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静风一声长笑道:“正合我意!你们这些叛主求荣的人若进了风宫必定会成为祸患既然如此倒不如今日尽将他们除去!”

    手一挥沉声道:“把这些人全部杀了!”

    叶飞飞目瞪口呆!

    寒掠、血火老怪、炎越亦是吃惊不小!

    血火老怪忍不住道:“少主风宫正值用人之际……”

    牧野静风立即打断他的话道:“原来你们口口声声称我为少主其实心中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也不是!”

    血火老怪赶紧恭声道:“老仆不敢!”

    牧野静风沉声道:“那还犹豫什么?”

    “是!”

    血火老怪如此一应毕盛顿时如坠入冰窖之中又惊又怒又惧!

    在那一瞬间他不由暗忖道:“我这又何苦来着?今日不但性命难保更留下了一个臭名声!”

    想到这一点不由又想到贺烈他在心中道:“不知贺烈在临死之前是否对他自己的选择后悔?”

    正思忖间风宫属众在血火老怪的指挥下已向他这边掩杀过来!

    伏龙堡众弟子决没料到一场惊心动魄的自相残杀刚刚平息就须得再去面对风宫之剿杀!

    事已至此他们别无选择惟有奋力一战!

    刀光剑影再起!

    血腥之气此时已浓得化不开!

    洞庭十二坞的人都在暗自平定自己的心绪但无论如何他们也无法平静下来。因为他们不知道接下来牧野静风的矛头会不会又指向他们?

    虽有这种担心但因为寒掠、炎越的武功太高他们纵是有后悔之心此时也不敢有反叛风宫之意!

    无形之中牧野静风已成了他们命运的主宰!牧野静风的愿望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牧野静风静静地望着在作殊死搏杀的风宫中人与伏龙堡弟子自始至终他的嘴角处始终有那冷酷的笑意!

    不时抛洒的鲜血与残肢使牧野静风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幕幕往事!

    想到父亲之死卓英雄、司如水之死……

    想起了水红袖之死……

    想到了敏儿之死……

    “为什么那么多可亲可敬的人要遭噩运而恶人反倒好好地活着?眼前这些人都是该死之辈!我让他们自相残杀是再好不过了!”

    “原来我可以如此轻易地决定他人的生死!这实在太好了我要让这些可恶的人一个个地死去!我不会再容忍!”

    “哈哈我竟然是风宫少主!那么我岂不是万恶之?不!即使没有我风宫一样是一个嗜杀的组织我若成为风宫之主便要让风宫与其他牛鬼蛇神相互残杀然后让双方两败俱伤!”

    千奇百怪的念头不断地闪过牧野静风的脑海不知不觉中他已忽视了眼前的血腥厮杀!

    如果此时蒙敏还活着那么蒙敏便能够看出牧野静风的身心已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这种变化是因为牧野静风在与寒掠、炎越激战时用了“逆天**”这种内功心法之缘故!

    “逆天**”本是邪门武功必须身具邪恶之心方能练成。当年牧野静风之所以能够习练“逆天**”是因为当时的牧野静风正被强敌克制了他的灵魂成为白天正义、晚上邪恶的人!

    习练“逆天**”有此要求同样地当以“逆天**”化天地间浊气为己用时不知不觉中便会触动邪恶之心!

    其实无论是谁无论是圣者也好恶人也好在他的心中都是有正有邪的只不过在各人身上正邪的多少强弱不同而已而且这种正邪之念也会同时因事的不同而相应地变化着。

    此亦即人们常言之“人心莫测”。

    牧野静风为了击败对手不惜动用“逆天**”当时虽未自伤其身但无形中却已激了他的邪恶之心!

    而爱妻蒙敏的惨死更激了他的杀意!

    如今目睹眼前一幕幕的血腥场面!牧野静风心中邪异杀意更是被刺激得无以复加!

