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城,地处银剑帝国东南边陲,与桃花源接壤,地势较高,每年冬天,寒冷首先从这里开始,然后冷遍银剑帝国全境。因而得名冬至城,寓意冬天来了。

    今年冬天来的特别早,不到十一月,就已飞雪了。刺骨寒风,冻的人瑟瑟发抖,即使穿再多的衣服都感觉到刺骨寒意。

    冬至城的城北有座雪峰,峰上积雪常年不化。雪峰岩石细缝间,偶有生长一种叫祝融花的奇特花朵。花瓣晶莹剔透,散发出热量,很多小动物,喜欢在有祝融花的岩石细缝间筑窝取暖。祝融花采摘之后,晶莹的花瓣会发出红光,一闪一闪的,还有余热,等到深夜子时,花瓣就会凋零,红光与余热都会消散。

    祝融花花性属火,在凋零之前,可以入药或炼丹,以抵御风寒湿邪,是冬至城特产之一,养活了城中不少家庭。

    今年冬天来的早,也不全是坏事,至少祝融花的花期提前了,这样,在冬天结束之前,可以采摘到更多的祝融花,以补贴家用。

    冬至城中,偏北一隅,街角远处的一处小屋,灯火还在亮着,透过纸窗望去,一白发老者,正在研磨制药,身边蹲着一个身穿花棉袄的少女,鹅蛋脸,生的水灵,扎着可爱的丸子发髻,从帆布袋中,取出花朵,帮忙整理好,再递给老者。

    飞燕今年十六岁,正是豆蔻年华。飞燕的父母早亡,只有古稀之年的爷爷一人与她相依为命。爷爷年轻时,跟着一个小门派的修仙者修行过一段时间,但因资质有限,终其一生,就在筑基期而已。

    但修炼过的人,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爷爷须发如雪,但体质却很好,平时挑水砍柴,不输年轻人,但经过一天的上山下山劳累,还是会气喘吁吁的。这已经很强壮了,普通的老爷爷在这个年纪,不是老态龙钟,步履蹒跚,就是卧病在床,需人照顾。

    今年冬天,飞燕的爷爷十分积极,每天起早贪黑的带着飞燕去雪峰上采摘祝融花,回来直接出售,或制成药后出售。

    飞燕的爷爷的身体感觉不如往年精神百倍,他自己心知,可能是大限将至。可飞燕还小,终身大事还没有着落,万一自己走了,谁来照顾她,就算多准备一些钱财嫁妆,也可方便飞燕将来的生活。

    今天又去了一天的雪峰,深夜回来,路上还遇到了两个外地人,一中年道人,身穿多彩华丽道袍,一碧玉少年,锦衣胜雪,一看都是富贵人家,虽然那少年看着可能是个哑巴,但看飞燕与那少年嘻嘻哈哈,玩的十分开心,如果能找到这样的一户人家,将飞燕托付,那自己也就死而无憾了。

    可那少年在进城的时候,又与那中年道人折返出城去了,看来果真是没有缘分呐!

    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陌生人。冬至城近日总有陌生的人进进出出,放在以往也不奇怪。奇怪的是,总在深夜进出,他们采花的百姓都遇到过好几次了,自己修炼过,能看得出这些人都是修真者,而且修为等级不低,不知来到这冬至城所图为何,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

    “爷爷,你想什么呢?”少女娇声问,“你看你炼制的越来越慢了,一会就要到子时了,一朵祝融花还没炼制好,剩下的这朵祝融花,子时一到,就要凋零了。”

    “哦哦。”发现自己想的出神了,想远去,回过神来的爷爷慌忙应答,手中的石杵不由加快。

    祝融花制药,内涵热能,火性属阳。爷爷将炼制好的药丸,还有花粉,都交给飞燕,飞燕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在帆布袋中。待第二天拿到街上集市出售,南来北往的外地人,都愿意出高价收购。

    炼制完最后一瓣祝融花,时间终于也到了深夜子时了。

    “终于可以休息了,明天还要起早去街上集市呢。”少女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凤眼迷离。

    就在这时,外面突起暴风雪,呼呼风声,吹的窗子咯吱咯吱作响。

    “又下暴风雪了吗?”爷爷直起身子,来到窗口,想把窗户关的严实一些。

    就在这时,透过纸窗,却见城北远处,一道红色光柱冲天而起,即使风雪满天,也遮挡不住那血色光柱。

    “什么东西?”少女也是疑惑,来到窗边,二人盯着风雪,推开窗子。漫天风雪霎时全部贯进屋内,满屋飘飞。

    一道血色光柱,天地一线,插入暴风云中。

    两人关起窗子,出门再看,却见冬至城中,东南西北,八方共有八条血色光柱冲天,插入暴风雪云中。而冬至城上空,暴风云开始旋转成涡,如临末世天劫。

    不出片刻,风雪更盛,室外气温骤降,内院的鸡鸭都被冻成冰雕了。

    “快进去。”爷爷拉起飞燕冲进屋内,随即紧闭门窗,生起火炉。

    “爷爷,外面那是什么?”

