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岸边沿南皮一线十数里距离上营垒无数、旌旗蔽空二十万黑衫军屯兵于此正准备渡河向齐国动进攻!

    这一日秦北路军主帅蒙恬大帐。

    蒙恬正在帐中处理着繁杂的军务忽然间帐帘一动有一人走了进来。蒙恬知道在军中只有一人能不用通报便可自由进出帅帐那就是大将军李信便头也不也不抬地笑道:“李兄么稍坐片刻我一会便好了!”

    李信一屁股坐将下来嘴里嘟囔了一句便不客气地道:“人呢人呢快上茶快上茶我快渴死了!”当下蒙恬的亲兵们不敢怠慢马上为李信奉上一杯浓茶。

    原本秦人都只喜饮酒、不喜饮茶的但平时秦营是不许饮酒的所以在扶苏的带动下秦军的一些高级将领慢慢地喜欢上了‘茶’这么个有趣的东西。而优雅的蒙恬和潇洒的李信便是嗜茶最深的两个!

    等蒙恬处理完军务的时真李信坐在一旁已经把两杯浓茶干下肚了。

    “李兄看你气喘吁吁的前来找我有什么急事吗?”蒙恬放下毛笔微微一笑道。

    李信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抱怨道:“我说蒙大帅到底什么时候进攻齐国啊二十万大军停在这里都有半个月了!”蒙恬闻言笑道:“李兄这样称呼我岂不让小弟汗颜!今天李兄这样急火火的奔来就是为了此事么?”

    李信有些哭笑不得地意味道:“我说蒙大帅难道你没有听说么陛下连克陈留废城正围困大梁。而那个毛头小子韩信先后击败了召公、龙且又将项梁斩于马下别人都在立功你不急么?”

    蒙恬老神在在地笑道:“李兄很着急么别忘了磨刀不误砍柴工的古记啊!”李信闻言愣了愣眨了眨眼睛忽地笑道:“噢——我知道啦你一定在暗地里搞什么鬼吧!是了王离那小子这些天一直没见踪影。他到哪里去了?快告诉我否则嘿嘿!”李信握了握拳头一副威胁状!

    蒙恬笑了高举双手一副讨饶状道:“好了李兄算是怕你了成吧!我看要再不告诉你非把你鳖坏不可!来啊。取沙盘来!”“喏!”几个亲兵闻令将一个硕大的地形沙盘抬了进来:上面插满了黑色和红色的旗子黑色的是秦军。红色的是齐军!

    蒙恬起身对着地形图道:“李兄请看。目前在济水以北、黄河以南已经基本没有什么齐军了这些地方易攻难守且不易增援所以田横已经放弃了这些地方而将兵力都集中在济水南岸的乐安一线。这一线大约有十五万人!另外临淄城的两翼田荣在章丘附近布置了五万人即墨附近亦有五万人。构成了第二道防线一则防止我军突破济水后长驱南下二则可防备我军故伎重演从即墨登岸偷袭临淄!最后一道防线就是临淄本城五万兵马固守这最后的堡垒!面对这样地三道防线如果让李兄决断当如何定策?”

    李信闻言摸了摸额头想了想忽地摇头道:“难啊难!要依次攻破这三道防线恐怕就算有再好的计谋代价也得相当大!咦不对啊我不正是没有好办法才来找你商量的吗!快说你心里到底有什么好主意?”

    蒙恬笑道:“其实我的主意很简单就是绕开敌军防线击敌之虚!李兄请看目前齐国虽大但在济水和临淄之间就集中了三十多万兵力而齐西、齐南、齐东这些庞大的地域上留守的齐军却尚不到十万之数而且多是临时拼凑的杂牌军队不仅装备低劣而且训练不熟这三大方向的防守简直几乎就是接近空虚状态。如果我军不攻齐北这三道戒备森严的防线却乘船绕海猛攻临淄之背你看齐国会如何反应?”

    李信闻言顿悟笑道:“高实在是高!如果我军从下密附近登岸不仅没有什么抵抗不说而且攻破下密、昌邑、北海这三座防守空虚的城池应不费吹灰之力。我算算看下密离临淄有六百里离昌邑一百里离北海三百多里李兄我看只要我军行动够迅完全可以赶在临淄齐军作出反应之前攻陷下密、昌邑、东海三城兵临临淄城下!”

    蒙恬点了点头笑道:“正是我想过了下密、昌邑、北海这三城留守齐军各有只有千余一见我大军杀来仓促之下必然只有惊恐四散地份所以应该不用费力气攻城这三城三天便可以全部解决。而临淄离的北海亦有两百多里齐军得到我军登岸的消息至少要两到三天准备兵马又要二天抵达北海要两天所以他们最快的反应度最起码要六天以上这已经来不及救援任何一地了!哈哈哈!”蒙恬亦颇为自己的计谋得意!

    李信亦赞许道:“的确是妙计齐军只防备我军偷袭即墨、直趋临淄了但却把偌大一个后背给我军亮了出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不过蒙兄弟我军攻陷下密等三城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章丘离得较远不说临淄和即墨便有齐军十万我军渡海兵力不可能太多要防止敌军垂死反扑啊!”

    蒙恬点了点头正色道:“这点我考虑过我正派王离在黄河入海口的褐石附近秘密打造海船并征集河北沿海所有民船佯作是要渡黄、济二水攻打齐国之用蔽敌耳目。据王离估计等四月中旬左右立即可以筹措到较大渡船四百余艘可载大约三万兵力渡河攻击下密一半骑兵一半步兵。我准备将我黑衫军最精锐的部队调派过去并且由我、王离、翁仲三人指挥。届时可诈称十万惑敌之目。

    而临淄、即墨的齐军虽有十万但一部分要守城最多派出六七万人前来攻击以我军的精锐和奋勇完全可以有一搏之力。我军只要能够将这一波齐军地反扑击溃便可以有时间等到第二拨跨海援军约五万步卒从即墨登陆届时章丘敌军便再回援我军也不怕了。而乐安一线的十五万齐军便由李兄率十二万我军牵制肯定亦不敢回援如此大局可定!当然在我军虚张声势之下。吓得胆裂的齐军敢不敢出城反扑这还又是另一回事说不定可以像上次一样兵不血刃便可下临淄。”

    李信点了点头道:“此计虽有点冒险但是这险还是值得冒地!好我赞成!”蒙恬笑着拍了拍李信的肩膀道:“怎么样李兄这回可以安心回去睡觉了吧?”李信闻言大笑:“然也!”

    公元前21o年四月中旬地一个深夜三万最精锐地北疆‘黑衫军’由褐石登岸跨过大海向下密猛扑而来。

    夜黑沉沉的夜晚的海面在潮汐力量地牵引下风浪显得有点大。咆哮的海浪不时地撞击着岸边的岩礁溅起千万朵浪花。

    忽地原本平静的海面上突然亮出万千帆影。在清冷地月光下显得分外突兀。紧接着巨大的船队驶近岸边在两三百步外停了下来。以免触礁或是搁浅。然后不计其数的登陆小艇放了下来载着密密麻麻地秦军开始登岸。

    第一批、第二批、第三批……一直忙到天蒙蒙亮时三万秦军才终于登陆完毕。朝阳无限中。巨大的船队升起风帆遥遥北去留下了这一支奋勇的孤军!

    海风呼啸潮湿而又有点腥气。吹在秦军们的脸上**的。蒙恬纵马横立阵前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三万铁血儿郎忽地沉声道:“我大秦的勇士们今天又将有一场兵家史上的神话将由你们来创造!半个月之内我们没有援兵没有退路只有遇敌破敌、遇城拔城否则这齐鲁大地便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你们怕吗?”“不怕!”三万人齐声怒吼和海浪比起了气势。

    “你们有信心吗?”蒙恬大喝一声。“秦军必胜!秦军必胜!……”巨大的声浪连海啸都被压了下去!

    蒙恬热血沸腾:“有如此雄壮地将士何愁大事不定!”奋戟大呼道:“进下密城——!”秦军们大呼:“喏!”

    当即三万虎狼之士卷起一阵风雷杀奔不远的下密而来!

    清晨温暖的朝阳中小小地下密城被罩上了一层金黄的外套显得分外壮美!