    当年牧野静风为“逆天**”及夕苦的邪门手法同时困扰时幸而有蒙敏与他一道同甘共苦并最终助他回复原性。所以蒙敏对这种内功心法引起之人的性情变化是颇为了解的。

    但叶飞飞却不同。

    叶飞飞只是曾听蒙敏提及此事但当她真的见到牧野静风之言行有些异常时她一时却并不能意识到这种变化的起因!

    所以她对牧野静风如此残杀的举止很是吃惊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场上厮杀声倏停!

    风宫属众只剩下六人此六人正是与寒掠一道出现的六人饶是他们骁勇善战能在接二连三的残杀之后大难不死但脸上仍是有恶梦方醒余悸未定的神情!

    他们的衣衫已分不清原先的颜色而一律成了褚红色!

    那种凝固了鲜血的颜色!

    而伏龙堡弟子已荡然无存!

    毕盛是最后一个倒下的人——这仿佛是上天对他的一种惩罚一种考验似乎是要试一试他的承受能力有多强!

    毕盛的承受能力并不太强虽然在江南这片土地上他也已身经百战但在那些时刻是他在杀别人而今却是必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地倒下——死去!

    未亲身经历是很难体会到由此带给人心的极大的震憾!而一旦经历了必定是刻骨铭心永世难忘!

    当毕盛身边的人倒下一半的时候毕盛的脸色已如死灰!

    他的脸部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瞳孔因为心中难言的恐惧而有些放大!

    所以当最终轮到他死亡的时候他的招式已极为疯狂仿佛要借此来泻泄他心中的恐惧!

    死亡对他来说几近于一种解脱了。

    此刻突如其来的沉寂让牧野静风一下子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当他看清场上的局面时脸上有了满意的笑容!

    他的目光缓缓地扫向洞庭十二坞的人。

    在他的目光之下洞庭十二坞的人不由自主地齐齐退出数步!

    仿佛牧野静风的目光也有某种可怕的杀伤力!

    牧野静风忽然笑了笑道:“你们还罪不至死大可放心!”

    堂堂雄霸江南的一大帮派在听到牧野静风的这种居高临下、暗含不屑的话后竟没有愤怒的感觉!

    相反倒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牧野静风又道:“阮十三你觉得今天在场的人中还有谁该杀?”

    阮十三心中猛地一震!

    在极短的时间内阮十三已在心中转念无数!

    他要揣度牧野静风话中之意面对性情大变的牧野静风的问话他不能不回答但同时也不能答错!

    可惜虽然阮十三一向工于心计颇有谋略但今日却仍摸不透牧野静风的心!

    所以片刻犹豫之后他只能道:“少主一言九鼎少主认为谁该死谁……便该死!”

    这话说出来对阮十三而言自是费了好大的劲。

    因为他必须做好牧野静风突然说一句“该死的人便是你”的思想准备若真如此那么阮十三就等于是自作聪明自讨苦吃了!

    牧野静风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不你错了……”

    听到这儿阮十三心便猛地一沉后背已有麻凉之感似乎有一股冷风在“嗖嗖”地吹极为不适!

    好在牧野静风又继续道:“赏罚必须分明而且要有理有据不可滥杀但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该杀的人!”

    说到这儿牧野静风声冷如冰眼中有了一种类似于疯狂的愤怒光芒!

    所有的人都在静静地听着。

    但每个人心中的感觉想必并不相同。

    牧野静风逼视着阮十三道:“冒犯主人的人该不该杀?”

    阮十三身子微微一震顿时有所醒悟他不敢与牧野静风的目光相对垂低声道:“该杀!”

    牧野静风古怪一笑又道:“杀了主母之人该不该杀?”

    阮十三双膝一软几乎就要站立不稳!

    他在心中道:“你为何要让我来回答这样的问题?这叫我如何回答?”

    显然此时牧野静风的目标便是寒掠了!

    寒掠与他有杀妻之仇他不能不杀寒掠但此时牧野静风在寒掠、炎越的救治下虽暂保无恙却根本不可能与寒掠、炎越一战!

    更不用说要在“寒炎归一”的合击下杀了寒掠为蒙敏报仇!

    他已看出风宫的力量的确极为强大如果今日杀不了寒掠以后几乎更无可能!

