声喝道:“你们敢动她们一根毫我将你们杀得一个不留!”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喝道:“好呀他这样倔强先给点颜色给他看看!开刀!”

    “嗖”的一声薛嵩妻子的一边耳朵已给快刀削了下来痛得她杀猪般的大叫大嚷。

    那些武士们“重视”的乃是薛嵩与聂锋的妻子;但铁摩勒最着紧的却是卢夫人他一听得那一声“开刀”生怕卢夫人也玉石俱焚同遭毒手连忙大喝一声“住手!”持刀在卢夫人背后的那名武士见他穿着军官的服饰狂的似向自己奔来不由得怔了一怔。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当啷”一声铁摩勒早己飞出了一颗铁莲子将那个武士的尖刀打落。

    可是如此一来铁摩勒的目标也登时暴露另一个武士突然抢快两步一手抓着了卢夫人霍的一个“凤点头”避开了跟着打来的两颗铁莲子也是一声喝道:“住手!你敢再放暗器我就先把这妇人毙了!”他起脚一踢把一张桌子踢得四分五裂碎片飞到了铁摩勒的面前。铁摩勒见他武功甚高卢夫人又已落在他的手中突袭救人的伎俩只是可一而不可再由于“投鼠忌器”也就被他吓住因此不敢再向前冲。原来这个武士乃是羊牧劳的三弟子名叫尚昆在羊牧劳的七个徒弟中以他的武功最高也最机智。他虽然不认得铁摩勒也不知道卢夫人的身份但见铁摩勒这般动作却已看出了他是个“冒牌”的军官。心想:“敌方要费如许心力来救一个奶妈这奶妈的身份必非寻常!”正是:救星虽是从天降无奈灾星尚未消。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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