    “啊——”下密北城地大门被几名齐军兵士吱吱嘎嘎地打开了同时还在打着哈欠。

    “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每天都要起这么早连一天懒觉都睡不着!”一名齐军大声抱怨道。“可不是本来大伙都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多舒服现在却被征来当兵每天吹日热的苦啊!”另一名齐兵也附应道。

    忽然间这两名齐兵头上都被猛地拍了一记一名伍长恶狠狠地道:“都给我闭嘴!不想活了!?万一被那些当官地听了去就能判你们一个扰敌军心之罪是要杀头的!”两名齐兵缩了缩头不敢说话了。

    却另有一名齐兵低声对伍长道:“李大哥你还真将那些当官的当成一回事了?我告诉你听说现在秦皇御驾亲征已经攻陷了楚国魏地的很多地方那个不久前还威风不可一世地项梁不也是死于那个韩信之手了?我看楚国是支撑不了多久了天下马上又只剩下我们齐国独一个了这覆灭也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大伙还是多考虑下自己的去路吧!”

    伍长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心慌道:“那张兄弟你看我们怎么办才好?”姓张的齐兵低笑道:“能怎么办平时大家应付下差事等秦军来了大家就撒丫子跑呗!反正现在的秦皇是一个明君在他的治下日子肯定不会比现在过得差我们何苦为别人的富贵送死呢!”“对头对头!”一名齐兵附和道:“这天下谁当皇帝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只要自己活得舒服就行了!”

    “嗯!——”伍长连连点头道:“看样子大家以后要机灵点了这秦国的大军不定什么时候就杀过济水了到时候……”伍长正说着忽然间听到北面传来一阵风雷之声不禁诧异地抬头远眺:北方的地平线上一条巨大的黑线正带着隆隆地奔雷之声席卷起来那军伍最前面有一柄巨大的黑旗上旗上一个斗大的‘秦’字正随风猎猎飘扬!

    “咦——秦、秦、秦军!”伍长吭哧了半天。才鳖出一句话来。众齐兵顿时面如土色互相看了一眼心道:“真是说秦军秦军就来这他娘的什么乌鸦嘴啊!”

    “还愣着干什么跑啊不然等死啊!”姓张的齐兵到底脑子灵活反应快撒丫了就逃向城中去了!剩下的伍长和几个齐兵顿时如梦初醒叫了一声。便弃了城门转眼间逃得踪影全无只把一座空荡荡的城门留给了秦军!

    瞬息间。奔流的铁流卷入下密城半个时辰不到。秦军铁蹄横扫全城些少齐兵不敢抵抗尽皆投降!

    当即蒙恬留少量秦军留守下密。其余主力以骑兵为急先锋马不停蹄直捣昌邑!

    是夜昌邑措不及防被秦军一举攻克。

    两日后。北海城闻秦军大举掩至城守惊慌失措弃城而逃千余齐兵亦逃散一空北海陷落!

    一时间齐国报急的边讯如同流星般飞向临淄城而来

    临淄城高陵君田显府宅!

    自田横领兵去援刘邦后齐国便数田显位高权重了于是便代田横暂领承相职一时间原本就十分热闹的高陵君府更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忽然间街面上蹄声隆隆处一阵鸡飞狗跳之声田宅门卫惊诧地探头一望便见一名信使正疯了一般纵马狂飓而来一路上也不知撞翻了几辆小车、吓坏了几只鸡犬!

    “济南急报——!”信使在田宅前飞奔下马扯着嗓子大喝了一声。

    门卫见是军报不敢怠慢连忙道:“信使且随我来君上正在内宅议事!”

    一行人匆匆来到内宅门前门卫急报道:“君上济南急报信使正在等待!”

    田显是时正与朝中大员议论些政事一听军前有信使来连忙道:“快请进来!”信使闻言慌忙奔入取出怀中锦盒递上!

    田显拆开锦盒取出白绢只一看便顿时面如土色作声不得。忽地田显双手一软白绢飘飘荡荡地滑落在地。在几名朝臣惊疑不定地眼神中田显痛苦地闭上双眼艰难地涩声道:“济南军报承相田横中秦皇水攻之计全军覆没承相亦以身殉国了!”众朝臣大惊顿时一脸刹白相觑无语!

    当下五大夫姜润想了想道:“君上承相乃大王亲弟今战死沙场如何向大王分说?而刘邦之危又如何解决?还请君上拿个主意!”

    田显闻言苦笑道:“我齐国为了救楚已经付出了十五万人的代价现在自顾不瑕哪里能再派得出援兵只能让刘邦自生自灭了。至于丞相身死之事本君想还是缓一缓吧大王与承相兄弟情深一旦得知噩耗恐怕会承受不住!”

    众朝臣闻言叹了口气一时默然无语人人眉头紧皱显然对战局的展大感不太乐观!

    忽然间门外又有门人急报:“启禀君上临淄令费无极大人紧急求见!”田显心中猛地跳了一下心道:“难道又有祸事了!”连忙道:“快快有请!”“是!”

    不一会儿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甲胄的铿锵声迅走近室内一暗处一名三旬左右、身材修长的武将走了进来方方的脸膛上布满了焦虑之色。“末将费无极拜见君上!”

    “费将军请坐你来见本君可有急事?”看见费无极脸色不佳田显心里一个咯噔!

    费无极犹豫了一下涩声道:“君上末将刚刚得到探报:一支秦军三天前从下密登陆先克下密、后陷昌邑。现在正杀奔北海而来而北海令率先逃跑、城内官员及军兵亦随之逃散一空北海看样子也完了!”

    “啊!!”田显顿时傻了眼张着嘴巴半天没有言语!众朝臣也傻了眼: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齐国现在也是危机重重了!

    良久田显忽地苦笑一声问道:“消息确实吗怎么到现在才有消息传来?”费无极苦涩地道:“应该没错!据报探说秦军趁夜在下密附近增陆。清晨攻克下密入夜又克昌邑由于这两座城池完全措不及防所以来不及报讯便失陷了!后来秦军又急袭北海北海令闻风先遁城内官员、兵丁亦随之四散。这飞马赶来报讯的是北海尉孔道要不是他恐怕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秦军已经快杀到临淄了呢!”

    “该死一帮废物!”田显怒骂一声一掌拍在了身前的条案上。“咣当”一声一只精致的绿玉酒壶被震落在地。顿时‘粉身碎骨’、‘英勇就义’!

    “对了费将军你可问过那孔道。从下密登陆地秦军究竟有多少兵力?何人领军?”田显已经恢复了平静马上开始考虑该如何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危局!

    费无极道:“据孔道说。秦军大张旗鼓声称十万大军具体不知有多少兵马!而领军之人据说是蒙恬本人但目前也尚没有证实!臣已经火派出大批斥堠赶赴北海附近值探消息。或许不久就会有准确消息传来!”

    田显起身踱了几步忽地摇了摇头道:“这是虚张声势秦军绝不可能有十万人。因为秦军没有那么多时间打造如此多地大型海船就算征集了不少民船。估计登岸地兵力也绝不会过五万人毕竟这其中还有相当多的骑兵否则秦人地突击度也不会这么快!费将军你与我入宫去见大王如今形势危急至此当作决断!”“是君上!”

    “各位大人也随本君一起去希望能够商量个对策来!”“是君上!”众朝臣现也是慌了!

    齐王宫。

    原本在始皇时齐王宫已经拆掉了不少做修筑极庙和阿房宫之用后来齐王田儋加以修复了不少、以供居住而田荣掌权后也一直没有停止修葺使得现在的齐王宫看起来也颇有一个王宫的模样了:精巧雅致、壮观巍峨、气象万千、楼台万重!

    是时齐王田荣正在处理着国政内务、军情奏报等诸多事务忙得正是不可开交忽然黄门奏报:“大王高陵君携多位朝中重臣紧急求见!”

    “噢快宣他们进来!”田荣虽然不是什么不世出的人才但他还算是一个勤政地豪杰!”是大王!”黄门退了下去。

    很快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过后田显带着费无极和诸朝臣入殿。

    “臣等拜见大王!”

    “都起来吧一旁看坐!高陵君紧急求见寡人可有急事?”田荣显然并没有意识到会有什么大事所以语气比较平静方正的红脸上也没有什么忧虑之色!

    田显闻言犹豫了一下有些涩声道:“大王待会无论您听到什么消息都请保持镇静可以吗?”田荣闻言一愣手中地笔顿了顿脸色也沉重起来:“高陵君有事就说吧寡人心里有素!”