    所以为报妻仇他不惜违心做风宫少主然后以风宫少主的身分向寒掠兴师问罪!

    若在平时牧野静风纵是对寒掠恨之入骨他也不会以这种方式报仇的但自以“逆天**”强催真力后他已异于平时!

    他要将寒掠以及风宫的人都推入一种两难之境!

    如果他们想保住寒掠那么“少主”的无上尊严便成了谎言!

    如果他们要遵从“少主”就必须杀了在风宫中地位尊崇的四老之一寒掠!

    此时此刻让阮十三这样的人来回答这样的问题自是无从开口!

    阮十三的冷汗越擦越多他既不敢面对牧野静风的目光也不敢面对寒掠、炎越的目光。

    就在这时只听得有人沉声道:“该杀!”

    众人一惊!

    说话者竟是炎越!

    当牧野静风咄咄逼问阮十三时炎越突然插话而且一口应承杀了蒙敏的人寒掠该杀此举连牧野静风也大出意外!

    阮十三则有“大出一口气”的感觉本已有些酥软的身子又复挺直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他偷偷地看了寒掠一眼现寒掠神色肃静仿佛并未意识到牧野静风的矛头已直指向他。

    阮十三心中不由直犯嘀咕。

    牧野静风一怔之后立即寒声道:“炎越你说杀了我妻子的人是谁?”

    “是我师弟寒掠!”炎越答话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牧野静风再逼进一步一字一字地道:“那么寒掠他是不是已是死罪难逃?”

    “是!”

    炎越毕恭毕敬地道。

    古怪的笑容再现于牧野静风的脸上:“好我便要让你代我杀了寒掠!”

    “属下遵命!”炎越的回答干脆利落让人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炎越真的会对自己的师弟出手吗?

    如果是那么风宫的规矩已森严得可怕了。

    寒掠不可能再继续保持沉默。

    他向牧野静风道:“少主原先属下并不知道少主的真实身分属下愿为少主戴罪立功!”

    牧野静风两眼默视远方根本不看他一眼!

    他在心中道:“如果此时我不是有伤在身早已亲手为敏儿报仇了你却还在此向我求情实在是可笑至极!”

    这时只听得炎越沉声道:“寒掠师弟少主要取你性命你便别无选择!你我忠心为风宫不能在今日将以前的忠诚毁于一旦!你还是作自我了断吧!”

    他的声音似乎很平静却又略有颤音显然可见他心中亦是心潮起伏难以自抑。

    寒掠嘶声道:“师兄我们自从进入风宫至今已有七十多年为风宫出生入死从没有皱一下眉头可今日要我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我决不甘心!”

    炎越慢慢地向他走近他那金黄色的衣衫无风自鼓显然是在暗凝内家真力他沉声道:“不是不明不白而是天意如此谁要你误杀主母你还是认命吧!”

    寒掠的脸色渐显阴鸷他嘶声道:“师兄你我本为同门数十年来一直并肩作战难道你忍心对我下手?”

    炎越并未为之所动他的神色越凝重:“你也该知道风宫的规矩主人之令远远大于同门之情谊!”

    他的右掌已渐渐变得通红一团赤色光芒开始笼罩在他的右掌四周!

    寒掠那苍老不堪的脸上神情变了又变倏而他嘶声狂笑道:“师兄你杀不了我的!你已受了伤若你要逼我出手那么最终死的人将会是你!”

    炎越的瞳孔在慢慢地收缩他缓缓地道:“明知是败也必须一战!我若杀不了你你大可将我杀了!”

    乍闻此言众人无不心惊!

    寒掠怪声道:“不错我应该能明白你的身不由己但让我如此束手就擒坐以待毙我着实不甘心!师兄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躯已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向炎越冲将过来其势甚猛!

    炎越脚步一错双掌已暴旋而出同时双腿更借着一旋之力连环疾扫角度方位刁钻如鬼!

    但他们本是同门彼此间的武功都已极为熟悉寒掠身形闪掣之下已让过炎越的攻势!

