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光阴飞转间,两年时光一晃即过。

    不知是从何时代,楚山就仿佛一尊蛰伏在群山中的山石巨兽,任岁月流转,风吹雨淋也未曾动摇分毫,甚至这山间的密林大树,屹立的巨岩乱石,一处处杂乱的荆棘杂草以及不断逝去而又从源而生山涧溪流,都依如两年前一般,没有丝毫的变化。

    山,依然楚山。

    而跟两年前最是不同的,则是山上的少年。

    “刷刷~~”随着破空声不断响起,地面的落叶被席卷飞扬,化为阵阵碧叶雨随着起劲四处飘散,气流最强劲的中心位置,则是两名消瘦的身影在交站。

    两人高矮相差不大,一人持阔刀,一人执长枪,刀枪碰撞的金属声不绝于耳,偶尔有劲风旋过身侧,席卷围绕在两人周围某处的落叶便会立即被冲击散开,碎成无数绿色碎片洒在地面上。

    “接我落雨三连斩!”又一次兵刃相接,两道身影齐齐向后跳开之后,其中一名头戴毡帽,身形瘦高的男子开言喝道。

    话音刚落,毡帽男子手中阔刀犹如跳舞一般,在其掌心飞速旋转了几圈,身影也是骤然加速,仿佛一道疾风般朝前冲去。

    “来的好,小爷也试试这傲来三连斩……”另一名持枪的少年闻言,嘴角不自觉一扬,满腔战意的应道,说着,手中长枪便又是握紧了几分,枪尖一指,直奔毡帽男子的身影而去。

    “叮!”

    随着身影加速,两人几乎眨眼间就要碰撞到了一起,毡帽男子手中阔刀也在此时奋力一扬,而后又急速掠下,携着一股强劲的刀势直冲少年门面而去,少年见状,眉心微微一挑,手中长枪犹如蟒蛇般旋转刺出,枪尖以一种奇异的频率颤抖着撞上阔刀侧面。

    一道碰撞声响起后,两人武器双双被弹开。

    不过,毡帽男子的阔刀被弹开后,他借势身体一旋,阔刀威势非但不减,竟又反而增强了几分,又一次朝着少年劈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少年也是借着将长枪弹开之势,长枪化棍顺势一抡,在空中画了一个混元,又一次准确无误的撞击在了阔刀刀身,毡帽男子的身体随着一震。

    “再来!”

    毡帽男子这次真的感觉到了压力,却不敢停顿,他这落雨三连击本就是讲究个刀势,招式一出,体内灵力的运行轨迹便要随着刀势而行,在这过程中随着灵力的运行,招式一波强过一波,第三刀才是这招威力最强大。

    想了想,毡帽男子一咬牙,阔刀高举,体内积攒的灵气竭尽释放而出,欲随着阔刀一次性宣泄而出,一股细小的飙风在其周围急速飞旋,周围一米范围内的落叶都被这股飙风切割成碎片抛飞出去。

    眼看刀势渐成,毡帽男子心底不由得得意起来,这次施展落雨三连击最后一击,乃是他学会这一招以来发挥的最完美的一次,想来一定能胜利。

    正得意着,忽然,在毡帽男子瞳孔之中,有一黑点急速扩大,眨眼便到了胸前,毡帽男子竟未看清长枪是从何刺来,当即作势一横,将阔刀挡在胸前。

    “嗡!”

    阔刀在枪头的压迫下,刀身都微微弯曲了起来,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伴随着这股声音的,是毡帽男子不断向后滑退的身体。

    场上此时胜负已分,少年“唰”的一声收回长枪,咧嘴一笑,朝着刚稳住身体的毡帽男子炫耀道:“猴子,小爷这最后一招怎么样,已经超过你了吧!”

    这少年,自然就是楚羿。

    两年时光,犹如白驹过隙般匆匆而逝,楚羿已经已经从当初的稚气尚存,成长为现在的翩翩少年了,身形挺拔硬朗,眼神明亮,脸上早已褪去稚气,变得棱角分明,只是可能是生长在土匪窝的原因,楚羿俊俏的脸上总是藏不住一股透着坏笑的痞气。

    “少当家的,你……你的速度太快了……”

    摇摇头,猴子扛起阔刀,无奈的朝着楚羿抱怨道:“我比你先踏入先天之境,当家的也是最先传授我这落雨三连斩,可偏偏被你这后修行的小鬼赶上。”说着,猴子已经到了楚羿跟前,狠狠的揉了揉他的头。

    楚羿也不闪躲,笑眯眯的让猴子报复,一脸的人畜无害。

    猴子揉到一半,看着楚羿不知何时已经要赶上自己的个头,忽然手上一僵,原来不知何时,每日追在他屁股后面玩耍的少年已经长大了。

    寻常世家府邸,十六岁已经是行过成人之礼的年岁,甚至有的都已经成亲生子,在家里也算是主人的身份了,就算是平素关系再好的丫鬟侍卫老仆等身份,也得以主人身份对待,分清尊卑,不能再有放肆之举。

