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色朦胧的晚上徂徕山的黑丛林中风不吹草不动却偶尔有几片树叶落下伴随着一阵极轻微的沙沙声响这不是宿鸟惊飞而是有两个轻功极高明的夜行人经过这两个人就是金逐流和史红英了。

    徂徕山是金逐流旧游之地此际重来心情却是非同旧时。过去他是个游戏人间的小叫化在徂徕山上漫游乃是随兴之所至如今则是有所为而来恨不得马上赶到天魔教的总舵去揭开厉南星的生死之谜了。

    金逐流走在前头带路走了一会隐约已可见到前面山岗高处的一座破庙。金逐流说道:“这座破庙本是天魔教旧部的神庙听公孙舵主说阳浩已在山上天魔教的遗址重建香堂但这座破庙想是无暇及此仍是任它搁置未曾蚕修。说起这座破庙倒是有一段故事和我有关。间接也和你有关系。”

    史红英悄声笑道:“哦什么故事和你我都有关的我倒想听听了。”

    金逐流道:“我就是在这座破庙中认识李敦的那晚他躲在庙里烤山芋我进去向他讨吃恰巧碰着你的哥哥派来追杀他的青峰道人和焦磊我把庙里的一口大钟罩着他戏弄了青峰和焦磊一顿这才帮忙他躲过了那次难关那口大钟里刻有天魔教的百毒真经李敦反而因祸得福。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因为偷了你哥哥的一串夜明珠这串夜明珠是你的哥哥准备送给萨福鼎的寿礼故此非要将他捉回去不可!

    史红英笑道:“那串夜明珠是我帮他偷的。”

    金逐流道:“是呀所以我说与你也间接有关。若不是为了那晚之事引起了我也想劫夺史白都送京的寿礼后来我还不会认识你呢。”

    说话之间距离那座破庙已是越来越近史红英忽地咦了一声说道:“庙里有火光!我似乎闻到一股香味难道又有人在里面烤东西吃不成?”

    话犹未了只见金逐流身形疾起已是箭一般的向前射出史红英却觉得金逐流好似还在她的耳边低声说话一样:“你快去搜那座破庙小心一些!”原来金逐流一面使出绝顶的轻功向前追去一面却用“传音入密”的内功向她传话是以他的身形虽然早已距离十数丈之遥仍好像是在她耳边说话一般。

    史红英感到有点奇怪:“为什么他不进去?”她的轻功稍逊于金逐流在她进了那座破庙之后不过一会金逐流也就回来了。

    史红英道:“庙里只见有这堆火却不见有人。你刚才去哪里?”

    金逐流道:“我到林子里我一个人。”史红英诧道:“找什么人?”金逐流道:“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人影躲在庙背的那堵短墙后面隐隐约约的好似露出半个头。”

    史红英大为奇怪说道:“真的吗?我却没有看见。嗯也许是因为我未曾怎样留意吧。”

    金逐流道:“我刚一现那人就像鬼影似的一闪不见了。庙后并无可以藏身之处除非是躲进树林之中。”

    史红英笑道:“怪不得你突然跑上前去倒吓了我一跳你在树林里现什么了?”

    金逐流道:“什么也没有现连半点声息也没有听到。”

    史红英道:“以你的轻功而论当今之世及得上你的寥寥可数既然你是一觉就追上去距离又不到半里之遥按说是应该追得上的。”

    金逐流道:“是呀就是追不上也该看见那人的背影。林中的树木并不很密我兜了一个***方才回来什么也没现。我真不相信这个人会躲得这样快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史红英道:“假如真的是有一个轻功比你更高明的人这件事就更奇怪了!”

