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被南宫一金这一招尿遁着实搞得有些蒙头转向。请大家看最全!

    好在林逸之见事有缓和,忙朝薛显宗一抱拳道:“薛里长,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让这两位也一同住一晚,她们的一应花销,算我的,不知意下如何?”

    薛显宗有些患得患失,支支吾吾了半晌,心中掂量着那两个女子看来来头不小,不是他这种小民可以得罪的,自己唯一的指望,那个南宫仙长也是个冒充的,如今早已尿遁了,只得苦了个脸,呲牙道:“既然林少侠这般说了,老朽怎么还能拒人千里之外,我这府上空闲房间很多,两位姑娘住一晚也值不得什么,如此,诸位请进吧!”

    林逸之一喜,忙朝那淡黄纱衣的女子面前走了两步,一抱拳道:“这位姑姑,请吧!”

    淡黄纱裙女子刚想说话,哪料那黑衣阿绾冷哼一声道:“方才我们好言好语,你们却推三阻四,如今让我们住,我们也不住了!”

    说着一拉那淡黄衣衫女子的衣服道:“圣姑,我们走,我就不信偏他一家?”

    淡黄纱裙女子怔了怔,忙冲阿绾一摆手,然后朝薛显宗和林逸之又是柔柔一拱手道:“如此,谢过了。那南宫道长拿去的两锭金子,我们也不要了,权当做今夜的住费,如何?”

    管得宽闻言,嘿嘿一笑道:“那什么绾美人,看看你家主人多会说话,你这脾气啊,也只有我这玉树临风的可以收了你……”

    不等那阿绾再次羞怒,转头朝茅厕的方向朗声道:“老道,你遁回来罢,钱不用你还了!”

    还真别说,那南宫一金耳朵却有够好用,闻听此言,竟又一溜烟的跑了回来,面不改色气不喘。冲众人呲牙讪笑。

    众人进了厅堂,林逸之见如今酒席已成残席,加上被那小厮一撞,端的是撞了个盘倒杯倾,乱七八糟。

    心中想到这两个女子应该还滴水未进,这酒席实在也不像话,便一抱拳道:“劳烦薛里长再备一桌酒席可好!”

    薛显宗虽然方才面露难色,这一会儿却是有些认命了,爽快的答应。

    不一会儿,灶堂刀响阵阵,油香四溢,却是忙乎起来。

    又等了片刻,一桌和方才差不多的珍馐酒席再次呈现在众人眼前。

    薛显宗这一次可真的有些折了老本,一个晚上,竟摆下了三桌酒席,所耗食材大抵与逢年过节几乎可以相提并论了。

    薛显宗见酒席设下,这才招呼众人重新入座。

    薛显宗当仁不让坐了主位,那两个后来的女子坐在左侧,林逸之三人坐在右侧,酒席之上,端的也是泾渭分明。

    只是,这次南宫一金却没有挨着薛显宗,竟然夹在林逸之和管得宽中间,原本管得宽是不愿意的,可是架不住这老道死皮赖脸的硬挤,只好妥协。

    那南宫一金坐下,用眼角的余光瞅了瞅对面的两个女子,正好和那个阿绾投来的要杀人的眼神碰了个正着,吓得一缩脖子,然后又扭头朝身旁看了看。

    左边林逸之,右边管得宽。他这才觉得有些高枕无忧了,心安理得的拿起筷子,颠起后槽牙,开始对桌上的珍馐发起了进攻。

    只是,这一桌的人,薛显宗显然只是陪着,并无动筷之意,林逸之偶夹几口菜,管得宽心思全然在那阿绾身上,不时的在她冷俏的脸上剜上几眼,倒也乐此不疲。

    阿绾权当没有看见,偶尔夹起几口菜,但大多数的时候只是用想要杀人的眼光斜睨着南宫一金。

    而,那个淡黄纱裙的女子或许因为罩面的缘故,竟一筷子也没动。

    于是,满桌之上只有那南宫一金一筷一筷的夹起菜,吃个没完没了,吧唧嘴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

    时不时还拿起酒杯,仿佛自来熟一般冲所有人道:“好酒好酒,老道就不让你们了……”

    一扬脖,一杯酒便便下了肚。

    林逸之觉得南宫一金也太有些丢人现眼,狠狠的瞪了他几回,无奈这个老道实在是脸皮太厚的缘故,收效甚微。

    兴许是忽然来了这两位不速之客,气氛有些微妙,又或许是原本薛显宗满心希望他那南宫仙长能扶危济困,谁料是个草包,一时之间满腹心事,也不愿多说话。

    总之,整个酒席的气氛相当沉默。以致到最后,所有人不言不语,也不动筷子,全部直直的看着那个吃的满嘴流油的南宫老道。

    南宫一金却是浑然不觉,一个人高乐着。

    薛显宗见状,更是愁绪满腹,哀声连连。

    那个阿绾却实在有些忍不住,忽的朗声道:“我说薛老头,你也忒小气了些,不就是吃你一顿,住你一晚,方才推三阻四,这会儿又唉声叹气,至于么?”

