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道友仗义相助,大恩不言谢,这《尸魔真经》乃是本教传承之宝,还请收下!”百度道人自袖中掏出一卷黝黑皮质道书,恭恭敬敬地双手呈送给张元。

    “万万不可!既是贵教珍宝,道友理应妥善保管才是,贫道又岂可擅自据为己有!”张元急忙躬身推拒道。

    “正所谓宝剑赠英雄,我看道友似乎精通炼尸之道,正巧本教也以炼尸之术闻名,这卷《尸魔真经》便记载了本教道法之精华,与道友正是相得益彰!还望道友莫要嫌弃!”百度道人将道书展开,隐约可见无数朱红符箓密布其中,晃眼却又如水波荡漾般模糊不清。

    “救死扶伤乃我辈修道之士本分,若是贫道为了贪图宝物而救人,岂非与那尸魔双煞之流无异?”张元连摇其首,坚辞不受。

    “唉!道友高义!实不相瞒,在下也是怀璧其罪,以至于引来诸多小人觊觎。吾死不足惜,只是怕绝了祖师所传道统,那便罪莫大焉!万望道友垂怜,权当替在下保管此物,何如?”百度道人见张元坚持不肯接受,大生敬佩之感,心中暗道此人可交。只是他仇家众多,又有伤在身,此番托付道书之举除为报恩之外也确有保存道统之意。

    “这……贫道虽有心相助,奈何只是一介外人,怕是不大方便保管贵教重宝。”张元略一犹豫,仍托词婉拒道。

    “这却无妨,老夫虽不才,也是一教之主,大可做主请道友挂个客卿长老的头衔!道友若是再推拒就是看不起老夫了!”百度道人故作不悦,张元见状欲待解释,百度道人已从袖中掏出一枚黑铁铃铛连同道书一把塞进他手里道:“道友,这枚阴阳摄魂铃乃本教祖师所传之宝,不但可以传音通信,还可防身御敌,颇有几分妙用!此物分阴阳两枚,老夫执阳铃,道友执阴铃,纵使他日远隔千山万水,只需些许法力一催便可千里传音!”张元见此番盛情难却,感慨之余亦只得收下。

    百度道人虽然伤势很重,但有张元替他运功疗伤,再辅之以丹药,十几日后终于恢复了几分元气。其间二人谈玄论道甚为相得,对自身道法领悟都深了一层,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百度道人心挂教中事务,未待伤势完全好转便即告辞。张元师徒二人也未停留此处,一路西行不久便到了一处种植了许多银杏树的小县,唤作白果林县。张元带着徒弟正欲寻一处客栈落脚之时却被一阵喧哗吵嚷之声吸引,不由循声而去,没走几步便见前方人潮汹涌。张元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衣着贫寒的瘦弱少年正与一个牵着马的锦衣老叟在争执什么,众人皆在一旁围观议论。

    “这马确实并非我所伤,您一定是搞错了……”那少年温声道。

    “哼!你这贱民少给老爷我装蒜!管家都告诉我了!不是你是谁?!”老叟怒骂道。

    “他根本是胡说八道!我昨晚一直呆在家里,门都没出半步又何来偷马之事?再说我一向行得正坐得端,平日里从未有人说过我像贼!”张元仔细打量这孩子,只见其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倒也是个翩翩美少年。

    “我一看你就像是个贼!饿心慌了就想把我的马偷去煮来吃掉,还好被我的家仆发现才没能得逞!瞧瞧这伤痕!就是你偷马时留下的!”老叟横眉倒竖,一边怒骂一边拉过马指着马屁股上那一块指甲大小的擦伤。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说过很多次了,这马绝非我所伤!”少年多番解释无效,心中越发急躁,涨红脸争辩道。

    “小贼还敢抵赖?!你知道这是什么马吗?!是汗血宝马!!万金难求!!你们这些贱民一辈子都没见过!!”老叟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这匹汗血宝马枣红的皮毛,鄙夷地扫视了一眼少年满是补丁的衣衫。