    史红英想到的金逐流也想到了于是接下去说道:“不错假如真的有人这个人是朋友的话就该出来相见是敌人的话就该出声报警但如今已过了这许多时候还是毫无动静这可真叫我猜想不透了。”

    史红英若有所思忽地抬起头来说道:“莫非是……”金逐流道:“你猜疑是厉南星?”史红英点了点头;说道:“不知怎的我好像有个预感厉大哥一定还没有死他知道有人冒充他他也一定会来查探的。说不定他也是凑巧在今晚来了。”

    金逐流笑道:“我是盼你的愿望成真的。”史红英道:“你不相信他还活着?”金逐流道:“即使他还活着但他是受了阳浩的修罗阴煞功之伤的岂能负了重伤从数千里外的西昌来到此地?来到此地还能施展如此高明的轻功?再说厉大哥见了咱们还有不喜出望外的赶快出来和咱们会面吗?”

    史红英道:“猜想不透那就暂且不必理它反正咱们今晚就是要来探查真相的不过这庙子里刚才却定是有人无疑。你看这堆火还未熄灭烤熟了的山芋也还未吃完呢。”

    金逐流笑道:“这情景倒是和我那次会见李敦的情景一模一样。但这个人当然决不会是李敦。他的轻功和那个人差得太远!

    史红英道:“在庙里的这个人可能是在咱们未曾上来之前就已跑了的倒是你追踪的那个人不知是真是幻?”

    金逐流笑道:“这人神出鬼没给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怀疑不知是否真有其人了。嗯或许是我眼花也说不定。不必管它这几个烤的山芋好香我倒是不由得食欲大动了。你一个我一个分食了吧。”史红英笑道:“瞧你这副谗相。”

    金逐流道:“吃饱了肚子正好到天魔教的总舵去大闹一场。”史红英道:“你别忘了咱们是不能惊动众人的呀怎么可以大闹一场呢?”金逐流笑道:“我这个人性喜胡闹不知不觉说溜了嘴了。但话说回来咱们虽是不想打草惊蛇但事到其时只怕未必能如咱们所愿。”

    此时已是将近三更时分寒意加浓天色也变得更阴沉了这晚是三月初四一弯眉月月色本就朦胧变了天色连淡月疏星也已给乌云遮幕。天上落下雳霹细雨十数步之外视线已是模糊。金逐流喜道:“这正是夜行人的好天气咱们去吧!”

    到了山上只见一座堡垒形的建筑矗立山头金逐流道:“阳浩这厮倒也真最不容忽视在短短的两三个月之中居然能够重建天魔教的香堂看来他所纠集的妖邪为数的确是不少了。”

    当下两人施展轻功攀上一棵数丈高的参天古树居高临下俯瞰堡中形势。只是外面是一道围墙有四座铁门分立四方围墙之内参差不齐的约莫有数十幢房屋当中一座最高的依照公孙宏的图示就是那个假厉南星所住的教主“内香堂”了。

    四座铁门是业已关闭的铁门外面各有一个看守抱柝打更来回踏步。门帘挂着一盏风灯甚为光亮若是有人想偷进去决逃不过他的眼睛。

    史红英悄声说道:“围墙虽高难不倒咱们。难的是怎样打看守。”要知看守是兼管打更的若是把他杀了里面听不到击柝之声登时就会觉。

    他们面对着东面的一座铁门那看守自言自语道:“应该是换班的时候了怎么还不见来?过了片刻果然见有两个汉子来到一个是巡夜的大头目一个是接班的看守那头目问道:“可有现什么可疑的迹象没有?”看守苦笑道:“这样的落雨天又冷又湿连夜神都躲进垒里去了哪会有什么夜行人来呢?”

    那头目道:“好那你们就换班吧。天色虽然不好但下半夜仍是要小心防备。”

    说罢到别处巡查接班的那个看守叹气道:“真倒霉刚轮到我接班就下雨。你可以歇息了我却不知怎样才能挨到天亮。”

