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信儿都不知道自己对外公的关心已经超越常人的限度,不过世上毕竟还是有大好人的,只要他自己不承认跟外公的关系,别人只能认为他是大好人。而伊太傅真的是个老顽童吗?当然不是,这辈子他也只有在女儿小时候才如现在对信儿一般的玩乐,其他任何时候,他都是一副和蔼但不失威严的形象。

    不过现在他却趴在自己的床上在哎哟哎哟的叫唤呢:“哎哟,哎哟信儿啊,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你就算要杀我也给个痛快的嘛。”

    信儿瞪了他一眼,还一边在收拾药物:“哼,跟你又不熟,别叫那么亲,还有啊,你要是再敢纠缠我,小心我给你吃毒药!”

    伊太傅:“那你让我看看你长相行不行?”

    如果自己跟父亲像的话,信儿早让他看了,但是自己现在的长相跟娘亲少说也有六七分像,那就绝不能让外公看;想想他不守诺言剿灭了已经归顺的残兵,又逼得老师辞官,哼,这样的外公,不要最好!但是信儿想起娘亲,又看到外公一把年纪孤苦无依的样子,就不由的心软起来;视之不理是不可能的,若自己也那么冷血,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不行,江湖上坏人太多,我亲人都不让我随便接近陌生人的,我们才认识一天啊,谁知道你是不是坏人”信儿胡编乱造借口,到最后自己都觉得有道理。

    但是伊太傅却瞪大了虎目怒道:“什么?你说我是坏人?老夫我哪一点像坏人?我告诉你,老夫活了近八十年,还从没听人说过我是坏人!”

    信儿一想到朝中有人对外公有敌意,立即就无视外公的这番反驳:“哼,我管别人怎么说,总之在我这里,你最好老实点,再敢动手动脚,小心我剁了你的手!”

    伊太傅无语沉默,信儿拎着一包药就出门煮去,但信儿刚出去一会儿,伊太傅房间就跳出来一黑衣人单膝跪在太傅面前:“主公,属下来迟。”

    老太傅一听声音抬起眼喜色更添:“伊宽,你怎么来了?琦儿如何了?”

    黑衣人:“主公放心,二公子带领族人正在赶来,大公子的护卫队最快还要两天才到,属下率先找到主公留下的印记追来,还有其他几人也在寻找主公。”

    伊太傅欣慰点头:“嗯,辛苦你们了,叫他们不用找了,你拿我的牙牌去找郡令商谈,但是在琦儿的护卫没到之前不要来找我,你先住在驿馆。”

    黑衣人:“是,主公,要不要我给您解穴?”

    伊太傅笑笑:“呵呵,不用。伊宽,我问你,信儿那丫头你见到了吗?能不能摘下她面纱?”

    黑衣人低头告罪:“属下惭愧,她有剑意在身,我恐怕不是对手。”

    伊太傅一惊然后又是一喜:“什么,你说她有剑意?小小年纪就炼成剑意了?这怎么可能?那不是武林顶尖高手才有的吗?”

    黑衣人解释:“主公,剑意的凝炼是靠个人天资和悟性的,其他人就算付出同样的努力,没有那么个天资和悟性也凝炼不成;虽然她年纪小,但过去也不是没有先例。南宁王子翊十五岁游历之后就凝炼成了剑意,只是他的功力还浅罢了,对上真正的顶尖高手还是差点;但是据说凝炼剑意之后的高手比我们没有凝炼的人要高明很多,所以属下惭愧,恐怕不是那女孩的对手。”

    伊太傅笑笑,点点头:“你看她是不是在给我治病啊?”

    黑衣人起身察看了一下太傅的身体,然后抱拳回复:“正是,主公,这女孩什么来历?要不要属下查查她的底细?”

    “不用不用,你见到郡令之后,向他打听一下秦县小秦镇有没有玉玲的踪迹,或者可疑踪迹;如果可能的话请他派人去仔细查查,我听说他以前就是秦县的县令,应该会有些帮助的吧。”伊太傅如是吩咐。

    黑衣人惊问:“什么?三小姐没有遭毒手?真是太好了,属下这就去。”

    黑影一闪就不见了踪迹,老太傅还想说什么,但是门就被信儿推开,虽然对外公不怎么待见,但还是小心的给他喂药;为了防止外公在喂药的时候扯自己面纱,信儿不得不点了他的穴道。信儿的汤药主要是温补、除湿、去邪的,所以并不难喝,喂完药也不等外公说话,解开穴道就闪身离去。

    其实他大可请别人代为喂药,但是怕别人伺候不好,也怕外公多嘴跟押运行的人再胡说八道什么,万一有什么事暴露了,那自己立即就得躲起来;想想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自己来少点麻烦,但这些事情看在别人眼中,谁都会觉得是信儿在侍奉长辈。

    第二天伊太傅没有再跟着信儿乱跑,公输大叔联想到信儿曾熬药给老人家喝,还以为是他们俩和解了呢;但是公输大叔在跟伊太傅聊天的时候发现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公输大叔:“老丈,信儿姑娘真是您外孙女?可是她怎么说是第一次认识您?”

