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的时间转瞬即逝,魏清和曹路在这段时日里没日没夜的勤加修炼,但毕竟太过仓促,进展终究极为有限,虽然心下揣揣,可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往缚彩楼。

    两人来到缚彩楼前,门口立即就有丫鬟将他们引进大厅,只见大厅正中早已空出了一大片地方,空地周围却安置满了桌椅,坐满了前来找乐子看热闹的宾客,王楷在一众家丁的簇拥下歪坐在上首,正一面喝酒一面兴高采烈的大声吆喝,伍云飞侧立在他身后面色阴沉,低着头看也不看走进场的魏清二人。

    肖秦川早到片刻,此时就坐在下首的一处座位上闭目养神,直到魏清和曹路挨着他坐下后,才睁开眼点头示意,然后便又闭目不语了。魏清举目四望,却没看见李蕊和姜丽琼两人。

    王楷见魏清这方三人已到齐,向身边一名家丁略举了举酒杯,那家丁会意,大步走入场中伸手向下压了两压,示意众人噤声,然后大声说到:“请诸位静听,我家公子乃是将门之后,祖传的拳脚功夫不敢说天下无敌,但在这东京城中也算得上是少有敌手,可偏有三个不开眼的鼠辈自讨苦吃,要和我家公子较量武艺,可是我家公子何等高贵,岂能就此自降身份下场厮打,但又不能就这样轻易饶过三个狂妄之徒,说不得,只好请御前的伍云飞侍卫代为教训教训他们了”。

    人群中也不知是哪个看热闹的人大喊了句:“要打就自己下场啊,找人帮拳有甚看头”。

    那名家丁口齿甚是伶俐,笑着答道:“伍侍卫虽然武功不凡,但却不是我家公子的对手,数日之前刚败在了王公子的手下,是以今日便由他先出手,若是不成,我家公子再亲自出手不迟”。旁观的人都是些京城中的富家子弟,只要有热闹可看,哪管到底是谁下场,何况他们也不愿无缘无故的去招惹得罪王楷这位皇亲,当下都起哄叫嚷着快打,王楷见众人捧场,脸面上也甚是得意,向伍云飞偏头示意开始。

    伍云飞铁青着脸步入场中,向下首拱拱手道:“不知哪位先来指教”。

    肖秦川慢慢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步入大厅正中,右手一撩摆个架势,伍云飞见他面色郑重,倒也不敢大意,道了声得罪,便率先出脚使招江湖中常见的扫堂腿去拨肖秦川的下盘。伍云飞这招本是试探之意,肖秦川却不趋不避,双腿成弓抵住对方来腿,上身同时猛然双拳全力左右分击,要打伍云飞的两鬓太阳穴。太阳穴乃是人身的要害大穴,若被这雷霆一击打中的话,不死也得重伤,寻常比武又非生死决斗,少有如此一上来就狠下杀手的,伍云飞应变也快,趁肖秦川双拳分击门户大开的空当,单掌推出击向对方前胸,要逼肖秦川撤招闪避。肖秦川却浑然不顾伍云飞的掌势,双拳继续击出,似乎凭着胸前受伤也要将对方立时毙于拳下,伍云飞大吃一惊,情急下连忙收掌缩头,千钧一发间倒地后滚才险险躲避开来,姿势甚是狼狈,但饶是如此后背也已浸满冷汗。

    肖秦川不待对方起身聚气,快步跟上又连着急攻数拳,伍云飞慌乱间气息不顺,手脚并用的半爬半滚闪腾数下才站直身子,但此时肖秦川又已拳到面门。伍云飞心知对方既然已占先手为强,自己若再继续趋避的话今日多半会有败无胜,只得咬着牙出掌硬对,但仓猝之间他一口气始终提不起来,三掌下来满脸憋得通红,直到第四掌时才匀了口气,大喝一声“嘭”的声响击退对方来拳,然后顺势后退几步拿稳脚桩。

    伍云飞边暗自调匀内息,边瞪视着肖秦川怒道:“肖公子这是何意,比武较量乃是常事,分出胜负点到即可,我与你又没有杀父夺妻的大仇,何以竟下这般狠手”。

    肖秦川冷哼一声凛然道:“寻常比武可有拿她人的清白和命途做筹码的,若非如此,我大好男儿又怎肯和鹰犬动手,没的污了自己的手”。

    伍云飞闻言铁着脸不答话,王楷却在旁边呵斥道:“伍云飞,你小子这次再敢耍花样,老子就把你相好的买来送给家中的马夫当婆娘,快给我把他揍趴下”,众家丁和四周的宾客都是轰然大笑,纷纷跟着起哄,几名亲随的家丁更是疯言疯语的假意争吵起来,吵闹着到底该是谁把姜丽琼得了,逗得王楷大笑不已。

    伍云飞站在场中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咬牙半晌,突然猛抬起头转身取过一柄红缨梨枪,枪杆一顿向肖秦川大声说到:“好,在下若再留手反显不敬了,既如此,要有失手也就怨不得人了”。

