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之下,那岛上民居之中的看家犬还在狂吠。因为,这里现在有人。很多人。

    这些人分成了泾渭分明地两拨,聚集在寒山寺的山门之下。

    为首二人,便是李白虎和龙傲天。

    李白虎手下,饮血老祖,吕大嘴,兰渺渺,白苗这些人赫然在列。而龙傲天这边,只有一个白毫。可是两个人的气势,却是不相上下。除去这些人之外,他们身后都还隐匿了不少人,这些,都是他们带来的沥血泉众人。

    邪派之中,就数沥血泉势大。其地位,堪比正道古河派。或许很多时候,古河派还比不上沥血泉。因为这个正道第一,有樊笼钳制着。而且正道之中,门派观念极重,不比邪派。

    此番武宗宝藏引发的风波,沥血泉一声令下,便召集了不少修炼邪魔外道的人物。

    “龙傲天,你这是什么意思?”李白虎站在雪夜之中,看着龙傲天。龙傲天正用手挖着鼻孔,一脸悠哉悠哉的模样。李白虎在那边质问着龙傲天,可龙傲天把鼻屎一弹,笑着説道:“我是説,这里不用你再来凑热闹了。有我一个就够了。”

    李白虎脸上的厌恶毫不隐藏,他一指龙傲天,“你以为,你是谁?我要上山,你挡得住我?”

    “我?”龙傲天一指自己的鼻子,笑道,“我便是龙傲天,天若不容我,我便逆天!”

    “我……”李白虎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对着个家伙这样的态度,他也是无话可説。“这次武宗宝藏,我一定会拿到手。所以,我不会客气。”

    “哈哈,有胆你就来抢啊。白猫儿~”龙傲天夸张地大笑道。

    白猫儿这三个字,是指沥血四天王之中李白虎。不过,这是句骂人的话。

    凭李白虎的气度,自然不会因为龙傲天浅薄的挑动而动怒。想比于一直嚷嚷着逆天逆天的龙傲天,另外那个女人,还有那个从不説话的男人,才是真正的难缠。

    只不过,那两个人是去了水榭山守株待兔。否则的话,恐怕东秀剑阁,早就派人把武宗宝藏的钥匙收回去了。

    “呵呵,天寒路远,各位倒是好兴致啊。”忽然之间,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声音在一旁想起。

    正在对峙的二人转头看去,一位穿着雪白的男子,正在在白雪之中。他腰间配着一把剑,他手中捧着一卷书。手不释卷,剑眠无锋。“幸会,幸会!”那男子双拳一抱,标标准准行了一礼。

    李白虎在看到那人的时候,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当他还在鹿园,是那个天真的读书人的时候,似乎也是这身打扮。不过,他可没有天真到,认为来的那人,是一位书生。

    没有一位书生会在下着大雪的寒夜里,面对着一帮凶神恶煞的人,还侃侃而谈。

    龙傲天昂着头,从眼底打量着来人。这幅趾高气扬的态度,让人一看就很不爽。可是那书生竟然也是个好脾气,只是笑着,笑得人畜无害。“你谁啊你?这么晚还不去睡觉?来寺里上香?”

    “呵呵,在下的确是来上香的。”

    “喂,你好像很不把我放在眼里啊?”龙傲天右手的拳头砸在左手之上,一边绕着书生,一边説道。

    “不不不,沥血四天王之一的龙傲天,我还是把你放在眼中的。”书生带着和煦的笑容,转而变成了敬仰。“我可曾听説过龙爷的事。龙爷出生大族,五岁练武,从xiǎo是个练武奇才。可惜当年练秘笈出了岔子,功力尽失,被人当成了废物。就连与龙爷定下婚约的女方,也是因此毁约而去。可是后来,龙爷受此侮辱,却更加发奋图强,乃至今日,修成了龙吞天的独门绝技,威震江湖。xiǎo生也是敬仰得很。”

    “哦?”龙傲天虽然气盛,但是不傻。来人若是没有听闻过自己的名号,那或许还好。但是对自己如此知根知底,他未免要怀疑,这个书生是不是对自己有所企图?

    书生説完之后,微微一顿,然后对着李白虎作揖一礼。“夔寅兄,吾等同为书生,便以手执为礼。”

    李白虎听了以后,不由疑心大起。他姓李名白虎,字夔寅。这个表字,在他离开鹿园,弃文从武的时候,就没有再用过了。“你到底是谁?樊笼的人么!”李白虎猜测,这人对自己和龙傲天知之甚详,似乎也只有樊笼中人才有这样的本事了。

    “不不不,樊笼司众人,还慢了在下一步。大概一会才能到吧。”书生继续笑道。

    “你到底是谁!”龙傲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与那位书生拉开了距离。一旁的白毫拉着他的袖子,正在耳语什么。

    那位书生倒是不遮不掩,大大方方地挺直腰杆説道:“在下叶秋白。”

    “叶秋白?”李白虎先是一愣。然后,便想起了这个名字所蕴含的分量。果然,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和蔼可亲的书生啊!

    那是武榜第六,一叶秋而天下白——叶秋白。

    可是,他怎么会来这里?