    “马倒是好马,可惜人却是烂人!”少年见这老叟言辞无礼也是心中有气,忍不住讥讽了他一句,不料却捅了马蜂窝。

    “小贼胡说些什么?!我打死你!!”老叟勃然大怒,抬手就向那少年打去,奈何少年人比他灵活,轻轻巧巧就躲过。

    “小贼敢骂我家老爷?!活得不耐烦啦?!”老叟旁边一直叉腰站着的悍妇忽然怒吼一声,冲上前推搡逃过来的少年,少年只得将其推开。

    “小贼敢打我家夫人?!我打死你!!”老叟猛然一拳打中少年眉心,那悍妇趁机抓扯少年衣衫让其失去平衡,旁边家仆见状也手持铁棒一拥而上乱棍齐下,顷刻间一个如花少年便惨死当场。张元虽然有心相助,但不料这帮人下手又快又狠,最终还是来不及救下一条人命,心中不由大怒,已有诛灭这帮恶霸之意。那少年的母亲本来在街上卖豆腐,忽然听说自家孩儿被人打死,慌忙放下摊子赶来,却只见儿子满身血污躺在地上已没了气息,顿时眼前一黑哭倒在地。

    “我的儿啊!!是谁害死你的?呜呜呜呜……”这妇人哭天抢地一阵,却没瞧见仇人,原来那帮人打死人后便径直走了,只把这少年尸身扔在此处。围观众人方才不敢吱声,待得那老叟一家走远才将事情缘由告诉那妇人。原来这老叟姓周,是本县无良酒楼的老板,据说还跟县令是亲家,夫人熊氏是盘踞县城东门附近的恶霸熊娃之亲姐姐。夫妻二人仗着黑白两道都有靠山,行事一向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儿子周峰也是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欺男霸女。这一家子动辄因莫须有之罪名杀人取乐,死在他们手上的百姓少说也有数百人,地方官吏与其狼狈为奸,竟然对人间惨剧视若无睹。这几年此地早已民怨沸腾,只是碍于凶威无人敢于出头罢了。

    “妹子啊,这狗贼后台硬得很,我等寻常百姓哪里招惹得起啊!你还是节哀吧……”一老妇抹了抹眼泪,上前将那妇人搂住劝慰道。

    “是啊……千万要忍住啊,莫要去寻思报官之事,须知这帮人皆是蛇鼠一窝,你就是去了也讨不着好,反倒有性命之忧啊!”围观者都纷纷劝那妇人息事宁人,那妇人本来确有报官之念,但得知仇家如此势大也只得强自打消念头,哭哭啼啼地在众人帮助下把儿子尸身用草席裹起来准备择日安葬。张元略一思忖,将徒弟安置在客栈,自个儿便径直往县衙去了。

    “禀报大人,外面有个老道在击鼓鸣冤!”且说那白果林县的县令正在跟小妾赏菊,忽然有衙役来通报案情。他本来和小妾有说有笑,兴致甚浓,被人这么一搅扰,心中便大为不快,连歪斜的官帽也来不及戴端正便怒气冲冲地一拍惊堂木下令升堂。他暗自打定主意,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那多事的老道杖责三十大板出出气再说。果然,待张元一进来,尚未开口,县令老爷便急不可耐地下令将他杖责三十大板。

    张元冷笑一声,也不反抗,悠然立于堂上,只是暗自催动血河兵王幡。那些如狼似虎的衙役一拥而上便欲将其按倒执法,却连衣角也没沾到就一个个莫名其妙软倒在地,随即双眼直冒红光,摇摇晃晃地又站了起来。那县令本来还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等着看好戏,却不料此事完全超出预想,愕然望着自己的手下群体倒戈,反过来将自己团团围住。

    “你……你们得了失心疯么?!叫你们拿下那贱民,怎么反倒将本官围住?!”这县令肉眼凡胎,不知道法玄妙,只觉得手下忽然发了疯,于是气急败坏地连连怒吼道。可惜这帮衙役早就被血魅阴兵附体,哪里还会听从他的命令,当下便有几把钢刀向着那颗油光满面的头颅招呼下去。不曾想这狗官平时慵懒闲散,在这生死关头竟忽然敏捷起来,狗头一缩,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学习分水将军表演飞头术的命运。

