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中剑的妖人不说话倒还好,一出声立刻震动了喉咙,从颈间显出一丝极细的红线,随即喷出一层血雾。那汉子立刻慌了手脚,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按住伤口。没想到慌乱之间,稍微碰了一下后脑勺。脑袋就好像摆在桌上的皮球,一下就从腔子上轱辘下去了。试问人若没了脑袋还怎能活!那妖人都没来得及惨叫一声,连尸体带人头全都坠在地上,“噗丘”一声狠狠砸在一滩烂泥里。

    徐清轻蔑的瞅了一眼,淡淡冷笑道:“修炼百年,何其不易!自来找死,为之奈何?”这下可把同来围剿的数个妖人给吓坏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既能聚在一块,想必修为人品也都相去不远。眼见一个修为不弱的同伴,让人像掐小鸡仔似的给整死了,谁心里能不害怕!

    还是最先来那黑脸汉子有点心眼,赶紧喝道:“众位道友不可妄言,此人就是那徐清!”这话一出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要说如今徐清的凶名之盛,在年轻一辈中已到了极致。毕竟以小辈身份向上挑战老辈修真的,到如今也只有徐清一人。尤其徐清出手狠毒早就出名,只要立意杀人,一旦放出飞剑,几无活命之人。

    徐清依然笑眯眯的打量众人,道:“刚才有人自称是华山派的,你们也都是吗?看来上次杀了几个还不够,堂堂华山派怎么就非要跟两个弱女子过不去呢?话音才落扬手就打出一道五行神雷。眼前群邪全都吓了一跳,不过那神雷却并非打他们,只见五色雷光电也似的击中困住施孙二人的阵法。也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失,正在外围攻二女的一个妖人也被雷光扫中,当场就被轰掉了半边身子,眼看已活不成了。

    群邪更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早知徐清凶名。但料想最多是后辈的水准,毕竟他才修炼数年,再厉害能有多大本事。但如今一看人家法术的威力,才知已有天渊之别,再无一人敢轻言呱噪。施孙二女被困在阵中,早就法力枯竭眼看抵挡不住。忽然神雷天将击破禁阵,恍如做了一场大梦。只等阵法散去,才看见远处的徐清与寒萼。

    劫后余生,施龙姑惊喜同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孙凌波却不见有任何讶异之色,仿佛心里早就料定徐清一定会来相救。然而二人正要飞来汇合,忽然头上闪出一片黄光。骤然疯涨数十丈,成了一个大网兜,兜头盖脸往二人罩了下来。

    刚才一见徐清前来,二女全意为已经得救,难免戒备松懈。眼看黄光罩来,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与此同时就见那为首地童子飞身上前,桀桀怪笑道:“哼!两个恬不知耻的妖女。莫非见了你们姘头来了就自以为得救了么!看我如何将尔等擒来!”

    二女不禁大吃一惊,赶紧施展法术想要抵挡,就在这时忽见眼前银光一闪,瞬即扶摇直上就往头上那黄光刺去。及待两者碰上骤听“嘶嘶”绢帛撕扯之声。银色剑光锋利无比,刺入黄光之中几如无物,就将其从中劈开。不过那黄光也自有玄奇,被斩开之后居然全无影响!又听那童子唳喝一声,索性舍了施孙二女,直接往徐清这边攻来。

    那童子原本名叫卜天童,乃是土木岛商家二老的得意弟子。自小潜修海外极少涉足中土。要说那商家二老商梧商栗皆是著名的海外修真。与三仙二老皆有交往,原本也并非是邪魔外道。奈何这卜天童自小父母被仇家害死。使其性格乖戾愤世嫉俗。兼且师长怜他命苦难免溺爱,却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此番只因与华山派三影神君沈通一句戏言,才一同前来姑婆岭滋事。

    说那三影神君沈通也是烈火老祖门下最有修为的弟子,原本与飞天夜叉秦朗全是烈火老祖的爱徒,日后最有机会接掌宗门。但自从太乙混元祖师死后,烈火老祖为了巩固华山派的地位,先后结交史南溪、杨烧二人,并列成了华山三凶之后,秦沈二人的地位直线下降。

    不过自从上次史南溪在姑婆岭吃了大亏,声望大不如前,又让沈通看见了希望。前翻听说徐清被困死在大荒山,就以为机会来了。暗想纠集一众朋友师弟,同往姑婆岭将施孙二人杀死,岂非更显高出史南溪一筹。这才找了十数个亲信师弟要好地朋友一同前来,却在半路遇上了卜天童。

