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玲説:“老马,你的推理不符合徐美娇的行为特diǎn。在树林遇袭时,她向对手求饶;在梅老道的黄鹤掀起狂风时,她一直躲在我身后,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她个子比我高,但是那时候她却需要我的保护。她是一个被动的人,胆子不大,性格懦弱。她没有办法完成你説的那些罪行,至少一个人无法完成。”

    她打开手提电脑,果然在桌面上看到张氏父子被杀案的文件。diǎn开僵尸女孩的图片,任秋玲指着屏幕説:“再看看这个女孩,她有着强烈的攻击性,信心十足——她这样的人,才有可能犯下杀人的案子。”

    老马厌恶的倒在沙发里,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电脑屏幕,“你凭什么置疑我二十多年的工作经验?你是靠什么当上组长的我不想管,但是请你不要把自己当成专家,你见过的案子可能还没有我破过的多呢!”

    黑皮与温xiǎo玉抬着一张办公桌愣在门旁边。

    任秋玲听出老马话里侮辱的意思,猛地站起来指着老马的鼻子説:“我凭什么当上的组长,你説啊!”她的左手本能的摸着枪套。

    “哼!”老马翻了个白眼儿,向后一靠,无所谓的説:“李明博把你夸得像朵花儿一样,这还不明显吗?论资历,论经验,你有什么资格当这个组长啊?”

    任秋玲的左手摸住枪套上的扣子,愤怒让她脑袋一晕,手指轻动,打开了枪套。当她的左手触到手枪的瞬间,突然惊醒过来,心里想:“毕竟是队友,有争吵未必就要动枪!”她的左手从枪套上滑下来。

    “好,我就让你知道,你推理中最大的漏洞是什么。”任秋玲的语气渐渐趋于平静,“你推论中的徐美娇,必须同时具有出色的谋划能力,还有超凡的伪装能力。不然她不能设计出这么精彩的计谋,也不能骗倒梅望鹤。对吧?”

    老马靠在沙发后背上,两手抱头,手肘向外张开——这是典型的领地宣言——“不错,很多外表柔弱的人,其实是最大的阴谋家。”

    任秋玲在心里嘲笑一句,“这家伙电视剧看多了。”她説:“如果她有出色的谋划能力,在与旗下的艺人出现纠纷之后,怎么会选择杀了艺人,让自己陷入到麻烦当中?”

    老马轻笑道:“哈,你刚才説过的词儿,叫做‘激情杀人’。她一时冲动就杀了姚xiǎo桃,也有这种可能啊?”

    任秋玲微笑起来,“好,就算徐美娇真的激情杀人好了。杀人之后,如果她有出色的谋划能力,完全可以装出一副可怜像,博取大家的同情。甚至可以嫁祸给他人,何必弄什么千里大逃亡呢?如果她杀了人,她一定希望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何必用自己擅长的纸人术袭击自己呢?那不是把大家的注意力全引到她的身上了吗?”

    老马的表情凝固了。在电视剧里面,这种引人注目然后用计洗脱罪名的桥段很多,但是现实中哪有这样又聪明又愚蠢的罪犯啊?

    任秋玲説:“假定徐美娇有出色的伪装能力,她完全可以改头换面一样生活,何必四处抛头露面,还大老远的跑到宾江来?再説,她图谋吴道子的真迹吧?哪里不能偷,偏偏到梅望鹤的道观里偷?那不是老虎嘴上拔毛吗?”

    老马垂下眼睑,身体收缩——这是典型的防御动作,嘴里説:“你口才好,我説不过你。但是不代表你有能力破案。”

    任秋玲问道:“现在你説,我是凭什么当上组长的?什么破组长,你把它当个宝,我还看不上呢,想当明天我就让给你!”

    老马涨红了脸,一声不吭。

    温xiǎo玉和黑皮放下办公桌,走过来劝道:“算了算了,都少説两句。”

    任秋玲心里郁闷,走到窗前吹着夜风,一言不发。

    窗外夜色如墨。

    事实上,任秋玲工作以来就以大xiǎo姐脾气,説话冲闻名。每个与她一起工作过的同事都説她难以相处,而领导也是这么看她的。但是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在刑侦这一块儿,一直都是男生的天下。每一个她的同事都不相信她的能力,觉得她就是一个花瓶,一定是靠着见不得人的手段才爬上来的。

    “算了吧!不要这么拼了!”她的好友xiǎo贞的话又一次在她耳边响起,“没有人相信女人能够破案的,你再努力也没有用。不如早些嫁人,图个安稳。”

    任秋玲咬紧了牙齿,默然屹立在窗口前,不动如山。

    任园外突然传来骂声,“丫的,涂成这个样子吓你爹啊!给我老实diǎn,信不信我揍你?”却是邹衍的声音。

    然后一个恶毒的声音响起:“呜呜,我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随着声音,邹衍只手拎着一个瘦xiǎo女孩的脖子走进任园。那女孩相貌恐怖,黑眼圈、黑嘴唇,一张脸上毫无血色,倒像是国宝大熊猫似的。

    任秋玲惊叫道:“僵尸脸女孩?”

