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香阁,方圆在沈玉书的带领下,穿过主楼,进入了后院一栋名为舒雅轩的小楼。

    小楼一楼大厅内,十数个小而精致的黑漆木桌成弧形交错摆放,木桌上放满了各色酒食。

    此时除了两张相邻的木桌之外,其他木桌后面都坐满了人,只是有的坐了一人,有得则坐了两三人而已。

    所有的木桌都面向了厅上被一面薄纱遮挡的主位,透过薄纱依稀可以看到,一位紫衣女子正在调试一把古琴。

    “沈公子、王公子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快请入座。”

    “沈兄你再不来,这可就要开始了。”

    大厅内的众人见沈玉书一行人进来,纷纷与他打趣客套起来,可以看出这沈玉书的人缘还是不错的。

    “劳烦诸位挂心,今天可是秦舒姑娘的大日子,又怎能少得了沈某呢?”沈玉书向众人拱手道。

    这时一个身穿锦衣长袍,满面油光的大胖子突然哈哈笑道:“哈哈,我就说嘛,沈兄绰号可是惜花公子,今天这种场合又怎会少得了他。”说完就忙不迭地对旁边的一位儒雅公子伸手道:“澹台浩言,快快快,愿赌服输哈,一千金快快快。”

    一身清布长衫打扮的澹台浩言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胖子拱了拱手小声道:“公冶兄,先欠着。”

    “澹台浩言!你不会又想赖账吧?”胖子却是丝毫不给澹台浩言脸面,大声嚷嚷着,引得众人纷纷侧目,但大家似乎早就习惯了,所以也仅仅是侧目而已,然后各自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沈玉书也只是看了他二人一眼笑笑了事,然后就带着方圆一起去到一个空桌后面坐了下来,跟他们一起进来的那位王公子,也跟着在旁边的一处空桌后坐了下来。

    一边的澹台浩言见死胖子如此不给面子,不禁面色一黑,但又似乎顾忌着什么不好发作,所以只得再次皮笑肉不笑地陪笑道:“公冶兄说笑了,我哪次欠你的钱没有还你?!”后面的一句却是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嘿嘿嘿……”胖子闻言却是笑了起来,很淫荡很淫荡的那种笑,凑到澹台浩言耳边蚊声道:“澹台兄,其实这次你也不用还的,只要帮我约静慧妹子吃顿饭就行了。“

    澹台浩言闻言无奈道:“公冶兄你怎么就是不死心呢,家妹她看不上你的。”声音同样小到只有在他身边的胖子才能听到。

    “澹台兄,正所谓事在人为,只要静慧妹妹还没有嫁人,我就是有机会的,你说是不是?”

    “……”

    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耳语着,可他们万万也不会想到,他们的谈话一字不差的全都落入到了方圆的耳中,虽然方圆离他们足足隔了好几张桌子,但也耐不住这货功力深似海。

    偷听的同时,方圆还一心二用地应付着沈玉书的盘问。

    “李兄高就?”

    “江湖散人,无门无派,无家无业。”

    “敢问李兄祖上?”

    “孤身一人,父母之面尚且未得其见,谈何祖上?”

    “那尊师?”

    “尚未拜师。”

    “李兄为何来阳都?”

    “闲逛而来。”

    “……”

    沈玉书与方圆二人快问快答,直到两个漂亮的小丫鬟走出来开主席的薄纱。此时沈玉书的脸已经有些黑了,倒是方圆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方圆轻摇纸扇,面带希冀地向主席的佳人望去,只见一个肌肤如玉、面若桃花、头挽灵蛇鬓、身着紫纱衣的二八绝美少女亭亭而立,当真好一个俏佳人,方圆前世阅美无数,唯独林书雅那小妮子能在容貌上胜她半分,但气质上却又稍有不如。

    待丫鬟挽好纱帘之后,少女这才对着在座诸人盈身一礼道:“奴家秦舒见过诸位公子。”声音清甜悦耳、婉转诱人,同时一双如水美眸盈盈望向在座诸人。

    “秦舒小姐免礼。“

    “秦舒小姐快快请起。”

    在场众人无不是一脸猪哥像,有几人甚至情不自禁地起身便要相扶,却又隔着桌台,一时好不尴尬。

    看着那几位,起身欲扶却又进退失据的公子哥,秦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嫣然道:“诸位公子快快请坐。”

    一时间厅堂内,仿若百花盛开争奇斗艳、美丽不可方物,诸人包括方圆在内都看呆了。

    “?!”可就在这时,方圆心中莫名一惊,体内玄功自动流转,瞬间便回过神来,看着台上已然坐在了一把红色古琴后的秦舒,心中不禁嘀咕:“有古怪,这难倒就是传说中的媚功,又或者是媚颜天成?”