    那薛显宗闻言,忙站起来连连摆手道:“阿绾姑娘却是误会了,这些花销,老朽还看不上眼,只是,老朽有难言之隐,更是对两位姑娘有些担忧,故而哀声连连啊!”

    阿绾闻言,一抬眼道:“担忧我们两个?莫非还怀疑我们不是好人?”

    薛显宗忙摇头道:“不不不,两位姑娘肯定身世清白……”

    南宫一金方吃了一颗肉丸,闻听此言,整个将那肉丸吞了进去,噎的直翻白眼。爬撒了好半天前胸这才喘着气嘟嘟囔囔道:“这年头……还有鸡子认为黄鼠狼是清白的……我也是……”

    刚说到这里,就看到阿绾投来一个杀人的眼神,吓得他立时住嘴不言。

    那淡黄纱裙的女子闻言,轻声问道:“不知薛里长有何难言之隐,不妨说来听听!”

    林逸之也道:“的确如此,薛里长方才不是要说的么,为何这会儿不见你言语了。”

    薛里长顿时有些沮丧道:“原本指望南宫仙长……谁曾想他……唉!不说也罢!”

    南宫一金闻言,眼珠一瞪,终于放下手中的筷子,快速的嚼了几下嘴里的饭菜,然后整个咽下去,又吧唧了一口酒,这才朗声道:“薛里长,我南宫虽然有时爱吹个牛皮,但是你不识高人有罪啊,我这身旁的两位兄弟,皆有降龙伏虎的本事,你有什么为难之处,不妨给他们说说看!”

    这话说完,那阿绾似乎有些不服气的看了看林逸之和管得宽二人,却正看到管得宽两眼放光的朝她脸上和身上瞄着。不由得没好气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薛显宗闻言,脸上一喜,忙起身朝林逸之一拱手道:“林少侠和管少侠果真如南宫仙长所言,有降龙伏虎之能么?”

    林逸之忙一拱手道:“薛里长不必如此,这南宫老道总是说的有些没谱,我等虽然没有降龙伏虎的本事,但是或许这东隅镇的事情,倒真可以管一管。”

    薛显宗闻言,有些不太相信道:“林少侠此言当真?”

    林逸之呵呵一笑,或许是为了安慰薛显宗,也或许是觉得这酒席上的人没有什么敌对之人,故而无需保密,遂道:“林逸之向来不说谎话。我便是如今修真大派离忧教的弟子,我这位管大哥,也是修为高深……”

    还未说完,薛显宗脸上又惊又喜,双腿一软,朝林逸之直直的跪了下去,甚至喜极而泣道:“原来是天下第一修真正派离忧教的仙人,小老儿实在是眼拙了!赎罪,赎罪!”

    林逸之被他这一跪,立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想上前搀扶,不料,那坐在左侧的黑衣阿绾闻听此言,忽的冷冷一笑,朗声道:“我以为是多么厉害的人物,未曾想是那些道貌岸然,徒有虚名的所谓名门正派!”

    讽刺和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林逸之闻听此言,蓦然站住。冷冷的看了一眼那黑衣阿绾,声音蓦地有些冰冷道:“哦,如此说来阿绾姑娘觉着离忧教不值得一提了?”

    阿绾闻言,也针锋相对的冷声道:“莫说这什么离忧教,便是那另外所谓的三大修真正道,禅寂寺、问剑谷、祭雪楼,哪一个又值得一提?”

    林逸之眼眉一挑,沉声道:“姑娘何出此言?”

    阿绾冷笑一声道:“离忧教故步自封,什么封山十年,完全是沽名钓誉,自作姿态;禅寂寺只求自保,自私自利;问剑谷凌一剑争权夺利,一味扩张,端的是狼子野心;还有那什么祭雪楼,偏于昆仑雪域,难成气候!”