    老马闻声跳起,温xiǎo玉、黑皮都涌到窗前向外望。

    没想到这个案子的嫌疑人这么快就出现在大家的眼前。四人赶紧跑下楼,防止邹衍真把那女孩给杀了。

    邹衍推着僵尸脸女孩来到院中,对跑过来的四人叫道:“打水给她洗个脸!我看她这样子就想揍,已经忍了很久了!”

    来这之前,李明博就已经交待过,邹衍是修真者,而且脾气挺大的,叫老马他们让着这恶人一diǎn。所以邹衍话音刚落,温xiǎo玉就跑去打水,任秋玲就跑去找毛巾。

    僵尸脸女孩眼睛通红,嘴里依然发出诅咒般的声音:“我要杀了你,我会让你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我发誓!”

    邹衍厌恶的説:“不劳您操心!先洗把脸,再考虑怎么杀我们,不然我先把你打个半死!”这时温xiǎo玉已经端了一盆水来。邹衍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硬把那女孩的头按到水中。女孩的诅咒从水里咕嘟咕嘟的冒出来,把水染得漆黑——其实是她的化妆品溶化了。

    连洗了两盆水,那女孩的脸依然惨不忍睹。第三盆水端来后,邹衍不耐烦的説:“自己洗!不然我亲自侍候你!”那个女孩这时已经沉默了,表现得很沮丧,接过毛巾自己洗了把脸。这下效果出来了,原来是个很清秀的女孩,一双眼睛尤其漂亮,是杏眼——而且估计是甜杏,含糖量满高的。

    “我封了她灵力,让她使不出一diǎn法术——交给你们了。”邹衍打着呵欠,向后院走去。

    任秋玲找了间空房间作为审讯室,其实里面就三把椅子一张长桌,其它什么都没有。不过她擅长的是肢体语言分析,审讯室的情况反而更利于观察女孩的反应。

    任秋玲叫温xiǎo玉和黑皮站在女孩身后保证安全,让老马坐在自己旁边搞记录——她的摄影机还在原单位的宿舍里,没有取来,只好将就用笔记本上的摄像头暂时将就一下。

    “姓名?”

    “……”

    “年龄?”

    “……”

    僵尸脸女孩无动于衷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斜着眼睛不屑的看着任秋玲。不管问那姑娘什么,她都一言不发。

    老马説:“组长,这样问不行。我来试试吧!”任秋玲diǎn头。

    “孩子,你家在哪里啊?”

    “……”

    “孩子,我们是好人,你跟我们説,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

    任秋玲轻声説,“老马,我们出去一下。”两人走到审讯室外面的走道里,任秋玲説了三个字,正是这三个字改变了审讯的状况。任秋玲説:“红黑脸。”

    红黑脸是审讯技巧中比较常用的,而且非常有效的一种技巧。它需要两个审讯员配合使用,其中一个扮黑脸,恐吓、威胁、羞辱嫌疑人。这样造成一个间离效果,让嫌疑人对这个审讯员产生厌恶的情绪。这时候,另一个扮红脸的审讯员上场,他的角色是同情嫌疑人的,他安慰、鼓励嫌疑人,造成嫌疑人对他比较信任,觉得他是站在自己一边的感觉。然后,由红脸引导嫌疑人説出事情的真相。

    之所以一定要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红脸,就是为了有个对比,造成嫌疑人强烈的情绪波动。他对黑脸越是厌恶,就越想通过红脸摆脱黑脸,红脸成功的可能性就会更大。

    老马当然懂得红黑脸技巧,他看了一眼对面门上玻璃里自己的影子,觉得果然黑脸由自己来扮更适合。

    “老马,你什么意思啊?怎么对这怪物这么好?你不要审讯了,帮我冲杯咖啡去!”任秋玲吼道——她已经开始扮黑脸了。

    老马默默的走开——这是让黑脸充分发挥的必要条件。

    任秋玲回到审讯室里,嘴里发出轻蔑的“啧啧啧”声——女性通常用这样的声音表示不屑,“看你穿的鞋子,都脱了漆了(其实那只是个泥diǎn儿)。”

    那姑娘弯腿想把自己的鞋子藏起来——有反应了。

    任秋玲趁热打铁,“再看你穿的这身衣服,这叫什么东西啊?我告诉你,吸血鬼都是一帮懂艺术的贵族,怎么会穿这种廉价的地摊货?你是花十块钱淘的旧衣服吧?玩不起就不要玩知道吗?”

    姑娘突然紧握双拳,眼睛瞪大,再次发出那种低吼声:“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她想冲过来,不过被黑皮和温xiǎo玉按在椅子里动弹不得。

    任秋玲轻笑着説:“哈?还想杀人?你杀过人吗?”

    那姑娘气得浑身颤抖,“如果不是那个野蛮的混蛋封住我的灵力,你们都死了上百次了!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我保证!”

    野蛮的混蛋,指的是邹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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