    沈通早年曾随同烈火老祖拜访土木岛,知道卜天童为人刚愎自用,偏偏炼就土木二行真气,修为非常了得。若能与之结交正好是一大外援,便曲意奉承又稍微用了点激将法,就将卜天童给诳到这来。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卜天童也不傻,沈通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明镜似的。只不过听人奉承总是舒心,尤其听说峨嵋派地三英二云非常厉害,他早就有心见识见识。正好姑婆岭就在凝碧崖不远,且施孙二女终究与峨嵋有些关联,虽说人走茶凉也备不住动起手来引出峨眉弟子前来襄助。而今方知徐清居然没死,他不惊反喜,祭出得意法宝誓要争个高低。

    眼看那黄光袭来,徐清冷笑一声,轻蔑道:“无知竖子真是可笑,以为练了戊土乙木二行法宝就能在此猖狂。原本用飞剑破你法宝易如反掌,但今日是你造化,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五行神砂,才能心服口服。”

    卜天童微微一愣,旋即桀桀笑道:“哈!原来以为老子就够猖狂,没想到今日居然遇上更狂妄的,我倒看你这黄口小儿如何破我神砂。”话音一落猛地喝了一声,天上那黄光气势更盛,拖出数百丈光尾,成席卷之势往徐清罩来。

    再看徐清不慌不忙收回飞剑,朗声笑道:“土木二行,雕虫小技,看我五行神砂破你!”说罢扬手就撒出一片五彩光岚。未等飞到天上就放出无量彩光,五色神彩盘旋而上。才一眨眼功夫就与天上黄光撞在一块,两者胶着绞杀,已经高下立判。

    卜天童的土木神砂虽然厉害,若遇上旁人正可倚仗两相生克,互为变化立于不败之地。奈何今日却遇上了徐清,炼就五行真气,聚齐五行神砂,全以五行生克之理与他相斗。土木神砂非但不能发挥威力。反倒被五行神砂死死压住。

    眼看就要落败,卜天童是又急又怒,也管不了许多。急声喝道:“沈通!还不带人动手更待何时!”也是事发突然,群邪全意为徐清已死,却又忽然见了活人,难免有些不知所措,经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

    沈通也是有些势力的人物。自然知晓徐清的厉害,若非弄错了消息,他也不会对施孙二女下手。怎奈如今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就算停手也难善了。这厮原本就是穷凶极恶之徒,索性把心一横,高声喝道:“众位听我说!现在卜兄托住徐清小贼,我等速速把这三个小娘们擒住再合力围攻。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还胜不了一个毛头小子!徐清小贼心狠手辣,今日咱们与他已成水火,就算退走日后也永无宁日……”

    沈通一边说一变朝他身边一个蓝衣汉子打眼色,二人甚是默契眼神一对就已了然。那蓝衣汉子赶紧高声应道:“对!跟他们拼了!”扬手就打出飞剑直往施龙姑杀去。一见有人带头又有几人随之攻去,余下群邪一见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皆知相交朋友全是心黑手痕之人,若现在逃走定然得罪了这些朋友。日后不相往来倒也罢了,若怀恨在心必来报复。更加不容与正邪两道。

    施孙二女早就法力耗尽。现在一见敌人飞剑再次攻来,也不得不强运真元准备抵挡。寒萼也没闲着。看出二人法力不济赶紧飞去接应,道:“二位姐姐无需着急,全是一干蝼蚁,自有师兄一肩担待着,咱们只需在一旁看他如何威风。”施孙二女还并不认识寒萼,不过见她与徐清同行,又称其为师兄自然是峨嵋派地女弟子,只不过此时紧急也来不及再做介绍。

    闻听了卜天童之言,徐清轻蔑笑道:“无知鼠辈!还敢猖狂!我原本不愿多造杀业,奈何尔等枉自找死就再怨不得旁人。”又轻蔑的瞅了一眼卜天童,冷森森的笑道:“就凭你也想拖住我吗?若是旁人你地二元真气还能逞强,但偏偏遇上了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卜天童长了这么大没受过这般恶气,惊怒之余更发狠催动浑身法力搏命相拼。其实卜天童也真有本事,若在数月前碰上,就算徐清身怀五行神砂,想要胜他也并非易事。但如今可全不一样了,徐清在仙霞岭服了五元灵丹,又襄助极乐真人对抗域外真魔,短短数月精神修为提升数倍。原本徐清的元神就比常人强大,加之《太上玄经》突破至五重巅峰,更使他修为有了质的突破。别说是一个卜天童,甚至许多寻常地前辈高手都未必再能与徐清争锋。当然还需强调一句,仅仅是普通的前辈高手,若与三仙二老一子七真相比,还相去甚远呢!