    这番话,将四大正派统统驳斥了一番。

    那旁边的淡黄纱裙的女子闻言,似乎掩嘴轻笑了一下,然后声音也有柔和,但也带了些许的冷意,似乎自言自语道:“阿绾这话,却是一针见血,说的好极!”

    林逸之有些难以置信,这个看起来柔柔的恬静的姑姑,竟然会忽的出言表示赞同。

    不由的呵呵冷笑道:“正派就算再如何,也是行的正,走得端,令那些魔教妖人闻风丧胆,这一点姑娘可有异议?”

    却没想到,阿绾还未说话,那淡黄纱裙的女子却蓦地冷冷一笑,缓缓道:“好一句行得正,走得端?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人前道貌岸然,人后倾轧勾心,见不得人的事,怕也没少做,那些败类怕也比魔教少不到哪里去!”

    林逸之冷笑一声,心中有股别样的感觉,隐隐觉得这两个女子来历绝非一般,原本那淡黄纱裙的女子恬静柔和,可是说到天下四大正派之时却忽然变的十分凌厉,整个气势都有所改变,听她言讲,似乎对四大正派都颇有微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逸之百思不得其解,眼光蓦然转向南宫一金,正见南宫一金拿着一个大盘子将整张老脸都完全挡住了。

    心中便断定这个老骗子怕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待无人之时,定要问个清楚。

    不过,林逸之向来视离忧教为自己的家,别的门派他可以不管,虽然自己不得已从离忧教出逃,但有关离忧教的荣誉名声,他岂能妥协。

    冷声道:“两位姑娘好大的口气,照你说来这天下正教都只是徒有虚名了,只是敢问姑娘出自何门何派?”

    阿绾闻言,冷冷一笑道:“我们当然不是那什么狗屁四大正教,我们是……”

    林逸之和管得宽同时屏息凝神等着她的回答。

    那淡黄纱裙女子蓦地一拉阿绾,冷声道:“我们无名少姓之辈,便是告诉你我们是何门何派,估计也难入你们的法眼罢!”

    嗯?林逸之暗暗点头,看来这个淡黄纱裙的女子心思缜密,绝非于她所表现出来柔弱恬静有半点瓜葛。

    她这是怕那个阿绾暴露身份故而出言阻止。

    林逸之和管得宽对视了一眼,暗暗点了点头。

    林逸之呵呵一笑道:“姑娘说的或许有些道理,只是,这天下乌鸦一般黑的论调恐怕难以服众罢!我在师门之时,师尊便曾说过,身为正道,必定殚精竭虑,卫道除魔,正邪不量力,魔教阴险,为祸人间,必当千刀万剐,人人得而诛之。”

    说罢,“嘭――”的一声,将身后的长条黑色包裹拍在了酒桌之上。

    只震得那酒桌上的酒菜晃动不止。

    岂料那淡黄纱裙女子,竟丝毫不以为意,声音柔和清亮,没有一丝怒气,反而清冽的如一支竹笛,缓缓道:“我若猜得不错,你那包裹之中藏得可是离忧教名剑――赤宵,对罢!看来,我该高看你一眼,赤宵仙剑,名振修界,你竟然拿着,看来你在哪离忧教中,定然是受教中人重视了!”

    林逸之心中一震,她这柔柔的话锋,看起来没有什么气势,可是那一言一语中对林逸之手中包裹的长剑,十分笃定的断定便是赤宵,也不由得心中一凛。

    这女子好独到的眼光,竟然轻而易举的看穿我手中的是赤宵仙剑。

    刚想说话,那淡黄纱裙女子似乎哂笑了一声道:“方才还觉得你与别人自不相同,气度也进退有礼,未曾想,你也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一模一样,满脸的义正辞严,满脑的迂腐守旧,冥顽不灵。”

    林逸之冷然道:“这位姑姑你却错了,林逸之虽然有这赤宵仙剑,但我不争气,犯了错,如今正逃门在外,如今不过是离忧教追捕的小小罪犯。但是林逸之自认公道人心,正大光明!”

    管得宽呵呵一笑道:“我以为今日,有美人相陪,定然其乐无穷,看来还是那花带了一身的刺,扎手的紧啊!”

    他这言语之中已然有了些许的杀气。

    薛显宗急的满头大汗,自己的难事还没有解决,这两厢倒先剑拔弩张起来。

    不由的心中发苦,对众人作揖道:“两位姑娘,两位少侠,小可不过是一介小民,什么正魔之道,我却管不了许多,如今管他是正是邪,只要能救得我这东隅镇一镇老小,便是活菩萨啊!”