    接班的这个守卫身体比较瘦弱似乎比上一个看守更怕寒冷只见他在寒风冻雨之中“卜卜卜”的一声声打更“唉咳唉”的一声声叹气。

    这个守卫唉声叹气金逐流却是喜笑颜开蓦地里计上心来:“有了有了!”摘下一颗松子当这守卫转过身的时候对准了他背心的晕睡穴一弹。

    这守卫叫都未曾叫得出来突然就像着魔似的晃了两晃身躯倒下。

    金逐流自树顶一跃而下捷如飞鸟不待他的身子倒地已是抓着了他。一手抢过了打更用的“柝”跟着“卜卜卜”地打了起来。

    此时那个巡夜的大头目早已回去了。堡垒的四座门虽然各有一个看守但却只是击柝之声彼此相闻不能相见的。打更的声音并没中断其他三个看守当然是不知道这里生的事了。

    史红英跟着跃下悄声问道:“你打算怎样?”金逐流道:“快换上他的外衣披上他的斗篷。”

    这守卫身材瘦小史红英穿上他的外衣披上他的头笠只是稍嫌宽大一些但斗篷遮过了半边脸孔在阴暗的雨夜若不是走近了就着灯光来看急切间那是决计看不出破绽的了。

    金逐流笑道:“红英你权且冒充更夫吧。”史红英接过柝木卜卜卜地打起来;金逐流提起那个看守跑到林中把他藏在两块岩石合抱的空隙里笑道:“朋友这里暖和多了便宜你啦!”

    处置了那个守卫金逐流回到史红英跟前低声说道:“这样坏的天气料想巡夜的头目不会这样快又出来的。若然有人出来你把他杀了就是。只须半个时辰之内我没给人觉我想也足够我用来调查真相了。”

    天魔教的总舵防范得相当严密三丈多高的围墙上面还插满了铁钉但这所以难倒别人却难不倒金逐流他根本不用攀登一个“黄鹊冲霄”已是捷如飞鸟般地越过。

    金逐流依照地图的指示蛇行兔伏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天魔教教主所住的内香堂。

    只见房中***未灭纱窗上现出一个人影金逐流伏在一块假山石的后面凝眸看去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厮果然是假得维妙维肖若然不是我早就知道他是冒充在别处见着他一定会把他当作厉大哥了!”

    那人好似觉了什么作出侧耳细听的模样忽地吹灭了灯。金逐流技高胆大不理他房中有没有埋伏立即跳出一掌推开了窗户纵身跃入那人况声喝道:“是谁?”声犹未了金逐流已是一把抓住了他。可是金逐流听到他的声音却是禁不住好生诧异!

    这个假冒厉南星的人不但是相貌维妙维肖连说话的声音也是一模一样!

    金逐流记得公孙宏曾经对他说过说是那个新教主声音嘶哑和厉南星并非一样的。他在事后想起兀是一直后悔后悔当时没有看出这个破绽。

    但此刻金逐流听到的却是厉南星的声音!

    “天下哪有假得如此相似的人?”金逐流当然是禁不住怔了一怔了。

    那人的武功很是不弱给金逐流一把抓住迅即就是一个“脱袍解甲”反手点向金逐流胁下的愈气穴黑夜之中认穴竟是不差毫厘。

    金逐流“咦”了一声一招“拂云手”荡开那人的指抓失声叫道:“你是谁?”

    金逐流并非震惊于那人的武功而是因为那人使出的招数正是他父亲独创的一门掌法!

    不约而同的那人也在骇然惊叫道:“你是逐流贤弟么?”他与金逐流闪电般的交手两招也己认出了金逐流的招数了。

    金逐流吃惊更甚心道:“难道当真是厉大哥不成?不对不对厉大哥岂能变节投降自甘堕落与阳浩这老贼同流合污?但为什么他也会大须弥掌式?”心里惊疑不定先闪过一过横掌胸前提防偷袭另一只手就去摸索灯台准备点着了灯再看个仔细。

    那人说道:“不必着灯!”随即低声吟一:“脱略形骸迈俗沥相交毋负少年头。调弦雅韵酬知己出匣雄芒斩寇仇。休道龙蛇归草莽莫教琴剑忖高楼。中原自有英豪在海外归来喜豁眸。”

    这是厉南星送给金逐流的一诗当年他们琴剑相交厉南星谱了这诗送给金逐流表示友谊的。这是厉南星自己做的诗除了他和金逐流之外别人决计念不出来!

