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冲冠很是有些垂头丧气,倒不是因为缺了两颗门牙,害怕有碍自己的堂堂仪表。自从上次唐逸一案荣获‘奇人’的称号后,已经有不少七大姑八大姨上门提亲,不过寇冲冠瞅着那些良家女子,怎么看怎么不窝心,哪有北瓦的小桃红来得勾人魂魄,令人朝思暮想呢?

    此时此刻真正困扰寇冲冠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他只是思量不明白,为什么这次的案子徐捕头没有叫上自己呢?难道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门牙掉下的真正原因?

    别看徐捕头是小白脸,其实却是腹黑得紧,否则怎么可能破得了那么纷繁复杂的案子?在徐捕头的内心深处,肯定也是阴暗邪恶。不像我寇冲冠忠肝义胆,天真烂漫,所以空有诸葛之智,面对那些下九流的充满勾心斗角,才会没有丝毫应对之策啊!

    寇冲冠一边发挥想象,一边翘首站在县衙大门前,之所以不待在班房,是因为新来的吴师爷大老早叫了个师傅翻新班房,又是油漆那几把破椅子,又是粉刷墙壁,里面一股浓重的油漆味,刺鼻得很。说是一刻钟就能搞定,不过看那师傅垂垂老朽的样子,不知道要拖拉多久。

    正在寇冲冠无聊地在衙门口踱来踱去的时候,忽然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看那身影奔走的方向,正是长兴县衙!

    “大人,救我!救我!”衣衫褴褛之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已成强弩之末,但是看到身材魁梧、浓眉大眼、一身差服的寇冲冠,却是犹如望梅止渴般,奇迹似地又生出一丝力气,几个箭步冲了过来。

    寇冲冠也是被来人的卖相吓了一跳,马上迎了上去,堪堪在来人力竭倒地之前,用手将他托住。

    “兄弟,你怎么了?”寇冲冠用尽蛮力将来人拉扯了起来,语带焦急地问道。

    来人喘了几口粗气,口中疾声道:“,还有我大哥,在城南王府旧宅,快去救他!”

    寇冲冠闻言抬头看了一下此人跑来的方向,果然发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但是那几人一看到寇冲冠望来,便立刻缩进了一个岔路,不见了踪影。

    寇冲冠见状得意一笑,自信地道:“你放心,在长兴县衙,有我寇冲冠,有李大人,还有徐捕头,没人动得了你!你快些随我进来休息一下,再说说你大哥的事情。”

    “徐捕头?”来人眼睛一亮,“你说的可是那个为了青楼女子,把唐家父子告倒的徐捕头?”

    “哈哈――,”寇冲冠差点没有笑翻过去,怎么传着传着,小二李朴变成了什么青楼女子,不过寇冲冠也懒得纠正这段风流雅谈,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徐捕头就是长兴县好汉榜排名第一的‘纳妾捕头’徐逍遥,每破一案,必要娶一名美女为妾。而在下就是徐捕头手下第一强将,知县李大人亲口赐封的‘奇人’寇冲冠,在长兴县好汉榜上暂时屈居第二。这回你不怕了吧!”

    来人管不得那么些虚衔,只是道:“我叫蒋易,我还有个大哥叫做蒋勤,都是城南蒋村的百姓,前些日子,陈家无故强占我们兄弟的田地,我们两个在长兴县告状无门,只好决定跑去湖州府衙告状。可是今日我们正要从栖身的王家废宅动身,陈家少爷陈大忠就带了很多家丁找上了我们,我的大哥为了掩护我,身陷王家废宅,我出来的时候,他被打晕在地上,现在生死不知,还请寇好汉快些去救我大哥的一条性命啊!”

    “竟有此事!”寇冲冠不由勃然大怒,但是随即心中一动,道,“你说的陈家莫非是长兴四大家族的那个陈家?”

    蒋易点了点头,脸上却是一黯,果然在长兴县上,没有人敢去捋四大家族的虎须,那个关于徐捕头的传闻,十有也是夸大其词吧。

    寇冲冠自然注意到了蒋易的神情,脸上作色道:“我寇冲冠怎么会怕了一个区区陈家,当初大堂之上就是俺亲手给了唐家少东唐逸八十刑杖,如若你说的是真话,也必定要让那个什么陈大忠,尝尝我寇冲冠的杀威棒!”

