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四人下得楼来,只见王楷正指使着家丁和缚彩楼的仆役在大厅中重排桌椅,清出比武用的场地来,他望见魏清等人,立刻就嘻骂到:“好小子够胆,居然没逃,哼,反正你逃了我就拿那臭小娘来遭罪便是”,他偏头看看魏清身后的李蕊,又淫笑着说:“小娘子,后悔当日没从了本公子吧,你现在要肯依了我还算不迟,不然进了军中的辎重营,嘿嘿,那些粗汉们的味道可不好受”。

    四人都没答话,自寻了处座位坐了下来,王楷吃了个哑瘪,满脸不高兴的故意扭头对着伍云飞大声说到:“待会儿我不喊停,你就一直打,不许停手,知不知道”。

    曹路按捺不住,当即和王楷隔空叫起阵来,王府众家丁伙着主子也纷纷破口大骂,一时之间本来清清静静的厅中顿时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王府家丁们平日长于奉承,都是口齿伶俐之辈,但曹路是自小走惯江湖的人,市井语言也会得极多,虽然以寡敌众倒也不落下风,颇有几分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意味,反是这场比武的两位正角都没参与口舌之争,魏清仿佛老僧入定般闭眼坐着定神静气,而伍云飞则站在王楷身后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王楷听着手下厮从和曹路对骂,乐得喜笑颜开,不时夸奖打赏言语出彩的家丁,家丁们得了赞赏更是掏空心思、搜肠刮肚的换着花样来喝骂,逗得王楷浑然忘记了还要比武一事。随着来看热闹的宾客越来越多,纷纷吵嚷着要看比武,王楷才意犹未尽的止住众家丁,挥手示意伍云飞下场。

    魏清见伍云飞入场,便也携着湛泸剑走到当中,只见伍云飞面容憔悴,想来他之前为肖秦川所创,现今虽然行动无碍,但三日的时间里内伤大概也终究难以痊愈。魏清心道:你以为你就凭这带伤之躯就能有把握胜得过我,要是我前日还未得传授九天剑法的话,倒的确不是你的对手,如今可就难说了。

    魏清双手举剑拱手道:“伍侍卫,拳脚功夫你我之前就已彼此领教过了,今日不如就在兵刃上见高低吧”。他说罢拔剑出鞘,抬手做个请势。

    伍云飞一怔道:“你要使剑?在下眼拙,只听说过伯阳派的得意绝技乃是断嶽掌和五行棍,却没见过有伯阳传人使剑的”。

    魏清答到:“我是丐帮帮众,本帮规矩向来不禁涉猎别门别派武艺的,我这剑法也不是得自伯阳派的师传功夫,倒非阁下见闻孤寡”。

    伍云飞道:“好,那我就见识一下丐帮的高招”,他初见魏清使剑微觉诧异,心下却也不惧,想来定是某位长于剑法的丐帮耆宿传授与他,只是丐帮之中擅于使棍用刀的名家倒多,便是有用剑的,也没听过有什么了不得的剑法高手。

    伍云飞当即取过惯用的长枪,枪头一晃直取魏清。魏清屹立原地挥剑硬劈枪头,伍云飞一来识得湛泸剑锋利,二来想要先摸摸魏清剑法的底细,是以这一击原是虚招,立即就侧步斜枪避开剑势,脚下毫不停留,绕到魏清身侧枪杆后拍打他的上臂。

    魏清之前已和曹路将应对游斗的法子练得熟练,当下也不躲闪,只原地挪脚转身,又挥剑去砍对方枪杆。伍云飞脚步游走,转眼间又已转到魏清背后,他身法虽快,但魏清毕竟只是原地挪脚转身,倒也能跟得上他的速度,始终把正面向着伍云飞,不给对方可乘之机。

    转眼间,伍云飞已经围着魏清绕了三周,攻了八枪,魏清不敢贸然就将九天剑法使出,又不会别的剑招,每次都是简简单单的硬劈自砍去格挡对方的兵器,好在伍云飞不愿在兵刃上吃亏,总在枪剑即将相交的瞬间抽身撤招,两人斗了一阵,看得旁人眼花缭乱,可双方的兵器却从未交接碰撞。伍云飞知道自己内伤仅刚稍愈,长力不及魏清,眼见着魏清就似新入伍的军中小卒般,只会些简单的劈砍招式,便也警惕之心渐去,但手上的长枪却更加灵动。

    伍云飞依旧继续展开身法围着魏清忽高忽低的游走,但手腕上的劲头却突然一变,把枪头的红缨舞开,化为幕幕赤雾,让魏清再也难以分辨他的出枪来路。魏清顿感压力大增,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招式,只觉得身周的红雾之中不时透出点点银光袭向自己,一时之间险象环生,只能勉强不停的跟着打转,将湛泸剑快速的在身前乱挥乱砍,护住全身要害之处,但对方实在出招太快,他手臂、大腿各处仍被划破或浅刺出好几道口子,伤处鲜血随着他的急转四下溅射开来。

