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霖又舍不得苏湘这么快就出嫁,他们才刚相聚。

    转念一想,有个人能够好好照顾苏湘,他就能放心了。

    在不舍与欣慰的情感交织下,宴霖的感受很复杂,但他长年习惯了冷漠,所以这份复杂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结束了晚餐,祁令扬与苏湘一起回湘园。

    祁令扬开车,看了一眼苏湘。车子在石子路上微微颠簸,苏湘直视看着窗前夜色。

    月色如水,夜风从车窗吹进来,苏湘的发丝飘动,她抬手压了压。

    她很沉默。今晚的晚餐,是她这两个月来难得吃了那么长时间的。她总是来去匆匆,忙的脚不着地。

    祁令扬抽出手来,握了一下她的,苏湘一怔,回头看了他一眼。祁令扬对她微微一笑,又用力握了下说道:“你的手有点冷。”

    他把车窗关上了,缺少了流动的空气,苏湘觉得有点窒闷,便道:“还是开一点点吧。”

    祁令扬便依言打开了一条缝隙,在车轮又一个颠簸后,他忽然道:“都过去了吗?”

    “嗯?”苏湘有点出神,一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祁令扬的目光像是月光一样温柔,他的唇畔带着微微笑意,静静的看她,然后回头看向前方。

    他道:“你这两个多月来,刻意的让自己忙碌,把行程都填满了。”

    她看起来没事,但那只是强装着不让人看出来,不让人担心而已。

    她忙忙碌碌,这又何尝不是让自己停止杂念的方法?

    苏湘眼角微垂,抠着自己的手指头。

    过了这么多年,突然知道自己被结扎,又离婚,这两件事加起来让她心烦气躁,很难平静的下来。

    忙碌的时候,她才可以让自己停止不要再去想。

    祁令扬了解她,她做什么都瞒不过他。

    苏湘扯了下唇角,苦笑了下道:“没有什么是过不下去的。”

    祁令扬又看了她一眼,他想到了什么,忽然握紧了下方向盘,然后很快放松了下来。

    他道:“你离婚才过了两个月,我就催促结婚,你不会觉得太快吧?”不等苏湘说什么,他继续说了下去,“苏湘,我不想我们两个之间再生事端。”

    “傅寒川放了你,可我又担心他会再把你抢回去。”

    三年前,傅寒川就那么做了,对祁令扬而言,他不得不防。

    他已经等了三年多,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有一个结果。这个结果,应该是不负他这三年多的等待。

    他想,只有把她娶回家,他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才会消失,而傅寒川始终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这两个多月,他没有再来纠缠苏湘,看起来好像真的放下了一样,但依照祁令扬的直觉,他的这种不动声色才更叫人不安。

    他的这一生,只有两段情。对杜若涵,他没有不顾一切的去争取,造成了两人之间的错过。可是苏湘,是他从来没有过的,这么强烈的想要拥有她的。

    所以,他甘愿等待,也甘愿为她做任何事。

    苏湘能够理解祁令扬的心情,其实祁海鹏在去找宴霖提亲之前,先找过她私谈。他说,祁令扬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他很少为他操心过,也自知对他亏欠很多,他想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为他做点什么。

    他又说起当初他让祁令聪娶了杜若涵的事。那件事上,他是感到亏心的。

    “你在他身边,让他想通了,我很感激你。”

    祁海鹏对苏湘的感激,不只是她愿意照顾珍珠,还有她让祁令扬放下了怨恨。

    当初,杜家看中了祁家,要与之联姻,祁海鹏明知道杜若涵跟祁令扬相恋,因着祁令聪喜欢,他便拆散了他们,以至于祁令扬生出了怨怼。

    如果不是那样,也不会让傅正南找到了机会。

    若非祁令扬看到了苏湘夹在他们之间的痛苦,他是不会罢手的。对祁家而言,在经历那些事情以后,祁令扬还愿意回来接手祁家,祁海鹏很感激。所以送苏湘四分之一的家产作为聘礼,祁海鹏一点都不心疼。

    而对苏湘而言,祁令扬这些年的等待,他的付出,他的忍耐,她都知道。

    她在归来时就答应了他的求婚,这一年多来,他都没有放弃过。

    他是个适合互相扶持着过一辈子的人。

    苏湘默默的想,两情相悦最好,但也难得。结婚,无非就是跟爱自己的,或者自己爱的人过一辈子。

    祁令扬对她很好,好到无微不至,她没道理拒绝一个幸福人生。

    谁都是渴望幸福的。

    因为年底就要举行婚礼,现在操办起来还是有些赶时间的。

    虽然苏湘不想高调,但祁令扬不会委屈了她的。他要请最好的摄影师给他们拍结婚照,又要最好的珠宝设计师设计首饰,结婚的礼服也需要定制。

    苏湘想要中式婚礼,祁令扬便让国内的苏绣大师给她赶工手工缝制嫁衣。

    总之,他不会让苏湘留下遗憾。

    那些准备工作虽然没有人宣扬出来,但一个星期后,便有零零碎碎的小道消息传出来了。

    咖啡厅里,莫非同听到苏湘亲口证实,简直惊呆了。“你、你真的要嫁给祁令扬了?”

