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赌坊债务的事情搞定之后,小信子也迎来了他练武最勤奋的时间,现在他住在子翊家经常晚上不回家,而且有时候几天也不回家一趟。白天热的时候他们都在休息,这也是管家告诫他们的,因为前几天的时候小信子为了赶超子翊,居然是白天晚上一起练功的。

    而管家则告诫说,每天最少休息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因为他们两个都没有成年,如果休息时间太短是会影响身体体形生长的。而三伏天晚上比白天适合练功,所以他们就大多白天休息,晚上练功,但小信子除了吃饭睡觉和回家的时间,别的时间不是在静坐就是在练拳,这倒是刺激了王子翊。

    也正是住在这里的缘故,小信子得知王亚琼走亲戚去了,大概要过完三伏天才会归来继续上学;而小信子的努力就连管家都自愧不如,心想这样的天分加这样的努力,想不成为高手都不可能啊。看到少爷也跟着更加勤奋起来,管家也经常来指点他们,虽然两个孩子都已经入门,但是旁边有高手指点还是更好的。

    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小信子居然就能够完全与王子翊并驾齐驱,而且他也学了轻功和碎石掌,这些都是江湖比较普遍公开的方法,是可以相互传授的。而小信子掌握了这些身法和武功之后,很快就能够跟子翊相互对拼,自己已经快要十岁了,但是却被一个五岁的孩子赶上,这让子翊一阵的郁闷,于是更加努力。

    这不,开学之后,二人依然是在比速度,哪怕一丝毫的时间,王子翊都不肯放过的练功;而小信子则不然,开学的时候就照常上课,照常做他的书童,照常的抄写文章。但是小信子的功力却丝毫没有落下子翊半点,原因自然是小信子哪怕抄书写字的时候都可以培养内力,所以他基本上可以不用静坐来培养功力的。

    王亚琼自从得知小信子也会武功的时候就整天找他比试,但是她还是差一点,但她却并不如哥哥那样努力,所以慢慢的也在被二人甩远。这天晚上,管家又在训练三人,抓兔子!而且是管家抓来的野兔,那速度可是足够快的,管家让三人毫发无损的活捉兔子,然后放掉,然后再捉,一直等到可以手到擒来抓到才算及格,应该说至少轻功灵活程度胜于兔子才及格。

    同时学习碎石掌需要能够拍碎砖头才算及格,三人每天都在辛苦勤奋,只有管家偶尔会让他们注意休息,好的资质,好的苗子,没有哪个高手看到不喜欢的。这位管家也不例外,同样十分喜欢小信子,而且还把自己的剑法教给了他,反正也不是不传之秘,正好可以让他多学一些,或许将各种武功融会贯通之后未来会成为一代宗师。

    现在小信子的天资和努力也让他不得不这么想,他也想着拉拢小信子,如果小信子加入他们的势力,未来一定会成为少爷的一大助力,只是还得观察观察。其实所有的势力都希望自己有实力强的手下,但是却又怕那些强大的手下造反,这也是古往今来最难把握的一件事情。

    有一次管家单独找子翊谈话时提到是否可以拉拢小信子的事,子翊立马驳回:“小信子是我的兄弟,我也会像对待小琼那样对待他,我不会勉强他做任何事情,他不愿踏入江湖,我也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江湖多凶险,我不想拉他下水,以后别提拉拢的事了。”

    但是从此之后,管家对待小信子更加的好,就算小信子不愿意涉足江湖,那他以后若真成了一代宗师,若少爷有难,他这个做兄弟也应该不会不管,既然是一家人,那就姑且一起对待吧。

    转眼间小信子已经六岁了,今年夏天他回家住了几天,因为生日的时候秦二宝专程派人来帮他们家修缮房屋,虽然不是砖瓦房,但是却比以前好的多,而且又整齐又干净。现在家里也新盖了几间房子当作客房,是专门为子翊、亚琼和二宝准备的,他们若要来做客,晚上还可以在这里暂住。

    总之小信子从没有像今年一样开心,家里一切都挺顺利,就连爹爹的生活都正常规律了许多;虽然小信子对于爹爹多有不满,但是爹爹的改善也是看在眼中,他当然也很高兴。今天听到爹爹说想吃鱼下酒,小信子也主动请缨去河里抓鱼,小河在小家寨这段距离是不深的,而且小信子水性也不错,不过娘亲依然还是叮嘱几句才让他去。