    同时右掌疾吐一股罡烈劲气向炎越席卷过来破空之声惊心动魄!

    一声沉喝炎越掌上光芒大炽挟一股炙热气息向寒掠的气劲迎去!

    “砰”地一声两股强大的力量剧烈撞击!

    一撞之下寒掠已借着炎越反撞之力斜身飘掠直飞出数丈之外方开始下坠!

    身形过处正好有一洞庭十二坞的弟子寒掠毫不犹豫在此人头顶一点再此借力飞出!

    炎越暴喝一声:“想逃?快将他截下!”

    但又有谁会去拦截寒掠这般人物?

    何况炎越与寒掠终是同门师兄弟其他人不可能不心存顾虑!

    暴喝声中炎越自身亦已如一道金色的闪电向寒掠那边疾驰而去其身形之快难以言喻!

    转瞬间寒掠、炎越几个起落已双双消失在远处的芦苇丛中!

    牧野静风神色微变!

    就在这时由远处寒掠、炎越消失的方向又传来了呼喝厮杀声!

    众人心道:“炎越终是将寒掠追上了却不知二人战果如何?”

    呼喝打斗之声越来越密集!

    牧野静风的脸上却宛如严霜笼罩让人心中惴惴不安众人无法猜测此时牧野静风心中所想的究竟是什么!

    倏地远处传来了一声痛喝似乎是遭受了不小的痛苦后出的!

    随后一切复归平静。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射向方才二人消失的方向。

    良久众人的视线中终于再度出现炎越那金黄色的身影他正从一片芦苇丛中慢慢走来身形蹒跚迟缓——莫非他已受了伤?

    不错炎越的确受了伤而且伤得很重!他的腹部有了一个大大的血窟窿鲜血仍是不断地渗出当他摇摇晃晃地走到牧野静风身前只说了一句:“少主属下无……无能没能截……截杀寒掠……”

    身形一晃就要倒下!

    血火老怪大吃一惊急步上前一把将他扶住惶然道:“炎老你没事吧?”

    炎越强提一口气道:“快……快风……风雷箭!”

    血火老怪忙吩咐仅剩的六名风宫弟子为炎越上药止血自己则从包裹中取出一件奇形怪状的弓来。

    严格地说这已不再像寻常意义上的弓它比弓要短上许多而且结构之复杂匪夷所思其中之机括错综复杂可谓巧夺天工!

    连所谓的“风雷箭”也是不同凡响!此箭通体银白色却不像普通的箭那般箭杆笔直而是呈一种奇异的螺旋形长不过尺许。

    血火老怪将“风雷箭”扣在那奇形怪状之弓的一条凹槽内指向东北方向的天空扣动机括!

    一道夺目的光芒由“风雷箭”的尾部射出“风雷箭”已如一道惊电般直冲云霄!

    显然在“风雷箭”的尾部有一些压缩过的火药。

    箭出之后在天空中响起极其尖锐奇特的啸声声音与“风雷箭”一道直破长空!

    “风雷箭”去势之快之猛已远远越平常任何人的箭法!风雷箭一直飞出数里尖啸声方完全消失!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在数里之外又有尖啸声响起!

    只是声音传到这儿时已变得不甚清晰而且很快便消失了。

    血火老怪的脸上有了欣慰的表情他将那张形状古怪奇特之至的“弓”收好对牧野静风道:“少主不出半个时辰风宫七十二死士便会开始6续赶来。七十二死士中每一个人的武功都可名列一流高手之列少主安危无忧矣!”

    这时炎越的伤口已止住血他盘腿坐于地上开始提气吐纳调元。

    阮十三的心情颇为复杂他的目光不时扫过重伤在身的炎越及血火老怪。心中思忖着该何去何从。

    伏龙堡、接天楼、临安白家、惊魂堂的人之结局使阮十三感到依附风宫的下场似乎并不甚妙但同时他又知道如果要与风宫相抗衡那么结果将更为可怕!

    他有些奇怪的是以今日来此地的风宫力量足以雄霸江南何况这些人并非风宫的全部力量可为何这么多年来风宫非但没有雄霸江南甚至从来没有在武林中出现过!

