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一天半夜里就下起了大雪,待到第二天天明,皑皑白雪仍在不停的飘着,将大地染成纯白之色。凌别依旧一袭单衣,在一片银白之中,漫步而行。远处,能够听到许多孩童欢欣的笑声。那是他们在玩着打雪仗的游戏。因为是新年,所以凌别特许这帮小家伙们休假三日,任由他们在府中玩闹,只要别闹的太过火,都不加管束。

    忽觉身后有异,凌别微一侧身,一团雪球擦着脸颊飞射而过,砸在一颗松树上,溅射出许多细小雪花。

    “哇这都能躲过?厉害厉害。发什么呆呀,来玩打雪仗。”不远处,一个身形壮实的孩童高声叫着。这个小娃名叫狄云,就是当日向着凌别挑衅,并且扬言要将他揍得满地找牙之人。狄云,席飞,还有九指,都是城中一个下九流帮派所控制的小痞惯偷,当凌别亲手杀死几个驱使儿童偷盗之人,救出他那被拘禁在笼中的妹妹后,他就对凌别彻底服气了,还直嚷嚷着要学术。这几人并没有修者资质,他们要走的路还很长。所以凌别只是笑笑,他准备将这几人全部塞进东阳世家。凭他们的能力,应该可以在凡间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去去去,自己玩去……”凌别随手打发着几个没消停的小家伙。

    “凌别大哥呀,你能不能去跟教头说说,让他稍稍减些课业呀,练功真的很苦,写字更苦。”九指揉着酸痛的臂膀,龇牙咧嘴的抱怨着。九指名字就叫九指,姓九名指。他一出生就少了一根小指头。手脚却比拥有十根手指头的人都要灵活许多。九指父母为山贼所害,幼小的九指为了混口饭吃,加入了神偷帮中,凭借着灵敏的身手干起了小偷小摸的营生。

    “再苦有你被仇老大狠揍苦吗?你若认真练功,就不会挨罚。”席飞捧起一团雪花塞到九指颈中,冻得瘦猴似九指直打颤。席飞的身世是一个谜,他的记忆是从一间发臭的小木屋中开始的。据狄云和九指所说,他们是在一条不起眼的阴暗小巷之中发现了席飞,并且将他搬回了平民窟中。席飞原本穿着很好的绸缎衣服,还有一块月芽状的玉坠,红彤彤的,像是鲜血的颜色。那些东西都被仇老大收走,又替他换了一身乞丐服。从此席飞凭借的俊俏惹人怜的相貌,成了仇老大手下头号童乞,替他骗取了许多善心之人的钱财。凌别仔细体察过席飞记忆之后,并没有将一切前因都告知于他,因为那段记忆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既然他选择遗忘,凌别也不会横加干涉。他只是找到了那块血玉,将它交还给席飞。如果席飞真有探求真相的意愿,他完全可以凭借这条线索去追寻身世之谜。

    “难得能痛快的玩上一次,又来说教,你真是比东阳教头都要啰嗦哩。哎!那儿雪多,我们去那儿玩。”九指兴冲冲的向着一处平坦空地跑去。

    凌别一手扯住九指,告诫道:“不要乱跑,那处积雪下面只是一层薄冰,要是掉到湖里去可没人救你。”

    九指立即抖抖索索的承认了错误,自从他看过凌别杀人之后,他就再也不敢对凌别有任何不敬之举了。那个被凌别杀死的仇老大,很凶,很会打人。凌别不凶,不会打人,却会杀人。所以他对凌别是彻底不敢反抗的。因为九指虽然怕疼,但更怕死。

    凌别看看天色,对着狄云吩咐道:“我出去办事,你要管好其他孩童,谁要调皮,你要负责教会他们规矩,明白吗?”

    “没问题。”狄云一拳砸向一个雪人,将它脑袋打爆。他在这两月读书练武的日子里,是所有孩童中最刻苦,也是进步最大的。所以凌别有意将他培养成一个能够带领手下的领导者,而非寻常武夫。

    “哇老大你真是厉害,竟然能把我做的雪人打碎。再来试试这个怎么样。”九指夸张的大叫着。

    “哼这算什么,看好了!”狄云牛气哄哄的说着,似模似样的扎稳马步,气沉丹田,一拳轰向一个个头稍大一些的雪人,噗哧一声轻响,雪花飞散,狄云捂着拳头嗷嗷直叫。原来这只雪人脑袋里竟被藏了一块大石头,不明所以的狄云一拳打去,自然是吃到了不小苦头。

    “混蛋,敢耍我。”恼羞成怒的狄云追上二人逃跑的身形,三人扭作一团,在雪地中厮打了起来。

    凌别无奈的摇着头,自顾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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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是大年初一,如无紧急事态,宫中也要停朝休政三日。凌别来到宫门就被告知皇上早已起身,现正在演武殿中练武。刘策天生神力,并且精力旺盛过人,时常通宵达旦处理政务,日夜不眠不休,第二天一早照样早朝接见百官,丝毫不显一丝疲态。这在凡人眼中必定是异人异相,在修者眼中就属平常,刘策的凡尘之路已经走到了修德成道的关键地步,对天地元力的感应力也远非常人能及,他虽不能利用这股力量,却能够在无形之中使自身更加符合元力的运转,几乎每一次精神的提升,都能带来一些对肉身有益的改变。种种超凡异象,皆是即将彻底改变的前兆。

