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气氛沉沉,谢家的几个长辈老爷都坐在其中。

    “日常练习的时候跳的好好的。”几个教习跪地说道。

    “这叫好好的吗?”谢文兴皱眉说道。

    “可是,可是我们私下练的时候真的好好的,大小姐跳的可好了。”教习们都快哭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们可以对巫清娘娘发誓,大小姐没有偷懒,大小姐也不是跳的不好。

    “大小姐的舞真的是完美,不管是动作还是力度。”一个教习说道,“女孩子们都可以证明的,在学堂大家都是看到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谢文兴说道,“怎么一出来人前跳就摔倒?”

    也许大小姐害怕?

    屋子里的人心里突然都闪过这个念头,就连谢文兴也不例外,但是这不是更滑稽,大小姐怕什么!

    怕跳不好吗?明明跳的很好,她知道,其他人也都知道。

    荒唐!

    所以这个念头没人敢说出来。

    “我看还是腿伤的缘故。”谢存礼说道,看向内室里,“看看大夫们怎么说吧。”

    内室里大夫们比外边的教习们好不到哪里去,头上一层层的细汗直冒。

    “大小姐,您摔倒之前是什么感觉?”一个大夫问道。

    谢柔惠靠着枕头端正的坐着,神情木然。

    前两次她还会哭一哭,但现在她好像哭也哭不出来了。

    感觉?

    她感觉到有人在笑,然后就感觉腿抬不起来,然后脚步就会交错相绊。

    她一次也没有在人前跳成完整的舞,这些人一定在下边等着看她的笑话,一定有人在窃窃私语揣测她什么时候摔倒。

    她一定不会让他们如愿的,可是……

    谢柔惠放在身前的手攥了起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大家都在猜测她的腿伤犯了。

    腿伤,谢柔惠心里冷笑,去年的腿伤。现在还没好,骗鬼呢。

    可是,不这样说又如何?

    说自己腿没事,就是跳不好?

    竟然有丹女跳不好巫舞?那是不是不是丹女啊。

    谢柔惠的手再次攥紧。长长的指甲掐在手心。

    “惠惠,是不是又是筋疼了?”谢大夫人在一旁也问道。

    谢柔惠抬手掩嘴,木然的表情变的几分哀伤。

    “我不知道。”她说道,“只是腿突然就迈不动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说着掩面哽咽摇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腿就动不了了。”

    她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谢大夫人看向大夫们,大夫们不由心跳骤停。

    “夫人,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一个大夫终于忍受不了折磨跪下来叩头说道,“夫人再请名医来吧。”

    一个跪下了其他的大夫也都纷纷下跪。

    将这些没用的废物们赶了出去,屋子里的人一阵沉默。

    “去府城请个大夫来看看。”谢存礼先开口说道。

    谢文兴点点头。

    “我亲自去。”谢文昌说道。

    谢大夫人嗯了声。

    “有劳二弟了。”她说道。

    时间紧迫,谢文昌立刻告辞准备出发。

    “我去帮忙。”谢文秀也忙跟着说道。

    这是谢柔惠第三次人前摔倒,请大夫这件事必须大张旗鼓,才能给大家一个解释。

    谢文兴点点头,看着谢文昌和谢文秀离开了。

    “都怪那孽障。”谢存礼没好气的说道,“害的惠惠如此。”

    听到这句话一直沉默出神的谢文俊猛地抬起头。

    “对了。出事了。”他说道。

    大家的视线看向他。

    “又出什么事?”谢存礼皱眉问道。

    “皇上的使者已经到了彭水了。”谢文俊说道。

    此言一出谢文兴谢大夫人谢存礼大吃一惊,就连一直坐着似乎睡着的谢老夫人也猛地站起来。

    “怎么没听官府说?”谢大夫人急问道,“他们在哪?”

    谢文俊看着他们。

    “在,我们郁山的老宅。”他说道。

    屋子里的人顿时石化。

    “怎么可能!”

