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遥连忙从怀里取出一块汗帕,将那黑石棋盘‘残’位上的一diǎn污渍xiǎo心的拭去,刚擦干净就听天元子师伯眉毛微皱道:“我与肖遥贤侄你在这里对弈本是一大乐事,却不想有这些个不开眼的鸟兽扰人清幽望而生厌。”

    肖遥连忙开口道:“褚师伯,既然这大树底下不得安宁,不如咱们移去别处继续如何。”

    肖遥本是一番好意,但天元子一听肖遥这话却是胡子气的上翘,老大的不乐意道:“换了地方却是就没了此处的阴凉,何况咱们堂堂ding天立地的男儿,难道反要老夫躲着这些无知鸟兽不成。”

    齐谷明在一旁忙道:“那谷明这就替师伯您将这几只讨嫌的鸟儿打下来。”言罢就要动手。

    天元子一听齐谷明这话顿时大怒,训斥道:“这些飞禽鸟兽亦是生灵,难道只为了我等耳根的安逸,便要害了它们的性命不成,谷明xiǎo子你师父玄真子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齐谷明挨了骂偷偷的撇撇嘴,虽然忘忧真人玄真子一向教导他与人为善,但是这天元子褚师叔却是自xiǎo就教导他铲恶务尽的道理,齐谷明艺成以后每每在江湖上行走之际,不知道有多少为非作歹的恶徒死在他的拳掌之下,那时倒不见自己这位天元子师叔规劝自己。

    肖遥见自己这天元子师伯对鸟兽的性命亦是如此珍视,不禁一愣低头沉思似是略有所悟。

    天元子见齐谷明不再説话更是气愤,“师伯我不让你伤了它们,难道你就没办法赶走它们吗?”

    齐谷明为难的看着面前这足有三四丈高的古树,心想着要是自己把这两棵大柳树砍了,天元子师叔説不得要那他抵命的,更不知如何是好。

    肖遥站在一边脑筋急转,却也一时想不到什么两全之策,他自知自家的本事,师兄齐谷明能用暗器将这些飞鸟射杀,换了他肖遥这么高的地方能不能打中这些xiǎo巧的飞鸟都是两説。

    眼见齐谷明和肖遥两人杵在一边为难,天元子气闷的哼了一声,右手一抹已从那黑石棋盘旁带起了几枚棋子握在手中,目光朝上扫去略一沉吟,挥手便朝上方的树梢打去。

    齐谷明和肖遥两人离的近看的真切,只见这天元子师伯也不起身,右手只是一抖便有十几diǎn寒星冲天而起,紧接着便见那古树上扑棱棱的飞起了十数只鸟雀。

    齐谷明自是知道自己这位天元子师伯精善暗器出手惊人,还道他嘴上説的好听,却终是忍不住怒气出手伤了这些鸟雀。

    但片刻之后却发现,这两棵相依而生的大柳树上一共一十六只鸟雀,竟然被天元子用棋子一下子全从枝桠间惊起,更惊人的是这一十六只鸟雀皆惊飞而起,却未有哪怕一根鸟羽飘落,眼见竟然是无一只飞鸟被棋子所伤。

    天元子这一手举重若轻,着实震撼了齐谷明和肖遥二人一番,摆摆手正得意洋洋的准备再续战局,那十几只受惊的鸟雀中却有一只乌黑肥大的老挝,好似气不过一般,被棋子惊离了枝桠之间,却只是在三人头ding上盘旋竟不肯离去,眼看又要放声鸣叫,就见刚敞开鸟喙还未待发出声来。

    天元子眉毛微皱,面朝棋盘头也不抬,中指微曲又是一diǎn寒星电一般的射出,正朝那老挝的鸟头打去。

    肖遥和齐谷明两人暗自想着,这下怕是当真惹怒了天元子褚师伯,非要坏了那黑鸟儿的性命不可。

    然而两人却哪成想那急射而去的棋子待要打中鸟头之时却是势头一滞,正卡在那老挝张开的鸟喙中,这黑厮鸟此时才算知道了下面天元子的厉害,不敢再留衔着那粒棋子急扇了几下翅膀朝远方飞去。

    鸟雀一去,这树荫下又是一片清幽,然而肖遥和齐谷明二人的心思却是尽数系在了面前这位天元子师伯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上,肖遥此刻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就想着那最后一粒卡在鸟喙中的棋子,想着想着竟然是有些痴了,他本就是个武痴这一分心手底下就慢了,下棋的心思更是不免就弱了几分,紧跟着心不在焉几手落子接连出了几处错漏,让面前的天元子褚让三很是连胜了几局。

    天元子连胜却不喜,眼见肖遥魂不守舍不禁皱眉道:“肖遥师侄,你虽然年纪轻轻,但棋之一道却已然窥了正宗棋力非凡,然则这心念却是不够坚韧易受外物干扰,这可是咱们棋手的大忌,你这样子心系旁骛褚师伯我下起来也难以痛快。”

    肖遥听天元子这么一説不禁面有愧色,赶忙收拾心境,然而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方才那一道精绝艳艳的电光。

    眼见肖遥魂不守舍,天元子轻抚长须如繁星般的双眼,似乎是看透了肖遥心中所想思躇片刻説道:“这样吧,肖遥贤侄,你若是能胜过老夫一局,老夫便传你一式暗器的手法你看如何。”

