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声叮咚,溪水潺潺,浅雾薄云,潆潆环绕。

    不知过了过久,风少阳缓缓醒转,眼望处是一处山壁凹洞之地,石壁顶上几处泉眼正“咕咕”冒着水流,顺着岩壁缓缓而下,汇成一个溪流,时而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又往山壁崖下流去。

    这是在梦中吗?或者我已经死了吗?风少阳觉得头部还有些胀痛,所以意识有些恍惚地一阵胡乱猜想。过了一会儿,风少阳爬将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柔软的草苔之上,而后四下一看,见一白衣女子正坐在凹洞外石崖边,轻抚膝上一张木琴,琴音清幽如水流潺潺。

    风少阳听得有些入迷,暗想:难怪听着水声如此清脆悦耳,这水流的声音竟然和琴声融为一体,水声伴着琴音,琴音和着水声,于是就望着女子背影,也不敢移动脚步,轻轻屏住气,默默听着这天籁之音。

    白衣女子曲终停弦,似乎知道风少阳站在背后倾听,用略带欢喜的声音说:“既然醒来,就过来吧,何必站在背后,影响人家弹奏的心境。”

    风少阳“噢”了一声,走前几步,发现此处山壁之外仍然是深不见底,于是本能地又后退两步,面色有些不悦地站立不语。白衣女子回头看了一眼,“噗嗤”一下笑了,说:“你放心,同样的事我不会做第二次,不会再推你下去了。”

    白衣女子虽然仍旧蒙着面,但这莞尔一笑,如沐春风。

    风少阳忽然感到心里像是被挤进了什么东西一样,有些痛楚,也有点酸胀,觉得非常委屈,竟然有种想哭的感觉,默默看了白衣女子一眼,喃喃地说:“那你刚才为何......”

    女子又是淡淡一笑,而后正色轻轻说道:“刚才是刚才,这前程诸事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即万劫不复,倘若连死都不怕,那还有什么可以怕的呢!”

    风少阳望着白衣女子如晨露般灵动的眼波,听着这不甚响亮但却铿锵有力的话语,暗自忖道:“是啊,连死都不怕,那还有什么可以怕的呢!”但接着转念一想,又有些不甘,于是就说道:“你这话是不错,可是那般情形之下,不被摔死,也别吓死了,你至少提前给我说一下。”

    白衣女子又是一笑,说道:“哦?提前说一声,那说些什么呢,是我问你,要不要推你下去,还是问你是否有不畏之心?”接着女子又正色说道:“刚才我说过,不会再有下次了,何况一个人在危难迫近之时,那本能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也绝没有时间去提前准备的。”

    风少阳听了,心里稍稍平和了些,想着:将我退下山崖的是她,救我的也是她,虽不知她有何用意,又说这些古古怪怪的话,好在自己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被惊吓了一场,也就罢了,于是用手不自觉地摸了摸额头。

    白衣女子见风少阳有些犯傻的模样,微笑着说道:“罢了,不说这些了,你且说说我刚才所弹的‘泉音清心’如何?”

    风少阳嘿嘿一笑说:“我不擅音律,只是看了些乐理的书籍,没怎么学这抚琴奏乐,说不好。”

    白衣女子淡淡说道:“所谓‘大音希声’,音律之道本是无形,不过随心而至罢了。”

    风少阳眨了下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我说错了,你可别笑话我。”

    白衣女子眼睛灵动闪烁,似乎带着期待,玉手掩着面部说道:“说便是了,对与错,只是感悟不同而已,怎么会笑话于你。”

    “我觉得你这琴声中淡泊清致,刚柔并济,琴声虽与流水之声相合,但似乎有些不甘之意,或许是想......是想......”

    白衣女子有些欣喜地接过话说到:“是不想拘泥于这平淡之味,胸臆洒脱,自由自在而已。”

    “就是这样,水流之声平淡无奇,而琴音似乎有引领水声跳脱之意,这样就更附和情思起伏。”

    白衣女子不胜欢喜地说道:“难得你悟性如此,明白我曲中深情,可谓‘听我琴声,明我心意’,算得上知音之人了。”说罢最后一句,两颊不禁绯红,只是薄纱之下无法得见罢了,但也是心如脱兔,暗自羞涩。

    风少阳得此夸奖,嘿嘿一笑,不好意思起来,说道:“我说得不好,都是在你提示之下,我才想到的。”

    白衣女子望着风少阳欢喜和期待的眼神,抿嘴笑了笑,说:“是不是很想自己也弹一曲试试。”

    风少阳早就心痒难耐,听了这话,高兴不已,但还是思虑了一下,才有些自嘲地说:“那我就试试。”风少阳走到白衣少女近旁盘膝坐下,忽地闻到一丝淡淡的暗幽清香,如兰沁人,心里一慌,感觉面部燥热,不敢抬头。

    白衣女子起身将木琴递给风少阳,轻声说道:“你既然已经通晓乐理,眼下还不能熟练运用自如,只需多加练习即可心意相通。”

    风少阳听到这如仙佳人吐气如兰,心神更加慌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双手竟有些微微颤抖。

    女子见风少阳这般狼狈异样,羞叱道:“还不快快收敛心神,倘若走火入魔,看你如何是好。”

    风少阳见自己落魄模样被人识破,羞愧不已,连忙深吐一口气,定了下神,缓和了一下,将木琴在膝上放好,这才细看,此木琴三尺有余,用松木制成,通体淡黄,木质轻柔,纹理密直,七根蚕丝琴弦暗合阴阳五行,上起承露,经过琴头临岳,尾部龙龈,转向琴底燕足,琴身额阔尾润,真是方正雅致,自己虽不擅此道,但也是暗暗称赞不已。

    白衣女子见风少阳凝视松木琴,双眼露出欣喜之色,微笑说道:“此琴可还使得?”

    风少阳忙说:“此琴虽简略不甚奢华,可这细微之处却也暗合‘苍、松、脆、滑’之韵,足见这制琴之人也是匠心独运。”

    “还说你不擅此道,竟然也说出几分道理。”

    “嘿嘿,我只是闲来多读了些琴典罢了。”

    “难怪你练气无甚长进,看你都读了些什么书。”

    一听雪儿此言,风少阳不禁面红耳赤,羞愧不已,一下又低头不语。

    雪儿见了,轻轻说道:“呵呵,与你顽笑,见不得你如此。好了,先别夸奖这琴了,且试抚一曲听听。”

    “嘿嘿,我只怕会污了这雅致之物。”

    白衣女子听了,掩口一笑说:“若弹得不好,就跪下来向我磕头拜师,我教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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