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山派众人松了口气,江南云出现,她们生出莫名的信心。

    十八罗汉缓缓移动,向仪和师太他们而去,推进缓慢。

    他们个个头顶锃亮,神情庄肃,眼中精芒四射,脚下步伐沉凝,气质精悍简炼。

    他们手上长棍似铜似金,看了令人以中汗毛竖起,若挨上一棍,足以腰断腿折。

    恒山派诸人被十八罗汉阵护在其中,缓缓移步,紧张的瞪着外面群雄,担心他们动手。

    群雄脚下随着退后,步伐缓慢,眈眈虎视,紧盯十八罗汉,个个神色挣扎。

    十八罗汉之前,方证大师步伐缓慢,身披袈裟,手持佛珠,步履从容缓慢,脸上一片慈和。

    江南云与仪清师太、令狐冲呆在一起。

    令狐冲与江南云并肩而行,看着缓缓后退,虽不甘心,却不敢动手的群雄,慨然叹道:“江姑娘,果然人的名,树的影,……少林派执武林牛耳,实在不凡!”

    江南云点头,明眸露出羡慕之色,臻微垂,黛眉蹙起,若有所思。

    她在思索,师父所言不差,名望果然是一件利器,不战而胜,威力无穷,自己的武功固然高明,但名望差得太多,根本震不住人。

    慢慢后退,与仪和他们渐近,众人握刀与持剑的右手越来越用力,青筋微露,时起时伏。似是青色的蚯蚓游动。

    “咳!”江南云抬头瞧了一会儿,忽然清咳一声,声音清亮,宛如鹤唳,众人闻之,心神不由一清,心弦蓦的松了一下。

    他们握剑持刀地手松了松,长吁了口气,身体仿佛软下来,立刻之间。再难紧张起来。

    清心诀玄妙无比,江南云修得境界极高,五官敏锐之极,直觉颖慧,觉察不妙,以清心诀御内力,出一声清咳,镇定他们的心神。

    方证大师微微一怔,停步转身。回头看了一眼江南云,合什长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暗含佛门伏魔神功狮子吼,强行贯入众人耳中,直撼心神,带着威压。令他们气势一挫,矮了半分。

    方证大师再次举步,无波无折的来到了仪和师太他们身边,恒山两派人会合于一处。

    “师姐。”仪清师太上前,看了一眼被施戴子扶着的丁勉,低声问仪和师太:“丁师伯不要紧吧?”

    “伤得很重,被仪琳所救,但需得灵药方能续命。”仪和师太摇头叹道。

    仪清师太上前看了一眼。摇头叹息。

    嵩山派的人。除了乐厚与丁勉,其余弟子,皆已身殒,华山派与恒山派弟子见了,心情沉重,不由泛起兔死狐悲之感。

    方证大师进来,查看乐厚与丁勉二人伤势。摇头叹息。神色悲悯,自怀中取出瓷瓶。倒出一颗丹药,送到丁勉嘴中。

    丁勉伤势太重,方证大师心中明白,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仅管少林的丹药不凡,怕救不了丁勉的性命。

    “大师,还是小女子在前面开路罢!”江南云娇声说道。

    方证大师起身,脸上悲悯之色非褪,长长叹息一声,缓缓摇头:“不必劳烦江姑娘。”

    “大师胸怀,小女子佩服!”江南云双手合什一礼,玉脸庄肃,气质圣洁。

    在前面开路,实是一件苦差,动手杀伤,会与武林群雄结下大仇,方证大师胸怀非凡,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担当自任。

    此时,人群再次传来骚动,三道人影穿过人群,来到少林十八罗汉阵跟前。

    “是岳不群!”

    “啊,定逸师太!”

    “完了,他们也来了,辟邪剑谱没什么戏了!”

    人群议论纷纷,神情多变,露出沮丧之色,望向岳不群与定逸师太的目光满是不忿与不甘。

    他们眼中,岳不群与定逸师太乃是绝世高手,这样的人物出手,便不会有自己什么事了。

    “最后那个小白脸是谁?”有人惊诧的问。

    “咦,好像有些眼熟……”其中一人拍着额头,冥思苦想,猛地一拍巴掌:“想起来了!”

    “是什么人?这般英俊,忒是难得!”

    “他乃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如今是华山派的弟子,名叫林平之,可是惹不得的人物!”那人飞快的说道。

    “为何惹不得?!”身旁有人奇怪的问。

    “嗨,你不会不知晓福威镖局与惊鸿一剑萧一寒的关系吧?!”那人瞪大眼睛,惊诧的问。

    “噢……,原来如此!”