    ………………………………………………

    就在谢文昌等人的马车疾驰出了门不久,又有车马疾驰出门,这一次谢大夫人谢存礼谢老夫人皆在其中,看着马车乱哄哄的而去,散开的人们顿时聚拢在一起。

    “看来只去府城请大夫不行了,老夫人都亲自出门了。”

    “大小姐的腿伤这么严重啊。”

    “肯定啊,要不然怎么连舞也跳不了。”

    “听说还是当初被那谁推下水落下的隐疾。”

    “哎呀真是可恨啊。那谁真是造孽,害的可不是大小姐一个,要是大小姐真出点事,咱们谢家可怎么办。”

    家里的议论正如大家所期望的那样进行着。不过谢大夫人等人已经顾不上理会了。

    赶到郁山先将客房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除了屋子里淡淡的不属于谢家惯用的熏香的味道外,别无印迹。

    老宅下人们也都被分别询问一遍,有关这一行人的一举一动都详细的问了再问。

    除了那个年轻公子摸了一把婢女的屁、股外,并没有其他的行为,他们很少出来。出来了也不跟这里的下人们接触,最多有礼貌的打个招呼。

    “我当时见了这些人就察觉不对了。”谢文俊给大家叙述着。

    听到这里谢文兴眉头一皱。

    “那你怎么想到他们是皇帝的使者呢?”他打断他问道。

    是啊,怎么就想到他们是皇帝的使者了,他们伪装的这样成功,一路走来都没有被发现,怎么谢文俊见了一面,还是没见到人家的真实长相,只是听声音就猜出了?

    大家的视线都看向他。

    谢文俊被看的神情一凝。

    不知道他如果说是巫清娘娘告诉他的,大家会不会信?

    “因为知道皇帝的使者会来,我就特别留意那些京城口音的陌生人。”谢文俊轻咳一声,“大家也听说过。皇帝的使者出行,必然会规矩多多,也常常会派出随从探路的事。”

    这倒是的确有。

    大家点点头。

    “所以当我看出这些人气势绝不是商人,而且当他们说话还是京城口音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多想了一下。”谢文俊接着说道,“正好前些日子我跟大哥去府城,听到知府大人的幕僚蔡先生吹嘘说曾经见过东平郡王之类的话。”

    确有此事,谢文兴点点头。

    “更巧的是蔡先生又来咱们彭水协理迎接皇使的事,我就用信鸽告诉我的亲随。让他去找蔡先生,蔡先生正好也精通医术,便扮作大夫第二日前来探查。”谢文俊说道,看着大家点点头,“蔡先生出了门在马车上就让人给我传了信,这位公子千真万确就是东平郡王。”

    说到这里指了指空荡荡的客房。

    “大家也看到了,蔡先生探查之后,这些人就走了,显然他们也察觉不对了。”

    屋子里一阵沉默。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谢大夫人说道,“为什么提前隐秘的来咱们这里。还住进了咱们的家。”

    就像那些微服私访的官员一样,肯定是为了打探什么消息,而现在要打探的就是他们谢家了。

    如果沿着官路,在官府的拥簇下到来,他们是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彭水,大家只会让他们看到可以让他们看到的事。

    “我们谢家没什么可打探的。”谢文兴笑道,“想必是他们好奇吧,毕竟咱们谢家已经多年没有出现在皇帝面前了。”

    可是被人打探毕竟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屋子里的人神情依旧沉沉。

    “好了,别乱想了。待我问问京城的人,皇帝对咱们到底什么看法就知道了。”谢文兴说道。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

    “不过皇使虽然已经走了,但谁也说不准他是不是故意做出的样子,所以回去后告诫家中子弟各行各山管事。都小心行事,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做的事不要做,也不要跟陌生人轻易接触。”谢大夫人说道。

    …………………………………………

    从郁山回来夜色已经沉沉,谢存礼谢文俊各自回家。

    “母亲你也早点歇息吧。”谢大夫人看着向自己院子走去的谢老夫人忙说道。

    谢老夫人嗤声。

    “事情已经这么严重了,还怎么睡的着?”她说道。“还是快些想出个对策吧。”

    什么事情?