    小孩子的玩心是最大的,小信子也不例外,只是过去他家里的情况让他整天没有心情展现童心;然而现在家庭状况又渐趋和睦,他当然别无忧虑,尽现儿童心思。小信子跑到经常戏水的浅水河段,那里偶尔有山上冲下来的鹅卵石,当然这里面也有鱼、虾、蟹;过去小信子就看别人抓过,但那时候,他才没兴趣下水呢。

    虽然今天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玩,但却是最开心的一次,作为早慧儿童,小信子是绝不会脱光了衣服下河的;这片河段有很多鱼儿逆流而上,小信子徒手在抓鱼。结果他追着鱼儿很快就潜下了水底,水也不太深,他追着跑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有睁眼,而是闭目感受着水的震动追踪的。

    忽然他感觉到前边有个更大的震动,不过感觉那体积比自己还大,这怎么可能?这里绝不会有这么大的鱼,但小信子依然是吓得不得了,赶紧准备潜出水面,但下一刻就被一只手掌抓住,而且指甲很尖,感觉像是个女人的手!小信子第一反应就是有女水鬼!

    他急着往上潜,那女水鬼却抓着他的脚脖子不松,终于游到了浅水区,那个所谓的女水鬼也露出了真面目;是个女人,而且似乎是受了伤的,现在她挨到了水底就送了手,然而却昏了过去。若不是小信子反应快,赶紧把他拉到岸边,过一会儿就得窒息而死;小信子用王管家教的方法用内力帮她按穴位导出了已经呛入口鼻、肺部的水,这才慢慢转醒。

    女子面容秀丽,但却嘴唇发白,看了一眼陌生的小信子问:“这是哪?”

    “这是小秦河,距离小秦镇已经有五六里,你不用担心了。”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小信子赶紧转过头,然后欣喜的叫道:“叔叔!”

    没错,他看到了教自己武功的赵公元叔叔,赵公元只是淡笑一下走过来摸摸信儿的脑袋:“两年不见,小信儿长大不少啊,功夫练的怎么样?有没有偷懒?”

    信儿高兴不已:“当然没有偷懒,我每天都练呢?还有啊,我爹爹也不赌钱了,也不打我娘了,谢谢叔叔。”

    赵公元听到这状况也没有深入问,只是淡淡笑笑,然后又对女子平淡的说:“我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谁知那女子非但不听,反而转过脸:“哼,若不是你两年前拦我,我早得手了!”

    赵公元一愣,然后戏谑之色不减:“呵呵,若你两年前就去动手,估计现在已经葬身河底了。”

    女子却不服道:“若你肯帮我,那两个小的也早解决了!”

    赵公元苦笑:“唉,我说,我们之间的恩怨,就别牵连下一代了,行走江湖要讲点道义!”然后又转头看向信儿笑道:“是不是,信儿?对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信儿把自己抓鱼的事情一说,赵公元捡起两颗石头往水里一扔,就有两条大鱼翻了白肚,赵公元笑道:“好了,捡回去吧。”

    当信儿再次转过身的时候已经不见叔叔和女子的身影,不过信儿却没有在意,在他心里,叔叔就是神出鬼没的的人物,突然出现,突然消失也正常。回到家吃了一顿好吃的鱼汤和烧鱼,晚上小信子却接到一个让他非常伤心的消息,王子翊和王亚琼兄妹二人要离开小秦镇。

    来送别的人也没有几个,因为他是临时起意决定要走的,晚上子翊拉过小信子拍着他肩膀道:“小弟,行走江湖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我想你不会喜欢那种生活,因为我也不喜欢;我这次走的匆忙,这二百两银子你拿着留待后用吧。”

    子翊说着就拿出一包银子,但是小信子却仅仅从里面拿出一枚十两的银子:“子翊,我有个家庭,日常生活都是一样,多拿恐怕于我也不利,你忘了小菜籽儿那事了吗?我现在拿十两算是留个纪念吧,何况你行走江湖肯定要多方用钱,这次急着走肯定有事,一路舟车饮食哪样不要钱,咱们之间就别讲虚礼了。”

    王子翊听了这话并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但是却从脖子里取出一块玉佩给小信子带上:“小弟,这个也留给你做纪念吧,这玉佩虽不值钱,但也跟了我五年,从我练武第一年时专门选的,以后你若有机会到建州南宁府,或许可以到我家见到我,记得南宁王公单就是我父亲。”

