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血的沙流中,充斥着一种逐渐凝固起来的死亡气息,那种气息快速的流窜,从光芒中逃避后,回到了黑暗的世界里。

    我挥手,又把手电照了下去,沙子继续向下流,我躲在这层血沙之外,看着黑暗。

    这些血刚干涸不久,甚至还能形成液体状,这说明流出体外的时间绝不超过一星期。

    虽然这里的空气被控制在一定程度,但如果超过一星期,无论任何体液,都会被自然风干的。

    这个人会是谁呢?它是从上面的那些沙洞口掉下来的吗,像我一样,从上面掉下来的,可比我不幸的是,没有和我掉落在同一地方,并且在没有弯道缓冲的情况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不,也许他从沙洞口掉下来时,还活着,但身体的某个重要部位撞到了上面的石道。

    我想那可能是头部遭受重伤所致,但看这里的流血程度,尸体应该不会被留在上面,除了上面的面积不够大,不足以承受尸体之外,还有另外的一种可能。

    如果他在上面撞到了头部,应该也不是致命伤,头部遭到撞击,只会让他暂时性的陷入昏迷,如果他能在失血到致命前醒过来,那他应该活了下来。

    可我来到这里后,根本没有发现有人,也没有任何求救信号留下来,这已经标志了来到这里的人没有在落下来时,出现任何生还的可能。

    如果它有可能生还,也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向上爬,并在第一时间发现我打过来的手电光时,向我求助。

    确定了这些后,我心里也点后怕,这次是我幸运,幸运的从另一个沙洞落下来,如果不幸的话,就很有可能也像他一样了。

    又看了一眼那个沙洞,我收回了目光,但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因为死者的身份。

    和我们进来的只有百舟和柳冉,如果我从上面掉下来,它们会不会也相继掉下来呢?

    百舟还不大可能,毕竟这是他们的族陵,他对这里应该有一定的了解,可柳冉……

    我不敢再往下想,脑子里模糊的出现了一张柳冉的脸,但很快就被我否定了。

    不可能的,她身手那么好,怎么可能和我一样,走路也不注意脚下。

    虽然这么说服自己,可客观事实却无一例外的指向了同一时间,这血液残留的程度,说明死者的死亡时间和现在很接近,可最近的一周里,似乎也只有我们会这么倒霉了吧。

    应该不会是李三思那些人,毕竟他们手里有这座陵墓的图纸,对这里的了解也比我们都多。

    两种确切的可能,让我很难控制自己不去多想,我慢慢的擦去手电筒上的血沙,一边又继续向前走去。

    我试图用其他办法矫正自己的猜想,也许那是李三思的人,它们冒冒失失的进墓,遭遇了机关,才掉到了这里。

    而且也不一定,他拿到图纸就可以自由的进出陵墓,万一有什么意外呢?就比如图纸勾画是否会那么明了,把所有细节都标记出来。

    在古代,没有人不会给自己留一些东西,为此保护自己的尸骨不被外人亵渎。

    即便再聪明过人,也总会怀疑,即便是自己的后世子孙,也难免要多留个心眼,所以那幅图纸,一定会有些漏洞的。

    这一切都是安慰自己的,我只能向前走,去面对那个真相,或许那并不是我想看到的。

    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怎免阵头亡,既然选择了这么走,也早就应该有现在的觉悟了吧!

    我在心里对这冥冥之中的猜测说着,立刻又加快了步伐,向着深渊之中走去。

    手电光跟着这条盘道向下,不断深入到黑暗之中,在那里,流沙也不断的落下,声音越来越近了。

    我反复的看着,心里也一遍遍的确认着,盘绕着向下延伸,周围的黑暗也好像流沙般,一层层的向下落去。

    心里装着沉重的事情,我难免会犯老毛病,走走停停,手电光不断向周围晃动,急切的向要找到尸体。

    可我其实明白自己那是心急,也知道这样只会让自己的状态变的更糟糕,可已经回头,无数次的看向周围,无数次的以为马上就要下到底部,却又一次次的失望。

    这真的是在考验我,我的心性就像黑暗中的光,不安与焦虑接踵而至,我需要的只是时间,可时间在现在却显的无比珍贵。

    我忽然停下脚步,猛的抬头,向上看去,那里在手电光下,同样也是漆黑一片,与周围一样,看不到尽头。

    我所有清晰的理智告诉我冷静,可自己却好像会变成另一个人,一个完全被自我的假象迷惑的人。

    狂躁不安的那个人,他真想要从这里跳下去,这样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那个人了,这样就能以最快的方式解释自己的所有困惑了。