    “母亲,皇使的事你不用担心。”谢文兴说道。

    此时她们已经进了屋子,谢老夫人摆摆手将丫头们赶了出去。

    “皇使的事我不担心。”她说道,“我们谢家没有错,也不怕谁探查,只是。”

    她坐下来看着谢大夫人。

    “三月三怎么办?”她问道。

    三月三,该怎么就怎么办了,谢文兴不解,问这是什么意思,要再办的豪华一些吗?

    谢大夫人垂下视线没有说话。

    “你不会也真的以为惠惠的腿请个大夫来看看就能好了吧?”谢老夫人看着她接着说道。

    什么?

    谢文兴有些惊讶的站起来。

    惠惠的腿难道好不了了?

    “母亲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急急问道。

    “我的意思是,惠惠跳不了舞不是腿病。”谢老夫人看向他,“是心病。”

    心病?

    谢文兴怔住了。

    “也就是说,自从她第一次跌倒后,就形成了心病了?”他很快反应过来,也顿时恍然。

    是啊,明明日日锻炼,舞也练的很刻苦,如果腿伤真没好,是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的,而且教习们也说了,日常都跳的好好的,绝对没有问题,但是偏偏一在人前登台就……

    “心病需要心药医,但她的心病我们发现的太晚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来给她慢慢的医治了。”谢老夫人接着说道。

    谢大夫人终于开口了。

    “三月三,我来跳,就说惠惠的腿伤犯了。”她说道。

    谢文兴不说话了,很显然,谢大夫人早就知道这一点了,他神情复杂的坐下来。

    “要是别的时候也就算了。”谢老夫人说道,“腿伤这件事到底说起来牵强,要是被皇使听去了,他们会不会多想?”

    谢文兴又猛地坐直了身子。

    会不会想他们谢家是什么意思?明明说丹女初任大典,结果丹女的娘上去跳了,丹女病了?

    丹女也会生病?是真病还是假病啊?丹女都能在这时候病了,这么重要的祭祀都不参加,那谢家能对神灵交代吗?神灵不会怪罪吗?神灵怪罪的话他们家的朱砂真的没问题吗?他们谢家真的当得起巴蜀第一大家吗?

    不行,绝对不行!这种事太荒谬了,从来没有有丹女初任的时候丹女不出场的,这么大的意外绝对不能出现在皇帝的使者面前,绝对不能出现在他的女儿当丹女的这一代。

    “让惠惠再试试。”谢文兴忙说道。

    “再试试?她已经试了三次了,都失败了,就算下一次尝试成功了,你又能保证在三月三,皇帝使者跟前不会失败吗?”谢老夫人竖眉说道。

    如果说三次成功一次失败,他的心里还能保证,但如果是三次失败一次成功……

    谢文兴又坐了回去,面色沉如锅底。

    怎么会这样?

    先是皇帝使者暗访彭水,接着又是惠惠不能跳舞了,那三月三怎么办!

    天啊!明明都是喜事连连,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谢文兴忍不住想要用手捶头。

    “我不能跳,惠惠不能跳,那还能怎么办?”谢大夫人说道,“我们谢家就这样了,他们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吧。”

    那可不行!谢文兴又站起来。

    “你不能跳,惠惠不能跳,但还有一个人能跳啊。”谢老夫人忽的说道。

    谁?

    谢文兴和谢大夫人都看向谢老夫人,但下一刻他们就都想到了这个人是谁了。

    “不行!”谢大夫人站起来竖眉喝道,“她算个什么东西!”

    谢文兴却拉住了谢大夫人。

    “母亲觉得,嘉嘉,能跳吗?”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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