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但有山珍、有海味酒更是一等一的状元红。

    载思却没有动过筷子他只是浅浅的喝了几口酒。

    花漫雪用那带有笑意的弹子看着他她的声音中也带有笑意。

    “久闻载国老不但酒量惊人对食物之研究更是闻名天下”她浅浅的笑着:“今日不知载国老会来所以只能临时拼凑了这些粗茶淡酒希望载国老勿见怪!”

    “醉柳阁有三宝美女一宝花阁主更是一宝。”载思说:“还有一宝就是醉柳阁里的菜和酒了。”

    “国老夸奖了。”

    “只可惜今日前来是奉王爷之命不然我必将品尝品尝醉柳阁之宝了。”载思说。

    “奉壬爷之命?”花漫雪问:“不知载国老今夜前来是为了什么事?”

    “花语人。”

    “花语人?”花漫雪问:“她惹王爷不快?”

    “没有。”载思说:“我只是想再来听听上次你说过有关她的事。”

    “载老不信民女所言?”

    “非也。”载思笑笑:“只是再次来听听花阁主之言以便王爷问起好有个说词。”

    花漫雪招待载思的地方就在她的香闺里。

    像她这样的人房间本应该布置得极豪华但是载思现她的房间不但淡雅而且每样东西都摆在最适当的地方也是最顺眼的地方。

    墙上挂着一幅淡淡的荷花水墨画床头旁的茶几上摆着一盆散着淡淡清香的荷花梳妆台上放着儿盆来自京城“宝粉堂”的花粉脑脂。

    窗子上挂着白色的纱巾在夜风中仿佛仙子的衣襟。

    月光透过纱巾轻柔柔的停在花漫雪的脸上她的目光也轻柔柔的停在载思脸上。

    “二十年前有一天我在回家的路途上经过‘问心涯’时突然听到一阵婴儿的哭泣声。”花漫雪慢慢的说:“等我到了‘问心涯’下终于在一丛花堆里看到了一个用一条满布鲜血的包巾包着的小孩。”

    “当我抱起这个小孩时才觉她的胸前塞有一布条布条上有用血写了几个字。”

    “什么字?”

    “请善待此女必有后……”花漫雪说:“就这几个字而已。”

    载思略为思索又问:“此布条是否仍在?”

    “在。”

    花漫雪从一个精致的小盒中取出一条己黄上面有已成干褐色字迹的布条。

    载思接过来一看上面的字迹一看就知道是女子在仓促下写的字上面果然是写着:“请善待此女必有后”

    一定还有下文只是当时留字之人己无时间再写下去了。

    载思又沉思一会儿才接着说:“此布条可否让我带回?”

    “可以。”

    花漫雪点点头接着又说:“等我将此小孩抱回家梳洗一番后又觉她脖子上挂有一条带有老鹰记号的项链。”

    “带有老鹰记号的项链?”

    “是的。”花漫雪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只老鹰是甫郡王的标志。”

    “这条项链呢?”

    “在。”

    她又从那精致的小盒中拿出一条项链这条项链的坠子果然是一只老鹰。

    “这条项链你不妨也带回去。”花漫雪说。

    “谢谢。”

    载思将布条和项链收入怀里。

    “后来我多方查访才知我捡到婴儿的那时候南郡王的一个出生没多久的女儿失踪了。”花漫雪说:“从各方面证实下我敢保证花语人就是当年王爷失踪的女儿。”

    “看来好像是的。”载思仿佛又在沉思。

    “布条上的字现在我已想通了留字的人一定是想这样写的。”花漫雪说:“请善待此女必有后福。”

    载思同意的点点头。

    “只要花语人确是王爷的女儿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的。”载思笑着说。

    “不敢。”花漫雪说:“民女只希望王爷父女早日团圆就已心满意足了。”

    二

    走出醉柳阁站在寂静的长街上载思仰头望着苍穹的夜星。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载思忽然向黑暗中挥了挥手立即有一人影从黑暗中飞奔而出他恭敬的站在载思面前。

    “备马快马。”载思冷冷的说:“我要立即赶到‘纹身李’那里。”

    “是。”

    策马奔驰。

    快马加鞭的经过了三个小镇一个小城。

    在破晓时到达小城北边的一个小小村落“三角村”。

    三角村是靠山的一个小村落所以村民大部分是靠木材和兽皮为生。

    晨曦像个刚睡醒婴儿在挥动双手般的从东方露了出来。

    在三角村唯一一条街的街底有一户独立的房子进幢房子里住的人世代都是靠“纹身”而过活他们的纹身技术是这一行的佼佼者。

    这一代的主人是李起成可是大部分的人都叫他李帅父或是纹身李。

    载思连夜奔驰为的就是赶来找他。

    李起成今年己六十七岁了至今还未娶妻。看来他们世代秘传的纹身技术到了他这一代恐怕要失传了。

    ——为什么这些“古老的秘技”总是失传?

    是人类太自私?不肯传?

    或是人类太进步?进步到不屑去学这些古老的秘技?