    田显叹了口气道:“第一、承相他率军在东阿城外中了秦皇水攻之计十余万大军全军覆没本人亦殉国了!”

    “喀嚓——!”一声脆响田荣心中一颤右手地玉笔猛然被生生折断!

    “大王?”田显看着一脸痛苦之色的田荣有些担心急忙相唤!

    田荣面色铁青、双拳紧握虎目中泪光盈盈显然对田横的死痛彻心肺。“扶——苏——!”田荣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凳出了这两个让他怒火升腾的字眼!

    “人死不能复生请大王节哀!”田显见田荣神色很不正常有些心慌。连忙出列拜倒相劝!”请大王节哀!”诸朝臣一起拜倒相劝!

    田荣闭上双目仰面向天长长地呼了口气强行将心中的哀伤压制下来忽地涩声道:“寡人没有事说吧还有什么坏消息?”

    田显有些犹豫显然怕田荣又撑不住。田荣见状不悦道:“说吧寡人不是懦弱之人天大的事情也能支撑得住!”

    田显心中感叹。便道:“另外臣刚刚得到探报:三天前秦军突然分派一支精兵跨海偷袭目前已陷下密、昌邑北海随时可能进犯临淄。情况紧急请大王定夺!”

    田荣闻言大惊道:“如何会这样!?可曾探明有多少兵马统兵者何人?”田显摇了摇头道:“送来探报的是北海尉孔道秦军的这些具体情况他也不太清楚但费将军已经派出大批斥堠赶赴北海相信很快就会准确的消息传来!”

    “该死!这蒙恬竟如此狡诈!”田荣狠狠地捶了下身前地条案:“高陵君依你看。寡人当如何决断?”

    田显想了想道:“秦军初至立足未稳兵力也不会太多。决不会过五万之数我国应该当即调集临淄和即墨的大部分兵力。猛攻北海如果能够将这支秦军赶在其第二波援军跨海到来之前击溃临淄之危可解。否则大势去矣!”

    田荣现在已经冷静下来。想了想道:“不错黄河岸口离下密亦不过七天海程来回半月足矣所以。如果不能在十二天内击溃已至北海的这支秦军齐国腹背受敌之下真地完了!来人立即持寡人兵符至即墨调四万兵火赶来临淄。高陵君你立即整顿城中兵马调派粮草等即墨兵马一到立即出兵猛攻北海!”田荣也是一个有胆有识的人是绝不肯坐以待毙地!

    “喏!”田显应声神色间也是一片坚毅之色知道这一仗的胜败将决定齐国的最终命运!

    四天后北海城北三十里处云龙冈。

    岗下秦军一万步兵列成方阵左右两翼各有精骑五千相护这是主攻部队;而岗上则留有五千骑兵作为预备队准备在最危险的时候投入战事。

    一时间小小地云龙冈上下被一片凄厉、肃穆地黑色所覆盖!

    岗上蒙恬、翁仲、王离三人正在眺目远望观察着北方的动静。

    王离看了一会转向蒙恬道:“大将军您说这回我们能赢吗?”蒙恬笑了笑:“怎么我们的小将军信心不足?”王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当然不是只是这回齐军可能有六七万人而我军不过两万五千人兵力相差悬殊所以有点担心!”

    翁仲闻言撇了撇嘴道:“小毛孩子就是胆小齐军都是胆小鬼休说七万就是七十万我一顿铜人就能将他们全都拍扁!”

    王离闻言有些恼羞成怒道:“谁说我胆小!?我王家从不出胆小、鬼!我不过是有些担心而矣待会齐军来了我保证比你冲得快比你杀得多!”

    蒙恬闻言笑了心道:“这王离和翁仲还真有点意思一个是年青骁锐但经验不足地小将一个却是胆大包天、任天塌下来都毫不畏惧的猛将完全是两种风格!”摇了摇手道:“行了行了不要吵!其实我军与齐军的实力差距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大齐军很多都是才扩充的新兵不仅甲胄不全而且兵器也不足训练更只能算是差强人意沙场经验不要说——几乎为零而我军呢都是百战余生的沙场精锐所以实力吗可谓五五之数关键就是在谁的战法更巧妙、谁的毅力更顽强这将决定最后地胜负!”

    翁仲闻言笑道:“大将军说的对:新兵们一上战往往见血就晕打赢了还好那是势不如挡个个赛似猛虎;一旦战况不利他们立马就会崩溃、四处逃窜。而老兵就不同了他们骁勇顽强、嗜军功如命斩将破敌只当家常便饭便陷身重围亦敢奋力死战、决不后退。所以。待会齐兵来了以后我军只须记住三点:‘猛’、‘狠’、‘快’齐军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般很好收拾!”说着轻蔑地看了看王离!

    翁仲到底是跟匈奴多场血战锤炼出来地猛将沙场经验也是相当的丰富。

    王离见翁仲看他地眼神分明也将他当成一个新兵不由得有些鳖气心道:“待会我会让你看看我王离也是新兵但也不会比你们老兵差!”脸色立时胀得通红。不知是兴奋还是羞恼!

    蒙恬见状笑而不语心道:“临敌奋勇那可是好事!翁仲这家伙是在激将呢否则王离这小家伙初次面对如此恶仗心中肯定有些恐惧看来这翁仲这大块头心倒挺细!”

    就在此时忽然间一骑斥堠飞奔上岗。急报道:“回禀大将军齐军已至五里开外请令定夺!”“继续再探!”“喏!”斥堠飞马奔下。

    蒙恬看了看王离和翁仲。笑道:“下去吧马上就开战了。待会别给我秦军丢脸!”翁仲咧开大嘴笑道:“反正我不会!”说着扛着那巨大的独角铜人下岗去了。王离鼓着嘴鳖着火一拍马臀。战马长嘶一声踏起一溜烟尘也自下去了。

    远方大批齐军身着白色地衣甲出现在地平线上。迈着齐整的步伐迅逼近秦军。乍看起来这支齐军似乎也真像一回事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多是一群新兵!

    是役齐国可谓精锐尽出:临淄出兵三万即墨出兵四万凑足了七万大军而且齐王田横亦御驾亲征国内大将费无极、田豹、田冲也尽皆随军一副志在必得地模样。

    田荣在军中远远地便看见了云龙冈上秦军列阵以待的情况不禁心中暗喜:“和探报差不多秦军真实规模大约三万人左右而且没有据城而守!这蒙恬莫非脑袋烧坏了想与我军野战他不知道秦军人数与我军差得太多吗!?”田荣并不怕与秦军野战怕就怕秦军据城而守那齐军要赶在秦军援兵到来之前破城可就太难了!

    其实蒙恬不是没有考虑过据北海而守、以待援兵的策略但是被动防守本就不是蒙恬的风格蒙恬崇尚地是进攻、进攻、再进攻!且因守待援对秦军来说还有两个明显的缺点:一、黑衫军不擅守城擅野战**长取短万一守不住北海大势去矣;二、一旦采取守势。齐军稍有不利便有可能转回临淄那会给以后攻取临淄造成极大困难。所以蒙恬思考再三还是决定以一种大无畏的勇气以攻对攻一役彻底解决掉齐军的有生力量。当然这不是蒙恬头脑热而是建立在对黑衫军极度自信基础上地!

    中午温暖的阳光中铺天盖地的齐军迅逼近云龙冈很快地双方近得都似乎可以看得见对方的眉毛了。从云龙冈上远远地望去:天地间一片雪白煞是壮观!

    忽然间秦军阵后战鼓擂动冈下的秦军们顿戟大呼:“秦风!秦风!秦风!……”那巨大的呐喊声犹若山崩地裂怒海狂涛震得大地都似乎在颤抖、白云都似乎在畏缩初经战阵的齐军们顿时被这杀气腾腾的喊杀声吓了一跳面现惧色!

    这就是秦军的先声夺人!

    翁仲立于步兵阵前左手拄着独角铜人右手忽地一伸亲兵随即将酒囊递上。翁仲用嘴咬开塞子将酒囊高举过顶大喝道:“兄弟们你们走过了尸山血海的北疆战场是一群真正地勇士。那时你们无所畏惧旌旗所指处舍生忘死为国血战今日前方的敌人虽多但你们主害怕了吗?”

    “不怕!不怕!……”秦军们以兵顿地奋力大呼!

