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简单的将七寒与自己之间的事向众人叙述了一遍,说起来,他的确是一个没有什么语言天分的男人,说的话既无法鼓动人心,也无法感人肺腑,可是所有人都能从那简单和朴实的言语里感受到,七寒所做出的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

    不怕死是一回事,可是在选择生命的难题面前,七寒决定了让鸦活下来,在众人的眼中,七寒一直是一个善良却性格偏柔弱的男人,这一次的做法,倒是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不同平常的气魄。

    “七寒,永远的消失了?”风疾对于生死看的很是透彻,可是一个和自己合作了那么久的同伴突然间就死了?这样突兀的答案叫他有点难以接受,“是的,他死了。”鸦是看着璎珞一字一句的说着,女人的眼眶里,分明有了晶莹的泪光,那么坚强的女人,也会因为一个男人的死而流泪吗?“要恨的话,就恨我好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鸦的这句话吸引到了璎珞的身上,那个与七寒关系密切的情报女贩子,不知道她会怎么做,所有人都看的出,璎珞对七寒其实是非常的喜欢,不然也不会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如果恨你,杀你可以换回他的话,我现在不会有任何的犹豫。”璎珞的眼神里满是要撕开鸦的**,可是那极度的愤怒之后,也是一阵绝望,七寒,真的不在了,他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鸦不知道最后大家是怎么离开的,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又是独自一人待在了病房里,本来琳琳还想留下,可是被其他人硬是拉走了,他们看的出,鸦其实是受打击最重的人,现在的他,需要的不是别人怜悯的眼光和虚假的劝慰,他要的,只是冷静罢了。

    当夜幕降临之后,整座屋子都变的异常安静下来,经过风疾的叙述,他知道了这里是总统帕米为他们安排的秘密别墅,之前白隐城的血案的罪行已经全部加到了鸦的身上,现在恐怕全世界的人眼里,鸦已经是一个双手沾满无数鲜血的刽子手了。

    如果被现总统悄悄收留鸦的话,帕米的立场也会很糟糕,所以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绝对的机密,给鸦治疗的医生也是经过秘密挑选的心腹,恐怕在医治完鸦后,他们就会遭受到无情的灭口,不过这些,已经是鸦会去思考的。

    让人舒服的月光倾斜的从窗口流泻而入,洒满在鸦摊开的手掌之上,把掌心的纹理都映照的无比清晰,鸦的目光有点茫然的盯着自己的手掌,大脑里不断回忆着才融合的七寒原本该有的记忆,自己究竟该如何去面对那些抚养过七寒的家伙,兰葶也好,骊姬也好,自己明明只是在看七寒的记忆罢了,可是对她们两个女人却是充满了感激之情,“难道说,懦夫的感情也会融合进我的思想里,妈的,那不是变成我会喜欢上璎珞那个白痴女人?”“你说喜欢上谁?”房间的门,被静悄悄的推开,璎珞一身便服的走了进来,比起每天那暴躁愤怒的样子,现在的璎珞,就像一潭平静的湖水,让人觉得心神宁静,也衬托出了她那绝美的姿态。

    “什么都没说。”鸦才不会白痴到去承认自己刚才说的话,只是用平时的口吻冲着璎珞挑衅起来。

    “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还有心思和我吵架吗?”璎珞走到了窗边,没有坐下的意思,只是用居高临下的姿势死死的盯着鸦,脸还是一样的脸,可是璎珞无法接受七寒就是鸦的事实,已经不同了,七寒已经不在了……

    “月莲回影了,以后,她就是我们……你们的敌人。”璎珞的话有点转折太大,不过鸦还是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只母狐狸会这么做,我早就知道。”“所以,你不意外吗。”璎珞那老看着鸦的说法方式,让鸦本人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可是没有多说什么的任由璎珞这么做了。

