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本就被姜氏打得不轻。

    章钰峰这一脚又是踹在她痛处。

    罗氏被踹得翻滚在地上,又狼狈了几分。

    这一幕,恰好被走进来的段妈妈看得清清楚楚。

    她眨了眨眼,原先以为罗氏在章家过得有多风光呢。

    如今看来……她垂眸不去看罗氏。

    “这是钟县尉。”姜氏介绍道:“今日来是特意为我严家主持公道的。”

    钟县尉穿着官服立于堂中,刚刚呵斥罗氏那一句就是从他口中而出。

    靖宁侯最是羡慕这些能穿上官服的人,此时一改刚刚的态度,忙将自己坐的位置让了出来,“钟县尉请!”

    让了座之后又命身边小厮去捡起那罪证,自己翻看起来。

    钟县尉也不跟他客套,上前给太夫人见了礼,便坐在了太夫人的右首。

    章家虽是勋贵,但如今却无一人出仕,委实也矮了半头。

    自有丫鬟来给钟县尉上了茶。

    钟县尉却只清了清嗓子,“罪妇罗氏,你可认罪!”

    “妾身是冤枉的!”面对已经画了押的铮铮铁证,罗氏还企图狡辩。

    钟县尉倒是也不急,索性端起茶盏来啜了口茶。

    姜氏和严绍宁也不急,现在掌握主动权的是他们。

    华锦和华琛也不急,罗氏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下。

    罗氏却急,她已经看到了跟在钟县尉身后走进来的段妈妈。

    她想给段妈妈使个眼色,可段妈妈却怎么都不肯看她。

    这段妈妈是猪油蒙了心吗?

    不知道两个人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吗?

    此时,还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王氏和柳氏也急啊!

    女人八卦的心思,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钟县尉再次清了清嗓子,“段氏,把你所招认的罗氏的犯罪事实再陈述一遍。”

    段婆子上前两步,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她从踏入钟毓堂之后第一次看向罗氏,并用手指指向罗氏,“是她,先是设计污蔑先二夫人,离间二老爷和先二夫人的关系,后来又毒杀了先二夫人。”

    这段话说出来,可就不是八卦那么简单了,如果是实锤,这是谋杀。

    “你胡说!严家给了你多少银子?”罗氏说着就要扑上去。

    姜氏身边的严绍宁早就有准备,长剑一横,拦住罗氏。

    此时,靖宁侯也已经看完了手中的供词。

    他紧皱眉头抬起头来呵斥罗氏,“堂堂朝廷命官也会诬陷你吗?”

    “严家有的是银子,他们定是串通好了污蔑妾身的。”

    “放肆!”不等姜氏等人说什么,靖宁侯已经喝住了罗氏。

    他又上前一步,将证词呈给太夫人,“母亲,既然朝廷命官在这里,事实如何就交给他来审吧。”

    太夫人紧蹙眉头,微微颔首。

    段妈妈见章家一点没有保罗氏的念头,脑海中又想起钟县尉说过的话,要想洗脱罪名,需得证明罗氏是主犯。

    段妈妈垂下的眼骨碌碌转了转,大喊一声:“我有证据!”

    “你有何证据便呈上来,不要在这里故弄玄虚。”钟县尉厉声道。

    段妈妈从袖口掏出一个不足巴掌大的黄皮纸包,双手呈给钟县尉,“这是当年罗氏毒杀严氏的毒药。”

    “你胡说!”罗氏看着地上的纸包,眼中闪过诧异。

    虽然没有堂木,但钟县尉还是拍了拍身边的高几,“段氏你把事情的原委细细的到来。”

    段妈妈的身体很自然的又挪得离罗氏远了些,她开始讲述罗氏是如何一步步算计严氏的。

    特别是讲到罗氏如何利用严氏的信任将其骗到客栈去,又诬陷严氏和宋義的关系,一直恍恍惚惚站在那里的章钰峰,终于一屁股跌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

    “老爷……”罗氏又哭跪在章钰峰的脚边,扯着他的衣袍,“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又是哪样,你当我是傻的?”章钰峰一巴掌呼在罗氏的脸上,刚刚姜氏打他有多重,他现在就用多大的力气还回去。

    姜氏冷哼一声,“当年你若是相信小妹,也不至于会落得这般下场。”

    听了这话,章钰峰的脸刹时比纸还白。

    华锦却扯着姜氏的袖子,有些惶恐的问道:“舅母,锦儿的生身母亲,真的是被继母所害的吗?”她要在这把火再浇上油。

    姜氏摸了摸华锦的头,“锦儿不怕,不管事实如何,舅母都在这里,没有人能够再伤害你们兄妹。”

    姜氏如此亲昵的动作,看在罗氏的眼中却成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她又扑向华锦,“锦儿,看在母亲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你让他们不要诬陷母亲啊!”

    华琛却突然上前一步护住华锦,他挡在妹妹身前,从袖口处掏出一个极其小的盒子来,将盒子打开。

    还没有巴掌大的盒子里并没有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根粗针,“祖母,大伯父、父亲,这是孩儿去坠马那回在疯马的脖颈中找到的。如今想来,却是细思极恐。原来,有人不只有谋杀母亲的事实,还有害了孩儿的意图。”

    他这根针,如果早拿出来一定没有人相信。

    但此刻,这就是扎在人心尖上的那根针。

    “你胡说!什么谋杀的事实,你们都冤枉我!”

    罗氏的疯狂看在华锦的眼中,已是强弩之末。

    钟县尉又接过刚刚的话题,“段氏,你说这毒药就是当年罗氏毒杀严氏的,可有证据吗?”

    段妈妈捣蒜般的点头,将实底都交了出来,“当年我怕这药不灵,特意分了一点出来,还喂了院子里的一只野猫。那野猫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断了气,一点迹象都没有。后来剩了这点药便被我藏了起来,竟是过了这么多年才想起。”

    她看也不看罗氏,“配这毒药的乡野郎中老妇也是认识的,现在还知道他在哪里。”

    此话一出,就连钟县尉和姜氏都有些诧异,“你不是说已经没有那郎中的音信了吗?”

    段妈妈把头垂得更低,“老妇也是才想起来。”她总要给自己留一点点后路的。

    可如今看罗氏已经兵败如山倒,指望她哪里还有后路,坐实她的罪证才有后路。

    段婆子也庆幸这些年没再帮着罗氏买过这种药害人,不然真的洗不清了,这还要感谢那个说她不宜再沾杀戮的算命先生。

    罗氏抖动着身子低头啜泣着,实则却是在想应对办法,她今日要如何才能全身而退呢?

    泓浵院门口,才得到消息的华薇正快步往钟毓堂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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