    通常拥有专门技术的人都有奇怪的脾气李起成却是个例外。

    他的人不但随和而且和蔼可亲在他那张六十七岁的脸上居然还留有顽皮的笑容。

    他现在就用这种笑容对着载思。

    “阁下大名?”

    “载思。载人的载思索的思。”

    “载思。”李起成说:“载先生一清早就来到寒舍不知是为了什么?”

    “听说李师父的纹身技术是屈一指。”

    “不敢。”李起成又浮现出那种顽皮的笑容:“那只是别人不肯多下点苦心而已我比较笨一点所以花了一辈子的工夫在学这种笨技术。”

    这倒是实话凡事只看你肯不肯下苦心而已。

    “这‘苦心’二字就足以让人学很久了。”载思笑着说。

    “载先生今日前来是否要纹身?”

    “那为什么而来?”

    载思还未回答时李起成马上又笑着说:“只可惜载先生来晚了二十年。”李起成摇摇头:“二十年前我就已封针了。”

    “哦?”载思微扬:“李师父二十年前就已封针再也从未替人纹过身?”

    “既已封针又怎能再为人纹身呢?”

    载思微微沉思马上又说:“今日在下前来并不是为了要纹身。”

    “那时为什么而来?”

    “是为了要向李师父打听一件事。”

    “请说。”

    “李师父是否曾为婴儿或是小女孩纹过身?”载思缓缓的说。

    “我七岁开始学十五岁就正式成为师父至二十年前止一共纹了三十二年。”李起成淡淡的说:“这其间也不细纹过多少身婴儿和小女孩更是多得都令我忘了到底有多少人。”

    “这个婴儿或是小女孩李师父如果纹过一定会记得。”

    “为什么?”

    “因为李师父在她身上所纹的图案很特别。”载思说:“特别到李师父一纹就会记得”。

    李起成脸上那顽皮的笑容忽然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神圣、尊贵的笑容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骄傲。

    “来找我纹身的哪一个图案不是特别的。”他说:“我纹过的特别图案又何止千种?”

    “我知道李师父纹身的图案都是千奇百怪的。”载思笑着说:“不过这个图案一定是李师父所纹过中最特别的一个。”

    “哦?”李起成有点好奇。“什么图案?”

    “菊花。”载思说:“一朵菊花。”

    “一朵菊花?”

    “是的。”载思说:“在婴孩或是小女孩左手臂上纹夕一朵菊花。”

    “菊花菊花。”

    李起成忽然大笑笑声中充满了顽皮之意他等到笑声逐渐小了时才开口:“菊花不错这的确是我一生中所纹过最特别的一个图案。”李起成说:“它的图案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到我不想纹它普通到对我来说实在是生个很特别的图案。”

    “我就知道如果李师父纹过一定会记得。”载思说:“不知李师又是否有纹过这种图案。”

    李起成忽然不笑了他将目光透过窗子落在东方一个遥远的地方他的眼神里突然露出种既迷惑又甜蜜的表情。

    他的人仿佛己沉入时空的回忆里。

    载思也不打扰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他喃喃的说:“任何人如果带着这种图案来找我纹身的话我一定会一棒子将他打出去。”李起成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充满了甜蜜。“只有她只有她能叫我纹这种图案。”

    “她是谁?”载思有点紧张。

    “我不但替她纹了而且还很用心的纹了三天才完成。”

    “她是谁?”载思又问——次。

    “我本想再多纹几天只可惜这种图案三天已是到了极限了。”

    李起成的人还沉醉在回忆里载思注视他忽然举起右手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在他的脸上一挥就见李起成的人忽然醒了过来。

    他的人虽然回过神了但是脸上还残留着甜蜜之意。

    三

    够了只要知道有这么一个女人曾带过一个女婴来纹过菊花的图案就已足够了。

    况且这个女人残忍的挑断了李起成的左手筋居然还未令他生恨足见这个女人一定长得很美美得令人无法对她所作所为产生恨意。

    花漫雪现在就已很美了二十年前一定美得令人心醉令人心碎!

    对于这一趟的收获载思已经很满足他笑着告退在将要走出门时李起成忽然叫住了他。

    “慢一点。”李起成说:“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

    “这件事对你也许没什么重要可是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谢谢。”载思说:“你忘了什么事?”

    “那个婴儿在纹好图案一个时辰后死掉了!”

    “什么?”载思急促的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我说那个婴儿在纹好图案一个时辰后死掉了。”李起成又重复说一次。

    “死了?”

    “是的。”

    “为什么会死?”

    “一个还未满六个月的婴儿怎么经得起这种折磨?”

    李起成说:“况且小孩子的抵抗力很弱说不定是炎而死的?”

    “那个送婴儿来的女人有没有什么反应?”

    “她只是看着婴儿苦笑。”

    “就这样?”

    “是的。”李起成说:“不过她有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这也许是天意吧!’。”

    “就这一句?”

    载思又沉思过了一会儿又问:“她有没有再抱婴儿来让你纹身?”

    “左手都被挑断了又怎能再替人纹身呢?”李起成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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