    寇冲冠顿了一顿,又问道:“刚才你说你大哥被打晕在地上,到底是陈家少爷亲自动手,还是他手下的家丁出手呢?如果下手的是陈家少爷,要把他带回衙门问罪,恐怕人去得少了,未必能成。”

    蒋易见寇冲冠没有怕了陈家,心中再次燃起希望,急迫道:“虽然他们从大门冲进来的时候,因为是逆光,所以我看得有些不真切,但是打晕我大哥之人,是一个脸上有拇指大小黑斑的人,这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有错!陈家少爷之后有没有出手,我就不知道了。”说到这里,蒋易跪倒在地,悲声道:“救人如救火,还请大人快些带人去救我大哥啊!陈家他们有几十人,大人一定要多带些人手才可以啊!”

    寇冲冠暗道整个‘人’班不过四人,‘天’、‘地’两班捕头都去了城南协查叛贼。一时之间,让我倒哪里去支调多余的人手?再说徐捕头还在外面查案,现在自己到衙门里吼一嗓子,‘去城南和陈家火并了――’。恐怕除了自己,没有一人会响应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使。

    想到这里,寇冲冠只好先把蒋易从地上拉扯起来,“蒋易兄弟,这样吧,你先去我们‘人’班班房休憩片刻,我这就去支调人手,待得安排妥当,我们即刻去城南王宅救你大哥,你看如何?”

    “”蒋易自然是一刻也等不得,但是想到寇冲冠说的也是实话,衙门已经答应出头已是万幸,哪敢再诸多要求,心中虽然火急火燎,还是只好点了点头。

    寇冲冠见状,立刻招呼蒋易去了‘人’班班房休憩。寇冲冠一向都是粗中有细的性格,望了以防万一,临走前特意嘱咐蒋易闩上门闩,除非是自己回来,千万不要轻易开门。蒋易自然满口答应,并且恳请寇冲冠快些叫齐人手,好去救人。

    寇冲冠正要出门,又灵机一动,找了纸笔,写上了‘蒋易报案,陈家抢田,城南王家救人’几字,并让蒋易按上了手印。

    寇冲冠将这份简短的供词往案上一搁,这才飞奔出了衙门,去找破案未归的徐逍遥,这种对抗陈家的事情,恐怕整个衙门包括李大人在内,只有徐捕头敢出头冒泡了。要镇住四大家族那些奸邪之辈,只有找徐捕头这个更加奸邪之人!

    真是天下第一邪的徐捕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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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的寇冲冠正在一路狂奔,徐逍遥一行却是仍然站在朱万福的家门口,此时此刻,对徐逍遥惟命是从的李萧和决心向李萧看齐的张长弓,早就将何金水反剪了双手,徐逍遥不顾周边之人惊疑的神色,好整以暇地看着何金水,慢悠悠地道:“抓你的理由只有一个,因为你就是杀死朱万福的真凶!”

    “他?”王公道愣了一下,“徐捕头,可是他有不在场证明啊!朱万福出门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何金水先是和朱莫氏讲话,接着就在院子里修补鸡笼,也没有离开过朱莫氏的视线,怎么可能杀了早就出门的朱万福呢?”

    “哦!俺知道了!他们有奸情!”屠奉二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猥琐的看法,他身边的娘子,轻轻揪了屠奉二一把。

    王公道闻言怀疑地看着朱莫氏,朱莫氏立刻哭诉起来,“大人,你不能无凭无证,血口喷人啊,我莫竹婷自嫁到朱家一来,操持家务,伺候夫君,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夫君的事情,。!”

    徐逍遥对着朱莫氏摆了摆手,平静道:“我从来没有怀疑你和何金水有奸情,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你说的供词,但是何金水仍然是本案的真凶,这同样也是铁一般的事实。”

    朱莫氏闻言收住了哭泣之声,迟疑道:“大人,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夫君在卯时一刻就去了铺子,在之后的小半个时辰里,表弟也根本就没有出过这个家门,怎么可能就是杀死夫君的凶手呢?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啊?”

    被反剪住双手的何金水也是愤愤不平地道:“这位捕头,你不能为了了结案子,就胡乱抓人,搪塞了事啊!你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莫不是想草菅人命不成?”

    徐逍遥没有说话,而是走到院墙边,抽出了一块青砖,然后拿到何金水面前晃了一下,“何金水,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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