    凌别穿过几座宏伟宫阙,来到演武殿中,刚一入殿,就见刘策身着一身明黄武服,手持一把厚背战刀,正同一身形佝偻的黑衣老者战作一团。老者空手接战,游刃有余的躲闪着刘策的攻势,还不时指点的刘策身招式上的缺陷。

    二人斗了百十合,就见黑衣老者一个错身躲过凌厉刀锋,一手如灵蛇般缠上刘策手腕,轻喝声“着!”刘策浑身一震,便被缴了械。

    老者单手制住刘策,摇头叹息着。刘策并不服输,忍住手腕刺痛,深吸一气,一拳击向老者面门。老者不闪不避,单掌迎向刘策,拳掌相击,嘭的一声闷响,刘策踉跄的退了几步,还是无完全卸去劲力,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半响爬不起来。

    凌别观察着黑衣老者,发现他竟是凡尘中十分罕见的先天武者。这也难怪,刘策的少壮之拳,竟然在以力搏力的情况下不敌一个佝偻老者。武道之途一旦由后天臻至先天,体内真气源源不绝。即使肉身并不强大,凭借着强大的内息,也能在瞬间激发体内潜能,硬接任何强攻硬招。

    这时,立于一旁的甄后急忙上前将刘策扶起,就如柔顺娇妻一般,替他擦拭着额角汗渍。看甄后对刘策顺服的样子,凌别忽觉甄后之女要真看到此种场面,即使有心反对,也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即使如此,凌别也不会规劝刘策放弃祸害女修的念头。半妖之惑如是不解,他心实在难安,即使不为刘策,为了自己能够解惑,以及在可能的乱局之中占据主动,他都要弄清半妖为何能够变成人身的秘密。

    老者不满的看着二人亲昵举动,皱眉道:“酒色伤身啊,陛下的武艺退步了。既然有客来访,老朽改日再来考校陛下。”老者欠身一礼,有些奇怪的看了凌别一眼,返身退去。

    “这人是谁?”凌别好奇的问着。这老头竟敢把皇帝打倒在地,还教训着他少近女色。单凭这点,就足够引起世人侧目了。

    刘策苦笑道:“这是教授我武艺的师父,也是元武国三朝宿老,萧景元萧老前辈。师父曾因不满甄后听政而请辞,后又被我请到涵匀城中,助我训练军阵,培养人才,我军中许多将领都是出自他家门下……”

    二人正聊着,忽有宫中禁卫压着一个容姿俏丽的宫装少女行至刘策面前。

    “你,你这无耻小人。说好不派人监视我,怎么我刚出宫门就被人逮着了?我不服!快放开我!不然,不然我咬死你!”宫装少女不甘的扭动着身子,愤怒的尖叫着。

    这个化妆成宫女的少女就是岸潮国向刘策进贡的公主了,荣月公主之所以秘密来到滨海城,当然不可能安着什么好心。她只是一颗棋子,是岸潮国支持滨海城主起事的保证。然而元武多年的积弱,使得岸潮国错估了刘策的军事实力,滨海城刚立反旗不到半月即被刘策雷霆一击打掉所有本钱。岸潮国根本连介入争端的机会都没有。在认清了元武的真正实力之后,这颗本来用以挑唆元武国内乱的美丽棋子,立马摇身一变,又成了岸潮国取悦刘策的贡品,由国君亲手奉上,敬献给刘策随意享用。

    刘策敏捷的接住了少女踢出的绣花鞋,笑道:“我没有派人监视你,只是在你的清澜殿外多加了三班卫士而已。”

    刘策曾经同荣月有过一项协议,即是刘策不会在她不愿的情况下对她无礼,并且许她随意逃跑,不加罪责。但是抓住一次,就要乖乖服侍刘策一次,不然下次就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时至今日,她已经服侍了刘策很多次,但仍是死心不改的尝试着各种逃跑方。实际上荣月并不是真的想要逃,逃回去又有什么用,难道再被那个皇兄当作货物一般随意送人?随着对刘策了解不断加深,荣月觉得有这样一个能让自己随意使着性子的夫君也是一件幸事。她虽然表面还是不屈不甘的摸样,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出猫捉老鼠的游戏。其实她的心中已经屈服了。至于为什么老是不肯安生,或许是想要借着这种激烈的对抗来发泄心中积郁,或许只是想吸引刘策的目光。这点连刘策都想不明白。女儿家的心思,总是令人难以琢磨……

    “带下去,帮她洗干净,我一会儿就去收拾她。”刘策向着甄后使了个眼色,她立即柔声安慰着气咻咻的少女,随着侍卫一同退下。

    看着被拖走的娇俏身影,凌别问道:“真是一个倔强的姑娘,这你也受得了?”

    刘策邪邪一笑,说道:“我就喜欢性子烈的小马,那样驯服起来才有味道。”

    “可否教我,你是怎样使甄后如此顺服的?我觉得她似乎已将全部心神都投注在你身上。即使是我,不用一些惑神手段都没达到你这种效果啊。”凌别虚心的向刘策请教着,他觉得自己应该多学习一些对付女人的手段,这正是他前世所欠缺,并且一直有意忽略的关窍。

    “有何不可?我可不像你们修者一样老喜欢蔽技自珍。”刘策无不埋怨的说着,又道:“我将她关在冷宫之中,不许她见任何人。并且亲自照顾她一切身活所需。然后,一天干她十次!”

    “一天十,十次?!然后呢?”

    “没了,就这样。”

    凌别面色古怪的问着:“就这么简单?”

    刘策反问:“你以为有多复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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