    苏湘笑了笑道:“不过,你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莫非同喝了口咖啡,心不在焉道:“上流社会的圈子就这么大。过几个月就要年底了,各种晚会要举行,那些名媛阔太太都在找设计师定做礼服珠宝。她们接了你的活儿,有些人不好得罪,便把你跟祁令扬的事儿说出来了。”

    苏湘点了下头,原来传消息还能这么来的。难怪那些娱记总能拿到一些秘密报道。

    莫非同对苏湘的婚事还是感到震惊,他看了眼苏湘,眉心蹙着。

    苏湘看他道:“怎么了?”

    莫非同道:“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回头想想,苏湘又没被打上烙印,没人规定她只能嫁给傅寒川。

    就是不知道傅少知道了,会不会气到爆炸。

    一想到傅寒川暴跳如雷的样子,莫非同就觉得好笑,他不厚道的笑了下,傅寒川那个人最会绷着一张冷脸了。

    不过结婚了,就是苏湘跟别人过一辈子了,这不是看傅寒川一个笑话的事儿。莫非同收起了笑,非常认真的看着苏湘道:“你都想清楚了?”

    苏湘微扯了下唇角道:“给你发喜帖的时候,你就相信了。”

    莫非便没话说了。

    他静默了没几秒钟,又看了眼苏湘,试探着问道:“你跟傅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答应离婚的?”

    裴羡给了他一句提示,但莫非同没有乔影那样的女朋友提前给他透底,他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

    当时莫非同忍着不问,是不想在苏湘伤心的时候再揭开她的痛处,现在她要结婚了,说明她已经挺过去了。

    苏湘慢慢的搅拌着咖啡,她沉默就是不愿回答了。

    莫非同自己找台阶下,他道:“你不说就算了,但我知道,傅少肯定是让你伤心了。所以,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等你结婚,我给你一份厚厚大红包。”

    苏湘笑了,她道:“大红包就算了,我不收礼金,给个面子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就好。”

    宴家的地位摆在那里,她以宴霖干女儿的身份出嫁,那些想要拉关系的自然会趁着这个机会多多示好。苏湘不想给宴霖欠人情,这也是她主张低调办事的原因之一。

    莫非同表示理解,傍晚他就在1988说起了此事。

    裴羡看了一眼傅寒川,但傅寒川好像更早知情,他板着一张脸侧坐在吧凳上,搭在吧台上一只手慢慢的转着酒杯。

    他半垂着眼皮,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大厅里歌舞喧嚣,炫彩的灯光投射到他的脸上更显阴寒。

    莫非同没有看到想象中傅寒川暴跳如雷的画面,他觉得无趣,扫了一眼裴羡道:“你看他是不是憋着什么呢?”

    裴羡看了看傅寒川,他私自给苏湘结扎,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是侵犯了苏湘的人权。

    这不是生气几天,吃一顿饭,送点东西就能原谅的事儿。

    但苏湘身边一直有小太阳一样的暖男在,所以傅寒川就很难翻盘。祁令扬这么急着结婚,就是不给傅寒川时间,作为情敌,怎么可能再给对方翻盘的机会?

    裴羡拎着一根吸管戳着杯子底部的柠檬片,瞧着傅寒川道:“憋气。”

    傅寒川除非去搅和了人家的婚事,不然他还怎么抢回苏湘。在这一回合上,他又输给了祁令扬。

    三年前,祁令扬就懂得取舍,丢下继承人的争夺跑去追苏湘。

    三年后,祁令扬又懂得等待,一点一点的渗透到苏湘的生活里。

    裴羡拍了拍傅寒川的肩膀,没说什么起身走了。

    莫非同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傅寒川便起身站了起来,不发一言的走了。

    他个子高大,沉着脸走路的时候更是吓人,就更加没有人敢上前跟他搭讪了。

    莫非同张着嘴看着傅寒川走了出去,抓了抓耳朵,暗想瞧傅寒川这不死心的样子,该不会抢婚吧?

