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吃狗肉训老婆

    祁娆已经记不清自己疯了时候都做些什么也不知道人们都议论她些什么她只感到在那一段的日子里,自己的心情是那么地舒畅,无优无虑,可以骂人,可以乱跑,可以脱衣服。一切的行为好像都越了人类,不用顾虑人们说什么,不用担心将会生什么。她只感到随时可以释放内心的压抑。

    她感谢疯人院的大夫们。她们用人间最真诚的感情对自己变形的心灵感应,梳理和治疗。她们都是心灵医生。她们是用感情来创造这个世界,她们用感情来慰藉人类。也许是因为这样,祁娆才恢复得这么快,许多人都要一年或两年才能治疗好,有的疯人永远没有恢复过来,一辈子沉没在荒渺的世界里。

    祁娆是幸运的。她只在疯人院呆了半年,她从里面出来时,才知道是狄小毛送她进去,也是狄小毛接她回来。但她没有感谢这个男人。因为是他制造了这场悲剧,使她进入了不是常人生活的地方。她虽然记不清自己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她清楚地记得狄小毛那一夜如野蛮一般向自己摊开淫掌,就是那一刻才使她心灵受到扭曲。祁娆躺在床上以虚弱的思维淡淡地回想着往事,如同一场恶梦。但是,恶梦醒来时并非是早晨。

    她好像对裤裆村人都感到陌生,人们好像都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她。她感到自己是刚从另一个星球来的外星人,这使她变得很孤僻,不爱和人来往。狄小毛多次来看她。但她感到无话可说。狄小毛在她面前已经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学教师,她从前的那种青春的狂热没有了,那种带着崇拜的爱意消失了。唯有留在她脑海中的是那个可怕的夜晚,在那个可怕的夜晚中她才看清了狄小毛的真正本性。那本性是那样的粗鲁,野蛮和丑陋。

    父母都下田干活了,冬天的残阳淡淡地通过窗户来到房间。祁娆想下床。正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祁娆麻目地看了一眼,他是狄小毛。

    狄小毛几乎每天都来看她,每一次来看她时都提出同一个问题。祁娆已经对本来的生活失去,她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地行走这一还有很长的人生旅途。她也不愿意只听狄小毛的安排。祁娆自己最清楚一点,她不可能再和狄小毛有一丝半点的瓜葛,更谈不上结婚两个字。所以每当狄小毛向她提出结婚时,她也用同样的一句话回答他:“我这一辈子不结婚了。”

    然而,狄小毛并没有灰心丧气,他认为:半年前,祁娆疯得那么严重,疯人院的大夫们都可以感化她,治疗好她。那么,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感化她,让她答应和自己结婚狄小毛每一次提出结婚这两个字眼时,他都带着忏悔的口气,他愿意用毕生的精力照顾她,来弥补她的损失。

    与其说狄小毛要和她结婚是为了成立家庭,不如说他与祁娆结婚是为了赎罪。狄小毛知道,马秀秋正疯地爱着自己。就目前而言。马秀秋的容貌是无语伦比的。祁娆永远不如她,而且她还带着城市的韵味。只要狄小毛一句话,他就可以和马秀秋成为连理。狄小毛和马秀秋已经有了一夜之欢。这也许正是狄小毛的人生弱点,有人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狄小毛不想和马秀秋结婚。但又与她上床。虽然是马秀秋主动,而且是那样的迫切和激烈,然而这使狄小毛难以逃脱的儿女私情,始终都要苦苦挣扎在感情的网络中。

    狄小毛坐在祁娆的床沿上,看着有意微闭起眼睛的祁娆,问:“你的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陪你出去走走”

    祁娆没有作出反应,她感到坐在身边的这个男人显得那么多余。她勉强地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狄小毛,既没有笑意,也没有怒气,在她的脸上捉摸不透她的心情。狄小毛无可奈何地笑着,在这笑意里渗透着他无限的苦涩。他问:“娆,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想告诉我吗”

    祁娆稍微地动荡一下,表现出一种极为无聊的样子。她看着慢慢下沉的残阳,既没有挽惜,也没有留念。她此刻只感到一阵冷气随着夕阳下沉而悄悄地来临。她终于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你为什么一直来”

    “娆,我来是为了让你和我结婚,我谁都不要,就要和你结婚。”狄小毛又抓住机会向祁娆表白心迹。

    “我这辈子不结婚。”祁娆又重复着这一句已经重复了元数次的话。

    狄小毛又一阵失望,他说:“娆,你总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啊!那是我害了你。我要伺侯你一辈子。”