    金逐流听了这诗已是不容他再有怀疑了。当下说道:“原来你果然是厉大哥但这这却是怎么一回事呢?”要知金逐流虽然不再怀疑这人是假厉南星但厉南星何以会给阳浩利用做了天魔教的教主他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此时忽听得又有脚步声走来厉南星道:“我请你看一场把戏你就会明白了。”把金逐流一拉两人躲到床壁后面。

    只听得阳浩的声音说道:“今晚你好好想一想明儿咱们再谈!”

    厉南星贴着金逐流的耳朵说道:“和阳洁一起的这个人就是冒我之名的那个教主了!

    那教主忽地轻轻地“咦”了一声说道:“阳师伯我还想和你谈谈请你进来再坐一会。”原来他记得出来之时门窗都是已经关好了的现在现窗子打开已知内里定然有变不能不提防有人藏在房中。他不敢明言只能向阳浩暗示。

    金逐流在厉南星耳边笑道:“他们来得正好!”话犹未了只听得“砰”的一声阳浩已是一掌推开房门双脚未曾踏进修罗阴煞功的掌力已然出了。

    阳浩以为躲在房中的是内奸做梦也想不到是金逐流和厉南星二人。他的修罗阴煞功在天魔教中是无人能敌的心想我先叫这厮吃点苦头再说。

    不料吃苦头的不是奸细反而是他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早已一跃而出骈指如戟点向他胸口璇玑穴。

    阳浩也当真了得骤然遇袭虽惊不乱反手一勾使出小擒拿手法反扣金逐流的脉门!金逐流化指为掌一个大须弥掌式向他胸膛印下。

    双掌相交阳浩禁不住连退三步给金逐流的掌力将他震出了门外。但金逐流也只是略占上风未能将他抓住。

    阳浩这一惊才当真是非同小可!要知他的修罗阴煞功已经练到了第八重寻常之辈在他掌风笼罩之下已是要冷得僵硬哪里还能和他动手?但如今这个人非但能够和他动手而且还能够硬接他的第八重的修罗阴煞功的掌刀硬碰硬的将他一掌击退!

    阳浩是曾经和金逐流交过几次手的此时虽然未曾看见金逐流的面貌亦已知道来的是他了。

    那教主跟在阳浩后面正要进来阳浩连忙叫道:“快跑!”金逐流笑道:“跑不了啦!”身形疾起兀鹰扑兔般的凌空向那教主扑下阳浩情知他的师侄决禁不起金逐流的这一掌只好也是依样画葫芦地跳起身来和金逐流在空中对了一掌。

    那教主一面跑一面叫道:“有奸细来人哪!”刚跑得几步陡然间只觉肩上的琵琶骨一麻原来已是给厉南星将他抓住了!

    阳浩和金逐流对了一掌胸口如受重压落了下来翻过一座假山占了有利的地形准备应付金逐流的攻击。冷笑说道:“金逐流你纵有三头六臂今晚也是逃不出去的了!你不要以为拿住了我们的教主就可以要挟我们咱们还是好好的商量商量吧!”

    天魔教上下人等听到了教主的叫声此时已是纷纷地赶来捉拿奸细。厉南星把那教主拖进房中叫道:“贤弟回来!”

    金逐流莫名其妙心里想道:“厉大哥好糊涂敌众我寡拼命冲出去或者还可以死里逃生躲进房中那岂不是变成让人家瓮中捉鳖了?”但因厉南星已经进去他自是不能单独突围只好也跟着进去。

    阳浩本来有点害怕金逐流冲过来和他拼命此时见金、厉二人都已躲入房中不禁哈哈大笑朗声说道:“金逐流你们总不能做一辈子当缩头乌龟吧?人来毒箭、喷筒伺候!”此时阳浩的党羽和天魔教的大小头目都已来到在阳浩指挥之下片刻之间已是把那间房子团团围着!阳浩得意之极大笑说道:“先让你们知道一点厉害!”从一个头目手中取过一副弓箭“哩哩”两声两枝箭破窗而入插在墙上。阳浩冷笑说道:“厉南星你是使毒的行家你可以验看这两枝毒箭是不是见血封喉的毒箭。接着又取过一只喷筒一按机关喷出一溜火光登时窗子着火。金逐流一记劈空掌打出把烧着的木头打掉落在窗外那一溜火光转瞬即灭没有烧进房来。但一股焦臭的气味已是弥漫房中显然从这喷筒喷出的也是毒火。