    在此之前风宫不过是武林传说中的一个神秘组织而已!

    至于血火老怪诸人所说的“天罪山”身为一帮之主的阮十三更是闻所未闻!

    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

    “炎越、寒掠的武功已足以跻身绝世高手之列但自己却从未听说过江湖中有他们这二个人物。‘牧野静风’这一名字在十年前一度名扬天下而后却又销声匿迹没想到他是在江南!而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是风宫少主……”

    “如今寒掠已不知所踪炎越、血火老怪也受了伤我洞庭十二坞的人若全力一击也许可以将他们悉数杀了……当然若是动手就必须将牧野静风几个人也一并杀了以免他们日后将其事泄露出去……”

    “可万一没能一网打尽风宫又岂能放过我洞庭十二坞众人?血火老怪说风宫七十二死士之事显然也是在暗中告诫我让我不敢起反心。我若是不能在所谓的‘七十二死士’到达之前将他们悉数除去恐怕是后患无穷了……”

    “……炎越在受伤之后与寒掠一拼身受重创这看似合情合理可我总觉得其中有蹊跷之处方才分明是寒掠先遁身而走炎越若是功不如他就不可能再赶上他若是真的能赶上他就不会被他伤成如此模样……”

    “……事实上也许是因为炎越不能违抗牧野静风的命令却又不愿对自己的师弟痛下杀手左右为难之际他便想出了这一招假意让寒掠先逃走而后又让自己身受重伤这样一来牧野静风就很难再起疑心了。而现在也许寒掠并未远离此地而是隐于附近关注着这边的情形……”

    “……若真的如此那么一旦我洞庭十二坞的人对风宫不利也许他会出手他的武功已出神入化手段更是残忍至极那可棘手得很了……风宫中人行事也的确古怪牧野静风分明是难以与他们共存他们为何要不惜代价让牧野静风成为他们的少主?世间只有强迫他人为自己属下的却极少有人会强迫他人为自己的主人……”

    阮十三一向多疑且工于心计虽有心要摆脱风宫的约束却又疑虑重重尚未真的动手他已被自己所想的一切折腾得冷汗涔涔!

    血火老怪早已察觉到阮十三的神情有异!但同时他又觉以阮十三这种前怕虎后怕狼的性格根本不可能真的会在这时候乘机对他们难!

    他所担心的倒是牧野静风不知该如何让牧野静风心甘情愿地做风宫少主!他知道寒掠杀了蒙敏之事使牧野静风更难答应做风宫之主了!

    他知道方才牧野静风曾一直以风宫少主的身分向他们示号令那不过是因为他有心为临安白家及蒙敏报仇要让风宫与伏龙堡自相残杀让寒掠、炎越同门相残一旦牧野静风伤愈恢复了武功他极可能要与风宫决一死战!

    那样一来所有的努力岂不是要付诸东流?

    血火老怪心中甚为惶急。

    当年血火老怪是牧野静风之祖父亦即牧野笛之父差遣的小童牧野笛出生后更担负起专门守护牧野笛的职责所以他对牧野笛之子——牧野静风最为关切。

    此时牧野静风的确意欲借机将在场的所有风宫中人一并诛杀!但他刚一凝气立觉胸口一阵剧痛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的搓*揉着他的五脏六腑!

    剧痛之下牧野静风不由低声冷哼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立即渗出!

    叶飞飞这时已将白茹救醒却不敢解开白辰的穴道因为她感觉到白辰性情倔强、刚烈一旦穴道被解开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向风宫之人报仇——可他一个十岁光景的孩子又岂是他们的对手?

    白茹清醒过来后立即回忆起曾经目睹的一幕幕她向四周一看赫然现临安白家已只剩下她与白辰二人!

    心中一痛白茹几乎再度晕厥过去!她一咬银牙伸手向自己腰间的剑摸去!

    叶飞飞不敢怠慢赶紧将她一把死死抱住!

