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警官家离开之后,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流*的时候。

    空荡的游走在汉江市,四处都是熟悉的景物。

    远处,蔬菜市场上叫卖的小贩年纪也大了,那个卖鱼的老爷爷虽不见踪影,但是,他儿子却依旧在那儿翻看着报纸。

    走过菜市场场,习惯性的继续往前走,终于走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劳务市场。

    我的双脚有些不听使唤了。

    想去看,控制不住的想去看看冯艳曾经“工作”过的那个小门头房。

    今天早上来之前,我特意穿的比较时尚,希望付香芹不会觉得我是个穷孩子。

    一件齐膝的白色短裙,将我修长的腿展露着。

    此刻,很多的农民工蹲坐在道路两侧的树下认真的盯着我,我很清楚他们在看着我,甚至清楚他们脑海里在幻想着什么。

    他们那直勾勾的眼睛,会让人产生一种奇特的思想。

    若是换了一般女人这么走着,她会非常不舒服;但是,我感觉自己完全没有那种不在意,我甚至喜欢被他们看着。

    因为,他们的目光露骨而真实……

    不像是在商场里见到的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他们会偷瞄,他们会在背后端详。他们骨子里的浑浊与劳务市场的男人无异,思想甚至要比这些脸颊上带着汗水的男人更龌龊。

    门头店,

    已经变了模样。

    四年了……

    曾经斑驳生锈的防盗门已经重新喷了绿漆,整条街道看起来都清新异常,只是当夜晚到来的到时候,每个门口都会站上那么一个妖艳的女人。

    那些女人中,有为了生计拼搏的、有为了简单活着的、还有为了还债的,更有一些只是单纯的因为来钱快、不费劲的。

    这里,什么人都有。唯独没有有钱的女人。

    “李菲!?”一个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我回过身,看到一个女人。

    好一顿辨识才想起她是曾经媚姐手下的那个翠儿。

    “翠姐。”我正身喊了一声。

    她拎着些菜凑过来,一脸惊奇的看着我:“这么高了?你,你这得有一米八了吧?”

    “傻大个……”我自嘲的说。

    “哎呦!真,瞧你这腿,哎呀呀!”她脸上的惊奇丝毫没有褪去,反而越来越惊奇,看着我的脸说:“这真是女大十八变!人家说女人过了十六就不长了,你真是个怪胎呢!今年你得二十了吧?怎么又长了这么多?”

    当年冯艳带着我去见媚姐的时候,就说我十六岁,其实那时候我只有十二岁。

    “我今年才十六岁。”我笑着说。

    她当即愣住,好一顿功夫才缓过来的说:“你,你今年才十六岁啊!我说呢!对了,你怎么忽然回来了?”她笑着问。

    眼神内的深意,只有我们做过“鸡”的人才了解。内在的意思就是想问我:是不是遇到坎儿了?是不是想干这一行了?

    “我就是回来看看。”我简单回应。

    “这都中午了,没吃饭吧?走,媚姐快要走了,今天中午一块聚聚吧?”

    “媚姐?”我好奇的问。我以为她早就离开了,感觉那么厉害的人物,不可能在汉江市待太长时间。

    “对,你见过的,她要去别地方了,今天给她送行呢。你一块儿吧!她经常提起你,还经常提起冯艳姐!”

    “我不去了……我还有点儿事。”

    “再有事儿也得吃饭不是!?”她将我挽住说。

    其实,她就是抱住我,我都可以离开的,但是,当她无意中说出一句话之后,我就不走了。

    她说:“冯艳的儿子,你还记得吗?他来这里找过你,还去媚姐那找过,怀疑媚姐将你卖了呢!”

