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嚷的人群不过一会就已经到了门口,初心和云昙蹦回床沿边坐好,等待好戏开幕。

    门锁“吧嗒”一声被打开,率先进来的是满脸忧色余怒未消的老村长,由嫉恶如仇的山高一路护送。后脚进来的是田二牛金花嫂和山远并其他几个村民,山远面无表情,田二牛满是愤怒不甘,其他几人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实则带着几分心虚,前前后后十来个人把本就不大的一间屋子挤占了七七八八。

    众人见初心和云昙身着喜服被捆成如此亲密的形状,加上方才二人在屋里蹦了好几圈,此时云昙鬓发散乱腮若桃花,场面香艳魅惑,皆是抽了一口冷气。

    老村长狠狠地瞪了田二牛几人一眼,山高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儿,朝田二牛方向吼道:“他们是兄妹!你们这么做不怕遭天打雷劈吗?”说完一个箭步便跨过去为二人松绑。二人被捆住的时间太长,绳子一旦解开周身便留下绳索深深的勒痕。云昙痛得直吸气,舒展了几下身体,检查起手腕上的勒痕,这些人可真是下了死力气绑的啊,恐怕再捆上一刻两刻她这双手都要废了。山高在一旁看着她手上的伤,心疼着急地不行,想上前查看又不敢,只在一旁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初心拉起她的手细看了一会,柔声对她说:“没事,没有伤到筋骨,缓缓就好了。”云昙见初心来关心她,顺势就想拿出娇气做派来,想捧着自己受伤的手在他面前挤出几滴眼泪博个同情。可她没有,她想起目下还有那么多外人在,得先把这件事给问清楚,于是收起瘪下去的小嘴,做出个严肃正经的样子来。

    老村长仿佛一夜之间又憔悴了许多,已是到了垂垂暮年,他抱歉地上前对他们说道:“你们没事儿吧?对不住二位,我古邺村几百年历史,还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怪老朽管教不严,累二位受苦了。”

    云昙气得小嘴儿嘟得老高,嚷嚷道:“还说!我们差点就被那团黑漆麻污的东西给杀死了!”

    闻言众人皆是大惊失色,村长喃喃自语道:“黑漆麻污的东西?难道它已经来过了!”

    田二牛兴奋又得意地说:“看吧!我说可行吧!你们非不信!”众人皆是点头,对田二牛投来赞许的目光。

    初心和云昙听得一头雾水,却见村长带头朝他们跪下行大礼,郑重说到:“求初心大师和云昙姑娘救我古郦性命!”

    云昙连忙去扶村长起来,可这跪了一屋的人只是一遍遍重复请求,却无一人起身。

    初心扶住村长说道:“请村长告知来龙去脉。是否能救,听完才知。”

    看样子初心是答应了。云昙摇了摇头,无奈地想初心还是那个初心啊,原本说好不参与此间之事,最后还是抵不住别人一顿请求,就像那时候不得已答应她留在昙阁一样。

    一行人来到外间,其间山高觑了个空,悄悄走到云昙身边问她:“云姑娘,你疼不疼啊?要不要先去上药?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报仇,好好整治这帮龟孙子!”

    云昙朝他笑了笑说到:“我没什么大碍,今天多谢你救了我和哥哥。”

    山高一边不好意思地挠头一边连声说到:“没什么没什么。”

    待众人皆围在桌前坐定,老村长开口道:“今夜之事,说来话长,老朽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云昙生气地说:“就从谁给我和我哥哥下药开始说起!嘿,我说你们这一个个的,看起来老实巴交掏心掏肺,没想到能用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真是。。。”

    她欲要再说,被初心拦住了,对她说:“昙儿,稍安勿躁,听他们说完。”

    村长感激地看了初心一眼,接着说:“不瞒二位,这药是。。。是老朽下的。。。”

    此时原本坐在角落的田二牛突然说:“事到如今村长也不必替我遮掩,药是我下的,一切都是我干的!”

    云昙一听他们这一来二往的,心里就不大高兴了,对村长说道:“村长伯伯,您二位这是要唱出戏呢?不知诸位是诚心相求呢还是另作的一场戏呢?我兄妹二人该是只当看戏呢还是该认真帮忙呢?”

    说得村长脸色变了几变,很是尴尬。田二牛不忿地说道:“云昙妹子也不必拿话来腌臜人,我田二牛一人做事一人当!”

    村长朝田二牛摆手示意他坐下,又向初心和云昙说道:“唉,罢了,事到如今便都讲与二位听吧。”

    村长的神思仿佛回到了过去,他悠悠说道:“原本我们古郦村远离城邦,世代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生活虽不富裕倒也衣食无忧得以偏安于世。后来国运不兴天降灾祸,我们古郦人也靠着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幸免于难。可是从十年前开始,每年到了冬季就会出一件怪事。”

    云昙听得津津有味,捧场地问道:“什么怪事?”

    “十年前腊月二十八那天,村里一对新人成亲,谁知半夜里新娘不知被谁划破了脸,一张脸血淋淋的,惨不忍睹,流下来的血把身上的喜服都打湿了。自那以后,每一年腊月二十八都会有一个女子被划破脸,而且这些女子皆是与情郎或者丈夫在一起的时候出的事,且多数穿着红衣服或是身上着有红颜色。怪的是,出事的人都没有见过凶手是什么样,连影子都没见到过。我们以为是谁对我们村下了诅咒,便跋山涉水去找了许多相士道长和尚回来作法,皆不见成效,连个原因也没查出来。于是前年我便规定凡腊月二十八这天,村里男女一律不许待在一间屋子里,至此以后全村不许再出现红色的东西。结果前年就真的没有出事,直到去年。。。”村长说到这里,声音开始哽咽,浑浊的眼睛里似有水雾。

    坐在一旁的山远见老村长情绪激动,便接着说:“剩下的我来说吧。我是村长的女婿山远,我与村长的女儿陶乐从小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去年我俩准备成亲,想着村里的诅咒,我们特意把婚期定在了去年四月里,想着只要不是腊月二十八应该就没事。成亲那天我因为太高兴,所以晚上多喝了几杯,回房的时候人已经不大清醒了,只恍惚记得陶乐坐在床边,头上盖着大红的喜帕。。。”想起彼时开朗热情又温柔可人的陶乐,山远的眼中蒙起一层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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