    此时虽然风宫势力消亡殆尽但跟随炎越而来的六个人还活着以他们六人的身手就决非白茹、叶飞飞所能对付的。更何况还有一群已归附风宫的洞庭十二坞之人在一旁虎视眈眈?

    叶飞飞先前亦是一个刚烈的女子若是在十年前遇上此事她一定不会拦阻白茹而且会与白茹一道与风宫中人决一死战。但这十年过去了叶飞飞的性情改变了不少她知道此时白茹要报仇无异于自寻死路!白家此时已只剩她与白辰二人如何能再有什么三长两短?

    白茹奋力挣扎叶飞飞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她的武功本就在白茹之上加上白茹伤心过度心力憔悴如何能够挣脱?

    叶飞飞又好言相劝:“白姑娘你不能让你的家人白白送死所以你就不能鲁莽行事!”

    因为同是女性加上白茹也是一个聪慧的女子终于渐渐地平静下来只是因为极度的悲愤身子犹在轻轻颤抖双唇早已被牙齿咬出血印!

    听得牧野静风的痛哼声叶飞飞暗自一惊忙向他脸上望去眼见牧野静风脸色苍白冷汗直冒不由大急急切地道:“穆大哥你怎么了?”

    牧野静风吃力地摇了摇头他的意思是让叶飞飞不要为他担心但叶飞飞见他连摇头的动作也显得很是迟缓反而更为忐忑!

    炎越大概也听到了牧野静风的痛哼声他睁开眼来道:“属下该死不该将少主伤得……伤得这么重!”

    顿了一顿又道:“我与寒掠的寒热之气同时……同时进入少主金体后已逐渐渗透到少主的血液心脉之中所以……所以虽然我……与他为少主暂时除去冷热交替之痛但……要痊愈却需要一些时间在这当中少主万万不可妄动真力否则……会使冷热之气被催逼四窜极……为危险。”

    一口气说了这么一段话对于重伤后的炎越来说已是极为不易!

    就算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演戏那么他的“戏”也演得十分投入了投入到可以让自己身受重伤!

    说到这儿炎越略作喘息方才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来交给血火老怪道:“血火将这药给少主服下这药药效颇为不错可让少主的伤……恢复得快一些。”

    血火老怪接过药来将它奉给牧野静风。

    牧野静风扫了血火老怪一眼冷笑道:“血火老怪这药我便赐给你吧。”

    血火老怪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慌忙道:“这……”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牧野静风目光一寒道:“不领情么?”

    血火老怪立刻垂道:“多谢少主!”

    言罢毫不犹豫地将瓶中的药丸倒在手上一仰脖将之吞下!

    牧野静风之所以如此做是担心炎越在药中做什么手脚。而血火老怪也明白牧野静风的这种担忧所以他才这样毫不犹豫地将药服下。

    炎越轻叹一声道:“血火真是便宜了你!让你一口气服下这么多只怕要脱落一些毛了。”

    血火老怪一笑。

    牧野静风心道:“看他们的神情似乎不像在药中做了什么手脚。”

    如此过了一刻钟血火老怪并无甚异状只是不时地打嗝而且原先为牧野静风重创的他此时似乎恢复了不少精神!

    牧野静风却仍是不能妄动真力他不由暗暗心焦。

    此时日头已升得老高虽是深秋但临近中午的日头仍是**得很。

    芦苇荡中的满地尸体在日头的暴晒之下弥漫起一股古怪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几只苍鹰大概是为血腥之气吸引过来的在天空中盘旋着、盘旋着。

    华埠镇的人今日的生活已被完全打乱。这种漫天血腥之气随风飘送到镇上顿时使镇上的人人心大乱!

    他们不由想到清晨走向这片芦苇荡中的“笛风客栈”之老板及老板娘心想:“不知他们的安危如何?”

    心中好奇却是无人敢来这片芦苇荡中看个究竟!

    有几个胆大好事的人爬到了镇子后面的山上然后沿着山梁向这个方向走上一阵子便可以在山上居高临下地看清芦苇荡中的情形。

    虽然看不真切但那一地的尸体却是可以看明白的!