    十一月的时候,苏湘的嫁衣缝制好,从苏州那边送了过来。

    红色的嫁衣,用金丝线绣着凤凰,胸前是凤凰的头部,金灿灿的凤凰尾翼秀在两侧肩膀至袖口,大气又秀丽。

    嫁衣加上替换的礼服,一共做了十几套,一件件的搭在沙发上。每一件都精彩绝伦,简直像是艺术品。

    设计师亲自过来给苏湘试穿,在客厅里围了试衣间,一扇宽大的试衣镜放在中间对光的位置。

    苏湘穿上嫁衣走出来,红色衬得她皮肤白皙透亮,精巧的设计令她看上去华贵端庄又不失新娘的娇羞美丽。

    设计师站在苏湘旁侧,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先从远处打量,她满意点头笑道:“苏小姐有古典韵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适合穿中式礼服的。”

    苏湘个子小巧,她穿蓬松婚纱的话,远不及这样的礼服亮眼。

    祁令扬回来,正好看到苏湘站在试衣镜前打量着自己。

    祁令扬呼吸微微一致,一股情绪在心中激荡着。

    他脑中浮现一句诗词:人面桃花相映红。

    虽不是结婚当日,但这一身嫁衣意味着什么祁令扬上下翻滚了下喉结,敛了敛心神走进去。他情绪激动,但有外人在,他还不能失了方寸让人笑话。

    他面色喜悦,走到苏湘身侧道:“真好看。”

    他看着镜子里的苏湘,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她个子娇小,他个子高大,她就像是栖息在他树冠下的小鸟。

    苏湘脸色微红,祁令扬不吝赞美,但她性格内敛,当着别人的面她会不好意思。

    她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祁令扬道:“听说嫁衣送过来了,我当然要来看看。”

    这个时候的祁令扬没有老持沉重,并不掩饰他当新郎的急切,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

    苏湘道:“就是试穿一下,一会儿还要修改的。”

    祁令扬道:“我知道。”

    礼服试穿结束,设计师把那些礼服带走去修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修改尺寸足够了。

    苏湘还从来没有一下子穿那么多衣服,她垂了垂发酸的肩膀,祁令扬递给她一杯水,苏湘接过来捧在手里。

    空气里还有衣服面料留下的气味。

    祁令扬翻看了下设计师留下的图册,他的手指突然一顿,说道:“这礼服都已经送过来了,结婚照怎么还没修好?”

    他们的结婚照在十月份拍的,拍完以后摄影师那边还要再修图,这么长时间过去,理应送过来了。

    苏湘道:“可能又是哪个广告公司占用了时间吧。”

    好的摄影师难找,顶尖的摄影师很多广告公司抢着预约时间。

    “我问一下。”苏湘掏出手机打了摄影师助理的电话。

    这个摄影师是别人介绍给苏湘的,有点娘娘腔,但是技术跟创意很足,在摄影师里属于大牌角色,出钱都不一定能约到他。但他喜欢走人情关系,当然,这个人情必须是有分量的他才给面子。

    电话打通了,苏湘问了下,突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祁令扬正在倒茶,听到苏湘惊愕的声音转头看过去:“怎么了?”

    苏湘挂断了电话,脸色凝重,她道:“那边说,存放结婚照的电脑丢失了,他们正在找。”

    祁令扬蹙了下眉毛,脸色也难看了起来:“电脑丢失了?”

    他眼眸微动了下:“照相机里不是还有存卡吗?”

    苏湘语气沉沉的道:“说是照相机跟电脑一起丢失的。”

    摄影现场混乱,若是有人趁着不注意偷走的话也有可能。

    对一个摄影师来说,照相机就是生命,丢了吃饭的家伙,这消息传出去,对摄影师而言是莫大的耻辱,辛苦建立的名声毁于一旦。工作室那边还想着找一找就拖着一直没说。

    若不是苏湘的这个电话,那边还想再瞒一段时间。

    “这也太不靠谱了。”苏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祁令扬拧眉看了一眼苏湘,沉沉的目光中闪过一点锐光。

    他却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有人不声不响的沉寂了几个月,现在开始出手了

    祁令扬捏了下手指,开口道:“结婚照重新拍也来得及,我另外安排别的摄影师拍。”他顿了下再道,“明天我们去领证吧。”

    很多人只注重婚礼的风光隆重,豪华酒店,专业婚庆,还请明星助阵,相对于领证这件事,反而没那么放在心上。

    甚至有荒谬的,结婚证都领了,婚检查出来女方身体有问题,男方就来了个退婚一说,不肯办婚礼了。

    没有办婚礼,就不算昭告天下,好像婚姻就不存在了似的。

    甚至在有些地方,男方摆个酒席就算是结婚了,连结婚证都没领。

    而对祁令扬来说,只有领到了结婚证,苏湘才是真正的属于他的。

    领结婚证,才属于法律意义上的结婚,才是真正的结为夫妻。

    苏湘一怔,她看了眼祁令扬。结婚证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她默了下,点头应了:“好。”