    可我明白不能这么做,走到盘道边缘时,我拿手电向下照去,真不知道那个死者是不是在这里也有求生的渴望。

    下面的那是死亡,那不曾被掩埋起来的死亡,我一定要让自己控制这一切。

    又退了回来,我一遍遍的在心里叫着自己的名字,就像佛家的修禅似的集中精力在自己心里,以内观的定力来稳固自己游离的心。

    曾经我一度以为,这里是无尽的深渊,会吞噬来到这里的一切,包括所有生命最宝贵的时间。

    可当我走到尽头时,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空想,这里并没有那么巨大,甚至当我不去留意时,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醒来时,好像只经历了几分钟而已。

    黑暗中,我是被一阵饥饿感惊醒的,当我回过神儿,向周围打量时,发现已经走到了最下面的那层盘道。

    先抬头向上看了几眼,我发现上面已经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地方,那一圈圈螺纹形的盘道扭曲着身体不断向上攀爬,在就近的光芒下还能清楚的看到它们的轮廓,可远的地方就不行了。

    当我拉回手电光,向身边的下方照射过去时,发现了大量的沙子,并且不远处还有几股散落下来的沙流不断向下落。

    一阵饥饿感中,我实在没心思继续下去,就先去背包里翻了起来,想找点能填肚子的东西。

    背包里,并没有太多好吃的东西,我只翻出来几包压缩饼干还有几瓶水。

    这种压缩食物,我基本没怎么接触,吃了几口后,感觉没什么味道可言,但充饥还是很有用处。

    对这种食物,我没什么食欲,所以就简单的吃了几口,感觉恢复了体力后,就又收了起来。

    周围,还是一片黑暗,我一边背上背包,一边把手电的光束打了过去,黑暗被光芒分开了一道裂缝,我就顺着那条裂缝走了下去。

    脚下的沙粒很细,而且伴随着一股从上面掉落下来的血腥味,让这里隐约充斥着一种怪怪的味道。

    随着我慢慢的深入,周围更多的景物被收入眼中,那些细沙不断被堆积成一个接一个的小沙堆。

    周围的流沙声在耳边响着,我拿着手电搜索,发现这里很宽大,手电光的光圈照在对面的时候,已经是很远了。

    试着向右边移动光柱,我终于在一个沙堆里,看到了一些不同于周围细沙的东西。

    那东西,被埋没在沙子之中,当我走过去时,除了那阵沙子下落的声音之外,似乎还听到了其他的声音。

    说不清那声音是不是这东西身上传来的,我就小心的靠近,只见那东西几乎完全被沙子包裹,只有灰色的一角留在外面。

    灯光下,我走到这东西身边后,伸手想把它拉起来,并且试探着它能不能自己活动起来。

    因为被沙子埋的太久,虽然这些沙流通过上方的几层盘道,下落的速度已经被缓解了不少,可毕竟已经有段时间了。

    我摸到了那露出沙子中的一角,那是衣服,是一种质地很硬的布料,手感上好像是户外探险时常用的那种帆布做的衣服。

    扯着这一角,我用力的把沙子下面其他的部分拉了出来,最终看到了一个人,一个陌生的男人。

    当他整张脸出现在灯光下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皮肤上布满了一种像是尸斑的东西。

    那些东西在光芒中,呈黑色的条纹状,但再仔细一看,我才又发现这些条纹的样式很奇特,它们似乎在不断的延续,最后相互对接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完整的图腾。

    我试着用自己看到的部分,以自我的猜测来填补那些还没出现的,这才发现这些图腾就像是一副巨大的花藤。

    那些相互交缠,不断蔓延的藤蔓在身体的空白部分延续,最后包围全身,让它变成一个被这种怪异花藤包裹起来的尸体。

    那些花藤,也就像它身上的一件衣服,如干枯后的落叶,在生命逝去后,呈现出了自己所有枯萎的脉络,泛出发黄变脆的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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