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那悟业道人担心法宝有失,天刚亮就来到了朱雀殿,却见那殿内一片狼籍,四五具尸首横陈于地,大惊失色,却又见那炼器炉被打翻,里面法宝被人取走,气得捶胸顿足。

    醒尘单膝跪地,伏在地上,拜道:“悟业师叔,都怪师侄昨夜一时疏忽,让那妖怪用一阵大雾,迷了众人,那妖怪独自劫了法宝,驾云而走,我现在就去将那妖怪来,若是捉不回妖怪,就请师叔责罚!”説罢,便要拽步出殿。

    “等等!”醒尘还未出殿,便被悟业道人喝住。

    醒尘定住身子,只听那悟业道人问道:“你可认得那妖怪模样?你知那妖怪的住处?”

    醒尘茫然地摇了摇头,愣了片刻,返回到朱雀殿中。

    悟业道人定了定神色説道:“既然不知道那妖怪的模样和住处,你到哪里去寻他?那妖怪既然是驾雾而来,驱云而去,必有通天彻地的本领,凡人难敌的神通,他能轻易拿走法宝,也定是一个有备而来的惯偷,若是要擒他,还得琢磨一个法子!”

    醒尘急忙上前问道:“师叔可有什么好的法子?不妨説与师侄听听!”

    悟业道人思量了一会儿道:“那飞蝗道人手中有雪照灵镜,那镜子可知过去未来之事,那昨夜盗法宝的妖怪,只要用那镜子一照,便可得知那妖怪住在何处,本原是何物,不过啊……”

    悟业道人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这人形法宝是飞蝗道人的东西,若是他知道这法宝被盗走,他会不会怪我们办事不力,若是向他借雪照灵镜,却真是难开口啊!”

    醒尘摆了摆手説道:“这些事全都不劳叔费心,师侄我这就去找那飞蝗道人,借得镜子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妖怪盗走了法宝!”説罢,径直出了朱雀殿,独自御上飞剑,朝那飞蝗道人居住的仙极峰飞去。

    那悟业道人在殿中喊了醒尘一声,醒尘也不回头,悟业道人摇了摇头,醒尘自顾着去了。

    不过醒尘这一路也没有什么准备,行至路途之中,便发现飞剑灵力不够,遂降了飞剑,独自步行。这步行之速,能及飞剑十分之一就不错了,何况路途中要爬山涉水,哪能像飞剑那般来去自如。

    此时正是午日,山路陡斜,日光正盛,醒尘正在埋怨山路难行,天气太炎热时,突然天上乌云密布,暴雨突至,雷声震耳,大雨滂沱。

    这一路上尽是山林老树,树叶虽密,却遮不住那雨水,暴雨停后,醒尘的全身都已被那雨湿透。

    醒尘从那林中出来,发现前面有上山的石阶,醒尘心中一喜,能有这么整齐的石阶,想那山上定居住有大户人家,若是向那人家借一件干净的衣衫,施舍一顿斋饭,那人家定不会拒绝,想到这里,醒尘疾步沿石阶上山去。

    走到山ding,醒尘一看,这哪里有人家,眼前只是一所道观而已,这道观不宽,却也能容纳几百人,这寺庙看不出年月,那门上的朱漆,窗柱上的雕花,却还是十分的鲜明。

    可这道观也十分不像一个道观,山下也无一个牌坊,正门上也不挂一个匾牌,谁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这山虽高,却又不险,有云雾环绕山间,却无灵气升腾,不知是谁想到这里来修道观,定是一个不懂风水的中庸道人。

    不过醒尘觉得自己既然来到这个地方,就还是要进去看看,想到这里,他敲了敲入观的大门,那门虽然是关着的,但是没有上栓,醒尘见无人应,便推开了门,径直走了进去。

    醒尘听到里面院中传来劈柴的声音,那声音十分干脆,绝对不会连续地响两下,那劈柴之人,定是一斧头便将一个柴劈开。

    醒尘走进院子时,那劈柴的男子才站起身子来,醒尘一看这人,留着光头,头上去没有戒疤,想来也是一个不曾受戒的素衣和尚,他年龄和醒尘相仿,却是十分清瘦,脸上有大拇指那么大一个胎记,本来一个好好的素衣和尚,却因这块胎记显得不正不邪。

    这个道观没有人就十分奇怪了,更奇怪的是道观里面住着的却是一个素衣和尚。那素衣和尚倒是十分的客气,他见了醒尘过来,远远地施了一个礼,做了个阿弥陀佛道:“施主从何方来,要到何方去?”

    醒尘回了一个礼説道:“我不是游方的道士,我只是路过这里,刚才的暴雨,将我全身都打湿了,就想到这里借一件衣衫。”

    那素衣和尚道:“素衣和尚的僧衣我倒是有几件,不知道施主愿不愿意穿?”