    小信子摸着玉佩点点头,眼中已经有些许泪花,后边还有秦二宝和王公子,老学究今天也来专门给他送行,而且还送了几本书。子翊见场面太伤感,就说:“你们每人说几句话跟我道别吧,也不用送东西什么的,呵呵。”

    小信子确实没有拿什么礼物,众人都祝福一番,最后轮到小信子时,小信子则作了一首诗:“

    墙头有草,随风而倒,遥念昔年,似乎今朝,

    墙头有草,随风而摇,念我故人,山水迢迢,

    墙头有草,春苏夏俏,江湖路远,而我不及华韶,

    墙头有草,秋枯冬槁,寄许寸心,明月相照。”

    小信子念着念着就流起了泪,周围人听到这送别诗都添了几分离愁伤感,小琼跟二宝也过来安慰;而子翊只是流着泪紧紧抱了抱小信子就转身跳上了马车。管家也特意过来跟小信子道了声别,等到小琼也告别完,马车缓缓起行,然而车里则传出悠悠清朗的声音也在作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来时初夏,去时仲夏,

    青青萱草,悠悠我恼,自从今日,不弃不扔,

    青青杨柳,课舍清宁,我有佳友,明师偕行,

    青青河山,江湖路远,寄许良期,鼓瑟吹笙。”

    听着听着,小信子哭的更厉害了,老学究过来半搂着他,表示从此后老师会照顾他,而事实上也是这样;自从子翊走后,老学究时常叫小信子陪他散步,还跟他讲故事说趣事,倒也让小信子每日都开开心心的。渐渐的生活又恢复了平常,小信子依然每天都会练功,而且他大多是晚上跳出秦家找隐秘空地练练拳练练剑什么的。

    时间一晃又是两年,小信子一直也没再听到关于子翊的消息,现在八岁的他已经武学小有成就,只是他完全没有在乎,依然每天平静的生活着。如往常一样,这一天老学究把他叫过去笑呵呵的问话:“信儿啊,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照顾你吗?”

    小信子拜谢道:“老师怜悯,信儿感激莫名。”

    老学究拂须而言:“呵呵,你的名字都是我起的,我也是看着你成长的,我已经老了,自己知道已经没有多少时日,本打算收下你做我的关门弟子,但是想起你家的状况,就改了注意。现在我打算收下正方为关门弟子,你意下如何?”

    正方是县令公子的字,名为王平,字正方,一般官宦子弟才会有字,平民,就算是秦二宝现在都没有字呢!小信子听说老师打算收王平为徒而不收自己,心里却没有认为委屈,反而恭敬回答:“公子确实是不二人选。”

    老学究笑道:“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正方,出来吧。”

    小信子抬头看到王公子从帷幔后走出,向小信子拱手一礼:“贤弟谦让了。”

    小信子却回礼笑道:“公子何出此言,小弟虽有薄慧,然而自知学问用心不及公子,况且公子随老师学习日久,更适合传承老师学问,纵然老师不说,我也会推荐公子。”

    小信子的话确实是实话,他的为人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王平躬身:“贤弟人如其名,堪是人中美玉,愚兄不及。”

    老学究止住他们之间的谦让:“呵呵,你们也不必谦让了,我的学问确实大半传给了正方,但是信儿也颇得精髓,虽然我没有收下信儿,但是正方你要视信儿为师弟才好。”

    王平正色道:“老师放心,前有子翊贤弟,以后我自会照拂信儿师弟的。”

    听到王平已经称呼小信子师弟,这就说明他答应了老师的吩咐,其实他也一直很关照小信子,现在不过是明着关照罢了;老学究很是高兴,自己晚年居然还能收到两个天资传人。十天后老学究请来县令以及一些其他学馆的教授在授课堂正式收下王平为最后一个弟子,而且让小信子陪临其侧,这也相当于武林门派的记名弟子,但在学者们的圈子里是没有记名说法的。

    这些教授们一生教过的学生多如牛毛,那些都可以说是他们的弟子,但真正的教授师徒传承,那在西丛国相当于文化的传承,能够陪临身侧接受传承的,也是很难得的。从此之后,小信子已经不再是秦家的书童,他已经是学馆的掌典,也就是相当于图书馆管理员之类的工作,不过在西丛国显然是很有一些身份地位的,相当于教授的副手。