    林逸之原本理直气壮,以为这天下民心所向,皆是如他这般正邪两立,正道在于民心,从未想过这世间凡尘子民根本无暇顾及,也不会去追究什么正与魔,只要为百姓造福,在他们心中便是正义。

    林逸之蓦然觉得自己心心念念,泾渭分明的所谓正魔不两立,所谓正魔之间的区别,无非是他们这些修者自认为的标准,而且这所谓的严格标准,在平凡人中根本无所谓。

    那他心中的正道与魔道,还有那曾经认为天下都会认同的真理划分,只不过是所谓的正魔两道当事者自欺欺人的论调罢了,因为,出了这修真界,这堂堂世间,只论人心良善,哪管什么正魔之别?

    林逸之蓦然有些讶然,不知道若堂堂四大正教也好,还是那些归为魔门的人也罢,听了这些凡人对正魔的看法,会不会自己都觉得自己从来都是这么荒唐可笑呢?

    正与魔,究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彼标准又当如何界定?林逸之心绪起伏,不断的想着。

    只想的冷汗连连,自己一心固执的标准,难道只是存在于修真一界么,可是修真一界只是这天下的一隅,一如这东隅小镇那般渺小,真正的正魔衡量,不在天道,不在那千万年来粉墨登场的正魔修真者,只在于这世间最弱小,却最庞大的芸芸众生的心中。

    只有他们的认知,或许才是这正魔之间最本质的区分吧。

    林逸之想罢多时,终于还是一低头,态度也不似方才那般强硬,淡淡的点了点头,轻声道:“的确,无论正魔,公道在于天下众生,不是哪一方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那淡黄纱裙女子忽的击掌赞叹,声音清冽道:“原想你也是如那些正派人士,自我陶醉,顽固不化,看来我却有些错看你了,你很好,与他们不同!”

    林逸之呵呵一笑道:“虽然如此,我身为修真之人,自当遵循修真一界的规则,正必正,魔必魔。只是,如今修真一界自有定论,否则也不会有什么四大正道和与之相对的四大魔教。我们都是小角色,说这些不过是空泛之谈,就算我们争到天亮,也于修真一界的是非标准没有任何改变。所以,当前要务还是问问薛里长,他那为难事到底是什么才好!”

    薛显宗闻言,这才口打唉声道:“诸位有所不知啊,我们东隅镇世代以务农和打渔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民风淳朴,自给自足,从来与世无争。小可忝为里长,不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差不多少,可是这样平静的日子在半年以前终于被打破了……”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林逸之和那淡黄纱裙女子闻言,竟齐声出口问道:“怎么回事?”

    两人的语气,语速还有关切之情,竟然如出一辙,而且还同时问了出来。皆是一怔,林逸之朝她看了一眼,那女子似乎也隔着面纱朝林逸之望了一眼。

    薛显宗叹了口气道:“此事甚是奇怪啊,半年之前,正值初春,大地回暖,万物复苏。原本是个好时节,可是我这东隅镇竟然在半年之内人口连续失踪,到如今已然有三十余人!”

    林逸之倒吸一口冷气道:“竟有如此怪事?半年之内失踪了三十余人?是谁所为?失踪的这些人又是什么人?”

    林逸之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管得宽忽的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他,暗自点了点头。

    薛显宗摇了摇头道:“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若不是我这东隅镇实在太特殊,东面是大山,西面是大海,无处可去,否则这全镇子民估计都要逃亡躲避,远走他乡了。我原以为这个事情只是出现在我这东隅镇。但我四处打听才知道,大概翻过一座山头,便是临镇西隅镇,那个镇子更甚,几乎家家皆有失踪的人口。如果两镇加起来,粗略的算算只这失踪的镇民已然超过了一百二十人!”

    “什么!竟然如此之多!”林逸之和那淡黄纱裙女子闻言,皆是惊讶无比,同时说道。

    又似对望一眼,面上皆若无其事一般。

    林逸之忙道:“敢问薛里长,这失踪的一百二十余人,皆是什么样的人?可知是什么人所为?又有哪些线索呢?”

    林逸之虽然问的有些匆忙,但是字字句句皆问到要处,管得宽眼神有些诧异,再次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林逸之,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薛显宗叹了口气道:“唉,说来惭愧啊,这失踪的一百二十余人,皆是女人,年龄大多不大,有些还是未出阁的姑娘!”