    这使他们顿时有魂飞魄散的感觉!

    当下便有好事者要向衙门举报——却又立即被他人阻止了。

    谁都明白凭衙门中那些吃干饭的人根本管不了这一档子事!

    小镇中的人们顿时陷于一片惴惴不安的心绪中!

    △△△△△△△△△

    阮十三自觉留在这儿处境尴尬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宜。

    于是他趋步上前立于牧野静风身前道:“少主……属下帮中尚有一些事务未处理需得赶回去日后少主若有差遣只需吩咐一声我洞庭十二坞的弟兄莫不遵谕!”

    他心想:“我只要回到洞庭湖上便又是显赫一方的霸主了伏龙堡、接天楼的覆灭对我洞庭十二坞来说实是可喜可贺之事!临安白家遭此劫难从此再也无法对我洞庭十二坞的举动指手划脚强加干涉了!”

    这一行多多少少有点因祸得福的意味。

    阮十三以一帮之主的身分对牧野静风低声下气地说话也算是“屈尊”了。

    牧野静风却连正眼也没看他一眼只冷哼一声道:“此话可有点言不由衷?”

    阮十三心中有气脸上却丝毫未显露出来他道:“绝不敢有半句假话!”

    心中却是在大骂牧野静风狐假虎威。心想:“若不是有风宫中人在此你的武功再高此刻也是重伤难以自保又岂能如此对我说话?”

    牧野静风忽然诡异一笑道:“既然你有这等心意我便成全你让你有一个表现你忠心的机会!”

    阮十三心中“咯登”了一下整颗心便悬了起来。

    口中却不得不道:“但凭少主吩咐!”

    牧野静风道:“我要让你替我找一个人!”

    阮十三略略放下心来暗觉找个人终不是件太难的事如果此人是在江南那更是轻而易举!

    牧野静风道:“我要让你找一个十岁的男孩!”

    当下牧野静风将小木的容貌细细说了一遍。

    言罢他道:“阮十三你可听清了?”

    阮十三赶忙道:“听清了只是属下未曾见过此男孩恐怕找寻颇不容易。”

    牧野静风知他是在为自己寻找借口却也懒得点破只是道:“这倒无妨虽然那男孩无甚明显特征但与他在一起的人却是极易辨认此人满头白容貌却似三旬汉子而且此人十指皆断!天下十指皆断的人想必不会太多吧?”

    阮十三被他刀一般的目光逼视着赶紧道:“是属下一定全力追查!”

    牧野静风却道:“你是否全力追查无人知道我只要你将此子在十天之内交到我手中否则伏龙堡、接天楼的下场便在等着你!我会踏平洞庭十二坞!”

    牧野静风的眼中有了一种疯狂的杀气!这种杀气只有在十年前的牧野静风身上出现过那是因为被夕苦以邪门手法控制了心智的结果。

    阮十三闻言大震!

    他之所以如此惊骇是因为他知道牧野静风所说的“白断指”之人就是血火老怪口中的“幽求!”

    一个没有十指却可以击败武功已高至不可思议的牧野静风的人其修为该是何等的可怕?

    要想从此人手中夺得那男孩简直难比登天!

    阮十三脸色变了又变心道:“十天之内我一定无法将那男孩交到牧野静风手中那么洞庭十二坞便会遭到灭顶之灾!既然如此倒不如将心一横先将这些人杀了反正横竖都有要遭灭顶之灾的可能!”

    这么想着他便迅四望以便看清形势一举而得手!

    这么四下一望他的脸色忽然变成一片死灰!

    因为他突然看到东北方向有四个白色的人影正如鬼魅般向这边飘掠而来度之快让人心惊!

    莫非这四人便是“风宫七十二死士”中的人?

    想到这一点阮十三刚刚膨胀起来的野心顿时烟消云散!

    倏地牧野静风大喝一声:“阮十三为何迟迟不肯应允?”

    阮十三心神剧震!他自知如果答应下来便等于为自己脖子上套了一个枷锁!十日之后便等着受死!