    “好样的不愧是我大秦地男儿!今天咱就教教齐军这群初上阵的新兵什么才是真正地男人!喝!”翁仲举起酒囊饮头痛饮。

    两万秦军见状红着双眼仰天张嘴一阵痛饮。霎那间秦军阵上到都处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气和冲天的杀气——这就是尚武的秦风和铁血男儿地风彩!

    须臾翁仲掷酒在地振臂一呼:“有进无退有我无敌!杀!”

    “杀——!”秦军们各持兵刃。狂叫一声胸膛中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直烧得眼也红了面也赤了双脚也像踩了狂风一样迅猛霎那间卷起一阵烟尘直指北方!

    齐军们远远地看着这群红了眼的猛士一路怪叫着杀将前来胆小地吓软了双脚、胆大的亦心脏狂跳从未经历过战阵地他们如何见过这样凶猛的军团!

    田荣亦显得有些惊骇:“秦军真是疯了人数这么少。竟然还选择主动主进攻!”连忙大喝一声道:“齐国的将士们为国立功的时候到了杀——!”田荣怒吼一声长剑指向前方!

    “杀——”军鼓催动中齐军们也大叫着杀向前方只是声音却明显有点底气不足的味道!

    两支大军迅接近。掀起滚滚的烟尘。终于猛烈撞击在一起霎那间寒光乱闪火星四溅天地间一片悲鸣。

    秦军铁骑率先冲阵青戟横飞中。挺戟、突刺、收戟三个动作一气呵成畅如行云流水毫无一点多余的动作。这些在北疆血战中锤炼出来的搏杀绝技霎那间战果累累黑色铁蹄所过之处。齐军纷纷扑倒、横尸无数!

    秦军步卒随后掩至先锋俱各手持巨予列成绵密阵形凶猛地撞入齐军丛中。电光火石间。弯腰、挺矛、突刺、回撤这些锤炼了千百次地格杀动作瞬息使出巨大的矛尖上霎那间战果辉煌无数齐军被挑在半空进行着垂死的挣扎!

    略一交锋。秦军就以其血勇给齐军当头一棒瞬息间秦军剖开齐军先锋杀入齐军阵中!

    田荣见状大惊:“这就是秦军的真正战力!果然不可小觑!”急大喝道:“费将军何在?”“末将在!”“寡人命你率二万中军迎上秦军步卒务必要给寡人抵住决不许后退一步!”“喏!”费无极身披重甲大喝一声引兵而去。

    “田豹、田冲何在?”“末将在!”“你二人各领一万步骑从左右两翼迎上秦军骑兵务必要给寡人顶住!”“遵命!”二将各领一队中军离去!

    霎那间七万齐军开始分化两万先锋军在被秦军杀得东倒西歪的同时四万中军整顿旗鼓、挺枪挥矛冲杀上来立即将前锋的缺口堵住和左冲右突的秦军杀作一团!

    一时间云龙冈下杀声震天两军八万将士浴血搏杀那是怎一个腥血乱飞残肢乱舞的可怕景象!

    蒙恬遥立冈上见齐军应付有方竟然一时间将战局稳住不禁皱了皱眉头猛地大喝道:“传令擂动进军鼓后退者斩!”

    “咚咚咚咚。”云龙冈上战鼓如雷激昂的鼓声霎那间传遍战场给秦军原本已经炽烈不已的战意上再添了一把火。

    翁仲指挥着秦军步卒分队正奋力猛突猛然间听见身后战鼓擂动顿时长啸一声大喝道:“长矛兵弃矛贴身死战!”“喏!”秦军长矛兵应了一声立即放弃了沉重地长矛挺出随身长剑大喝一声撞入敌群!

    原本有长矛兵在前秦军阵后的戟兵和镀兵都没有多少机会和齐军直接交战现在好了立即嗷嗷吼叫着冲了上去。

    翁仲知道:以寡击众勇气最为重要决不能停、决不能退这就要将领做好表率。当即大喝一声挥动巨大的独角铜人也从秦军阵中杀出、撞入了纷乱地人群!

    “杀——”翁仲对上一名齐军一声狂吼那巨大的兽吼声顿时将齐军震得傻了尚未反应过来就被翁仲一铜人将脑袋砸了个稀烂!

    “嗷——呜——”见了血翁仲地眼睛都红了狼嚎一声铜人狂舞势同疯虎在齐军阵中左冲右突、四处逞威所过之处直杀得齐军血肉横飞、肝胆俱裂!不过片刻黄色的独角铜人已经变成了肉乎乎的颜色数十名齐军毙命其下!

    见得主将如此凶猛。秦军士气大振跟在翁仲身后嘶声怒吼着向前凿穿猛杀。霎那间便将齐军先锋军杀得落花流水、败下阵去很快便与费无极的中军撞在一起。

    刺耳地哀鸣、漫天的血雨中费无极正挥戟率军猛冲猛然间见右前方一片混乱一个高大的巨人正挥舞着一支奇门兵刃杀得齐军东逃西窜、狼狈不堪。

    费无极大怒一摧战马铃响蹄动处疾若一阵狂风。戟影飘飘。所过之处数名秦军尽被挑翻瞬息间便冲至翁仲身旁。

    “呔休得猖狂费无极在此!”费无极不愿偷袭出戟前大吼了一声。

    翁仲虽猛在战场上却也是十分警觉猛然听到耳旁恶风不善便急弃了身旁齐军、挥动手中铜人迎了上去。

    “当——”一声巨响处爆出一溜刺目的火星。“噔噔噔……”翁仲由于临时招架。使不得力便巨大地冲劲带得连退三步。

    可怜翁仲何时吃过这亏立时暴跳如雷。铜人一挥便将身旁想来捡便宜地两名齐军砸得胸骨尽碎、鲜血狂喷般飞入乱军之中。

    此时费无极也正在楞因为他与翁仲对上一戟后。连人带马也被震得猛退了一步不过更让他惊骇的是:他的战戟前端的尖刺竟然硬生生被翁仲的巨力砸得弯成了蚯蚓相似!

    “再来!”翁仲咆哮一声挥动铜人飞步杀来。那黑色的巨大身形、赤红的血腥双目让费无极不禁打了个寒颤:我的娘。什么女人生出来这样一个巨兽!

    两军阵前容不得半点犹豫费无极也是大叫一声一摧战马疾若狂风处。战戟破空急啸、横斩翁仲头颅!

    “当”又是一声巨响火星乱溅处翁仲和费无极都猛然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巨力那前冲的惯性霎那间消失无窜硬生生地似撞上一堵巨墙般停步下来!

    费无极再看自己的战戟眼珠都瞪圆了:可怜战戟地戟头已经完全弯了一旁的小戟被生生砸断月牙斩也被砸得扭成了麻花!

    “痛快再来!”翁仲杀得性起大喝一声铜人舞起一阵腥风向费无极的马头猛砸下来!费无极大惊!厉喝一声不敢再与这巨汉硬拼战戟一横猛砸这巨人的腰胁:斩不死你也要砸得你半身不遂!

    翁仲却似视若无睹直到战戟将要及身时才猛然暴喝一声声若滚雷处铜人横扫又和费无极硬拼一记!费无极暗自叫苦!撤招不及只能猛力迎了上去。

    “当——”又是一阵巨响费无极战戟的戟头被生生砸得倒扭了过来变成了一只彻彻底底的废戟!

    “哈哈哈小子看你还倡狂不!”翁仲大笑一声铜人带着一阵腥风再次猛扑上来。费无极心中有些胆怯将手中长戟(或许还算吧)向前猛力一掷径袭向翁仲胸膛然后一拨战马就要溜走!

    翁仲不退不避只一铜人便将那破戟横得不知飞向了何方忽见费无极要逃大步一迈三两步赶了上去暴喝一声:“给我留下!”一铜人砸在了费无极的马后蹄上。

    “咴——”费无极的战马一声凄厉的惨嘶顿时将逃命心切的费无极颠了下来。

    “死来!”翁仲大叫一声三两步赶了上去对准费无极地头颅便一铜人猛砸下去这要是砸准了十个费无极也被砸成烂西瓜了!