    说罢,又看了一眼阿绾和那淡黄纱裙女子有些心事重重道:“这也是小可为何不让两位姑娘投宿的原因啊,实在是怕两位姑娘也如那一百二十多位女子一般,无缘无故的失踪,到最后坏了清白是小事,丢了性命,我岂不是造了孽了!”

    淡黄纱裙女子和阿绾这才明白事情的原由,皆点了点头。阿绾朝薛显宗一笑道:“原是我们误会你了……”

    那管得宽却嘿嘿一笑,朝阿绾努努嘴道:“哎,我说你这刺花儿,若也怕今晚无缘无故的失踪,今晚干脆我俩一处,我保护你如何?”

    阿绾闻言,冷笑一声道:“你还是顾着你自己的好!若那贼人敢来,倒要让他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林逸之一皱眉道:“管大哥,这个当口你还是少开玩笑罢!”

    然后又冲薛显宗道:“薛里长,你继续说!”

    薛显宗忙道:“我发动全镇人调查此事,终于发现了些许的蛛丝马迹!”

    “是什么……”林逸之和南淡黄纱裙女子再次同时问道。这一次两人更是明显的同时一怔,随即皆低了低头不再说话。

    薛显宗回忆了回忆道:“我们发现,每一个女子无故失踪之前,她所处的空间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管得宽闻言:“幽香?什么幽香?”

    薛显宗摇摇头道:“有点像某种花的香味,也有点像某种脂粉的香味!”

    管得宽点了点头,不再言语,眼神闪烁,似有所思。

    林逸之道:“薛里长,你有何想法,或者怀疑什么?”

    薛显宗想了想道:“起初的时候,我们以为可能是某一个采花的淫贼犯案,于是发动整个东西镇子寻找有这样特殊幽香的人,只要找到了他,就可以断定他是淫贼!”

    林逸之点了点头道:“可找到了?”

    薛显宗显得颇为无奈道:“一无所获啊!随着这件事情越传越久,悬而未决,搞得人心惶惶。而且更奇怪的是,那一百二十多个女子,自失踪后,音空信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久而久之,大家都认为有可能是鬼怪妖精作乱……”

    说到这里,这薛显宗更是汗毛发炸,一脸的惊恐,身体有些颤抖,但还是仗着胆子道:“为此,我们专门花重金请来了许多和尚道士,他们皆言会驱鬼拘魂,于是便在东隅镇口摆下香案,于半夜三更,阴气重时驱鬼施法。”

    “结果如何?”林逸之神色凝重问道。

    “唉!――”薛显宗长叹一声,神情恐惧之中带着无比的无奈:“五个驱鬼施法的,疯了三个,逃了两个……”

    阿绾呵呵一笑道:“这些人,估计和那个狗屁老道一般,皆是骗人钱财的!”

    说着朝南宫一金看去。

    不看则可,一看那眼神中就有些气愤。众人不知怎么回事,皆朝南宫一金看去。

    这一看,竟也是哭笑不得。

    原来那南宫一金方才吃饱喝足,这一会儿说的话题他可能插不上话,又觉得无趣,敢情就趴在酒桌之上,呼呼大睡起来,时时还有鼾声隐隐传出。

    林逸之和管得宽摇摇头,索性让他睡了也好,图个耳根清净。

    薛显宗略显尴尬,但还是理了理思路道:“后来,我们也曾想过远渡葬孽之海,去往无痴禅境禅寂寺,找禅寂寺的得道高僧前来降服这鬼怪!只是,或许是葬孽之海幅员辽阔,风大浪高。我一连派出了三波人,到如今皆是毫无音讯啊!”

    阿绾闻听,呵呵冷笑道:“那群和尚,怕是指望不上!”

    林逸之点了点头道:“此事我多少清楚了些许,但不知道这失踪的事情,多长时间才有一次?”

    薛显宗掰着指头算了算道:“少则一两日多则四五天,方才算了一下,不是今夜便是明晚,就会再次发生!”

    忽的想起了什么似得,大吼一声道:“你们还傻愣着干嘛,快去把大门关好,门栓上紧了,小心那鬼怪登门!”

    左右小厮和侍女闻言也是变毛变色,手忙脚乱的往大门处去。

    林逸之一摆手,淡笑道:“薛里长大可不必,怕得那鬼怪今晚不来,今晚若不来算他多活一日,若来了,今日让他难逃天道!”

    阿绾冷笑一声道:“我们不管什么天不天道,只知道抓住那作乱的贼人!”

    薛显宗闻言,忙朝两厢躬身施礼道:“劳烦你们大发神威,降了那鬼怪!”

