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贺千山和赵暮雪不明所以!

    但傅家兄妹毕竟久在江湖、见多识广。

    傅明月皱了皱眉头,傅恩仇则说道:“这是县衙大牢的报警焰火,应该是被换班的狱卒发现了,比我预想得要晚。你大哥点人的手段可不一般,这么长时间了,被他点晕的那些人居然还没醒!”

    赵暮雪有些担心,道:“这是通知附近州县设卡吗?那该如何是好?”

    傅恩仇呵呵笑道:“赵姑娘勿用担心!哪能看那么远?也就是通知封锁城门的!不过,既然他们发现了,追兵也就不远了,先去哪儿,咱们得尽快拿定主意!”

    贺千山道:“我要去魀山寻那厉上峰,不过在这之前,当然要先安顿好傅兄,不知傅兄可有去处?”

    傅恩仇道:“按理说,傅某本应助贺兄弟一臂之力,去会会那魔头,但以我现在的状况,只会拖累了你!我与明月本是要去秦州流云堡,而魀山在峒州,离秦州不远,莫如就先去秦州?”

    贺千山点点头:“如此甚好!”又转对赵暮雪说:“姐,既然我们已出了城,你还是先回家去吧!”

    赵暮雪却哪里肯依,何况现在又多了个理由,要照顾傅恩仇。

    此时天色微微亮,赵暮雪灭了马车的油灯,换贺千山驾车,自己则到车后看护傅恩仇。

    一行四人在前头岔道口打了个弯儿,转往北而去。

    话说段山岳带着两个手下,在忘乡楼对面捱了一夜,那份辛苦就不必说了!

    忽听得一声嘹亮的长啸,北面天空高高升起一团红焰,认得那是县衙大牢的警报,大叫一声:“不好!”冲进忘乡楼,径直闯进贺卓文的包房,一把揪起趴在桌上熟睡之人……却正是贺卓文贺侍郎!

    “段兄!”贺卓文似乎受了些惊吓,睡眼惺忪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段山岳一时接不上茬儿。

    幸好一个手下帮着圆场,对贺卓文施礼道:“启禀贺大人,县衙大牢发出信号,许是走了重要的人犯!”

    “哦?”贺卓文看上去极为惊讶,却又把桌子一拍,斥道:“许是?这么大的事,不问清楚就来向本官禀报吗?”

    “这个……因为事出突然,所以……”

    “行了!你们先去查探明白,本官回官驿梳洗一下就到!”

    段山岳心中骂道:“你小子出来嫖妓还有理了?”转念又想,如果不是他干的,贺家又有蔡知县盯着,莫非他还有别的同伙?

    总之三人悻悻地离了忘乡楼,来到县衙大牢,张、丁、王三位三司的官员、蔡文彬、郝一通都已赶到。

    郝一通正斥责蔡文彬失职,说要不是他当初保诺大牢守卫严密,自己也不会答应留下作供,现在倒好,自己费尽力气拿住的要犯也逃走了!

    丁、王二位大人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也在说蔡文彬的不是。

    蔡文彬也不作声,只是黑着脸。

    张卯则五官挤成一堆,在现场点着小碎步转来转去,问你问他:“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这时候段山岳到了,进来就问:“是不是贺卓武跑了?”

    蔡文彬上去附耳道:“还有傅恩仇!”

    “谁干的?”

    “都没看清……”

    这时候张卯又转到段山岳面前,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段山岳朝他一冲:“什么如何是好?追啊!”吓了张卯一跳。

    “问题是现在还不知道往哪儿追!”郝一通插了一句。

    段山岳却不耐烦地说道:“往哪儿追?你在哪儿抓的他,我就往哪儿追!话说你是在什么地方抓的他?”

    段山岳这似通非通的逻辑,让郝一通着实有些懵,但还是答道:“茂州……北面儿。”

    段山岳也不废话,旋即就找蔡文彬要了快马数匹、好手三五个,带上自己手下,出北城门而去。

    段山岳前脚走,蔡文彬派去城门查问的衙差后脚来报,说那几个时辰里,除了赵府千金赵暮雪驾车从东门送药出城外,再无他人出城。

    蔡文彬一拍腿道:“是了!这贺、赵两家向来交好,必是把人藏在药车上带出了城!”

    张卯急道:“那段指挥使岂不是追错了方向?”

    蔡文彬却道:“那也不一定!只不过东边这一路自是要重点追捕的,不知郝捕头……”

    “行了!”郝一通一摆手道,“我自己的犯人,你便不说,我也不可能坐视不理,我这就带人去!”

    蔡文彬又道:“西、南二路我也会派人追索,以防逃犯绕道改向。另外,我已飞鸽传信给附近州县,请他们协助追捕,并在各个必经道口设卡盘查,谅他们逃不出这天罗地网!”