    就算在土匪窝,这也是铁打的规矩,毕竟这山姓楚,余人为臣。

    猴子仔细打量了一下楚羿,即使两年过去了,头上还带着自己打造的束发金冠,对于自己逾越的举动,也并未有任何抵触的举动,想到此处,猴子不由得心头一热,认真的对楚羿说到:“少当家的,你长大了。”

    ……

    待猴子走后,楚羿独自盘膝在林内,将《傲来法》运行一个周天后,已然是午后时分了。

    睁开双眼,楚羿眼中带有迷惑的自言自语道:“爹传授我这《傲来法》是不是一份假的功法啊,为何我都已经跨入先天中期了,身体仍没有进行洗髓呢……”

    两年时间,楚羿已经跨入了先天中期的境界,对于修行的认知,也不似当初刚开始修行般懵懂,对修行境界以及境界划分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后天之境开体内一百零八处穴脉,竭尽贯通,可刚跨入先天之境。当修士跨入先天之境后,便可引灵气入体进行洗髓了。

    洗髓,顾名思义,便是身体内血脉肉乃至骨髓都经受天地灵气的洗礼,从身体毛孔中将体内杂质污垢排泄出来,从而使得自身无垢,更容易承载灵气,以便于修士修行。

    可当楚羿跨入先天之境后,无论如何修炼,都没能成功洗髓,每次修行之后,那些灵气都被楚羿的身体所吸收了,根本没有半点想要洗髓的迹象,刚开始楚羿还以为是先天初期境界不够稳固,拼命进行修炼,可当楚羿体内的灵力液化,踏入先天中期后,他才彻底懵了。

    在楚羿看来,没有洗髓,就相当于比别的修士少了一环身体洗礼的优势。

    一步差,步步差。

    修行是夺天地造化以立自身,夺他人机缘以塑自身,夺修炼资源以强自身。

    无论从何角度来说,自身强大都是核心,楚羿这几年经常读修真界的典籍,深谙此理,所以对于自身少了一步洗髓,无比在乎,更是多次找过古安玉询问。

    一开始,古安玉也是十分惊讶,后来给了楚羿一个说法,那就是他天资极好,乃是天生灵体,生来无垢,无需洗髓,更胜似洗髓之体之体。

    对于这个说法,楚羿的怀疑大于相信,他觉得古安玉肯定是自己也搞不明白状况,随便拿个理由来糊弄他的,毕竟天生灵体极为罕见,他读了那么多本修真界的典籍,其中对于天生灵体的描述也只是只言片语,寥寥几页。

    “唉……”

    楚羿一声轻叹,不甘的说到:“看来我还是需要多加尝试,无论先天中期还是后期,只要我努力,一定能够成功洗髓的。”

    说着,楚羿望了望天色,起身道:“又该下山派粥了……”

    ……

    楚山山脚。

    靠近城墙的一处空地上,一座临时搭建的粥铺伫立其中,粥铺前,一队队衣衫褴楼的灾民依次排队等候着,目光都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的粥铺。

    天渊大陆今年乃是灾祸之年,一场洪灾,近百座州县的庄家颗粒无收,良田倾覆,一时间哀鸿遍野,流亡百姓数不胜数,除了淹死在洪水之中的灾民,更多的,则是无家可归,饿死在路边山野的妇孺老幼。

    此情此景,饶是楚山之中多是凶悍之辈,也不忍心弃之不顾,其中古安玉和楚白云更是当机立断,派人变换身份,乔装成城内富足人家在城外施粥救人,而楚羿除了每日必须的修炼之外,也是必须参与其中,身体力行。

    用木勺盛了满满大半白粥,又在上面盖了一张面饼,一名土匪不去理会面前蓬头垢面老者的连连道谢声,而是低声朝着一侧正在布粥的少年问道:“少当家的,您说您吩咐一声就行了,这种低贱的活我们哥几个就干了,怎么能让您每次都亲自下手呢。”

    给一个怀揣幼童的妇孺多盖了两张饼子,楚羿头都不转的喝道:“黄鼠狼,你们真是群没读过书的混账,这是低贱的活吗?这是救人性命的大善之举,皇帝来抢着干我都不让,说话给小爷长点脑子!”

    “是……是……下次我也让哥几个多抢几本书看”

    抬头看看天边又是阵阵乌云,乌云楚羿不理会耳旁传来的混账话,面带沉色说到:“天,又变了……这灾民不退,粥铺就不能撤,山上这些年囤的有的是粮食,如果山上的粮食吃完了,就去其他山头抢,其他山头抢完了,就去城内的粮铺抢,其他地方我不管,我楚山山下的灾民……不能饿死!”

    “少当家的,我能问一句是为什么吗?”被楚羿唤作黄鼠狼的土匪回道。

    “我爹和我娘说了,救人积的是德,修的是善,我们今日多多结下的善因与善果,他日便可保佑我们平安喜顺,不会有灭顶之灾降临,那些厄运苦难永远不会来临,一直如现在这般安定下去。

    顿了顿,楚羿突然咧嘴一笑:“我现在还不懂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但我相信我爹和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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