    话音方落,忽的厅前红灯处,月白缎身影一闪,一个声音有些愤懑的朗声道:“爹,你为何要危言耸听?本就是淫贼犯案,说什么妖魔鬼怪的吓人!”

    众人闪目观瞧,林逸之和管得宽认识,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在后院走道遇到的那个身子有些单薄,似乎大病初愈的月白缎文气公子,薛显宗的独子――薛十七。

    但见他气冲冲的走进正厅,满脸病态的潮红,胸口也是一起一伏,气喘吁吁。紧紧的握着拳头,那拳头已然被他握的毫无血色。

    来到众人面前,没有施礼,也没有前去见过自己的父亲,只是那样横眉冷对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薛显宗,然后愤怒的质问道:“爹爹,你说有鬼怪作祟,我问你,你可见过鬼怪的模样!”

    林逸之和管得宽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薛十七初见之时,文文弱弱,书生之气十足,翩翩公子。

    可是如今非但没有礼数,而且似乎对他这个父亲十分不满,满脸怒火,甚至那眼神中似乎还有隐隐的恨意。

    不错,是恨意!

    林逸之快速的和管得宽交换了一下眼神。

    薛显宗有些掉面子,只得尴尬一笑,指了指这薛十七冲众人道:“诸位见笑,这是犬子薛十七,如今越发没了礼数!还不快快见过诸位高人!”

    岂料那薛十七眼神一冷,冷冷的冲众人一字一顿道:“你们若是投诉,薛府欢迎,若是捉妖降怪,这里没有你们容身之地,速速请离开吧!”

    薛显宗闻言,冷喝一声道:“十七,放肆!越来越不像话了!我问你,你怎么就知道不是鬼怪作祟?为何我一提到是鬼怪作祟,你就反对,如今你这脾气倒是越来越暴躁了,成何体统!”

    说着,那眼中竟出现了些许厌恶之色。

    薛十七冷笑一声道:“到底是什么鬼怪,爹爹应该比我清楚罢!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

    薛显宗闻听更是满腔怒火,大吼一声,拿起手中的酒杯朝着薛十七掷去,大声骂道:“逆子!我薛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逆子!”

    “啪”的一声,酒杯被薛十七躲开,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薛十七见他父亲如此,忽的似被怒火冲昏头脑,大吼一声,发狂似得朝薛显宗扑来。

    薛显宗眼中忽的抹过一丝狠戾和厌恶之色,朗声道:“公子的狂躁症又犯了,左右还不把他架回去!”

    左右仆人,这才往上一闯,不由分说将薛十七按住,拖向后堂。

    人已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之中,那阵阵凄厉的嘶吼和咒骂,仍旧不绝于耳,久久回荡。

    林逸之和管得宽,还有阿绾和那淡黄纱裙女子皆是一脸惊讶之色。

    薛显宗见薛十七被拖下,这才神情缓和,尴尬一笑道:“家门不幸,让诸位见笑了!”

    林逸之这才道:“薛公子初见之时,不是这样,怎么会如此!”

    薛显宗闻言,脸色一黯,长叹道:“唉,原来我这独子薛十七,却是满腹经纶,一表人才。原想着能考取个功名,光宗耀祖,可是谁料半年前,他去了一趟无痴禅境桑梓城,回来后大病一场,就成如今模样……我也是一筹莫展啊!”

    林逸之这才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方起身道:“事情已然明了,今晚我们便可以揭开谜底了!如此大家都各回住处罢!”

    说着,朝薛显宗一抱拳。

    那淡黄纱裙女子和阿绾也抱拳后,当先随着侍女去了。

    直到这时南宫一金才忽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醒了过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道:“额,好睡好睡!说完了?说完就走了啊!”

    说罢,当先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林逸之和管得宽摇摇头,无奈的冲薛显宗笑了笑。

    薛显宗陪着三人,朝厅外走去。

    刚走到门外,南宫一金便看到,门口处一个古色古香的花架之上摆着一盆不知什么名字开满淡紫色花朵的植物,提鼻一闻,淡淡香气扑鼻。

    忽的回头冲薛显宗一笑道:“薛里长,这花不错,不知可否送与我呢?”

    薛显宗先是一怔,然后呵呵一笑道:“这是我养了半年多的七星龙胭,道长喜欢,拿去便是!”

    南宫一金也不客气,只把宽大的袖袍朝那花上一捂,也不管身后林逸之和管得宽如何摇头叹息,一溜烟的朝后面的厢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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