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帆眼中突然流露出一丝笑意,厉山心思敏捷无比,心知不妙,本能地往旁边一闪,手中的铁笛脱手而出,闪电般钉在叶帆的肩膀上。跟着一声巨响,一团烟雾激射而出,叶帆躺倒的地方骤然裂开一个大缝,叶帆反手一拉高庸涵,两人同时掉了进去,裂缝立刻合拢。

    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凤匀闲,眼见变故横生,张口喷出一道血光,将烟雾尽数裹了进去,但是裂缝已然关闭。凤匀闲大怒,叶帆二人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脱身,令他感到颜面尽失,转眼看见那四名天机门弟子仍苦力支撑法阵,不屑对其出手,冷哼一声,出了大殿,一口恶气悉数泄到权变真人身上。

    权变真人虽然断了一臂,但是在羽焚星的连环攻击下,仍在苦苦支撑。两人均是修为高深的修真者,每一个法术施放出来都是威力巨大,已经把大殿周围夷为平地。

    凤匀闲一加入战团,权变真人顿感压力倍增,猛地一跺脚,一道寒光射入地面,跟着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从地底传出,一个小型机关傀儡从地下冒出,拿着一个铁锤犹如陀螺一般扫向羽焚星和凤匀闲。

    二人一惊,侧身闪开,权变真人趁机退回大殿,退入法阵之中。

    羽焚星暴怒,右手一抖,一柄血刀出现在手中,一刀将那傀儡劈翻在地,和凤匀闲追入殿内。那个傀儡挨了一刀,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朝一旁的青衣人袭来,历山蹂身而上,避开铁锤,贴身将机关傀儡拆成几块,然后咔咔几声,重新将其变回一个小钢球收入怀中。

    凤匀闲回头看了历山一眼,复又和羽焚星联手攻击法阵,几次强击都未奏效,羽焚星大怒:“老七,你先让开,我就不信砸不开这个铁旗阵!”说完,两只手臂合成一个怪异的法诀,几条触须也合在一起,结成一朵昙花模样,几句怪异的咒语过后,周身血光大盛。

    明明是酷暑难当的日子,可是整个大殿里却给人阴气森森的感觉,数道血光在空中游走,围着权变等人不住出凄声尖啸。血光越来越盛,把整个大殿都映成一片血红,而血光中似乎有无数血侍飞舞。历山心知此中的厉害,带着属下远远避开,一直退出大殿十丈之外。

    阵中的权变真人盘膝坐在中央,四名弟子坐在两旁,口中念念有词,四杆令旗上的符咒泛出金光,金光中隐隐有金龙盘旋。历山看到此时,登时收起了对天机门的轻视,刚才收了那个机关傀儡,还以为天机门的机关之学不过如此,现在见识了铁旗阵,才晓得自己太过小看天机门了。

    隐约中,血侍围绕着金龙不住地尖啸,金龙则蓄势待。就在这时,羽焚星手上法诀翻飞,然后几条触须有如昙花开放,齐齐指向权变真人,大喝一声:“幽魂断岳,疾!”血光猛地拔起,然后狠狠砸向铁旗阵。

    宛如晴空霹雳,一声炸雷过后,整个大殿四分五裂,轰然倒塌。四杆令旗有三杆已经被震碎,只余一杆斜斜插在地上,那四名天机门弟子均被活活震死,权变真人七窍流血,显然是不行了。

    羽焚星这边也不好过,“哇”地呕出几口墨绿色的液体。刚才那一记硬拼,他催动了全部法力才破了铁旗阵,可是反过来,铁旗阵的法力同样伤及到他体内灵胎,而且受伤也不轻,没有个几年时间的调养,怕是很难复原。这一下硬拼,竟是两败俱伤。

    “如果不是我布阵的七名弟子,被你们偷袭杀了三个,我的铁旗阵只挥了不到平日一半的威力,凭你们两个人根本破不了。单打独斗,我权变亦不惧你们!”虽然是重伤之下,但权变真人依旧显得十分自负,他瞪着羽焚星和凤匀闲切齿道。

    羽焚星冷哼一声,默不作声。

    凤匀闲已经收起了调笑的态度,转而是一种很庄重的神情,深深点头道:“你修为的确很高,公平条件下,我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过,你别忘了,这不是虚弥山的论道盛典,我们各为其主,所以你命丧此地也没的说了。”

    权变真人转过头,大有深意地看了历山一眼,历山大声说道:“道长,你放心,我们的目标只是你们,不会牵连无辜。”

    权变真人看了看死去的这十几名弟子,摇摇头一声长叹,双目一闭,淡蓝色的灵胎从头顶袅袅冒出,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羽焚星突然欺到历山身前,一把将历山提了起来,厉声问道:“你不是说对叶帆知根知底了么,怎么他还能借助机关逃命?要不是我们把整个王府都禁制了,还不让他给跑了?不把他找出来,我就吸了你的灵胎!”

    历山丝毫不做反抗,苦笑道:“六长老,我和叶帆呆在一起的时间不过五、六年,这种救命的东西我哪里探察的出来?”