    “我和西西赶到白隐山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也听说了,你杀掉白隐城上百万人的事,其中,还包括了神女。”最后的名字,似乎是一把巨大的火炬,把鸦那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疯狂重新点燃起来,“你是想用神女的死来刺激我?女人,那你还太嫩了点啊!”手指已经抓破了身上的被子,可是鸦还是一副老不在乎的样子,这样鲜明的情绪暴露,璎珞自然不会错过,只看见她笑吟吟的弯下腰来,靠近向鸦。

    “然后,你又杀了七寒。”没办法反驳,鸦知道,与其说是七寒救了自己,不如说是自己杀了七寒,如果自己不失控的话,不疯狂的话,怎么会遇上那台强到变态的机体呢?那么七寒又怎么会中那一剑呢?归根究底,或许,的确是自己杀了七寒一样。

    “那又如何?”良久的思想挣扎后,鸦冷漠的与璎珞正面相视起来,“你想为他做点什么吗?”“当然会为他做点事,比方说……杀了你!”最后的三个字变的无比阴冷,从璎珞迷人的双唇里果断的说了出来,黑色的手枪被璎珞瞬间掏出,抵到了鸦的额头上,一系列动作很快,加上鸦负伤在身,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当枪口紧贴脑门,冰冷的寒意袭便全身的时候,鸦才意识到这个表面坚强的女人骨子里也是流着敢爱敢恨的血,在失去爱人的情况下,终于做出了极端的行为!

    可是,自己会同情吗?会内疚吗?这样的感情,不需要。

    “我会在你杀掉我之前干掉你,我说过,你可以恨我,但是,不会让你杀了我。”鸦对于按在脑门上的威胁视而不见的侃侃而谈,眼神越尖锐的刺向璎珞,“我还有许多要做的事,才不会被你这种由可笑的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杀死。”“我可笑吗?那么是谁因为神女的死而横扫了大半个北冰联盟?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那讥嘲的话语虽然有些疯狂之意,可是璎珞的理智也在逐渐的回来,是的,她杀死了鸦,七寒能够回来吗?而且,七寒的愿意是想让鸦活下去,不是吗?自己可以摧毁掉七寒最后的愿望吗?

    “没有杀我觉悟的话,就快点滚,也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可是最讨厌你的,白痴女人。”鸦的手刀迅猛的扬起,拍掉了额头上的枪管,璎珞的手指也在一瞬间失去了力气一般,连枪也抓不住的脱手飞了出去,坚固的枪身在空中旋转着撞到了墙上,然后重重落地,璎珞没去捡的意思,鸦也失去了去看那把枪下落的兴趣,两人的目光又一次相遇在一起,难得的,两人的视线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冰冷和冷漠,如同陌路。

    “我会消失的,从此以后,我璎珞,再也不会和你有任何的瓜葛,永远。”璎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终于转过身去,脚步,很是不自然的停下,鸦的脸也很是不自然的扭向了反窗外,不去看璎珞的背影。

    “再见了,七寒。”声音很轻,轻的让鸦分辨了半天才能够听清楚,门没有被关上,只听见那远去的脚步……

    “滴嗒”一滴雨水落在了窗台上,然后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雨。

    鸦从床上坐起了身,然后靠近到了窗边,从这里,可以看见下面在朝着大门走去的璎珞,雨越来越大,厚厚的雨幕像是在瞬间从天空中被泼下,隔开了两个近在咫尺的人,“不要误会了,喜欢她的人是七寒,不是你自己。”鸦有点烦躁的这样默念起来,可是又越的不信任自己起来,难道,喜欢上璎珞的人,不只是七寒一个?

    “啪”璎珞没有走到门口,双腿突然失力般的跪倒在了脚下的青石地板上,出了有力的声响,身子像是没有骨头般的在那摇晃着,密集的雨点不断打落在那美丽的容颜上,融合着那模糊的泪水,哭吧,不开心的话,就尽情的哭吧,何必要考虑那么多呢?

    “其实,你也不需要那么烦恼的,当我身上的封印解除后,我和鸦,只能活下去一人,那个时候,对于你做决定,应该会更容易一点吧?”