    “快……快……快来人啊!这帮兔崽子要造反啦!”之前还威风八面的县令老爷如今却像狗一样匍匐在地,他趴在地上胡乱嚷嚷,妄图求救,却被张元随手送了一头血魅阴兵附身,这才老老实实地坐回了原来的位子。在血魅阴兵的操纵之下,这狗官将自己一生做过的所有坏事都乖乖交代了出来,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与本地土豪周氏一族勾结起来共同鱼肉百姓之事,其余丧尽天良的事也是多如繁星,着实难以胜数。虽然张元很想立即掐死这狗官为民除害,但还是强忍杀意,让他下令召集周氏一族和所有曾被他们所害的平民百姓。

    “哈哈哈哈!亲家公!我前几日还跟夫人说要请你来尝尝西域弄来的葡萄酒,今日你倒先一步将我这一大家子都请来啦!”没过多久,先前才刚打死一个无辜少年的周老爷便换了一身锦衣玉服带着族人欣然而至,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大帮携带各类美酒佳肴的仆人。

    “呵呵呵!可不是嘛!老爷与我都想念您得紧啊!今日还是照旧在后院凉亭设宴吧!不醉不归!”熊氏也换了一身崭新绸缎罗裙,似乎之前那件沾满鲜血的衣服从未存在过,她只是一边开怀大笑着招呼亲家公一边指挥仆人将酒菜搬进后院安置。

    “为何只有你们二人前来?那周峰何在?”张元操纵狗县令问道。

    “岳父大人恕……恕罪!小婿忙……忙于处理生意……嗝……故……故尔来迟……当自罚一杯……嘿嘿……”说曹操曹操到,这周峰小贼竟也跟着自家贼父母前脚后脚自投罗网。只见他挺了挺奶油肚,摇摇晃晃像在演练魁星踢斗,油光满面的猪头上混杂着脂粉气和酒臭味,一边傻笑一边拿着酒壶仰头就灌,偶尔一个酒嗝却把自己呛得呕吐不止,弄得浑身污秽不堪,旁人皆皱眉掩鼻避之。

    张元冷哼一声,暗道:“这厮一看便知方才定是在哪处温柔乡鬼混,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今日难逃天罚!”念及此,张元一翻掌,红光微闪,瞬息间这帮人尽皆被血魅阴兵附身。

    接下来让白果林县诸多百姓终生难忘的一幕好戏上演了,在血魅阴兵的操纵下,这一干人等将自己从光洁溜溜降生起至今所有做过的坏事都巨细无遗交代了出来。连周家那平时一贯伪善的狗腿子总管关章都老实交代了自己依仗周家势力作奸犯科鱼肉百姓的恶行,其余衙役以及奴仆也纷纷争先恐后自陈罪行,令围观百姓目瞪口呆!不过,最让人惊叹的还是县令老爷,只见他一改平日猥琐形貌,正气凌然端坐堂上,一拍惊堂木,先怒斥众人罪行,然后下令将自己和周家财产全部分给百姓,并让师爷立下字据为证。最后将堂下众人依法审判,重者斩立决,如周氏一族,轻者亦判以流放苦役等刑,一时间大快人心,百姓皆感激涕零,跪伏于地连称青天大老爷。张元本想让这狗官最后来个自裁以谢天下,但转念一想,这年头清官难找,不如留着他的躯壳多多造福百姓,于是操纵血魅阴兵将其魂魄彻底吞噬之后取而代之。不过,血魅阴兵本身并无灵智,需要随时运用法力操纵才能做出一些复杂举动,平时也只是浑浑噩噩,呆若木鸡,时间长了难免让人生疑。对此张元早有定计,先暂留此地几日,将以往积压之案件妥善处理,彻底剿灭盘踞此地之恶势力,制定多项惠民政策,最后再让这狗官来个暴毙。百姓蒙然不知其中蹊跷,只以为县令老爷洗心革面幡然悔悟,来了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甚至对于他的突然亡故深感痛惜,以至于此事日后竟在本地传为千古佳话,却是张元始料未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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