    “不知道,但看那样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而且气温突然暴降,一瞬间,连鸡鸭都冻死了,这种事情前所未有。”

    二人裹着棉被,围着火炉取暖,却感浑身刺骨寒意。室内温度越来越低,渐渐的,连那炉中火焰都越来越弱,直至熄灭了。

    “飞燕,不要睡着了。”见少女要睡着了,爷爷赶紧晃醒她。

    少女睡眼惺忪道:“好困啊,睡一觉天亮了,太阳出来就不冷了。”

    “这气温骤降绝不单纯,如果睡着,气温继续下降,你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爷爷想了想,对飞燕道,“把你帆布袋中,用祝融花炼制的风邪丸拿出来,吃一颗。”

    少女嗔道:“这不是明天要拿去卖的嘛,我们又没风邪病,吃它做啥?”

    “命都要没了,还拿什么去卖?”爷爷反问。

    双手都要冻僵了,少女哆哆嗦嗦的从帆布袋中取出两个红色药丸。递给爷爷一颗,一颗自己吃了。

    药丸入肚,散发热能,一股暖流传遍全身,冻僵的身体顿时好多了。

    少女揉了揉肚子,“以前我们只卖过没吃过,这风邪丸吃下去,竟是这样的感觉。”

    室内温度越来越低,竟开始结了冰霜,过了一个时辰,两人吃了好几颗风邪丸,但一颗风邪丸的效用时间却越来越短。

    “爷爷,我们有祝融花制成的风邪丸可以吃,那些没有风邪丸的邻居和百姓要怎么办?”

    “恐怕……”爷爷心中一痛,但却不愿与少女明说。这温度如此之低,恐怕要死不少人。

    少女突然明白了什么,忽站起身子,就要向门口走去,“我去给隔壁的张大哥,王大嫂,还有李大妈送风邪丸。”

    “别去,飞燕。”爷爷一把拉住飞燕,“现在不能出门,一出去可能自己就要被冻死。”

    二人站在窗口,偷过窗纸朦胧望去。天地一线的血色光柱隐约可见。还见有不少星星点点的红光,向天上飞去。

    “那些红色光点是什么?”飞燕问。

    爷爷竟惊的不住颤抖起来:“那是,人的命元吗?”

    飞燕不解:“人的命元,那是什么东西?”

    爷爷回道:“人有三元,上元又称天元,乃是魂元,中元又称地元,乃是命元,下元又称人元,乃是气元。”

    飞燕投过纸窗向外望去:“上天魂元,中地命元,下人气元。那这飞去的红光,就是命元吗?为何人的命元会飞走了?”

    爷爷沉思道:“这附近肯定有什么邪恶的修妖者在施法,他们与这天气和飞去的命元定脱不了关系。”

    两人谈话之时,却见窗外有一道人影,晃晃悠悠的从纸窗边走过。飞燕看这身影十分熟悉。

    飞燕认出了这身影,喜出望外道:“是张大哥。”

    飞燕刚要出门,却又被爷爷拦住。

    “怎么啦!爷爷,是隔壁邻居张大哥。”

    “等等。”爷爷伸出手指,在嘴边示意飞燕不要出声。

    两人回道窗边,蹲在窗子下面,偷偷向上望去。却见又有两道人影,晃悠悠的从窗边经过。

    那些人影,走路的姿势与平常大不相同,似乎漫无目的,时而驻足,时而蹒跚,臂膀也不见甩动。

    这两道人影,飞燕也认出了,“是王大嫂和李大妈,她们怎么会这样?”

    爷爷低声道:“若我猜对没错,她们已经都死了。”

    飞燕顿觉毛骨悚然,“死了怎么会在外面走动,诈尸了吗?”

    爷爷小声解释道:“中地命元已失,寿命没了。只剩上天魂元被困肉身,下人气元,已成了一口怨气。他们现在已是亡灵僵尸了。”

    “僵尸……”飞燕一听僵尸二字,花容失色,差点被吓晕过去。

    窗外,晃晃悠悠的人影,来回渡着步子,风雪虽大,仔细听,却能听出风中有什么呼呼的其他声音,好像是人在睡觉打呼噜,又像将死之人,不甘不愿的大口喘气,沉重呼吸。

    风雪未停,但温度好像有一点回升了。

    温度稍微回升,窗外的人影移动速度好像也快了起来。

    这时,木门突然吱吱作响,好像有人指甲划在门上。突然一阵急锤破门声,如木门怎能承受如此重击,顿时四分五裂。

    三道人影出现在门口,正是邻居张大哥,王大嫂,李大哥。三人面无血色,双目呆滞无神,嘴角流水,滴落在地上。闻到了人肉的味道,三人如恶鬼般,扑向飞燕爷孙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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