    魏清见对方亮了兵刃,急忙取出湛泸剑送到肖秦川手中,退开时轻声嘱到:“肖兄小心,对方已经恼了,切莫大意”。肖秦川见他脸上关切之意甚诚,想到彼此虽然相识日短,但这番一起携手共历风波,心中不禁也颇为感动,当即难得的笑着点头答到:“我理会得,魏兄弟且请放心”,肖秦川说完拔剑出鞘斜护身前,晃了晃剑尖示意伍云飞出招,伍云飞也不言语,攒动枪头直刺肖秦川小腹。

    肖秦川家传的矩子剑法本是由春秋时期的墨者所创,向来是用于游侠比武、暗杀刺杀所用,原比伍云飞所使的军中功夫更适于两个人之间的较量比试,但伍云飞在边军枪法中夹杂着当时流传甚广的太祖棍法,一柄长枪忽做枪使忽做棍使,让人难以防备,更兼他兵刃更长,又始终保持着距离不给肖秦川贴身而斗的机会,是以双方斗得旗鼓相当,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伍云飞之前稍一疏忽大意竟被肖秦川抢了先手,被迫得很是狼狈,心中已然有气,后来又被王楷当众羞辱,心下更是作恼,此时眼见久战不下,出枪变得更为迅猛,枪头闪着银光化作点点寒雨,不断急骤着攻向对方周身要害。肖秦川的剑法却是大开大阖,手中的湛泸宝剑吐烁着道道剑芒在身周形成一张光网,将伍云飞疾风暴雨般的攻势尽数一一化解。

    两方激战半晌,都已是浑然忘却了这本只是一场比武而已,全力施为之下场中形势越来越是凶险,直仿佛是性命相搏一般,稍不留神就可能会命丧当场,就连四周看热闹的宾客们也是紧闭着嘴瞪大眼睛注视场内,生怕视线稍转就错过了紧要的关头。肖秦川将剑势逐渐收拢,只护在身周方寸之内,以此节省内力,想要依借长力取胜,伍云飞也同样化巧为拙,手中长枪不再似之前那般落英缤纷,尽是简单的直刺或横扫,但枪上蕴含的内力更足,招招都夹带着破空的风啸声,想要突破湛泸剑织成的芒网。

    魏清盯视着场内,紧张得双拳紧握,掌心满是汗水,手指关节也因太过用力握紧而发白,眼见着场中斗到三百招开外,肖秦川和伍云飞皆已是强弩之末,两人头上都渗出豆大的汗珠,气息也变得是粗喘连连。肖秦川此时渐渐已呈内力不足之像,剑芒慢慢开始变淡变弱,再难护得周身严密,几次被伍云飞的长枪破网而入,全靠仗着湛泸剑的锐利去硬劈对方长枪,才迫得伍云飞收枪撤招。伍云飞此时其实也早是精疲力竭,咬着牙才勉力支持至今,但出枪的速度已不似开始时迅疾。

    双方又斗近百招,都只感到累得脑中阵阵晕眩,眼前不时发白,已无法再细看对方招数,只能全凭感觉依着平日自己练武的套路将兵刃递出。突然听得“嚓”一声响,原来两人胡乱出招之下,长枪枪头不知何时竟撞上了湛泸剑的剑刃,湛泸剑乃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枪头立时被劈成了两截。

    伍云飞闻声神志猛然惊醒,他久在行伍,格斗经验极是丰富,立即深提口气,将手中断枪向前一掷,然后合身跃起单掌击向肖秦川。肖秦川反应稍慢,挥剑将对方掷来的断枪打落后,伍云飞的掌力已及面门,他此时已然不及回剑,情急下只得弃剑出拳,自下朝上击打对方小腹,想要拼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只听得“嘭嘭”两声响,肖秦川额头中掌倒在地上,伍云飞小腹中了一拳,哇的吐了口血,也是半跪在地站不起身。魏清一跃而入跳进场内,扶起肖秦川伸手一探,好在鼻息尚存,想来伍云飞的最后一击力道已竭,虽然击中了他的前额,却未造成重伤,但肖秦川剧斗良久已经脱力,受此一击就算力道不大也再支撑不住,晕厥了过去。

    场外众人都是鸦雀无声,纷纷伸长了脖子张看,担心是否闹出了人命,只有王楷没心没肺的纵声大笑,手指场中兴高采烈的向身边的家丁询问到:“是不是打赢了,那浑人都起不来了,哈哈哈,这番比试才总算有点看头嘛,精彩,真是精彩”。

    魏清闻言气极,哪里还顾得上管什么江湖规矩、胜之不武的道理,招呼曹路一齐将肖秦川抬到场边安置好后,立即返身回场,抱拳朗声说到:“不知侍卫大人尚能再战否,若是力有不逮的话,那么请王公子下场来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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