    祁娆的嘴角浸出一点笑丝,她推了狄小毛一下,问:“你在求我”

    “只要你能和我结婚,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何况是求,就是向你下跪我也做。”狄小毛说后从床沿上起来,立即向祁娆下跪。

    祁娆被狄小毛逗笑了。但她此时的笑是那样的呆板,没有丝毫感**彩。她好像在看地摊上的耍猴戏儿。她说:“狄老师,起来吧!”自从祁娆从省城的疯人院出来后,她就称狄小毛为“狄老师”。这不是尊称,而是一种疏远。

    狄小毛站了起来,他恳求地说:“娆,答应我吧!我们不要互相折磨吧!我们还年轻,还有许多岁月。我们会过得很幸福的。”

    祁娆有些不悦起来,她说:“我不要幸福,乐极生悲。你不要罗嗦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狄小毛见祁娆脸色不对劲。他怕又刺激她,不敢有误,赶紧离开祁娆的房间。残阳不见了,大地变得模糊起来。在模糊中,狄小毛见祁娆的父母从田里回来……

    狄小毛回到学校,又感到一身的疲倦,一天的失望,一夜的难眠。他悠悠地想起了父母。

    狄小毛深深地内疚在心,他总觉得是自己害死父母。他感到自己是一个不孝的儿子。他没有听从父母的劝说,没有和姜莎莎姑娘成亲,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就连星期天也不回家,使善良的母亲生气成疾,卧床不起,含恨而死。母亲临死前,狄小毛未能与母亲见最后一面,使他不能原谅自己的不孝之过。

    而给狄小毛重大打击的是在母亲死了不久后,父亲也突然得肺病而死。有人说是狄小毛母亲在阴间太寂寞,叫了丈夫去陪自已。也有人说是狄小毛的父亲不愿见到这个不孝儿子,去黄泉与老婆相会了。狄小毛办好丧事后又匆匆地赶到旮旯村。因为裤裆村与他的牵挂太多太多。因为他在家乡给人留下了一个坏名声。从此也使狄小毛没有再回家乡一次。那个时候,狄小毛在裤裆村与村长的过节,与几个想当族长的裤裆村人纠缠,与祁小竹她们缠绵,使他没有精力再去回想家乡的事。父母的温逝悲伤也很快在他心中消失。因为在裤裆村有太多的感情需要他去接受,去处理。但在这时,他却想起了父母亲。

    他设想:如果当时听母亲的话,与姜莎莎姑娘成亲,也许现在就没有这样苦恼。姜莎莎姑娘也一定很爱自己,承担起家庭主妇的重任。生男育女,关心丈夫,孝顺公婆,过着平常人家的幸福生活。自己一心扑在工作上,为教育好下一代倾注自己的心血,受到人们的敬重和拥戴。可是,现在一切都已成灰。父母亲没有了,家庭还没有成立,还落得满身的感情债。狄小毛一想这些,心中就涌起一殷股惆怅之水,打湿在他的情感中。

    他感到人活着是多么地艰难,他甚至感到人有时不是为自己活着,而是为别人活着。正在这时,在宿舍外有人在叫他:“狄老师在吗”

    狄小毛走到门口,见是祁天良师傅正提着一篮子什么东西站在那里,不禁问:“是天良师傅,怎么最近很少看见你踩三轮车”

    祁天良笑着走进狄小毛宿舍,那一篮子是花生米。他把花生米放在桌子上,说:“狄老师,我最近只踩半天的三轮车,我今晚是来感谢你的。”

    “感谢我”狄小毛感到莫名其妙。

    “你教我吃狗肉。裤裆村的狗差不多都被我杀了,我起码有吃几十头狗肉。我现在驯服了老婆,她一夜之间头变红了。她说我是真正的男子汉,再也不用偷汉子了。这都是狄老师你给我指点迷津。”祁天良感激地说着。他现在和老婆叶风云过得很好,他的堂弟再也不敢跨进他的家门。叶风云见丈夫突然变得如虎似豹,有些害怕起来。

    狄小毛这时才恍然大悟起来。他不禁笑着说;“夫妻能和谐就好,你知道吗夫妻的感情好不好最关键是性生活如何你现在没事了,如枪似炮的,你的老婆一定会望而怯步,敬而远之呢!”

    祁大良哈哈大笑起来,他似乎得到男子汉的自尊和自豪的满足。狄老师也深深地为他祝福。祁天良在声声的感谢中告辞了狄小毛。狄小毛目送着他离开学校,自己又陷入了寂静和惆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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