    阳浩接着说道:“金逐流若只是几副弓箭几只喷筒那自是奈你不何但现在不是几副几只而是成千上百你纵有三头六臂十条性命也是绝计难逃的了!嘿嘿再说你想做缩头乌龟也不成大不了我让师侄陪葬一把火就把这房子烧了!”

    金逐流从烧破的窗口望出去只见箭簇的寒芒宛似繁星一只只乌黑的喷筒俨如无数毒蛇昂头对着窗口。

    阳浩笑道:“看清楚没有?现在我给半个时辰让你们商量识趣的乖乖投降否则休怪我下辣手!”

    金逐流暗自寻思:“如此阵仗看来冲出去也是难逃性命的了。不过总胜于束手待毙!”正想与厉南星说话厉南星已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我有办法平安脱险你看好这厮且不必点他穴道。”

    金逐流抓着那教主的琵琶骨说道:“你动一动我就要你的命!”只见厉南星搬开那张大床伏在地上摸索自言自语道:“离墙三尺六寸青砖上有环状凹痕为记。是这里了!”当年厉南星的父母建造这间教主的寝房之时用的是特别坚厚的大青砖故此经过二十余年尚无损坏。此次阳浩重修房屋只是加上上盖地下的砖头并无掉换。

    厉南星揭开了两块青砖露出一个洞口一股霉臭的气味冲了出来。

    金逐流取出两颗颜色碧颜的丸药这是用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功能祛毒解秽分了一颗给厉南星纳入口中当下便把那个假冒厉南星的天魔教教主一同拖进地洞。

    厉南星亮起火折只见是一条望不尽头的地道。入口处有两扇石门厉南星从里面把石门关上笑道:“他们不懂开关之法要凿开这个石门至少也得花三两天工夫。”

    那个教主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他的卧床底下竟然藏有这么一条秘密的地道不禁“咦”的一声叫了出来口一张开积聚在地道中的秽气吸进的就更多了这一下熏得他的五脏六腑就似要在肚子里造反一样顿时大呕特呕。金逐流口里含着碧灵丹也不禁捏着鼻子。

    厉南星冷笑道:“你虽然冒充我的身份做了教主谅你也不知道这个所在。快快从实招来你与阳浩串通干下这等元耻的勾当有什么阴谋?”

    那个教主只好忍受秽气苦着脸求饶:“这不关我的事这都是阳浩摆布的。他是我的师伯他说我的相貌有点像你要我冒充教主我是不敢不从。他想利用我作傀儡重组了天魔教之后就可以向朝廷卖身投靠讨得更大的价钱。请教主晓命!”

    厉南星“哼”了一声说道:“我才不希罕当这教主!哼你这厮虽然不是恶但贪图富贵也应该让你吃一点苦头死罪饶了活罪难饶。”当下点了他的麻穴只是令他不能动弹知觉则未消失冷笑说道:“你在这里躺两天吧阳浩弄得开石门自然会放你出去弄不开石门那就活该你倒楣了!”那教主暗暗叫苦心想要在这二十年从未打开过的地道中忍受两日两夜的臭气这已经是倒楣透了。

    厉南星处置了这个假冒他的教主之后这才得有空暇问金逐流道:“贤弟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事情的?史姑娘呢怎的不见她与你同来?”金逐流道:“她在外面不知给人现了没有?”又道:“我已经见过公孙宏了。公孙燕呢?该不至于已遭不幸吧?”心想厉南星既然没死公孙燕想必也还活着。果然便一听得厉南星说道:“她也是在外面等我。好咱们这就出去接应她们吧。”

