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舞厅里,任秋玲喝着珍珠奶茶。今天她打扮得很艳,贴身的衣服完美的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材。在炫目的彩灯中,在震耳的音乐声中,一个衣着得体的男士微笑着走向任秋玲。他绅士般的弯了下腰,询问道:“女士,可以请你跳个舞吗?”

    任秋玲娇嗔的横了眼男士,然后伸手搭在男士的右手上,随即站起身,跟着男士到了舞池里。

    任秋玲的舞技很棒,只是几个旋转就让她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diǎn。男士迷醉的看着她,扶在她腰肢上的手掌渐渐下滑,捧住了她的臀部。

    任秋玲扬起巴掌,一个耳光打到男士的脸上,随着舞池里的尖叫声,那个男士捂着脸惊讶的看着任秋玲。任秋玲转身走出舞池,大步向门外走去。

    她走到舞厅外的大街上,夜风吹拂着她的长发,让她的衣裙荡起波纹。她仰头看着城市的夜景,目光迷离而又哀伤。

    男士追了出来,远远的叫了声:“秋玲!你怎么了?”

    任秋玲没有动。

    男士跑到她的身边,説道:“你没事吧?刚才真是对不起。”

    任秋玲抱住自己的双肩,説道:“应该説对不起的人是我。其实你也知道的,我再也不是任家大xiǎo姐了,我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玩了。”不知不觉间,她的眼泪流到脸上,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男士取出手帕递给她,説:“是不是因为伯父?你放心好了,我还和以前一样爱你。”

    任秋玲没有接那块手帕,依然看着远方説:“唉!有人出了很多钱买下了我,我已经不是自由的人了。”

    男士脸上露出讥讽的微笑,却保持着关心的语气,“多少钱?只要你説个数,我一定还给他!”

    任秋玲叹息一声,説道:“五十斤黄金——他用的是宋朝时的重量,换算成今天的重量应该是三十一斤左右。”

    男士终于惊叫起来:“啊!你值那么多吗?”

    任秋玲声音冰冷的扔下一句话:“可能他眼睛瞎了吧!”转身走进夜色。

    时间回到两周前。那时任秋玲还在查草帽村的案子,虽然追查出真相,但是凶手宋一言却逃走了。

    她驾车离开了金水镇,身后是李明博的那辆银灰色的轿车。

    车在公路上疾驰着,这时她的手机响起。她按下通话键,问道:“你谁啊?怎么有我的号码?”

    手机里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如果你想让你爹活命,就在三天内凑齐一百万!不然的话,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爹了!”

    任秋玲愣了一下,对方挂断了电话。

    任秋玲擅长的是肢体语言解读,对语言分析并不擅长。但是事情关系到她父亲的生命,她也只有猜上一猜了。

    首先,对方并不是穷凶极恶的人。他説的话的状态称为被动语态,也就是以任秋玲的举动为前提:如果你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如果你不怎么样,我就怎么样。被动语态基本就是这个样子。一个人用被动语态,表示他的控制欲不强,对自己的信心不足。

    其次,在语音中,有多次短暂的停顿——这是缺乏自信心的表现。虽然对方的声音装得很凶,但是他説这些狠话时一定是颤抖的。当然,专业的语音分析师可以分析出更多东西,但是任秋玲目前只能做到这个样子。

    但是,这些分析综合起来,却可以得出一个严重的推论,就是任秋玲的父亲确实已经落入了这个人的手中。一个控制欲不强、自信心不足的人打电话给探长索要赎金,説明他确实控制了任秋玲的父亲。同时也説明事态已经非常严重了,对方确实被逼到一个程度,如果不按他説的做,他可能会撕票。

    任秋玲把车开得飞快,很快就甩开了李明博。在夜色初临时,她的车回到了宾江。

    车缓缓的开进一条街道,可以看到街道两旁都是车市,很多车辆摆在冷冷清清的交易大厅里,一动不动。

    在一个停车场边,任秋玲停下了车,打了个电话。没多久,一个中年人开着车来了。

    中年人把车停到任秋玲的车前,下车欢叫道:“任大xiǎo姐,你有空来看我了?”

    任秋玲下车,抚摸着自己的车説:“嗯,我急需要现金。乾叔你帮我一把,你看这辆车值多少钱?”

    叫乾叔的中年人看了一眼车,声音低沉的説:“你真的要卖它?它可是你父亲送你的生日礼物啊!”

    任秋玲叹息説:“我已经不是任大xiǎo姐了……总之事情你都知道,你説它值多少吧?”

    乾叔走过来,用专业的眼光打量着黑色轿车,説:“嗯,其实你也知道二手车市场并不景气。它很新,但是超过五万,就很难卖出去。这样,我出五万!”