    林平之跟着师父岳不群,步履从容,脸上却微微带汗,他虽然身法不俗,奔跑极快,但内力与岳不群相比,却差得远,跟在他们身后,甚是吃力。

    “方证大师!”岳不群神情镇定,从容一抱拳,定逸师太双手合什,宣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岳掌门,定逸师太。”方证大师眉头松动,神情喜悦。

    他轻轻一摆手,两个棍僧跨前,让开一条小道,容一人通过,他们俱是神情沉肃,双眼精芒四射,冷冷瞪着众人,压制他们蠢蠢欲动的心。

    岳不群与定逸师太、林平之迅通过,进入十八罗汉阵中,与众人见礼。

    两人看向各自弟子时,俱是没有好脸色,若不是他们贸然行事,身陷其中,岂会劳烦他们亲自出马?!

    仪和师太低声向定逸师太解释:“师父,当时令狐师弟他们已经进来救人。弟子不能坐壁上观。”

    “嗯,做得不错,不能眼睁睁看着五岳剑派地人丧命,……能怀有这么一点儿慈悲之心,也不枉你修行一场。”定逸师太微微颔,神情稍霁。

    “多谢师父。”仪和师太吁了口气,连忙说道。

    那一边,令狐冲也向岳不群道:“师父,情形紧急,弟子当时想。不能见死不救,否则,我华山派的声名何存?!”

    岳不群瞟他一眼,缓缓点头:“若是袖手旁观,确实不妥。”

    令狐冲眉开眼笑,岳不群瞪他一眼,哼道:“这一次,亏得少林寺出面,否则。咱们华山如何应对?”

    “弟子知错。”令狐冲肃容低头。

    岳不群与定逸师太跟在十八罗汉阵中,众人在十八罗汉阵地护卫下,缓缓前行。

    仅是嵩山派的人,武林群雄利令智昏之下,尚可一搏。但如今有少林派、华山派、恒山派,加之原本的嵩山派,况且,江南云以清平帮帮主之位,身后尚有惊鸿一剑萧一寒,他们并未鬼迷心窍,只是看着少林十八罗汉缓缓移动,却不敢动手。

    他们有惊无险。进了洛阳城。少林众人在洛阳城内地一座宅子落脚,宅子颇是豪华,乃是一位善男信女所提供。

    岳不群与定逸师太则告别方证大师,各自回到了王宅与萧府,江南云与定逸师太他们一道。

    “这么大的事,你师父能稳坐钓鱼台,着实厉害!”回来的路上。定逸师太粗着嗓子。对身旁的江南云说道。

    江南云抿嘴一笑:“师父他正忙着酿酒,顾不得这些事。”

    “他呀。哼哼!”定逸师太摇头叹气。

    江南云抿嘴嫣然轻笑:“师父说,有师太你与岳掌门出面,想必不会有什么波折,他能放心的偷懒。”

    “这些事还不都是他惹出来的?!”定逸师太没好气的哼道。

    江南云笑着点头,她也觉得师父忒也过份,让旁人拼死拼活,自己置身事外,看个热闹。

    “江帮主,辟邪剑谱果真是嵩山派得去地?”定逸师太神情郑重地问道。

    江南云黛眉蹙起,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似是颇是担忧,心下却几乎笑破了肚子。

    她暗自感叹,师父地这一招果然歹毒,不必自己动手,嵩山派已经折了两个高手,虽然乐厚与丁勉的性命能够保住,短时间内怕是派不上用场了。

    定逸师太脸色沉了下去,怔然不语,默默想着心思。

    恒山派众弟子距她们十来步远,一言不,静静走路,僧靴踩在青石地上,悄无声息。

    直到回了萧府,定逸师太的脸色一直阴沉着,没有多说一句话,江南云与她告辞,她也仅是点点头,心不在焉。

    萧府后花园

    湖面上出现了一艘精巧的小画肪,在清风中轻轻飘荡。

    萧月生正坐在画肪的船头,双腿垂在船舷下,一手持白玉杯,一手拿着一卷书,看得入神。

    他的右手边,碧绿的玉壶轻轻晃动,壶内之物显得极稠。

    左手边,红泥小炉兹兹地响,泉水尚未煮沸。

    他神情悠然自得,身穿一件玄紫长衫,粗重地眉毛令他浑身上下仍带着不怒自威的气质。

    江南云身形飘逸,悠然而至,似缓实疾,转眼间到了小湖边,身形一纵,宛如乳燕投巢,轻飘飘落到萧月生身边。

    萧月生移了移书卷,懒洋洋打量江南云一眼,漫声道:“外面可是消停了?”

