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冷的月霜似乎很高冷,但这种东西却是免费的。夜空中的月亮总是照耀黑色的夜,一日复一日。

    世间的一切总是轮回反复,正如同那月,也正如同何尚。

    何尚坐在曾经的家……哦不,应该说是唯一的家里面。推开那斑驳的柴门,何尚顿了顿,而后钻进那个小土砖窝里头。

    脚下的土地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但何尚却觉得特别踏实。环视一周,发现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没有他人占据过的痕迹,不由也松上了口气。

    何尚总是以最坏的事情来作为自己的假想。他进门之前,已经做好了家里被流浪乞丐糟蹋占据的准备。

    但是事情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坏。何尚也不由送上一口气,同时把搭在剑上的手给放下了。

    不过仔细分析一下也可分析出其原因,因为这里沦为凶宅。原来的何家姐弟神秘消失、生死不知,甚至还传出僵尸的传言,自然也就没什么乞丐敢占据这里。

    或许将来会有这种胆大妄为的家伙,但时间尚短,传言的威力还没有衰弱。

    趁着明亮月色的便利,虽然室内昏暗,但何尚也能看个粗略的大概情况。

    他仔细的环视这个小家,一切依旧。依旧的家,依旧的物,依旧的狼狈困苦,依旧的充满回忆。

    物还是那个物,人却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何尚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个小窝,他看了很久,不知自己该怎么做。

    他原本想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一个杀戮前的等待地点,然后脑海里就突兀的出现了家的模样。

    微微的一叹,何尚坐在了那个低矮的小床上。

    低矮的床铺依旧,依旧低矮狭窄。土砖搭砌而成的床,上头又铺上一层破旧的竹席。这就是家里的床,一个简陋无比的东西。

    何尚坐在上头,手抹砂着床,抹砂着这个熟悉的物件。

    这是他们姐弟俩共同的睡铺,有些违背伦理,但却很充满回忆。何尚记得以前的时候,阿姐总是尽量让出一些地方来,让他能够安稳的睡上。而她自己,睡在了床的边缘处。

    伦理是什么?在贫穷的面前只能退步。

    手摸着破旧的竹席,体味着上面的光滑和破旧,抚摸上竹席的破旧处。何尚突然觉得冷了,很冷的那种。

    角落里有一些剩下的木柴,沾染上灰尘,但不影响木柴的燃烧质量。何尚将它们捡出来,摆好柴堆。

    没有火种,但何尚也有办法。

    手摊开,一颗赤红色的球体出现于手中。

    火球咒,又名御火法,也又名浴火术、火法术等诸多名字,甚至还有喜爱出风头的家伙取名为“天炎来兮”。但何尚更喜欢叫它“火球咒”,因为很形象。

    何尚手中的火球很小,只有鹌鹑蛋大小,不能同当时唐玉的那种火球相媲美。

    唐玉的火球有拳头大,而何尚如今却只能凝聚出鹌鹑蛋大小的火球。

    何尚打量一下木柴,自觉不能用鹌鹑蛋大小的火球来点燃木柴。

    火球会爆炸,何尚可不想一发火球炸飞柴堆。

    只能减轻威力,何尚如此想着,开始减少自己的灵力输出。

    灵力,是何尚吞噬灵根之后才具有的事物。开始时,何尚还带有几分激动心理,但后来就平淡下来。

    很简单,灵力也是“气”,仙人的气。

    先前时分,何尚吞噬多人,自经脉中蕴出真气,也就是凡夫俗子中武林高手的“气”。

    现在时候,何尚吞噬灵根,也弄出灵力,一种仙人的“气”。

    凡人的气叫做真气,仙人的气叫做灵力,同样都是流淌于经脉之中,也基本没啥两样。

    不过末绝却给出了何尚答案。凡夫俗子不能吸收灵气,便只能从血肉经脉中提取,叫做真气。而修仙者却能吸收灵气,吞噬以灵气而化之,叫做灵力。

    灵力和真气有和不同?

    刚刚开始时,何尚很烦躁,因为他感觉自己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按照他从小听闻到大的各种故事说法,修仙者体内蕴含的仙人真气,有凝神静气、除躁安胎、延年益寿、包治百病、早生贵子、美容养颜等诸多神效,简直就是把灵力当无所不能之物来赞美夸赏。

    但是以上功能,何尚通通没感觉到。

    怀揣着这种可笑想法的何尚被末绝狠狠嘲笑了,听脑海中的尖锐笑声,何尚甚至怀疑那只妖瞳会因笑而死。

    两者有何差别?当时的何尚是这么询问妖瞳末绝。

    然后末绝狠狠地嘲讽一波何尚的修仙知识贫瘠,再给何尚打了一个很接地气的比喻。

    真气是铜板子,灵力是银块子。前者和后者都是钱,但却是两种不同的事物。铜板主要流通于社会下层,灵力主要流通于社会上层。

    (真气始终都只是凡夫俗子的手段,前途有限。而灵力却是修仙者的力量,前景更好。真气的尽头也就是一个凡夫俗子,而灵力的尽头却是仙。至于你脑子里的对灵力的错误认知……我只能说一句,灵力也就是更高档、更有前途的真气罢了。什么美容养颜、安胎之类的奇怪效果都是凡人脑补出来的。)

    末绝这样的回答着何尚,然后这只妖瞳又一次狠狠地嘲笑何尚。

    再一次微微叹口气,何尚把视线放回手中的球体上。

    手掌中的火球发散着热量,使得何尚的掌心有些炽热发烫。

    灵力也就是高级一些的真气?何尚觉得自己对世界的认知都遭到了冲击。

    又深深的叹一口气,何尚手中的火球开始变化。由鹌鹑蛋大小慢慢缩小,最后变成黄豆大小的模样。

    黄豆火球轰击木柴,没有点燃。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终于在第六次的时候点燃了木柴。

    还没一根火折子好用。这是何尚对灵力的评价。

    不知何时,他认知中的仙家变模样了。仙人只是具有强大力量的人,灵力也就是高档一些的真气。

    他的世界观正在被颠覆,某只妖瞳对这种变化喜闻乐见。

    火点燃了,温暖了何尚的身体。

    然后火又熄灭了,因为丑时的末尾时刻到了。

    剑未出鞘,但是已经有股鲜血的意味。吃人的野兽把火熄灭,走出它的巢穴,准备杀戮猎物。

    怎么说来着?今夜注定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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