    任秋玲diǎndiǎn头,轻声説:“好吧。我知道你已经帮了我了——别人可能还出不了五万呢!”

    乾叔很干脆,从自己的车上取下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交给任秋玲説:“你父亲照顾过我,可是现在……我也没有能力帮到他什么。你自己xiǎo心一些。”

    任秋玲diǎndiǎn头,xiǎo心的打开牛皮纸袋看了看,挥手説:“乾叔,再见!”

    回到宿舍之后,任秋玲看着墙上的照片——有她在比萨斜塔照的,有她在迪斯尼乐园照的……照片上的女孩那么开心,那么幸福,仿佛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第二天一早,任秋玲的电话响了,她问了句“在哪里?”对方説了地diǎn后她关上手机出了门,打车来到一个废弃的工厂前,下车信步走进工厂大门。

    对面的厂房已经空无一人,很多窗户的玻璃都消失了。她大步走进楼房,踩着高跟鞋来到二楼的一间大厅里。那里有大约三十来个男人,一个个肤皮黝黑、粗手大脚的。他们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一些人还穿着工作服。可以看出,这些人是工人,应该是建筑工。

    “钱呢?”有个年青人高声叫。

    任秋玲举了举牛皮纸袋,説道:“我只筹到五万——实在抱歉!”有个年老的工人把牛皮纸袋接了过去,拿出里面的钱数了起来。

    一个xiǎo年青在人群后指着任秋玲高声叫:“抱歉有个屁用!我老婆病得要死掉了,我要拿工钱给她治病,你能用抱歉给交了住院费吗?”那个xiǎo年青越説越气,举起手就要冲过来。

    任秋玲闭上眼睛。

    “算了!”数钱的老人拉住xiǎo年青説:“债是她父亲欠的,你骂她也没有用。”回头对任秋玲説:“任大xiǎo姐,我们也不想这样的。真的,我们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任秋玲睁眼説:“我爹呢?”

    老工人指了指里面,“他还在那儿跪着呢。”

    任秋玲走进人群里面,看到自己的父亲跪在水泥地面上。才几天没有见,父亲比以前更加颓废了,头发也花白了好多。

    任秋玲走到父亲身边,低声问:“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任父抬头説:“走开!不关你的事!你滚!”

    任秋玲没有走,她跪到父亲的身边:“爸,我陪你跪一会儿。”

    “任志豪!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个xiǎo青年叫道:“你给我跪,我还给你跪呢!任大老板,我求你了,把工钱发给我们吧!我等着这笔给老婆治病的,你可怜可怜我吧!”这个工人説到做到,立即跪到任父的前面。

    任志豪羞愧的低着头,“我家已经没有钱了!没有钱了!如果你们想要,把我的命拿去吧!”

    那些工人一个个的吼起来,声音太吵,也听不清在吼些什么。

    “不如我们把他女儿给卖掉!”有个工人説:“她长得还可以,应该值不少钱。”

    任秋玲低垂着头。

    任志豪吼道:“这不关她的事!你们让她走——你走啊,你滚啊!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他用力的想推开任秋玲。

    任秋玲任凭父亲推搡,依然坚定的跪在父亲身边。

    这时候,工人们的声音突然间静下来,一个个都扭头看着外面,有人问:“你谁啊?”

    外面来的人没有説话,似乎推开了一个人,有工人叫道:“怎么要动手啊!”

    一个声音吼道:“动手?谁要动手?闪开!”

    工人们纷纷让出一条路,然后任秋玲看到一个男人敞着胸前衣襟,露出坚如岩石的胸肌,脚步沉重的走向自己。

    任秋玲diǎn了下头,让额头前的头发挡往自己的脸。

    但是那个男人不管任秋玲是不是羞愧得要死,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拔开自己的头发,説道:“咦!这姑娘不错啊!这位老伯,你愿意卖她吗?”他问了任志豪一声。

    这个男人将手提箱重重的放到地上,箱子撞到水泥地面竟然发出“轰”的一声响,可见那箱子里装着的东西很沉重。

    任秋玲目光恶毒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任志豪看了看任秋玲,又看了看面前的这个男人,脸色一沉,説道:“我任志豪虽然没落了,但是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女儿!你滚吧!”

    那个男人不屑的説:“你先看看我出的价钱,再做决定吧!”不等任志豪有什么反应,那个男人打开了手提箱。

    箱里铺着红绸,红绸上全是亮闪闪的金条。

    任秋玲冷笑起来:“哈,邹衍!你再不滚,我就爆了你的头!”她伸手从后腰处拔出手枪,ding着那个男人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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