    “如果是我消失的话……”

    “我会为你而存在下去……起码,在这一刻……”

    依稀记的,在结束了伊逆集之战后的那晚,七寒这么温柔的对自己说着,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鲜活在自己脑海里,自己的灵魂里,可是,已经再也见不到了吗?

    “啊啊啊啊……啊……呜呜呜……”是哭声,还是愤怒的喊声,有点杂乱,可是却一样叫人痛心和悲伤。

    这一场雨,似乎,不会那么快的停下。

    “你呢,决定如何?”鸦望着窗外,不知道在对谁说着话,背后的门口,移动出了一个窈窕的身影,西西正用那一贯麻木的表情在盯着鸦,“这场面,是否,哭泣?”西西生硬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鸦显然是明白了的耸起了肩,“痛苦的话,的确会哭啊,可是我不会哭的,要说的话,因为眼泪已经流干了,那些软弱的眼泪已经被我流尽,现在的我,不需要软弱!”西西很想告诉鸦,他的背影看上去孤单和悲伤,不过西西选择了沉默,只是在半天后,才慢慢的宣布出了自己的决定:“我,保护,你。”

    “又一个蠢女人……”鸦合起了眼,不再去看雨幕中跪坐地上哭泣的女人,“我的身边,真是一群蠢货啊……让我……感到头痛的混帐蠢货……”

    这一夜,鸦失眠了……

    第二天,璎珞不告而别,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人会问起,一切,似乎又要回归到最初的样子。

    但是,很多事,也无法回到过去。

    “我昏迷了一周,在这一周里,生了什么?”病床上的鸦正枕着双臂靠在床头,他的床旁,坐着风疾,其他的人都是不见踪影。

    “北冰联盟政府和卓西率领的黑道开始与圣域进行谈判,要求他们交还原本属于北冰联盟的土地,不过凌耀似乎不想松口。”风疾很是详细的把生的事大概说了出来,不过鸦对这类事的兴趣并不怎么大,一会便已经要昏昏欲睡的样子,“帕米最近可能会来一趟,她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为我们提供了修养的地方,自然有她的算计。”说起帕米,风疾并没什么好脸色,那个女人实在是一个危险的角色,吃人不吐骨头的典范,对于她,狂众要不要合作还要再商议。

    “无非就是想利用我们的力量去压制住卓西,白痴女人,圣域的问题都没解决,就那么急着要吞下一大块蛋糕吗?”鸦对那个帕米的印象自然也是差到了极点,自己还中过她的招,因此与天城雪生了一次一夜情,自己并不介意和那个漂亮的女人生些暧昧关系,可是在被人算计的情况下生,这是鸦无法容忍的地方。

    “巽天带领着他的族人全部投靠向了卓西,所以现在卓西的力量已经大涨,北冰联盟的未来,很难预料了。”风疾手里捏着今天的报纸,上面报道的又是圣域的一系列行动,这群名为正义的家伙终于开始露出自己的獠牙了,看来北冰联盟能够支撑的时间不多了。

    “影呢?”鸦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他的记忆封印解开了,可是对于影子的憎恨还没清楚,狂众和影的战斗,势必要继续下去!

    “影子找过我。”风疾这一次是不假思索的主动说出了口,而鸦也是没半点惊讶的神色,“哦,他找你说了什么?”“他要我把你们带去帝国。”风疾不知道影子的意图,可是能确定的是,绝对不会是请狂众去帝国喝茶,两个人很有默契的没有继续探究影子为什么会找上风疾的原因,这是种已经习惯了的信任,很不可思议,但是很真实的存在于狂众的同伴之间。

    “帝国……”鸦明白,自己与命运似乎越来越近了,可是影子为什么也要把自己引向帝国?帝国究竟有着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似乎都想要我去帝国……”鸦终于出了疑问,可是风疾无法解答。

    “因为,那里才是你的归所!”病房的门口,一个气势压人的中年男人突然走了进来,这人正是鸦在记忆里面的老熟人,帝国党卫军现任领,古西鲁?芭芭罗亚,也是鸦和七寒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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