    费无极刚从跌得七晕八素的震荡中醒过神来便见一个巨人狞笑着挥动铜人猛砸下来顿时心底一凉:“我命休矣!”电光火石间费无极猛听到耳旁一声弓响紧接着一支流矢在间不容之际赶到在翁仲右肩绽放出一朵灿烂的血花。翁仲闷哼一声顿时一铜人砸偏在费无极右侧砸出了一个半尺多深地大深。

    “嗷——”翁仲大叫一声飞起一脚踢在费无极的腰上直将费无极踢到凌空翻转七百二十度重重地跌落在地上!然后翁仲睁着血红地双眼向箭来处看去那里一名齐军将领正搭弓搭箭。准备射出第二箭!

    “啊——”翁仲暴喝一声挥动铜人飞步赶去在敌将惊恐的目光中像一阵黑色的狂风转瞬奔至只一铜人便将齐将连人带马砸得稀烂散乱的内脏顿时散了翁仲一身!

    等翁仲再回头寻费无极时身负重伤地费无极已经被亲兵赶上救走。翁仲伸出左手一把将肩上的箭矢拔出然后振臂一声长啸:“啊——”

    声若滚雷、如狮王怒吼近处地秦齐两军士兵无不震骇!

    “有我无敌。誓死不退!跟我杀——”翁仲大喝一声挥动铜人再次向齐军最多的地方杀将过去。

    齐军见大将军费无极都被这个巨汉三两下拍到地上如何不惧见这巨汉凶神恶煞般奔自己杀来顿时吓得肝胆俱裂呐一声喊四下逃窜只不敢与其对敌。

    翁仲见状大大地不高兴。咆哮如雷处挥动铜人便向齐军深处杀去。秦军都久随翁仲征战见状连忙赶上。一为保护二则借翁仲之勇、猛突敌阵!

    一时间。随着费无极的败走一万秦军步卒竟然不仅杀透了万余齐军先锋连两万齐中军都被杀得落花流水、一副苦苦抵挡的惨样。

    秦军两翼的骑兵在王离指挥下也在奋力猛冲。王离亲掌右翼手持重戟率着大军在齐军阵中左冲右突大呼甜斗。人数虽少亦是丝毫不落下风!

    渐渐正猛杀间猛然身前撞上一股白色的人墙王离抬头看处却是一名年青的齐将拦住去路。

    “我是齐将田豹你是何人?”年青的齐将举枪遥指王离!

    王离冷哼一声:“王翦之孙王贲之子王离是也!”

    田豹吃了一惊:将门虎子啊!却也不惧大喝道:“汝祖、汝父俱是当世豪杰今天就让我来称称你的斤两!”大喝一声拍马舞枪来战王离!

    王离喝了一声:“来得好!”一挥战戟疾冲迎上。

    “当——”一声火星四溅处双马错蹬而过不分胜负!

    “再来!”二小将俱各大叫一声再次猛冲过来。“当——”再次铮鸣处王离手腕一翻戟尖月牙斩顿时夹住了田豹长枪。

    “你给我过来吧!”王离振臂一拉就欲夺枪。田豹大惊用力回戟一时间二人在阵中你来我往各自扯拉兵刃互不相让!

    二人扯了几个回合奈何力气相差无几各不能胜。田豹焦急猛然间大喝一声双臂借势猛然一旋长枪一个毒蟒翻身枪缨荡起一卷红风迅脱困而出。

    “看枪!”田豹喝了声一枪猛刺王离胸膛。王离吃惊急忙一闪长枪带起一抹红光从王离左侧刺过。“呔——”王离喝了声猛然出手左臂一把抓住了长枪柄尾随即战戟一扬夺刺田豹胸膛。田豹霎时惊出一身冷汗急忙避身闪过趁王离单身操戟度不快之时猛然亦用左臂牢牢夹住了长戟!

    “嘿——“二人大喝一声又自猛扯对方兵刃。忽然间二人俱各用力过猛不禁一个趔趄一起摔下马来。

    尘土飞扬中二将不管摔得盔歪甲斜火爬起各自抢过一支兵器。细眼看处却是田豹抢了王离地长戟王离抢了田豹的长枪!

    “杀——”二将怒吼一声又自闯上挥动兵刃一番激斗。没过三个回合各感兵刃使不顺手忽地王离弃了长枪一拳猛击在田豹的鼻梁上田豹吃痛仰面栽倒处长戟亦撒了手!

    王离纵身扑上顿时和田豹扭打在一起!二人各自挥拳猛击对方砰砰作响那可是拳拳到肉毫无虚头。

    周围的齐兵和秦军见状傻了眼不敢相帮唯恐伤到自己的将军只好在一旁咬牙互斗杀作一团!

    王离焦急:“自己被缠住那可意味着大军无头面对数量占绝对优势的齐军大势不妙啊!”一想起适才翁仲的嘲笑王离急了、火了猛地一头撞向田豹的鼻子。田豹闷哼一声鼻血顿时暴流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趁田豹吃痛双臂使不上力王离猛然挣脱田豹束缚一拳击在田豹小腹之上。田豹顿时身体一弓亦是一记猛拳还击过去击在王离右眼眶上。

    “啊——”王离惨叫一声倒飞而去。急挣扎爬起时正好摸到自己的长戟。心中大喜大喝一声急窜两步一戟夺刺田豹胸膛!

    田豹刚从鼻子和小腹的剧痛中醒来刚刚爬起尚未来得及躲闪长戟已到青光一闪顿时没胸而入!

    田豹低头看着胸前只剩下戟柄地长戟一脸的难以置信。只觉得胸膛中地力气霎那间随着流淌得鲜血泄得精光。忽然间田豹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随即缓缓栽倒于尘埃毙命当场!

    “哈哈哈——”王离狂笑一声:“我赢了!”正得意间。忽听身旁有人惊呼:“将军小心!”王离正一惊间忽觉背后恶风不善躲闪已然不及急忙猛一侧身。避开了要害!

    “扑——”一柄长剑狠狠地在王离背上斜斩而过砍开了厚重地铠甲割开了薄薄的衣袍拉出了一道一尺多长地血口!

    “啊——”王离大叫一声。猛一回头一戟狂扫而去。青光急闪处鲜血狂喷一名偷袭的齐军校尉便王离连腰斩断内脏散落一地!

    “将军您怎么样了?我为你包扎一下!”几名亲兵赶了上来要为王离包扎止血!

    “滚开!”王离气冲斗牛将下马前来搀扶的一个亲兵推了个趔趄怒道:“现在是战时包扎个球!都给我上马继续杀他娘的!”

    转身看见自己地战马忙打了个唿哨战马的的跑了过来王离飞身上马纵马过处一戟砍下田豹地头颅随即举过头顶大喝一声:“田豹已死挡我者死!”

    周围众齐军一见田豹头颅士气顿时大跌而秦军则士气大振原本已显疲惫地身躯仿佛又充满了力量立即将略显颓势的战局硬生生拉了回来。

    “杀——”血乎乎的王离大喝一声圆睁着眼睛将田豹头颅寄在马颈后一挥战戟便率军向齐军深处猛冲过去一时是所向披靡当者尽溃!

    蒙恬在山上见得真切见秦中军和右翼都已经占据了一定的优势但左翼的五千骑兵却在田冲优势兵力下陷入苦苦支撑的状态不禁皱了皱眉头。虽然现在从整体上看秦军还是占据一定优势的不过却尚不足以决定最终战局的胜负蒙恬想道:“看来该再添一把火了!”

    于是蒙恬挺起手中的长戟大喝一声:“目标齐军后队冲锋!”“杀——”山坡上五千秦骑早已鳖得嗷嗷乱叫闻听蒙恬号令出一阵狂啸。霎那间铁蹄如雷烟尘滚滚直奔齐军后队而去!

    是时齐王田荣正率一万齐军辎重部队在阵后督战见到战场上战况呈现焦灼状态不由得有些心急如焚。忽然间秦军阵后响起一阵惊雷田荣大惊看处:一支铁骑正挥动着长戟嘶声怪叫着杀将前来所过之处烟尘滚滚、蹄声隆隆声势煞是惊人!

    田荣大惊环视身旁:人数虽众却多是后勤辎重部队只有不到两千近卫军可以一战而前方主力却被困于战事、不得回援不禁有些心慌连忙传令道:“快火列阵挡住秦军!”

    田荣近卫将军田虎不敢怠慢火下令近卫军列成一个内阵护住田荣而其余辎重兵则布成一个圆阵各执枪戟准备迎战!