    “嗯……就怕你这网不结实,拦不住他们!”郝一通丢下这么句话,便急急去了。

    贺卓文满身酒气,夹杂着脂粉香味,姗姗来迟。

    问明情况后,贺侍郎对重犯于牢中被劫,表示无比震惊,对龙游县衙大牢的防备表示严厉谴责和十分不满,对蔡文彬担任县令的能力表示极度质疑,把个蔡知县的一张脸,说得时红时黑、黑里透红,心里直嘀咕:“好你个小子,兄弟被救走了,心里都乐开花儿了吧?却还来过我的嘴瘾,最好别让我查到是你干的,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蔡文彬心里骂着,表面上还得装得充满负罪感,又把补救措施跟贺侍郎汇报了一遍,还说道:“城内自然也是要仔细搜查的,未免嫌疑,大人家中最好也要走个过场!”

    贺卓文却责备道:“走什么过场?务必搜仔细了,但有包庇窝藏,依律问罪,若没有也要以证清白!”

    蔡文彬连连点头称是。

    贺卓文心下只有些许不安:那段山岳稀里糊涂,竟第一时间朝北追了,别真给他追出什么事来!

    再说贺千山一车四人赶往秦州,一路上皆是傅家兄妹取道,避开人流多的大路和集市,绕山过水,虽然行速不快,但隐秘安全,走得还算顺利。

    只是傅恩仇的身体每况愈下,虽有赵暮雪一路上每隔一段时间,就给他清理换药,可换药的频率越来越高,药效却越来越弱。

    贺千山、赵暮雪曾与傅明月暗地里商量,想着无论傅恩仇同意与否,都要帮他把坏腿截了!

    可惜三人的心思被傅恩仇察觉,放出话来,若是强截了他腿,他便当场自断筋脉!

    傅明月甚至以死相逼,可傅恩仇却道你若因此而死,当知大哥更不能独活!

    傅明月知大哥言出必行,除了不时伤心流泪外,亦无计可施!

    贺、赵二人也是感伤不已,贺千山心里尤其不是滋味儿,毕竟傅恩仇久伤难治,跟他多少都有些关系!

    流云堡在秦州南郊,之所以名曰“流云”,并非因其坐落高处,云环雾绕,而是其独步武林、威震天下的“流云掌法”。

    昔日秦州人尚武,大大小小的江湖帮派就有二三十之多,彼此之间互不欣赏,争端不休,一时间干戈四起,血流成河!

    纷乱中一位邵姓青年横空出世,一双肉掌所向披靡,打遍秦州无敌手,更有独自一人挑赢一派的辉煌战绩,秦州众帮派尽皆臣服,自此秦州除流云堡外再无第二派!

    而这个年轻人,就是流云堡现任堡主邵布之的祖父邵显功!

    可惜流云掌自邵显功之后,邵家再无子弟能尽得其精髓。

    邵布之已是邵家后辈中禀赋最优者,练掌三十载,也只能得其五六,后行走江湖,偶遇傅恩仇的父亲傅荣,两人拳掌切磋,不分高低!

    而心思更为机敏的邵布之竟发现,傅家爆裂神拳的拳意,居然对自家的流云掌有相通补足之效!

    于是,邵布之提议用流云掌谱交换傅家的拳谱,却被耿直的傅荣一口回绝!

    因为傅家祖训,傅家拳法传子不传女,更不传外姓!

    邵布之为此抱憾不已,但几年后事情竟又峰回路转。

    傅荣遭强敌追杀,带着妻儿四处逃亡,危难之际,幸得邵布之出手相助,二人拳掌合璧才击退强敌。

    事后邵布之并未旧事重提,但傅荣自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恰巧夫人诞下女儿明月,便提议与邵布之当时刚三岁的独子邵雷,订下娃娃亲,待二人将来成亲之时,就以傅家拳谱作为嫁妆陪嫁。

    邵布之自是求之不得,两家当日就定下了这门亲事。

    如今,傅荣与夫人虽然先后病逝,但临终前傅荣对傅恩仇交代道:“为人处世,自当以信义为先,但这些年思来想去,当年为一己报恩之心,便为明月妄定了终身,实在有欠考虑!

    我走后,婚约还是要赴,但最终嫁与不嫁,全在明月自己,若她合适则好,若不喜欢便不嫁,拳谱照样给他邵家!

    他邵家还不满意,就说这是为父的决定,背信弃义的骂名由为父来扛,总之,不要让我的宝贝丫头受了委屈!”

    傅恩仇此番正是应婚约,送妹妹往流云堡而来。

    “前面便是流云堡了!”穿过一条林荫路,傅恩仇指着前方说道。

    贺千山眺目望去,却只见高高的门墙,虽仍有些距离,已能感觉其非凡气势。

    来到近处,只见大石砌墙、巨木造门,足有五丈高,门梁满刻云纹,中镌“流云堡”三字,墙头上建岗设哨,戒备森严,堪比州府城墙,以“堡”称之绝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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