    “铮……”

    就在方圆胡思乱想之际,一阵悠然的琴声响起,让在场的诸人包括他在内一起回过神来,只见那秦舒姑娘端坐在古琴后,玉指轻抚琴弦,灵动自然,琴声清澈悠远、透人心弦、恍若天音。

    “冰雪融,百花海,伊人笑。烟雨柔,诉心肠,君子愁……明日荷花阴月柳,携子共泛阳江水……”一段前奏过后,秦舒开口轻唱起来,语调轻柔,如歌似诉,就恍若夜晚情人依偎在耳边,诉说着不尽的柔情。

    恍若一刻、又恍若一世,琴音曲调不知何时已然终止,只剩余音在众人耳边环绕。

    “啪啪啪……”一个厚重的掌声响起,随即便传来大煞风景的吆喝声:”好!好曲子!秦舒姑娘不愧是天下第一歌姬!“

    大家纷纷回过神来,然后齐齐用杀人的眼光瞪向出声之人,那人正是先前姓公冶的胖子。

    “zz!”方圆不禁在心里骂道,死胖子刚才这一叫唤,不但打散了环绕在厅内的余音,还打破了他体内萌生出的一丝突破的契机,惹得方圆杀心陡起,看向胖子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毕竟突破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那可是关乎着这具身体生死大事,他可没信心死后还能再穿越一次。

    对于众人的目光,胖子丝毫不甘示弱地一一瞪了回去,只是在与方圆目光相对的时候,他突得汗毛倒立,心脏仿佛瞬间停滞了一般,仰身就向后倒去,多亏坐在他旁边的澹台浩言伸手将他扶住,这才没有摔倒。

    重新坐起的胖子冷汗直流,却看都不敢再看方圆一眼。

    “诸位公子,奴家再为诸位弹唱一曲可好?”感受到厅内气氛的诡异,秦舒开口圆场道。

    “好,那再好不过。”

    “听得秦舒姑娘一曲当得多活十年,今天秦舒姑娘弹奏两曲,我等可就多活二十年了。”

    “……”

    众人纷纷出声迎合,穷尽溢美之词。

    方圆闻言,却也暂时收回了拍死胖子的心思,打算认真听曲,看看是否还能再遇到那丝突破的契机。

    随即一首全新的琴声曲调响起,依旧婉转动听、沁人心扉,众人纷纷沉入曲中,唯独胖子和沈玉书除外,二人眼睛的余光都时不时地瞟向方圆。

    胖子注意方圆,是因为刚才他被吓坏了,差点灵魂出窍的说,望向方圆的目光全是心悸。

    而沈玉书却是眉头微皱,看向方圆的目光中充满着疑惑和忌惮,刚才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感受到方圆那凌厉无比的气息了,那气息是如此的强大,强大到他平生仅见,哪怕是在那些武学宗师身上,他也没有感受到如此气息。

    “难倒他是一个传说中的大宗师?”沈玉书心中不禁泛起这样的念头,可随即又被他否定了,世上大宗师屈指可数,而且无一不是成名数十年的老妖怪,方圆虽然满头白发,但根据面貌和说话神态,他基本可以断定方圆的年纪最大也不会超过四十。

    “难倒是练了什么精神一类的功法?”

    在沈玉书冥思苦想的时候,秦舒的第二曲已然结束,丝毫不比第一曲逊色,依旧是余音回荡,绕梁而行,只是却没能让方圆再次碰到那突破的契机。

    方圆的面色不禁阴沉下来,也没有去找那胖子的麻烦,而是在心中盘算着怎么把这秦舒搞到手,然后让她整日专门为自己弹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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