    齐军内外阵刚刚布好从战场边缘卷至地五千秦军铁骑已经卷至。

    这支强悍的‘黑衫军’骑兵是蒙恬的亲卫部队跟随蒙恬在北疆战场上历经无数血战是一支打不垮、拖不烂地铁血劲旅决非毫无沙场经验的齐兵可比。所以两军刚一接战胜负立分战力本就不强地齐军辎重兵们直被杀得血肉横飞、衣甲平过采用了凿穿战术的蒙恬片刻间便突破了齐军的外围圆阵直扑田荣而来。

    ‘擒贼先擒王’善战的蒙恬最喜一击毙敌!

    见外围辎重兵已经被秦军杀散、多皆逃窜。田荣心慌急忙拔出腰下佩剑准备肉搏。田虎见状忙道:“大王您是万金之躯不可轻动看我去迎敌!”说着一摧战马率千余近卫军迎了上去立时和蒙恬军杀在一处。**多游侠。田荣地这些近卫军从是从江湖游侠中精选而出精于个人技击。非常凶悍所以刚才一直非常顺利的秦骑措不及防之下前锋数十骑立时被田荣近卫军连砍带刺吞没于乱军之中!

    蒙恬看得真切。吃了一惊急忙喝了一声:“快大军分出左右两翼直击田荣不得恋战!”“喏!”身后传令兵连忙在马背上传出一阵长短不一地鼓号正奔腾冲锋的秦军骑队立即分出两千各约千人地骑兵绕过正在厮杀的战场直扑田荣而去!

    田荣见状大惊。连忙挥剑大喝道:“不要慌顶住顶住!”话音未落。从两翼分扑上来的秦骑不由分说铺天盖地便是顿骑兵弩。顿时将田荣身边很多近卫军射落马下田荣身边的秩序顿时混乱不堪!

    两翼秦骑趁此良机弃了骑兵弩迅猛扑上。势若破竹般杀散田荣身旁残存的近卫军直奔田荣本人而来!

    田虎正与蒙恬厮杀忽然听到身后喊杀声冲天急回头一看。已见齐王田荣被秦军围困其中。田虎大惊不敢恋战火回军来救田荣。

    蒙恬如何肯放率军急追趁势来捉田荣。

    田荣被秦军围在阵中看看秦军将要杀至面前正绝望间猛见一队近卫军一面秦军杀奔过来领头的正是田虎!

    “大王大势已去快快退走!”田虎焦急地大呼道。

    田荣看了看前方正拼命杀敌的数万齐军将士一时有些犹豫田虎见蒙恬率秦骑越逼越近顿时大急当下便牵了田荣马疆率残存的近卫军奋力向北突围。

    一时间齐王大旗顿时动摇向北逃窜而去。

    蒙恬大喜大喝道:“齐王逃了齐王逃了!”众秦骑随之大喊:“齐王逃了齐王逃了!”那巨大地呐喊声霎那间传遍战场上空。

    主战场上的齐军正浴血苦战时猛然听到阵后传来‘齐王逃了’的呐喊声急回头一看果见齐王大旗正向北而走仓惶逃窜!

    众齐军顿感自己被田荣抛弃又感战局已败当下无心恋战阵后的齐军一声喊率先逃窜。随即溃逃的势头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迅漫延至整个主战场。

    一时间苍茫大地上到处都是逃窜的齐军士兵。蒙恬当即汇合了王离、翁仲等部随后掩杀一口气追击十数里斩杀、俘虏无数大胜一场。

    是役检点战果出战两万五千秦军战死四千余人重伤五千余人其余亦多皆带伤可谓惨胜!而出战七万齐军战死近三万被俘两万余其余多逃窜一空仅存两三千人随田荣、田冲逃回临淄大将费无极伤重难走亦死于乱军之中!而秦将王离亦因伤势过重、流血较多战事刚一结束便晕倒在地被送回后军急救短期不能再战!

    至此临淄附近齐军一时再也无力集结大股兵力出战秦军只能困守孤城坐以待毙;而秦军经此恶战一时也是精疲力竭、无力进取只好退守北海等待援兵!短期内临淄附近竟然迅安静下来!

    数天之内秦军屯兵北海一边紧急刺探北方军情一边整顿兵马、救治伤患准备下一阶段的恶战!

    这一日蒙恬聚众议事众将之中:翁仲虽然在血战中身被大小创数十数处但到底皮糙肉厚只稍稍裹了裹休息了几天便又活蹦乱跳了;但王离却连走路都有点腿脚软而且脸色十分苍白是坐在软软的躺椅上被抬来参加军会的;其余诸将亦多多小小都带着伤不过都是血性汉子受伤惯了所以也不怎么在乎!

    众将之中只有蒙恬毫无损。而且在历次此役中无论多大地血战蒙恬也很少有受伤的不能不说是奇迹!

    蒙恬看了看诸将几乎尽皆带伤也自有些心痛感慨地道:“各位将军辛苦了本来想让大家都多休息两天的只是军情如火怠慢不得。还请见谅!”

    翁仲咧了咧嘴无所谓道:“大将军没事咱秦国地爷们受这点伤算得了什么!只当被蚂蚁咬了几口!”诸将大笑顿觉伤口好像减痛了许多。

    蒙恬笑道:“这就好!探马回报这几天临淄城内正在大举征兵而且常有信使赶往章丘看来田荣是打算调集兵力死守临淄了!”

    王离挪了挪位置。躺得更舒服一些有些喘气地道:“便如此我军也不怕他。等我后续援军赶到。临淄城迟早是我军的囊中之物何况不久那些墨匠不是也一起来么。有他们助阵攻破临淄就更有把握了!”

    众将点了点头:墨门最善守城和攻城了有他们相助临淄城不再坚不可摧!

    蒙恬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然间帐外有亲兵报道:“大将军城外有一人要求见大将军!”“噢此人姓甚名谁?”蒙恬有些奇怪。

    亲兵道:“此人自称什么‘高阳酒徒’郦食其。穿得破破烂烂地口中酒气冲天可能是个疯子!”

    蒙恬闻言愣了愣忽地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览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欲找此人久矣。快去传他不与我恭恭敬敬地请来!”亲兵呆了呆应了声下去了。

    翁仲眨着牛眼有些奇道:“大将军这种酒鬼你见他干吗还对他如此客气?”蒙恬笑道:“这郦食其亦是陛下要找的天下三十六贤士之一我记得陛下给我地诏书上说过:此人性格豪放、大胆嗜酒如命却是才学了得口才过人不下蒯通。但此人好像对我秦国没有什么好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见我!”

    王离咳嗽了一声道:“不管他什么来意见一见便知!”蒙恬点了点头忽地道:“来啊调一百中军来听说此人胆大包天与我在帐前立一剑廊试他一试!”“喏!”亲兵下去了。

    很快一百彪壮秦国大汉挺胸抬头侍立帐前等侯郦食其到来!

    不久远远地便听帐外一声大呼:“奉大将军令郦食其先生带——到——!”

    “仓嘟——……”立时一百中军大汉拔出腰间佩剑架起一道青光闪闪的剑廊虎视眈眈地注视着酒气冲天地来人!

    账内诸将偷眼观之便见那郦食其甩了甩破衣烂衫打了个酒嗝大摇大晃地便阔步进了剑廊面无惧色地向帐内走来!

    众将互视一眼暗暗称奇!

    很快郦食其迈过剑廊步入帐内傲然挺立于帐口。

    立时间帐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气其中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臭之气不知道这酒鬼几月没洗澡了!

    蒙恬打量了一下此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脸盘瘦长红通通地面孔上却有一个大号的酒糟鼻子长相只能算勉强对得起世人;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的而且散和出刺鼻的酒气和汗臭味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澡了;脚上趿着一双露出脚趾地破鞋走起路来竟‘咯咯’有声。

    这副模样不说不像是贤士就说他是乞丐世人至少会有九成九相信而要说他是个酒鬼世人会有十成十相信!如果硬要说能不能在他身上看出过人之处的话那也只能说这个人胆子很大不仅适才钻过剑廊面无惧色甚至面对帐中如此多悍将亦是一脸傲然!

    蒙恬的嘴巴有点张大了众将的眼睛也瞪圆了:“就、就这种人也能算是贤士!?陛下是不是搞错了!?或者这个家伙是冒充的!”

    蒙恬眼睛一瞪喝了一声:“呔帐下何人?来见本大将军有何要事?”蒙恬现在非常怀疑这家伙是个胆大包天、前来招摇撞骗的酒鬼!