    肖遥一听天元子这话顿时喜上眉梢,齐谷明在一旁听得却是大急,连忙叫道:“褚师伯你可不能偏心,这打暗器的法子谷明也是要学的。”

    天元子瞥了齐谷明一眼,哈哈笑道:“至于谷明你这xiǎo子啊,你只要能在这棋盘上赢你褚师伯一局,褚师伯便将这一身的本事全都交给你,你看如何。”

    齐谷明大喜过望:“君子一言。”

    天元子抚须笑道:“快马一鞭。”

    齐谷明性急生怕天元子师伯后悔,急忙拉了肖遥起来,自己大马金刀的坐在天元子的对面。只是这次过手,天元子却是毫无相让的打算,开局不久齐谷明便被天元子杀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齐谷明仍不死心又下了几局却总是大亏全输,这才知道褚师叔先前为什么説的这般便宜。

    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换了肖遥上来过招,一来此时肖遥心中仍有执念,二来天元子既然以绝艺做赌,自然不肯丝毫放水。一来二去竟又接连输了两局,却还是走到第三局时天元子不经意间露了一处破绽,这才让肖遥抓住了机会,挥军直上棋盘上硝烟滚滚黑白两方绞杀一团,最后清算之时却是肖遥险胜半子而已。

    这一局肖遥虽然胜了,心中却是忐忑不见多少喜色,他实在是不知刚才中盘时的那处破绽,是不是面前的褚师叔故意相让的。

    天元子见肖遥面色犹豫,拂袖站起身来飒然笑道:“傻xiǎo子,胜了就是胜了,你还当褚师伯会骗你不成,来来来,褚师伯这就把这门绝艺‘雨笑金沙’的起手式传给你。”

    肖遥见天元子师叔长身而起,连忙亦跟着站了起来道:“可是褚师叔,方才那局……”

    天元子闻言却是把脸一拉,胡子一翘道:“你这xiǎo子啰嗦什么,你要是真有心,以后得空了常来这灵雾谷,陪你褚师伯过过手也就是了。”

    肖遥此时哪会有半个不情愿,忙不迭的应下了,天元子便在这树荫之下为肖遥讲解起了他独步江湖的暗器绝艺‘雨笑金沙’的起手式。

    一旁暗自神伤的齐谷明见状眼前不由一亮,急忙厚着脸皮假作收拾茶碗的模样,也凑到两人近前,手中的三副茶碗拿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的,反正就是磨磨蹭蹭的不肯离去,天元子将他这diǎnxiǎo心思瞧在眼里也不説破,依旧自顾自的和肖遥讲解这‘雨笑金沙’起手式的诸多精妙之处。

    齐谷明耳根直愣愣的听这一老一少説了半晌,却只觉得懵懵懂懂似在云里雾里一般,自己这褚师叔与其説是在教授武艺暗器,倒不如説是和自己这位肖遥师弟探讨棋理棋局。

    眼见着当下两人一问一答琴瑟和鸣火热朝天,他搁在一边却是听得十句话中有六句不明其义,三句断章取义,只一句能听得清楚明白的。

    其实天元子褚让三幽居星河谷日久,如今岁数已然不浅,早就有将一身绝学传下的打算。想齐谷明自xiǎo便入了灵隐阁的门墙,可以説是天元子这些叔叔伯伯看着长大的,虽然时常训斥,但如何不对他寄予厚望,实在是天元子褚让三一生醉心棋道,他这一手‘雨笑金沙’的暗器绝艺,便是由棋理中生生化出演绎而来,非是精通棋道棋力悟性甚佳之辈难以领悟其中的诸般精妙。

    当此之时,就是天元子褚让三将‘雨笑金沙’的总纲手法毫不藏私的全交给了齐谷明,齐谷明本身棋力甚浅也难以领悟这‘雨笑金沙’真正的精髓,与其画虎不成反类犬落入下乘,还不如让他用心练好那些寻常的暗器手法来的实在。

    反倒是肖遥这孩子对棋之一道领悟甚深已窥门径,恰好能承了天元子的衣钵绝艺。

    只是忘忧真人玄真子先一步将肖遥收入了门内,天元子褚让三又和玄真子数十年的交情,感情甚笃不便夺其佳徒,这才提出了‘赌棋’的法子,变着法的将一生所学传下。

    于任何一行的大家而言,最大的憾事便莫过于一生精研之绝艺断绝埋没不能流于后世了。

    这边天元子与肖遥一个用心教一个用心学,不一会儿天元子便取来了一把棋子,只见他随手捏了其中一枚白子甩出,那棋子便四平八稳的落到了两人栖身的大石之上,肖遥依样试了几次,然而射出的棋子不是被大石弹回,便是用力过甚破损。

    天元子摇了摇头又指diǎn了几句,这次肖遥甩出的棋子终于四平八稳的落下,但却还是陷入了少许。

    天元子抚须微笑,指diǎn了肖遥以后进步的方向,眼见日头高悬便着这师兄弟两人动身去寻圣手书生韩广杰。

    却説肖遥和齐谷明天色微明时入谷,此时这才注意到竟然已入未时,三人沉迷于棋局与暗器武艺之中,竟不觉时光的流逝。

    肖遥此番得天元子倾囊相授,对自己这位新识的师伯自是心中感激非常,执意要留下为天元子做几个酒菜。

    天元子推辞不过,只得含笑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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