    单说徐清话音一落,分心二用一面维持五行神砂,另外又抬起左手一扬。远处群邪看的不禁一愣,原本以为是什么厉害法术,却没一点光影灵焰。忽然一个满脸横肉的莽撞汉子“嘎嘎”笑道:“那小白脸还没断奶呢!放个法术竟连个屁都没有!小子徒有其表,弟兄们并肩子上砍了丫的小白脸!”大约修真之前是在路上干没本买卖地,一着急连当初的黑话都喷出来了。

    不过群邪也并非全是草包,那沈通就看出玄机,惊道:“小心!那是无影地飞针!”还没等他说完,刚才跟着那莽撞汉子冲上去地三人几乎同时身子一僵,根本没看出什么异象,就一栽歪落下飞剑竟已死了!若再细细查看尸体,才能发现三人瞳孔上有一个极细的出血点,正是被比牛毛还细地飞针刺入脑中。

    徐清高声喝道:“龙姑!凌波!刚才可看清了针法的玄妙!”说着又往一个猥亵的和尚一指道:“注意看我以飞针破他护身罡气。”那和尚立刻吓了一跳,想都没想扭头就跑。奈何为时已晚,只觉脖子仿佛被蚊子叮了一下,随即脑袋一疼,再就没了意识。已然被刺入体内地乾坤针搅碎了大脑。

    群邪刚才提起的士气,又被四人死去打消地一干二净。无影无形却能夺人性命地法术,谁心里不害怕!邪魔外道也是爹娘生的,再穷凶极恶也只有一个吃饭的家伙。眼看自己性命全都捏在人手里,生杀予夺全不变色,还哪有胆量再战。只见一个青衣汉子“妈呀”一声哀叫,谁也不顾架起飞剑就往远处逃去。群邪心防立刻崩溃,剑光纷飞各自四散奔逃。寒萼三人也纷纷放出法术,对准刚才围着施孙二女打杀那三人攻去。就要报仇雪恨。就在这时忽听由远及近传来一声娇吒,喝道:“徐大哥我来助你!”话音没落就见一片凛冽的银光横扫而出,也未特意寻找敌人。就往正面逃过来地几个妖人打去。

    虽然徐清嘴上说尽数诛除,但妖人众多若全都杀死杀孽太重,这才选了几个头上戾气汇聚的凶人击杀,至于旁人网开一面任其逃走便是,没想到这时候居然又来了援兵。回头一看只见凌云凤穿了一身蓝衣短靠。显得英气勃发,逾发出落的美丽,驾着飞剑已冲了过来。手中执着一面尺长令牌。不断挥出宝光往敌人攻去,正是在岷山得来的神禹令。

    许久未见凌云凤地修为又精进许多,因为有徐清特意提点叮咛,当初云凤在白阳山修炼时甚为用心。加之资质过人。又有凌浑夫妇宠爱照顾,修真数年早就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云凤本是火爆脾气,去年听说徐清失陷在大荒山,就要前往相救,还苦求凌浑一同前去。但怪叫化虽然狂傲却知卢妪的厉害,也算定徐清并无生命危险,最多受些皮肉之苦。非但不允云凤请求。还恐她擅自行动。将她关在山中闭关修行,直到数月前才解了禁闭。云凤虽然心急也无可奈何。只有打定主意苦心修炼,后来听说徐清安然无恙才放心。但那时恰巧她闭关到了关键时候,眼看就要突破瓶颈,也只能压住心中焦切。直等前几日终于突破了境界这才再次下山,急急忙忙赶往凝碧崖探访,才知道徐清并没在家,甚至连芷仙等几个小姐妹也下山了。难得来一次,也不好马上就走,又寻了几个相识地同辈一一拜访之后,才拖延到今日才走。没想到才离了凝碧崖数百里,就看见有人斗法,飞到近处一看才见是徐清众人。