    郦食其闻言打量了一下蒙恬忽地笑了:“我就是‘高阳酒徒’郦食其好像刚才已经报过名了。今天来见大将军吗自有要事!”神色间十分傲慢!

    翁仲现在怎么看此人怎么不顺眼闻言冷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郦食其一眼。要不是蒙恬在座。他一定会冲上前去一铜人将这肮脏、傲慢、可恶的酒鬼拍成肉饼!

    郦食其听见哼声不屑地看了翁仲没有吭声却也毫无惧色!要知道翁仲这巨人起火来可是相当可怕的胆小的人能被生生吓死!你可以想像得出一个两米多高的凶猛巨人黑面虬鬃杀气腾腾地盯着你那是什么样地压力!

    蒙恬却心道:“这家伙真地好大的胆子!”缓了缓脸色道:“如有要事。那便请说!”

    郦食其又看了看蒙恬突地又笑了:“郦某久闻秦国蒙大将军不仅用兵如神且能礼贤下士不想今日一见却是一庸才耳可笑啊可笑!郦某如今无话可说告辞告辞!”

    翁仲此时终于火忽地跳将起来一把就像老鹰捉小鸡似地拎过郦食其。瞪着那像铜铃般地大眼睛喝道:“呔你这酒鬼好生可恶。竟敢污辱我家大将军!哪里走看打!”说着。挥动那斗大的拳头就欲猛锤郦食其。这要是锤上了二个郦食其也得被打扁!

    “住手!”间不容之时蒙恬出声阻止了翁仲!

    在翁仲诧异地眼神里蒙恬笑眯眯地步下座来。在郦食其身边拱了拱手道:“先生恕罪!适才蒙某不过是试探一下是否有人冒先生之名而矣如有不当之处还请海涵!先生请坐!”说着向翁仲使了个眼色。

    翁仲咧了咧嘴。有些郁闷地放下了郦食其。郦食其虽遭‘蹂躏’脸色却是十分平静略微笑了笑道:“多谢!”便自来到蒙恬下一屁股坐了下来!

    蒙恬忍住那难闻的气息笑道:“蒙某早闻先生大名不知今日先生前来有何赐教?”郦食其傲然道:“特来相投不知大将军可容否?”

    蒙恬心中大喜却有些疑惑道:“先生是魏地高阳人为何在此处?而且先生不是一直对我秦国无甚好感怎会突然前来相投?”

    郦食其一笑款款而谈道:“魏地连番战乱有何可呆之处齐地相对稳定所以便来齐地闲住已在临淄多时了!至于说什么以前对秦国无好感吗那很正常暴政虐民有何好感之有!?现在情况却有不同目前的秦皇为人还算马马虎虎至少要比田荣、刘邦、项羽等人强得多郦某无人可投之下又不想将一生所学空老林下所以就前来凑合一下、投奔贵国算了!”

    帐中诸将闻言傻了:“这酒鬼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陛下如此文武双全地人杰在他眼里竟只是马马虎虎还说什么前来投奔是凑合!可恶的半老头子要不是大将军在真恨得立即掐死他!”

    蒙恬也被郦食其地口气一时吓住了好半天才干笑了两声心道:“陛下说得没错此人的性格果然够豪放!够大胆!只不知除了嘴巴厉害以外有没有什么真才实料!”有些勉强地笑了笑道:“先生真是好胆识蒙某佩服!先生此时相投必有见教请不吝赐教!”

    郦食其点了点头道:“大将军是否在为攻取临淄而忧虑?”蒙恬点头道:“正是田荣正在调兵固守临淄我军未来要取临淄城地确不是那么容易!”郦食其闻言大笑傲然道:“如果大将军相信郦某就让郦某为使去临淄说降。保管只凭一张嘴三寸舌说得田荣不战而降!如何?”

    蒙恬闻言一愣随即喜道:“太好了若真能如此蒙某便为先生在陛下面前请一大功!”郦食其笑道:“多谢大将军那郦某就告辞了!”

    “唉且慢!”蒙恬急忙起身道:“先生不、不准备一下?”蒙恬心道:“不管你以前怎样你现在可代表了我秦军脸面若你这副样子去临淄我秦国的面子丢得可就大了!”

    郦食其闻言笑道:“将军之意郦某知矣无须担心!只须为某备上一匹马、一壶酒、一锭金。五天之后必有好消息传来!”

    蒙恬听这要求呆了一呆随即笑道:“好来人带先生下去依言为先生准备!”“告辞!”郦食其在亲兵引领下扬长而去!

    郦食其一走帐中可就开了锅了众将大哗纷纷道:“大将军。这厮分明是满口胡柴!如此一个酒鬼。田荣会乖乖听他话、不战而降?分明是前来骗吃骗喝的!”翁仲也气哼哼地道:“正是正是!我看这酒鬼就不像是好人大将军不如让末将去踩扁了他!”

    蒙恬闻言有些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不就是一匹马、一壶酒、一锭金吗算不了什么。要是成功了可不就是奇功一件!?算了等五天就等五天吧。如果届时没有消息传来我军的援兵也就该到了届时再攻打临淄不迟!散帐!”蒙恬摆了摆手。自顾去了。

    众将闻言互相看了看个个一脸晦气!

    原史中郦食其就因为为人高傲、看不起武将。在刘邦麾下就不讨人喜结果被韩信用借刀杀人之计除去。现在看来这郦食其依旧本性如故和秦军武将吃不到一个碟子里去!以后自有他的苦吃!

    齐王宫。议事正殿。

    齐王田荣黑着一张脸端坐在王位之上冷冷地注视着殿门的方向一言不。自云龙冈一役大败亏输以后田荣的威望大大降低。齐国朝臣看田荣的目光也不禁复杂起来这让田荣如何能够高兴得起来!

    阶下数十名齐国重臣端坐于软垫之上亦是不敢乱一言只是静静地望向殿外。

    在大殿门口地正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鼎鼎下一堆柴火正烧得是烈焰乱卷、劈啪作响鼎中地滚油则随着温度地上升正剧热地翻滚着、沸腾着出嘟嘟的声音不时地有一些小小的油星溅落在鼎外。空气中一时间充满了浓重的油腥气。

    而在巨鼎的下方则是不计其数地齐国卫士正排成一个绵长的人廊个个横眉立目、扶剑柱戟而立这又给空气中增添了一丝不安和危险的气息!

    寂静可怕地寂静整个大殿上下除了滚油沸腾、烈焰翻卷地声音外竟是悄无声息不能不说这种气氛实在有点诡异!

    忽然间远远地有一人大呼:“秦国特使到——!”“秦国特使到——……”响亮而悠长的传报声霎那间打破了可怕的寂静让大殿上下诸人尽皆松了口气!

    传报声刚刚落下就有一人从远方的阶下阔步而上穿过绵长的人廊大踏步走向大殿而来!

    由于有大鼎相隔田荣和众朝臣们一时看不清来者的相貌只能静静地等待。

    不一会儿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走近大殿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人迈步登阶对身边的大鼎瞧也不瞧上一眼便视若无睹地迈步进了大殿!

    田荣和众朝臣细视之此人脸盘瘦长身着一身白色儒袍打扮十分平常但却也算得体不过身上那淡淡地书卷气和那傲然不群的气息使得来人显得与众不同尤其是那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更显得来人不易对付!

    “秦国特使郦食其拜见齐王!”郦食其弯腰施了一礼。看来这个‘高阳酒徒’并非只知道喝酒也知道做为一国使臣代表着国家地颜面所以还是一改以往那半乞丐、半酒鬼的形象!

    当下众朝臣愤怒有人大喝道:“呔见我家大王为何不跪?”

    郦食其挺其腰杆眼睛瞥了瞥叫嚣地某人冷笑道:“我秦国乃华夏正统地位尊崇汝等不过是叛乱之军有何资格要某下拜常礼已是够客气了!”

    诸朝臣大怒纷纷叫嚷道:“大王此人无礼油炸了他!”田荣也是黑着脸却也知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的道理。挥了挥手平息了众怒冷冷地道:“寡人听说过你的名号大名鼎鼎的‘高阳酒徒’亦是天下有名地舌辩之士。今日寡人不管汝来为何你且看殿门口的大鼎那里滚油正热着呢如果你是来说降的寡人便让你一试油温!”