    魏清心想要再这般只守不攻的话,那今日就定逃不脱有败无胜的结果,但他欲行反击却又摸不着对方的身影,情急之下念到:当务之急应是冲破对方的红缨雾阵,然后再别图良机。他当即挥剑在身前舞开,也不管伍云飞此时的身形方位,突然间就向左方疾冲过去,只见在湛泸剑的威势下,红缨迷雾犹如滚汤泼雪般立刻急然褪祛,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但却不见伍云飞的人影。

    魏清心中一惊连忙转身,只见股红雾中裹着一点寒光迎面而来,他急切间赶紧右手立剑护在身侧,挡住对方长枪攻势,左掌拍出,使的是师传的断嶽掌法,伍云飞身形灵动,一边侧身抽枪避开魏清掌力,一边乘势倒持枪头用枪杆击打魏清下盘。魏清此刻用力已老,势不能再行变招,只得拼着腿上受他一击,打算趁机贴近身去使出九天剑法来决出输赢。

    只听得“啪”一声响,枪杆结结实实的拍打在魏清的右侧大腿上,魏清只觉得大腿上一阵剧疼袭来,当真是痛彻心扉,他感到自己的右腿已然麻木,不听使唤,也不知腿骨是否受伤,他拼命咬着牙忍住疼痛,左脚发力勉强向前跃出一步,手中的湛泸宝剑随势而上。

    魏清按着周鹏所授的剑诀急催内力,只觉一股气流从胸口沿手臂内侧迅捷无比的冲破手掌上商阳、中冲两道穴位,直灌注入湛泸剑上,湛泸剑立时像附上了魂魄般化为一条黑龙,发出铮铮的嗡鸣声与他呼应,剑尖似春花怒放般猛的绽开,三点落英几乎同时刺向伍云飞头部头维、迎香、水沟三处穴位。

    伍云飞本见魏清刺出的这剑平平无奇,心中倒也不以为意,他不敢用枪直迎剑锋,便竖枪去封挡湛泸的剑身宽面,满以为尽可以轻松敌住这记直刺,浑不料湛泸剑毫无预兆之下突然铮声大作,犹如鬼魅般的自行弯曲剑身避开了挡在正面的长枪,剑尖竟同时分击三穴。伍云飞此时已不及避退,大骇之下唯有眼睁睁的看着湛泸剑闪烁着夺命的寒光扑面而来。

    堂上众人只听得“啪”一声响,只见伍云飞面如死灰,手中长枪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地上,他心惊肉跳之下不由自主的踉跄着后退两步,大张着嘴巴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半晌后缓缓抬起手伸到眼前看了看,才回过神来。另一边,魏清正扶着左膝单腿跪地,大口喘着粗气。

    “伍云飞,你搞什么鬼,当老子好糊弄不成”,大厅内一时鸦雀无声,还是王楷先回过味来,破口大骂到。其余众人这才乱哄哄的七嘴八舌起来,或有说伍云飞是故意让招,本就不愿为虎作伥赢得这场比武,或有说魏清是故意示弱,必当还留有后手的,更有人大赞伍云飞有古人之风,不趁机致胜乃是要赢得对手心服口服。

    其实个中蹊跷只有场中二人最为明白,方才伍云飞本来已难敌魏清九天剑法的玄妙一击,可谁知魏清剑到对方眼前之时,却再也坚持不住右腿的伤势,他单靠左腿跃起,落地后单腿支撑不住而摔倒在地,手中长剑的去势也就戛然而止,伍云飞当时却是死里逃生,极具惊骇下哪里还想得起要趁机出手取胜。

    魏清以手撑膝忍痛站起身来,他退开两步斜剑身前,要防伍云飞趁机发难。伍云飞则铁青着脸弯腰拾起长枪,慢慢开口说到:“你这是什么剑法,怎的这剑竟能自行曲避,还能同时分击三处穴道这般厉害”。

    魏清暗运内力疏通活络右腿伤处,面上不动声色的答到:“剑法名称告诉你也无妨,此乃唤作九天剑法,其中的诀窍可就不便相告了,你若是不惧,倒可以再试上一试”。

    伍云飞沉思好一阵后,才说到:“这九天剑法的确厉害,我并无拆解之法,不过你的功夫底子太差,我只要不给你使出这招的机会,也倒未必就会输与你”,他说罢一挺长枪,恢复了往日自信的神态,朗声道:“且再来过”。

    魏清不肯示弱,手中湛泸一振嗡嗡作响,心中却暗暗念到:周大哥说我的内力只够使出两次九天剑法,现今已用过一次了,这最后的一次机会可再万万不能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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