    第二天是个不错的天气,太阳温暖,晴空万里,道路两旁的景观树叶子开始发黄,青黄色交织着别有风情。

    双十一刚过,路上到处可见送快递的小车。苏湘也在网上买了几件小东西,她看着停在马路上等红灯的快递车,想到网上的一个段子。

    那段子说,过了双十一,女孩子对快递小哥的期待比对男朋友还上心。

    她微微翘起了唇角,感觉还真有那么点对劲。

    她工作那么忙,都不忘了熬夜抢购,白天靠着喝咖啡提精神。

    祁令扬看她在笑,不解问道:“你笑什么?”

    苏湘道:“我在想,我的东西什么时候到货。”

    难怪说,女人若有什么烦恼,网上买几件东西,等待的时间,对货品的期待,会冲散烦恼。

    祁令扬看她一眼,神情闲适,他道:“开箱有惊喜吗?”

    祁令扬倒是不怎么在意。他觉得花那么多时间在网上挑来挑去很费时间。他的东西大部分都有专购店,什么时候要出钱就可以了。

    苏湘道:“是啊,有时候店家的赠品比正品还让人期待呢。”

    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去了苏湘的紧张感。

    是的,她紧张。

    她结婚过两次,但这是她第一次两个人进民政局领结婚证。

    她与傅寒川第一次婚姻,她在魏兰茜的陪同下去了民政局,但那一天傅寒川并没有来。他派了个司机过来,把他的证件送了过来。

    这是非常不礼貌,极度轻视女方的行为,也清楚了表达了他的不愿意。

    对苏家来说,只要傅家肯让苏湘进门就可以了,不管谁来都可以,只要送过来的证件上是傅寒川的名字就可以。

    魏兰茜说是陪着苏湘,其实就是为了防止她逃跑。她喜滋滋的接过了司机给的证件,苏湘至今都记得那个司机鄙视的眼神。

    她与傅寒川的第二次婚姻就更让人哭笑不得了。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让傅寒川办成了结婚手续,莫名其妙的就二婚了。

    车子在民政局前面的停车处缓缓停了下来,祁令扬解开了安全带,苏湘坐着发愣。

    祁令扬看了看苏湘:“紧张?”

    苏湘看了他一眼:“嗯。”

    她对这地方还是有些阴影的。她觉得她可能与民政局没什么缘分,唯一一次两人进去办理成功的是离婚。

    而且,进了那道门,再出来的时候,就意味着她不再是单身一个人了。

    对一个女人来说,不管是谁都不会轻松。

    祁令扬微微一笑,露出他洁白的牙齿。他的脸柔和俊朗,一笑像和煦阳光,黑曜石似的眼底闪着微光。

    他温暖的大手覆在苏湘的手背上,捏了捏她道:“放心,有我在。”

    两人前后下了车子,苏湘拎紧了包带往民政局的门口走过去。

    就在这时,苏湘的手臂忽然一紧,有人从她的身后握住了她。

    那一股巨大的力道,拽的苏湘差点摔一个跟头,她惯性的往后退了一步,本能的转头看过去,这一看,她的呼吸抽紧了下。

    眼前的人是傅寒川。

    他高大的身体遮住了光,一大片阴影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住。

    他眉眼沉沉对着苏湘,那漆黑色的眼睛好像一口深邃的古井,要将她收进去。

    她的手臂像是被一只铁钳子夹住了似的,手臂血液不通发胀了起来,又疼又胀。

    苏湘的目光微微的晃动了起来,眉心紧拧着。

    祁令扬与苏湘并肩一起走的,苏湘被傅寒川拉住手臂,他的脸倏地沉了下来。

    他的手扣在傅寒川的手腕上,用力很大,但傅寒川并没有松手,两个男人就这么对峙了起来。

    祁令扬道:“傅寒川,你拉着我的未婚妻,这样很不太好吧?”

    他的语气低沉,威胁意味很足。

    傅寒川的目光从苏湘脸上移开,他冷冷对着祁令扬道:“只是未婚妻,还没成夫妻呢。”

    他似是懒得对祁令扬说话,直对着苏湘道:“你还真够可以的,真的转身就敢嫁!”

    他咬牙切齿,似是想吃了她,他的手指更加用力,苏湘的手臂都麻了。

    苏湘气息涌动,脸涨的通红,她怒道:“我为什么不敢嫁了!”

    “傅寒川,你别忘了协议上我写的清清楚楚,婚嫁自由,两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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