    “你不是精铸鬼工的传人么,怎么会看不出这些机关?”羽焚星怒火更盛。

    “这些机关一看就是鸿铸天工流的手笔,我们两派所学相去甚远,我已然尽力了!”历山不卑不亢地回道,眼睛却转向了凤匀闲。

    “六哥,东陵府历时已有千年,前后不知有多少高人巧手布置,这点上不怪历山。”凤匀闲示意羽焚星放下历山,跟着口气一变:“不过,给你一天时间,把叶帆和高庸涵找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找不出来,就算当着你师父的面,我一样撕了你!”

    “二位长老放心,只要他们还在王府范围以内,我一定能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地。”

    “嗯,只要将叶帆除去,照先前的约定,我会向宗主回报,保你做东陵王。”凤匀闲拍了拍历山的肩膀,随后扶着羽焚星走向后堂。

    出了门,凤匀闲用凤羽族的语言低声说道:“六哥,历山不过是一个棋子,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到时东陵道还不是会落在咱们究意堂的手里?只要占了东陵道,紫竹潭就在咱们的控制之中,何愁大事不成?”

    “我就是看不惯历山那种不死不活的样子,”羽焚星恨恨说道,转而问凤匀闲:“此间大事基本上已经了结,叶帆肯定逃不了。你赶紧去紫壶关和老四他们汇合吧,免得咱们一场辛苦,倒白白便宜了蕴水族那帮小子。”

    “好的,我现在就走,你也要多加小心。”说完,凤匀闲与羽焚星拱手作别,化作一团淡淡的血雾渐渐隐去。

    高庸涵被叶帆拽进裂缝里,落下大概三丈掉在地上,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高庸涵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怎么样?”叶帆此刻才松弛下来,从脖子上扯下一根链子,把上面的一个玉坠擦拭了几下,亮起一抹淡淡的荧光。

    “嘿嘿,死不了,就是灵胎全碎了。”高庸涵的语气说不出的洒脱,彷佛浑然不知灵胎的可贵。

    叶帆猛地坐起,失声道:“什么?”缓缓低下头,显得追悔莫及,“高帅,是我连累了你,不光害的你侄儿命丧紫壶关,还害的你修为尽失,我好恨!”

    高庸涵一阵默然,痛声道:“他是为了东陵道的百姓而死,死的不冤,其实何止他一个,可惜那八千子弟,没有一个临阵退缩的,都是我东陵道的好男儿!”跟着拍拍叶帆的肩膀,淡然说道:“至于我,这样也好,师父当年就说我的灵胎太过古怪,不宜修行,现在灵胎没了,大不了和常人一样,反正我从来就没想过能活他个三、五百年。”

    叶帆犹在自责:“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还不如当初就降了重始宗。”

    “胡说!你难道就这样没了斗志?原来那个豪气干云的叶帆到那里去了?”高庸涵须皆张,显得十分生气。

    “我的意思倒不是我要投降,而是该把东陵道让给重始宗,这样一来,也不至连累你,连累众多将士,连累东陵道的百姓。至于我嘛,早就没有活命的打算了,叶家没有降敌的懦夫。”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你还是那么迂腐。”高庸涵毫不客气地指责叶帆。

    叶帆苦笑,把高庸涵扶了起来,顺着一个台阶慢慢往深处走去。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传说中的地宫?”高庸涵仔细打量四周,秘道虽然深埋地底,却一点也不潮湿,随着越走越深,走到台阶的尽头,是个极大的甬道。两旁每隔一丈,就有一个全身铁甲的机关傀儡,每到一个傀儡旁边,叶帆就伸手在傀儡身上按一下。

    “不错,这里是我祖上修建的避难之所,他们一时片刻还攻不进来。这些机关傀儡全是由鸿铸天工的人打造,足以抵得上重甲武士的实力。”

    两人边走边聊,走了大约四、五里,叶帆一路上连续打开七座石门,才到了甬道尽头。面前是一堵石墙,不过石墙所用的石料非常奇怪,非铁非金,表面看起来彷佛涂了一层石蜡,石蜡下有一层类似水纹的波光流转,而且随着波光的流转,石墙似乎活物一般,一张一缩。最奇怪的是,石墙里面居然隐隐可见符咒的痕迹,符咒宛如游鱼,在石墙内游动。一见有外人靠近,那些符咒游动的度越来越快,彷佛要穿墙而出。

    叶帆将高庸涵搀扶到旁边靠墙坐下,走到一旁,在一个石笋前蹲了下去,轻轻拍了三下手掌,跟着做了一件让高庸涵目瞪口呆的事情。叶帆竟然双手倒撑在地上,头下脚上对着石笋唱了起来,只是音调十分古怪,至于唱的是什么,高庸涵一个字都没听懂。

    高庸涵忍不住哈哈大笑,甚至笑得又咳出一口鲜血,叶帆也不理睬,直到唱完以后才转过头来,无奈地摇头道:“这是开启元门仙石的唯一方法,我还从来没用过,不知道有没有效。”

    高庸涵一愣,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你说什么?这是,这是元门仙石?”

    叶帆点点头,十分肯定地答道:“正是元门仙石,而且绝对是出自一代宗师张道恒之手,如假包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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