    众朝臣于是兴灾乐祸地看着郦食其看他如何应对心中却多想把这个狂妄的家伙扔到油鼎里生生炸了!

    郦食其闻言眨了眨眼。一副诧异状地四顾道:“有油鼎吗?噢原来在这里!”说着郦食其大步迈向殿门口凑近了油鼎仔细看了看嘴里啧啧有声地一连围绕围鼎转了两圈!忽地笑道:“好鼎、好鼎古兽龙纹看来有点年头了。嗯油也热得刚刚好炸人地话下去就熟!”

    田荣被郦食其这无所谓地态度气得鼻子都歪了。有些恼怒地咆哮道:“呔你这酒徒有话就说。休要磨蹭。不过寡人事先可说过了你要是敢说一句说降的话。寡人说生炸了你!”

    郦食其又迈步入殿一边走一边大笑:“哈哈哈哈……”直笑得田荣傻众朝臣楞!

    田荣怒道:“汝为何笑?”郦食其止住笑声冷声道:“我笑大王不识时务。这个油鼎今天炸我可以恐怕明天就轮到大王了!郦某久闻大王亦是当世豪杰本以为是个人物今日一见。却不过尔尔。连一辩士之言都畏之如虎且具鼎相侯传扬出去岂不为天下人笑乎!?既如此郦某便请就烹以就大王怯懦之名!”

    说完郦食其大步出殿来到鼎旁旁若无人地大呼道:“快快来人抬我入鼎!我看油温正好下去炸一炸正舒服得很!”

    众朝臣愣了:“这、这都什么人啊!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田荣也是傻了眼心道:“这还真是滚刀肉不怕死呢!若真炸了他不但落一个害贤之名且被天下人耻笑更兼与秦军结下死仇还真不能杀他!”正为难间便听郦食其兀自在鼎旁大呼小叫道:“怎么没有来抬我!?快来送我入鼎郦某几天没洗澡了正好到滚油里洗洗!”

    鼎旁的齐兵士兵个个瞪目结舌: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且还一副争先恐后的模样!不禁一齐目视田荣等侯旨意!

    此时众朝臣们皆目视田荣心道:“刚才说要炸了郦食其不过是吓唬之言要真炸了他万一秦军攻破临淄自已岂不是要倒大霉!”所以众朝臣们都不敢出声指望着田荣拿主意!

    田荣见众朝臣的模样心中有气看郦食其还在鼎旁大呼小道地作势只好陪上笑脸扬手制止道:“郦先生休要如此寡人错了寡人错了!刚才不过是一试先生胆量而已决无杀害之意还请先生入殿寡人听先生一言就是了!”

    郦食其心中暗笑脸上却一本正经地道:“咦大王不炸郦某了?”田荣陪笑道:“只是个玩笑先生莫要当真!”郦食其见好就收一副不情不愿状道:“那太可惜了郦某本来还真想下去洗洗呢。既是开玩笑大王还将此鼎留在这里作甚!?”

    田荣醒悟连忙大喝道:“来啊将油鼎收将下去!先生请上坐!”当下众齐兵们灰溜溜地将鼎下柴火扑灭十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抬着油鼎去了!

    郦食其当下大摇大摆地走上殿来在众朝臣们上坐下。

    田荣现在真是有些怕了这郦食其陪着笑脸道:“先生有话请讲寡人洗耳恭听!”

    郦食其正了正色问道:“大王可曾清楚当今天下之局势乎?”田荣道:“略有所闻请先生明示!”

    郦食其道:“我主自回兵中原后连战连捷陈胜、吴广、武臣先后覆没关中篡逆之贼亦已伏诛天下可谓十定其八!今仅余齐、楚各据一隅大势已去大王可见其险乎?”

    田荣闻言默然无语今秦国又成昔年灭六国之势田荣也知大势不妙啊!

    见田荣不语郦食其问道:“大王自比我主如何?”田荣沉默了片刻道:“颇不如也!”

    郦食其又问道:“那大王麾下将校比之我秦国蒙恬、李信、韩信等将又如何?”田荣脸色有些难堪道:“亦不如也!”可不是吗七万齐军打不过二万余秦军前车之鉴不远。田荣亦是君子、且是一国之君不可能睁眼说瞎话!

    “那以齐国之国力、兵力比之我秦国又如何?”郦食其乘胜追击!

    田荣苦笑道:“即便加上楚国亦远不如秦国!”

    郦食其点了点头道:“大王既知无论君主的贤明、将领的善战、国力的强弱都远不如我秦国那还有必要继续抵抗下去吗?”

    田荣默然片刻忽地涩声道:“那依先生之意呢?”郦食其道:“聪明人善于审时度势量力而行如此上可保富贵下可安家人!如果大王现时归降以我主之仁义之名必不会苛刻大王。麾下群臣亦必多有升用如此岂不美哉!如果大王不降现在蒙恬军离临淄不远我跨海援兵亦朝夕可至临淄城便再是高大坚固又能坚持多久?一旦城破便是玉石俱焚之局必然祸及田氏满门!孰优孰劣请大王三思!”

    群臣中忽有一人道:“汝大言不惭如今楚国未灭。我齐楚联手虽势不及秦国却也未必便会亡国!”郦食其闻言大笑道:“如此谬论。竟敢出口且听郦某驳之!如今田横承相援兵已灭。刘邦只剩孤军困守大梁以我主天下名将之能大梁被破亦只在旦夕!至于项羽等人更是指望不上你们应该已经知道刚刚从楚地传来的消息吧:项羽在阵前动政变。杀了宋义、桓楚等人夺了楚国政权以如此不明大局、鲁莽之匹夫岂是我韩信将军对手!?楚国覆灭之期不远齐国焉能指望楚国相助乎?”众朝臣默然。

    田荣面色黯然地听着郦食其地一番言语。心中那是七上八下、琢磨个不停;是降?是战?只是难以决断!

    郦食其正要再加一把火时忽然间殿外有军士急报:“启禀大王魏地有信使紧急赶至!”田荣愣了愣道:“宣!”不一会儿一名冷汗涔涔的信使飞步上殿急拜倒道:“大王秦皇已于日前率军攻破大梁刘邦等人尽皆战死。目前秦军正兵指薛郡下一步是攻楚还是攻齐难以确定请大王定夺!”

    田荣和众朝臣顿时哑然:“这田横大军覆灭的消息刚至不过半月这刘邦又完蛋了扶苏这攻城掠地的度也太恐怖些了吧!”众人立时一头冷汗:“楚国目前只剩项羽一只孤军看来是完蛋定了!”

    郦食其看田荣和齐臣们一脸土色的模样心中暗喜傲然道:“大王郦某适才所言不假吧!现在我主是南下楚国、还是北攻齐地这不重要重要是地目前天下大势已经非常明确了那就是我秦国再统天下已成必然!现在大王归降还有些价值如果再等些时日恐怕大王便是想降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田荣霎那间仿佛苍老了许多郦食其的一番话字字都仿佛钢什一般扎在他的心里把他那最后的一点侥幸心理都录得干干净净那为弟报仇、振兴齐国的宏愿也霎那间化为了乌有。田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思考了片刻后看了看高陵君田显道:“高陵君你看呢?”

    田显自云龙冈大败以后也是萎了自知齐国大势已去平日里常常对着墙壁呆此时听田荣问话苦笑一声道:“事已至此还有得选择吗!?大王为了不累及家族臣意以为还是降了吧再抵抗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田荣苦笑一声看了看郦食其道:“郦先生便请回禀蒙恬将军就说田荣愿意归降但要求立誓保全我等家族否则田荣宁愿血战到底!”

    郦食其闻言大喜正色道:“请大王放心蒙恬将军乃仁信之人我主更是从不滥杀降臣都请放心便是!既大事已定那郦某便告辞了!”“来人送郦先生!”田荣有些失魂落魄地欠了欠身!

    看着郦食其远去地背影忽然间有齐臣痛哭失声紧接着哭泣的人越来越多转眼间殿中已是一片悲泣之音。苦盼了十余年的复国梦终又破碎这对齐国旧贵们地打击自是相当大的但是齐人靡弱已久面对如此绝境也只能无助地接受上天地安排!

    不数日接获喜讯的蒙恬大喜会合了自下密登陆赶来的援军以后立即开赴临淄接受田荣归降!

    于是公元前21o年五月初齐国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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