    厉南星带领着金逐流一面行走一面说出他们那日的遭遇。

    那日他在赭石岗上从悬崖上跳下去自份必死无疑不料身体着地之时只觉好似跌落在一张厚厚的地毡上一样虽然还是不免有点疼痛但却毫无伤过后他才知道原来这是幽谷中化作春泥的落花保全了他的性命。

    桃花谷中地气湿热此时方是冬尽春来的时候外面犹自苦寒谷中的千树万树桃花已在盛开。厉南星缓缓坐了起来放眼一看但见花光如海精神为之一爽。叹为平生未有之奇遇。

    不料还有更大的奇遇尚在后头!山风吹过隐隐听得上面呼喝之声厉南星吃了一惊:“怎的公孙燕好似还没有走?”心念未已只听得呼呼风响一个人跌了下来刚好跌在厉南星的身旁。厉南星连忙将她扶起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公孙燕是谁?

    两人死里逃生相逢如在梦中!厉南星心情尤其激动无比要知他跳下幽谷本来是不想连累公孙燕陪他送命的满以为公孙燕见他死了便会自己逃生哪知公孙燕竟然跟着跳了下来与他料想的刚刚相反!

    不知不觉之间两人都已是满眶泪水双手紧紧相握厉南屋道:“燕妹你你何苦如此?”公孙燕道:“你死了我岂能独活!”厉南星道:“可是想不到咱们都没有死。但岖壁千丈咱们又都是受了修罗阴煞功之伤的只怕是逃不出这幽谷了。怎么办呢?”公孙燕道:“反正我已打定了主意是死是活咱们都在一起。逃不出去那又有什么打紧?”

    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令得厉海星又是感愧又是自惭。本来他是怀着“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心情在此之前虽然明知公孙燕对他有意他却一直佯作不知将公孙燕当作妹妹看待的此际深深受她感动不禁想道:“想不到她对我竟是如此痴情!书中说得好: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在女子而言。固然如此在男子而言何尝不也一样?燕妹为我不惜轻生我可不能再辜负她的芳心了。”想至此处不觉把死生置之度外将公孙燕揽在怀中笑道:“现在我倒不想死了。你呢?”公孙燕也笑道:“我不是早说过了吗你活着我当然也陪你活着。”

    厉南星道:“就不知天公是否能如咱们所愿?”公孙燕道:“能活得一天就是一天。我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一定会逃得出去的。”厉南星道:“不错在这里先养好了伤慢慢再想办法。”

    话虽如此这不过是厉南星在无可奈何之中姑且安慰公孙燕的说话而已。有什么办法可想呢?修罗阴煞功之伤是没有药物医得好的。除非本身的内功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方才可以自己运功驱除寒毒。莫说公孙燕做不到厉南星也还差得远。修罗阴煞功无药可医公孙燕或许不知厉南星是懂得各种邪恶毒功的大行家却是十分明白的。

    但正如公孙燕所说:“活得一天就是一天。”厉南星但愿在毙命之前多过几天幸福的日子当然是要想法求活的了。

    要活下去先就要找寻食物。他们二人受的都是修罗阴煞功之伤这伤乃是寒毒之伤虽然无药可救但在寒毒未作之时却并不怎样痛苦行动也无妨碍只是不能运用内功罢了。

    桃花谷中瘴气极浓不但人畜难以存活飞鸟也不能牺息。厉南星是懂得毒物学的行家在桃林中走了一会已知这幽谷中的桃花瘴厉害无比只能采摘野生的桃子充饥了。但既然有桃花瘴桃子当然也是有毒的。

    公孙燕笑道:“管它有毒无毒反正咱们只是打算有一天就活一天。”厉南星道:“且慢吃它待我再找一找看看还有什么可吃的东西。”

    厉南星暗自思量:“这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跌落这幽谷之中已是绝路谷中还有奇毒的桃花瘴莫说找不到食物就是找得到可以吃的东西恐怕最多也只能活三两天了。”

    公孙燕又笑道:“厉大哥何必愁眉不展你看这里的桃花开得多美咱们若能在这洞天福地之中死去也不枉此一生呀!”厉南星听她把这瘴气积聚的幽谷称作洞天福地不觉苦笑。

    厉南星正自以为绝望忽地心念一动想道:“奇怪我为何吸了瘴气并不觉得头昏目眩?”一看公孙燕的面色只见她也好像是反而更精神了。

    厉南星道:“燕妹你试深深吸气胸中有无烦闷之感。”公孙燕并不知道有桃花瘴深深呼吸几次笑道:“好香!真是舒服极了!”