    “师父神机妙算,怕是没有算到,少林派地方证大师也到了!”江南云矮身坐到他身旁。淡淡幽香扑鼻而入。

    “少林方丈方证大师?”萧月生眉头挑了挑。

    江南云点头,嫣然一笑:“不愧是方证大师,威势惊人,竟没有人敢动手!”

    萧月生放下书卷,缓缓点头,目光盯着水面上,若有所思。

    见他如此,江南云也不出声惊扰,双手执玉壶,将他的白玉杯斟满。酒香醇美。

    半晌,江南云出声:“师父,可有什么不妥?”

    萧月生醒来,抬手轻抿一口醇酒,缓缓点头:“看来,辟邪剑谱威力不凡,少林也不放心了。”

    “师父是说,少林寺也想得到辟邪剑谱?”江南云歪头问,明眸眨动两下。

    舫下地湖水反射阳光。映在她眼中,眼波清亮,勾人以魄。

    萧月生摇头:“辟邪剑谱,少林不会放在眼中,但也不容别有用心的人得到。”

    江南云恍然。慢慢说出:“嵩山派?!”

    萧月生看向她,微微颌,忽然一笑,挑挑眉毛:“若我所料不差,方证大师会来找我。”

    江南云眼波一转,流光溢彩:“方证大师是想看看辟邪剑谱的威力究竟如何吧?”

    萧月生点点头,玉杯端起,轻抿一口。

    “老爷。少林方证大师来访。”小荷一身淡绿罗衫。飘然而至,脆生生的禀报。

    江南云冲萧月生嫣然微笑:“师父果然神机妙算!”

    萧月生呵呵一笑,轻抚唇上的一抹小胡子,笑道:“小荷,知道了,去给方证大师上一盏好茶。”

    “是!”小荷裣衽一礼,飘然而去。步履无声。一尘不染,宛如飘浮在空中。

    “师父。我也想去看看!”江南云一拉萧月生的胳膊,声音娇腻糯软,闻之浑身酥软。

    萧月生瞧了瞧她,待她微微以惴,他慢慢点头:“不可无礼。”

    “师父忒也小瞧弟子了!”江南云不满的娇哼:“方证大师可谓是谦和的长,弟子岂会无礼?!”

    “知道便好!”萧月生点头,身形冉冉而起,仿佛有一股无形地力量将他托起。

    身在虚空,他缓缓直起身,伸开腿,慢慢向前,无声无息地落到小亭上,然后沿着回廊,走了出去。

    萧府大厅小荷袅袅娜娜,端着茶盏,来到方证大师跟前,端盏送至他跟前,俏生生道:“大师,老爷正在后面更衣,请您稍候,……这是老爷珍藏地好茶,请您品尝。”

    “阿弥陀佛,多谢女施主。”方证大师合什一礼,神色蔼然。

    小荷轻轻退下,大厅内只留方证大师一人,恢复了沉静。

    贵为少林寺的方丈,位高权重,方证大师孑然一身而来,身边没有一个护法弟子。

    他静静端坐,垂帘阖目,似是入定,不时轻抿一口茶茗,方才由静变动,不像是雕像。

    “有劳大师,小子萧一寒有礼。”萧月生入得门来,双手合什一礼,神情平和。

    “阿弥陀佛,萧施主,老衲贸然而来,唐突了。”方证大师起身,缓缓合什,蔼然笑道。

    江南云也裣衽一礼,只是微微带笑,没有说话。

    “大师哪里话,佛驾莅临,不胜荣幸。”萧月生摆手,坐到了方证大师的对面。

    江南云则站在他身后,明眸如水,静静看着方证大师。

    小荷轻盈而至,将茶盏端过来,无声一礼,飘然而去。

    方证大师从容的看了小荷一眼,笑道:“萧施主,老衲此次前来,却是为了辟邪剑谱。”

    萧月生点点头:“小徒已将事情的经过说与我听,大师胸怀,确实令我等自叹弗如。”

    方证大师摇头一笑。

    萧月生笑意敛起,粗重的眉头微蹙:“至于辟邪剑谱,在下确实观看了一二。”

    “萧施主已是练过剑谱吧?”方证大师蔼然笑问,神情却颇是笃定。

    萧月生摇头一笑:“大师却是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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