    可若是不答应也许恶运就此开始!

    阮十三心胆欲裂颤声道:“少主十日时间实在太过仓促望……望少主能宽以时限……”

    牧野静风心中冷笑一声暗忖阮十三身为一方之主却对自己一个重伤在身的人如此低声下气实在可笑可悲这等人物死不足惜!

    此时的牧野静风心中杀念丛生但又觉得自己杀人都是有理由的却不知道这是他自己性情已有变化之缘故!

    这时只听得血火老怪冷声道:“阮十三难道少主的话也可以讨价还价么?”

    血火老怪心知牧野静风要想制约控制洞庭十二坞就必须借助风宫的力量这样一来牧野静风的“少主”之名份才会名符其实所以血火老怪要向阮十三施加压力以让对方不得不应允下来。

    阮十三双目余光向东北方向一扫现四个白色人影已立于四五丈开外每个人都是头戴白幔顶篷腰中斜插无鞘长剑虽然仅有四人但这四人所透出的森寒杀气却让人心神一滞!

    他们未向场内任何人招呼自顾立于一侧。

    但自血火老怪突然态度强硬这一点来看这四人极可能便是“风宫七十二死士”中的人!

    阮十三心中顿时有一种绝望之心绪升起!他暗自喟叹一声终于显得颇为吃力地道:“属下愿以十日……为期!”说完这句话时他的身子竟不由一晃!

    牧野静风一挥手道:“你们去吧十日之后我自会去洞庭湖上向你要人!”

    阮十三又施了一礼这才与他的属下一道失魂落魄地离开这片芦苇荡!

    血火老怪恭声道:“少主这儿终非久留之地还是随老仆去风宫的江南行宫吧?”

    “江南行宫?”

    乍听此言牧野静风也不由一愣。

    “不错风宫的力量便如天地间的风一般无处不在无孔不入风宫共有八处行宫只是……只是如今在我们手中的只有三处!”

    牧野静风不由冷言相讥道:“难道还有人比风宫中人更不可一世吗?”

    血火老怪自然不会听不出他话中的讥讽之意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道:“此事与风宫五十多年前的一场变故有关当年少主之父便是在那一场变故中失踪的与少主之父一同失踪的还有少主的祖母……”

    说到此处血火老怪竟有了唏嘘之感。

    牧野静风听说此事与自己的身世有莫大关系不由有欲一探究竟的想法。

    他向白茹、白辰二人看了一眼心想这二人一定会想方设法为他们白家报仇可无论他们如何想方设法也绝对不可能报仇雪恨的因为他们的力量与风宫之力量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同情之心顿起心道:“能帮助他们的人也只有我了。可惜今日我的武功根本无从挥!倘若今日与风宫反目只能以惨败告终自己断送性命倒不打紧重要的是敏儿之仇由谁来报?栖儿、小木又由谁去寻找他们的下落?”

    可自己又怎能成为风宫之少主?

    牧野静风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

    其他人则肃立一旁无人敢打扰牧野静风。

    不知过了多久牧野静风忽然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道:“也好我等这便去江南行宫!”

    此言一出血火老怪诸人大喜!

    而叶飞飞则大惊失色!

    她忍不住道:“风宫乃狼虎之地我们岂能……岂能与他们同流?”

    牧野静风微微一笑道:“不我是风宫少主不去风宫又去何处?”

    叶飞飞呆呆地望着他就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牧野静风轻叹一声道:“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么?我心中自有分寸!”

    顿了一顿又有些语意含糊地道:“何况我们已别无选择!即使是对于白家这对姐弟来说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与我一同去风宫!”

    这话实在是有些不可理喻!

    但叶飞飞却已懂了。

    的确此刻对于白茹、白辰来说惟一一种可生存下来的可能途径便是与牧野静风一道去风宫!

    否则风宫不可能不斩草除根!

    就这当儿又有四个人影由西北方向如飞而至却是身着黑衣的人头顶黑幔顶篷依旧是一言不地立于四五丈开外!

    眼下情景除了被“请”去风宫真的已是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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