    云凤又惊又喜,赶紧要上前相见,却迎面飞来一男一女两个妖人。云凤立刻见猎起意,近日才有所突破,还没机会在人前显示,正好趁机让徐清看看,这才祭出神禹令将二人堵住。要说被凌云凤拦住这一男一女也全不是善与之辈。那男地就是上次徐清在东海遇上的美少年雷起龙。那女地也是华山派烈火老祖的门下,有个外号叫风娘子本名赵金珍,也是雷起龙地**情人之一。

    刚才徐清展现神迹无人可挡,雷起龙也曾在东海上吃过大亏,虽然怀恨在心却深知敌人厉害,不敢再留赶紧携着赵金珍一同逃走,没想到又被云凤给堵住去路。尤其见云凤的禹神令威力巨大,变化神奇更知不好对付。奈何前有封堵后有虎狼,二人也不得硬着头皮祭出飞剑接架相迎。两边一个是有意立威,一个是仓惶欲走,此消彼长高下立判。

    只见二妖人的飞剑才一碰上禹神令地宝光,立刻暗淡颓然根本不是对手。不过云凤不禁微微一皱眉头。原本她自觉修炼有成,见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妖人飞来,正与一击克敌,才好一显威风。却没料到敌人飞剑还有些坚固,居然没能一下击落!在旁人看来到也无甚,但云凤心高气傲,心里又寻思显示给徐清看的,如今没能成功怎能不羞不恼!一双杏目杀气森然瞪着二妖人,恼羞成怒已心生杀机。

    再说徐清这边喝退群邪之后,收了乾坤针又集中精神对付卜天童。眼看五行神砂愈战愈勇,卜天童几无胜望。徐清淡淡笑道:“如何?现在可还心服?我看你面相不恶,大约不是华山恶党,若现在束手投降还能留你一命,报了师门遣送回去严加管束。”

    其实徐清也看出卜天童来历不凡,不愿与他师门结成死仇,这样说也想给卜天童一个台阶下。修真界原本就不大,细算起来各方仙府山门总能扯上点香火关系,就算不是同门还有同道之谊。只要卜天童报出师门名号,论及与峨嵋派有何渊源,徐清顺水推舟就把他给放了。但那卜天童这厮生性乖张刚烈不知变通,此刻更被逼的发疯,根本就没想到这些。怒喝道:“竖子少要巧言令色,我师从何门还需你管!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看看你家卜爷会扎一下眼睛!”

    徐清眉头一皱,暗恨此人不知好歹,不禁心中动怒,冷笑道:“天做孽犹可恕,自做孽不可活啊!”话音一落只见五行神砂忽然光芒大盛,一下就将那黄色宝光淹没。卜天童一看不好,赶紧念动咒语,抬手就要往胸口拍击,大约是想喷出精血,施展伤敌伤己地邪法。徐清杀心已起,焉能随他心愿!立刻神念一动,霜蛟剑化作一道流光,匹练似的飞射过去。

    眼见敌人剑光直奔要害,卜天童这才知道害怕。料定法术未能施展就已死在敌人剑下,赶紧散了法术扭头就跑。奈何他知机太晚,徐清已经动了杀机,抬手一点他后心,轻喝一声“疾”。霜蛟剑猛地一震,瞬间快捷十倍,仿佛划破了天际,倏地一道月影流光,就从卜天童的心间掠过,又快又轻根本没有感觉。

    卜天童只觉眼前一黑,方知这具身子已被敌人绝了生机。心下又惊又恨,唯一所幸他早练成元神,赶紧神念汇聚,想以元神逃回土木岛。却没想到才神念一动凝聚元神,忽然感觉一股难耐的灼热,仿佛要把人给烤熟了。霜蛟剑上所留玄火,瞬间就烧伤了卜天童元神,再难凝聚成形只有转世投胎一途。这下卜天童才知悔恨,怎奈这世上也无后悔药可买,任他哭破大天也难回到片刻之前。

    徐清都没看一眼落在地上的尸体,扬手收来五行神砂。卜天童一死那土木神砂也失了驱驰,早就放弃了抵抗。只见五色神光之中悬着十数颗指肚大小的沙砾,有青有黄,熠熠生辉,乃知不是寻常宝物。

    徐清一扬手就将那土木神砂摄到掌心,正要细看忽然觉察神砂异动,从中传来一股灵气竟险些飞走。料想必是卜天童的师长留地印记,万一宝物落入他人手上也能借此将其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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