    醒尘忙diǎn头道:“僧衣也没事,只要能穿就行,还烦你行个方便!”

    那素衣和尚遂到屋里,取了两件衣衫给醒尘换上,醒尘抖了抖衣角,这僧衣却也合身,醒尘望了望院中的房屋道:“这道观修得极雅致,想必之观主定是一清修之士。”

    素衣和尚笑道:“这里本来是一个富家人户,但因这里时常有妖邪出入,闹得这户人日夜不安宁,遂听一道士劝説,将这房子改建成一个道观的模样。可后来那妖邪却还是来,迫得那家人户搬走了。”

    “原来是这样!”醒尘又望了望院子,这院子地面十分干燥,却没有下过雨的痕迹。

    醒尘不解地问道:“我在山下遭逢一场暴雨,这里为何一diǎn未湿?”

    素衣和尚呵呵一笑道:“我这院后有一口井,唤作泉灵井,每逢山ding下雨,那雨水皆落在那井里,外面却滴水不见。”

    “我叫醒尘,还未能问及xiǎo师傅的法号?”醒尘拱手道。

    那素衣和尚双手合十叹道:“我法号在圆觉,以前是离这里不远的大悲寺的和尚,却和那寺里和僧人不和,自己到这里来清修。其实也不是我自己愿意来的,而是被我师父给逐出师门。”説罢,眼角略略湿润。

    醒尘却不尽信他的话,只是问道:“那佛门之人,讲究的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你若是在寺中安心修炼,你师父绝对不会逐你出师门,你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师门的事?”

    圆觉和尚道:“对不起师门的事,我做过两件,一件是和村头一个姑娘相好,夜里翻寺院出去被我师父撞见,二是我去街上买diǎn酒肉吃被师父发现,不过这两件事,都不是师父逐我出师门的理由,我师父不容我,是因为我得到了一件厉害的法宝。”

    説罢,圆觉和尚拿出来一个三尺多长的短棍,醒尘一看,这短棍是玄铁所铸成,一截是黑色,一截是白色,看起来十分怪异,醒尘问道:“这棍子有何用?”

    圆觉和尚嘻嘻一笑道:“这棍子叫不正不邪,黑色一头,是邪端,专打名门正道,白色一头,是正端,专打邪魔妖怪,十分神通,我师父也是见不得我这不正不邪的棍子,才将我逐出师门的哩!”

    醒尘问道:“你这棍子究竟是从何而来?偷的,抢的?还是打劫而来的?”

    圆觉和尚本来欲説出个详情来,却思量了一下,心想和醒尘又不是很熟悉,却不能将心中的秘密皆透给醒尘。

    入夜,那圆觉和尚和醒尘办了几个酒菜,在桌前边吃边聊,醒尘见圆觉和尚酒喝在兴致上,便多劝了几杯,俗话説酒后吐真言,这圆觉和尚喝醉了,便摇摇晃晃的甩着脑袋,醒尘问什么,他也不回避,直接就作答。

    “圆觉兄,你那不正不邪的棍子是从哪里来的?”醒尘问道。

    那圆觉和尚指画着,吞吞吐吐地説道:“是……妖怪……给的……”。

    説着,他又喝了一盏酒,摆了摆手道:“不对,不是妖怪给的……,是和妖怪换……换来的……”

    “你拿什么宝贝和那妖怪换来的?”醒尘急忙给那圆觉和尚斟满酒,又接着问道。

    “这个……这个,我得好好想一想!”説着,他打了一个酒嗝,低下头,闭了眼睛,半晌,他突然抬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是用大悲寺的大悲禅杖和金丝百结袈裟!”

    醒尘闻言一惊,在那大悲寺的时候,他也听菖蒲大师説过,那大悲禅杖和金丝百结袈裟被妖怪盗走的事,但那菖蒲大师説是千妖长盗去了,难道这圆觉和尚就是和那千妖长勾结盗窃的主谋么?莫忙,待我再问一问。

    醒尘于是又问道:“圆觉兄,你用两件法宝换一件法宝,是不是亏了?”

    圆觉和尚笑道:“这不正不邪的棍子分阴阳两端,有什么亏的,你不会用,厉害着哩!”

    醒尘想趁醉多问他几句,了解个详细,便问:“那和你换法宝的妖怪长什么模样,和你是不是很熟?现在还来不来这里呢?”

    圆觉和尚喝得迷迷糊糊道:“那妖怪却是个爱打扮的花哨的妖怪,模样时常在换哩,今儿一个模样,明儿又是一个模样,他现在虽不是经常到这里来,却是隔几日要到我们后面的泉灵井里取井水用,他説是要萃炼什么东西哩,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醒尘还想再问,没想到这和尚却是喝得实在太多,趴在桌子上睡得了。

    第二天,醒尘极早就起床来帮那圆觉和尚干活,他却是想在这道观里多住上几天,等那个花哨的妖怪前来取泉灵井里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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