    厉南星一时想不到其中道理心道:“莫非当真是老天保佑本来是应该受瘴气之毒的加反而连原来的寒毒也减轻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那道瀑布旁边公孙燕拍手笑道:“南哥你快来看有东西吃了。”原来瀑布下面的寒潭游鱼无数。

    厉南星不禁大为奇怪在这桃花谷中飞鸟不能栖息水中却有游鱼大大出乎他急料之外。

    公孙燕道:“可惜找不到钓钩。好我先喝饱水吧。”厉南星道:“不可!”公孙燕已经伏在潭边喝了好几口水了。抬起头来笑道:“有何不可这水清甜得很呢!”

    厉南星想道:“桃花瘴毒害不了我们这水想必也是可喝的了。水中的游鱼恐怕也是一种特别的鱼类。反正是要死的潭水毒鱼喝了吃了大不了也是死得快些而已。”

    厉南星精通水性说道:“不必钓竿我给你捉鱼。”这一晚他们就用烤鱼作为晚餐。

    从桃花潭中捕获的这几条鲜鱼又肥又嫩吃到口中还有一种特殊的香味似是中人欲醉的花香一般。俗语说饥不择食何况是这样鲜美的珍馐?两人把鱼骨都吞咽下去吃得干干净净。公孙燕笑道:“每天有这样的鲜鱼可吃我和你在这桃花谷中过一世已是心满意足了。”

    不料乐极生悲吃过了烤鱼之后忽觉丹田有股热气上升不多一会竟然浑身热起来。热得难受公孙燕呻吟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不顾一切跳进潭中让冰冷的潭水浸着自己。厉南星惊道:“潭水恐怕是有毒的!”跟着跳下去想把她拉起来公孙燕笑道:“舒服极了我宁愿中毒而死胜于受体内如焚之苦!”

    厉南星蓦地心念一动想道:“我们本来是中了修罗阴煞功的寒毒的何以浸在潭水之中丝毫不觉寒冷?难道这瘴毒和潭中的毒苗竟然是可治寒毒的灵药。”

    厉南星熟读百毒真经此际暮然省悟了“以毒攻毒”的道理于是不再阻拦公孙燕的所为和她同在寒潭戏水笑道:“你说得对天无绝人之路看来咱们是可以得救了。”

    果然在连吃了三天烤鱼之后两人试一运功真气已是能够运行无阻。到了第五天体内的寒毒已经去净。

    厉南星试出了寒毒已经去净说道:“这鱼是不能再吃了再吃咱们就要中热毒啦。”

    公孙燕道:“不错我也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好像精神反而不如前两天了。厉大哥你是否感到有些儿晕眩?”

    厉南星道:“这是因为咱们的寒毒已经去净开始感受到瘴气的侵袭了。就是有可吃的东西这个桃花谷也不能再住下了。”

    公孙燕道:“糟糕那怎么办?咦厉大哥你在想什么?”要知求生乃是人类本能公孙燕虽然说过愿在这桃花谷中过一世但此际已经有了生机她自是不愿困在谷中待毙。

    厉南星若有所思忽地跳起来道:“咱们可以脱困了你跟我来!”

    公孙燕半信半疑说道:“你现了什么?我的功力尚未完全恢复要爬上去恐怕还不能够。”

    厉南星笑道:“不用那样费力这幽谷是另有出路的。”公孙燕喜出望外还疑是厉南星哄她欢喜说道:“真的?但这谷底的桃林咱们都已踏遍了出路在哪里?”

    厉南星一指瀑布说道:“就在这瀑布后面!”正是: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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