    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我就决定去见见媚姐他们。

    &

    还是那个洗浴中心,

    门口的装潢显得有些老旧,丝毫没有当初时看着的华丽。

    里面的装饰也没有改变,墙壁上还是那些黄色的艺术照片镶嵌在大理石墙面上。

    走过那个熟悉的休息大厅,进入长长的红色走廊。

    走到阿蛛死去的那个门口,我脚步不自觉的就停了下来,

    门是敞着的,里面那张床没变,还是红彤彤的圆形服务大床,就连上面踩背时抓着的钢架都没换。

    没人会在意一个薄冷的生命。

    有时候她们死了与她们活着,同样的薄冷,无价值。

    “快点儿,媚姐见到你指定高兴!”她拉着我笑着说。只是,透过她的眼神,我能感觉到,她其实是想拉我入行的。

    宿舍里变了。

    按空调了。

    房屋尽头,靠近窗台的还是那张圆桌。

    媚姐老了些许,脸上妆化的更厚了些,苍白的像是尊蜡像。

    只是,房间里只有媚姐一个人。可能是中午的原因,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多人。

    “媚姐!冯艳,冯艳还记得吗?”翠姐高兴的吆喝说。仿佛,在这一刻,我已经成为她们当中的一份子了。

    “那个死了的?这是她闺女吧?”媚姐看着我说。显然,她记得我。

    当初,冯艳死的时候,我被张警官带着去看现场,出来时,我看到她也在现场。而且,还跟我对视了一眼。

    “不是冯艳的妹妹吗?怎么成闺女了?”翠姐一脸无知的问。

    媚姐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指了指旁边的板凳:“坐下吧!”

    我坐下后,看着桌子上的花生米,又看了看她面前的酒杯,直接问:“我听说说陆厉来找过你,是真的吗?”

    “陆厉?你是说冯艳那个儿子?”媚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

    “嗯。”

    “一个多月前,他来打听过你……”她不以为意的倒着酒,“他爸好像是出事儿了,他回来看看,没找到你,就跑我这儿来了。”

    “他留下联系方式了吗?”

    “他干那行当的,你也敢跟他联系啊?”媚姐有些反感的看着我说,见我有些失望时,又问:“你现在不在汉江了?”

    “嗯。”

    “我就说,如果你在汉江的话,他也不可能跑我这儿来找你。哼……你打算什么时候入行啊?”她抬了抬眼皮问。

    “我不可能干这行的。”

    “呵……”她极其冷淡的笑了笑,只是那不屑的笑里面,仿佛隐含着什么,“我说李菲,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你时,我就知道你这辈子是注定吃这碗饭的!”

    “……”我没有反驳的看着她。也说不过她。

    她拿起几个花生米,嚼了几口后让翠姐去炒菜,而后看着冷静的我说:“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的本事没比得上我的,你呀,这辈子就是要靠你这身子挣钱!”

    她上下的看着我的身子,那犀利的眼神,让我不由的夹紧了双腿。

    “我不可能干这行。”我说。

    “干不干的不是我说了算,是命运说了算的!人这一辈子,注定什么样都是定好了的,你怎么改都改不了!不过,你这人唯一一点好处是,聪明!你以后会有很大的发展,但是,你的发展绝对离不开这个行当!这是你命中注定的!”

    忽悠……

    她绝对是在忽悠我。

    “你还知道陆厉什么情况?”我问。对于其他的事情,我没有一点儿兴趣。

    “陆厉?我还以为叫冯厉呢……”她苦笑的说了句后,又端起酒杯喝了口酒:“陆厉那孩子硬的很,以后会是个人物。你也会是个人物。”

    “我不是什么人物。”我反驳说。

    “我会看人,是龙是凤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用一种我看不透的眼神盯着我说。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我说着,便站起身来要走。

    “喂,”媚姐喊了我一声,“我以后就不在这个区了,我要到南区去混,你要想通了,就去南区的找我。”

    “……”我听后,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直接顺着门口走了出去。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干这个行当,

    我有父亲,如果我要干了这行,除非他死了。

    “李菲!”翠姐从后面撵上我。

    “我现在叫莫菲。”我定住身子,站在洗浴中心门口说。

    “哦,这是媚姐给你的。”她说着,递给我一张纸,“这是冯艳儿子回来时,给媚姐的。”

    我接过来后,看到是一个电话号码。

    “谢谢你……”我将号码收好后,跟她道别。

    “诶,”她拦住我,仿佛觉得到手的鸭子要飞走了似的,一脸苦涩的看着我说:“你真不打算留下?你这么年轻,如果从现在开始做的话,能挣不少钱呢!别等着跟我们似的,老了再干,黄花菜都凉了。”

    我没有理会她的话,转身走了。

    这个地方,我虽然不会反感,但是,内心底里,这地方是一个死穴。

    付香芹的教导在耳边时时想起,父亲也教育我此心光明。

    我怎么可能踏上那张红色的服务床,

    那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

    找到一个超市,拿过电话便照着纸条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电话接通后,我的心情忽然变的很平静。

    看着超市外面的车水马龙,看着烈日下那些低头走路的人,内心慢慢的安稳下来。

    陆厉,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了你的消息。

    “喂?”一个女生接起了电话。

    “你好,我找陆厉……”我很是疑惑的说。

    “陆厉?陆厉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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