    小信子都是副手了,那教授自然也是现在已经成年的王平,虽然这个学馆的教授和掌典都是年轻到极点,但是却让周围的老教授都不敢小瞧。毕竟有句俗话说的好,宁欺老莫欺少,何况二人都是天纵之才,而王平还有他父亲的关系,所以学馆一切都是如常运行,而且还有其他郡县的人不远百里千里来求学的。

    当然老学究也不会让小信子失了身份,过去有名无字,现在郑重给他起了个字,名小信,字玄让;其实字大都是对名的一个阐释,也有一定的意愿寄托。小信子现在也有了身份地位,家境自然也好了一些,但是俗话有说,乐极生悲;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的捉弄,有一天小信子买了酒肉回家,本来打算一家人好好吃一顿,但是等到深夜却也不见母亲回家。

    小信子焦急的问父亲:“爹,你不是说我娘去镇上买东西吗?怎么还没回来?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小二郎也着急:“真没有啊,你娘本打算买点好东西回来,平常早早都会回来了,从没有天黑还不到家的啊,今天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这一次小二郎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二人还没出发去找,就见老学究悄悄的推门而入,而且赶紧让他们止语低声;小信子有种不详的预感,但是却不愿意去想。老学究坐在信儿的身边半搂着拍拍他的后背低声说:“信儿,不要寻找你娘,甚至不要让人觉察出你娘失踪了,信儿听话,一定不要。”

    小二郎忽然有些惊怕莫名,莫非是仇家找到娘子了?那可如何是好?小二郎也紧张不已的问:“大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家娘子是不是遇见歹徒了?”

    老学究摇摇头:“唉,小山子,你可不要出去乱说什么,你你就当没遇见过这个娘子吧,可别到处乱说,让别人知道了,你跟信儿都会麻烦的。”

    小二郎并不是笨蛋,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事,但是却知道小命要紧,毕竟娘子以前可是说过仇家很厉害;当晚老学究没有走,但是也没有睡,这一家老小都没有睡,信儿足足哭了一夜。早晨老学究摸出几两银子给小二郎道:“小山子,为了你和信儿的安全,恐怕你们得分开一段时间了,我带信儿在我那里住上个把月,等风声过了再回来,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记住别出去乱说!”

    信儿跟老师回了家,而且暂时就安居在此,但是看到信儿失魂落魄的样子,老学究也心如刀割,他对小信儿的爱护绝不比亲生的差,更何况老学究的妻子早就失散。所以他更能体会信儿的痛苦,也更能理解信儿的娘亲,对信儿更是爱如己出,虽然信儿还小,但是也不得不对他说出了实情。

    老学究拿出一个水晶玉石精心编织的手串说:“信儿,你不要认为你娘遭遇了不测,虽然你娘确实不得已离开了你,但是她并没有遇害。”

    信儿抬起头,明亮的眸子中透露着一丝希望的神光:“那,我娘去哪了?她到底遇到什么了?”

    老学究摇摇头叹了口气:“唉,我也不知道你娘在哪,本来我也只是偶然遇到你娘的,她只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去,但是听她所说,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这点还是可以肯定的。”

    信儿伤心的拿过手串喃喃而问:“那我娘都说什么了?老师?”

    老学究拍拍信儿的背,叹道:“本来你娘说等你长大些再让我告诉你,但是看你这个样子,还是告诉你吧;你娘本姓伊,名叫玉玲,这串手链上的三个玉铃铛就是信物。说起来这件事的起因恐怕已经久了,本朝以太宰、太保与太傅三臣辅政,但是当朝太傅太过耿直,百官过失悉皆弹劾。

    唉,也正是因此,虽然伊太傅三朝元老,门生遍布天下,但也因为得罪人太多,被太宰与太保排斥,本来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但不知为何,八年前陛下与太傅好像也发生了争执,因此被人陷害设罪而遭遇贬谪流放。也正是那时候太傅一家流放途径本县时遭遇了劫匪,虽然沿途有押送的官兵,但是战场混乱,你娘就是那时候流落荒野被你爹所救。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你娘却不敢走出镇子去寻找家人,而如今当朝陛下,唉,如月蒙云,不可多言;总之太保、太宰如今当政,可见你家依然没有平反啊!乖信儿,其实你娘所知也不多,我以前虽然知道一些消息,但是却谨守明哲保身之道,所以并没有多管闲事;如今我已经老了,恐怕老师等不到你长大了,现在跟你说说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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