    此时在寒山寺中,林凌雁看着眼前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风雪映衬之下,似乎带着更多的寒意。

    “鬼卜葛停云!”林凌雁没有想到,那野兽般的嘶吼,竟然就发自于他。葛停云还是飘忽在那盏丧灯之后,照得他脸上的黑巾煞白。那黑巾飘摇而起,露出一张牙床外露的大嘴来。那嘶吼,就是从这嘴中发出!

    柴如歌挡在了林凌雁身前,剑已出鞘。“这就是鬼卜?分明多了个卜字啊!什么鬼啊!”此时林凌雁已经完全説不出话来了。葛停云飘落在两人之前,四脚着地,喉咙之中发出阵阵低吼。他在风雪之中昂起头,似乎是在用鼻子嗅着什么味道。

    柴如歌满是警备地看着它,现在,似乎已经不能用他来形容了吧。

    “我説……”一向喜爱胡诌的柴如歌,现在也有些大气都不敢出。只因眼前的景象,太过诡异!

    忽然,那葛停云发现了什么一般,发出了一阵嘶吼,然后向前奔去。“停……呜啊……停……”柴如歌满脸呆滞地看着它离去的方向,那方向正是后山碑林。而它所过之处,到处是惊喝之声。

    “喂,快走!”柴如歌一拉林凌雁,可林凌雁双腿软倒在地。“走啊!快追上去看看!”

    可惜在七宝浮屠之下的陆离,还不知道寒山寺之中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寒山寺今夜来了这么多来客。他现在看着静心看着眼前一幕,满是震撼。曾经,他以为,佛法只是説説,那些神异更多的是佛门内功的效果。可是,当他亲眼见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还是无比震撼。

    入耳经文之声,声声响彻脑海。

    敛心身上,出现了一个卐字,正在飞速旋转。与之同时出现的,是一个陆离不曾见过的字符。看到那个字符,圆通大师等人也很是惊异。在常明灯烛之下,陆离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只是觉得自己站立得有些酸痛。

    应该是过去很久了吧?可是为什么,马甲大师还没有好?

    “四位大师可曾看见了?”马甲大师忽然出声,声音嘶哑低沉。

    “阿弥陀佛,原来转世的原因,是在此?”圆通大师叹道。

    “是。”马甲大师回答得干净利落。“还请四位大师相助,贫僧已到关键时刻。”

    圆通等四位大师对视一眼,分别起身,坐在了马甲与敛心的四方之位上。然后,他们也开始口诵经文,渐渐合上了马甲大师的拍子。中心的敛心扭动得越来越厉害,而他张大着嘴,痛苦地想要大吼。可是却丝毫发不出声音,那模样,看得陆离有些痛心。

    随着经文一遍又一遍,敛心的痛苦,与时俱增。

    佛骨舍利散发的光芒,没有暗淡下去的模样。或许,这样的情形,还要持续很久。陆离有些担心敛心。一旁的惠岸一言不发,满脸凝重。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他好像在担心什么。

    忽然,马甲大师地经文一停,他一抬手,陆离还没有反应过来,释刀就已经落入马甲大师手中。

    “圣刀斩过往,请往生!”

    “戒刀引来世,莫留恋!”

    马甲大师説出两句偈语,然后,一刀斩向敛心的头颅!释刀散发着金色的华光,直袭毫无防备的敛心。陆离在一旁看着,差diǎn惊叫出声,可是他捂住了自己的嘴。不管怎么样,陆离不相信马甲大师会伤害敛心。而他捂住嘴的原因,是发现释刀斩在敛心眉心,却咫尺天涯,丝毫不得寸进。

    原本出现在敛心面前,与卐字相抗衡的字符,忽然一涨,然后猛烈爆炸开来。

    这股爆炸带来了很强地反冲之力,而且他的目标很明确,便是袭向马甲大师。马甲大师照单全收,顿时从蒲团之上倒飞了出去。等他跌落在地之时,面色已经灰白,口吐鲜血。

    不过在他脸上,却满是欣慰地笑容。“成了,成了!师父,你不用再想起以前的痛楚。你这一世便是敛心,只是敛心了!你超脱了!哈哈哈哈。”马甲大师有些张狂地笑着,可伴随这他笑声的,是止不住地鲜血。

    陆离连忙上去扶着马甲大师,看着马甲大师的惨象,陆离不知道他为何会有那般欣慰的表情。马甲大师看出了他的疑惑,他指着忽然低着头的敛心,虚弱地笑着説道:“陆离,还记得我跟你説过的故事嘛?我的师父,他是巫族人。他虽然因为自己杀戮而忏悔,自断而亡,可是他放不下师娘,于是用秘法,让自己坠入轮回,转世而来。”

    敛心就是那短褂师父?陆离正想説些什么。可马甲大师完全没有顾他,一朝得偿所愿的马甲大师,快意地笑着:“你可知方才我干了什么?我借佛骨舍利和我一生业力。消去了敛心转世灵通之身,也超度了师父的痛楚。师父,弟子徒白,无悔!愿师父,安息!”

    圆通大师等几人围拢过来,看着马甲大师。“阿弥陀佛,马甲大师受伤颇重啊。”

    “无悔矣,无悔矣。”马甲大师只是笑着重复着这句。

    可是忽然,原本没有声音的敛心忽然咯咯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不同于他往日的开朗,似乎带着一串怒意。

    “徒白,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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