    伊太傅今天却笑呵呵的:“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像外孙女一样侍奉我,我像外公一样爱护他,这样不就行了?要说认识,确实只有两天而已。”

    公输大叔连声称是,心中已经知道不能再多问了,信儿姑娘似乎并不愿多谈,眼前的老人似乎也不想多说;虽然知道他们之间可能有故事,但也不必自己等人去探究,毕竟自己这里是开押运行的,又不是探子细作,自然是平平淡淡的好。

    这两天信儿都按时给外公熬药,后来干脆让他自己喝,因为第一次时给他拔毒时用了内劲,所以搞的外公虚弱不堪的,休息一晚上就好了;接下来的两天大家都发现老人家的精神似乎更加充沛,就连小妮子都佩服信儿的医术。

    平静的日子似乎并没有那么多,今天信儿在城里打听师兄和二宝的情况,到晚上才打听到秦家的情况,听说师兄和二宝都离开武平郡了,那人也只是秦家的下人,并不太清楚,只说不是在南宁府就是在京都。这让信儿郁闷不已,二宝不在,师兄也不在,那自己怎么打听家人?难不成要找郡令府的人打听?

    信儿郁闷的推门进院,但是抬头却看见十几个火把,举着火把的个个都算得高手,虽然单个都不是信儿的对手,但是一起上的话,信儿自知十成十被生擒。看到这些人簇拥着三人,信儿的心莫名的有些慌乱,有害怕,有怨忿,也有委屈;他最不愿见到的场面也莫过于此了,中间是外公,外公左边是王平的父亲,信儿认得,但他显然不认得现在的信儿,更何况还带着面纱呢。

    外公右手边那人身材高大雄壮,颇有外公的气质,看他站在外公右侧半步身后就知道应该是自己的一位舅舅;他早听老师说过自己有两个舅舅,这个威武点的应该是大舅舅,是个将军,现在看他半铠半袍就知道就知道其身份,据说二舅舅虽然也比较高大,但却是温文尔雅的样子。

    虽然看到外公摆出这么大阵势,但信儿却瞬间想通一些事,外公这是想诈他;若信儿早已经知道外公的身份,见到这场景,肯定不会意外。但假若信儿真的只是陌生人,见到这种场景,虽然不至于恐惧,但是疑惑不解是肯定的,甚至应该问老者的身份。

    信儿那么聪明,当然立即想透,装的很不以为意:“看样子,老家伙你家还是挺有势力的嘛,哼,摆这么大阵势干嘛?吓我啊?你以为本小姐是吓大的吗?”

    果然,虽然舅舅跟王郡令发火呵斥,但老太傅却眉头大皱,他赶忙制止郡令和儿子:“汝等退下,信儿,你还没有认出我吗?我就是当朝太傅,现在我已经恢复原职,你难道还不认得我吗?玉玲就是我的女儿啊,你难道还不认得我?”

    郡令也是心思通透的人物,何况他也已经了解了一些内情,只是暂时还丝毫头绪都无;若眼前这个信儿真是太傅大人的外孙女,还真不是自己能得罪的,少开口为妙。而伊玉琦却不然,他知道的内情更多,他不在乎有没有外甥女,更何况妹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哪有好气;虽然看到这女孩那眉眼神色确实酷似妹妹,但他可没有失去理智,江湖上骗子太多了。

    伊玉琦也在等信儿的回答,他也想看看这女孩是不是骗子,但信儿却没理会,依然一副不以为然:“哼,太傅怎么了?我又不是没见过大人物,再说我已经把手链的钱还给你了,公平交易,你还想怎地?本小姐给你治病还没收你医药费呢!想抓我怎地?”

    信儿很不客气,听他的话显然没把太傅放在眼里,那也就足以证明她不是太傅的外孙女,如果是的话,怎么可能这么说话呢?太傅那可是位列三公啊,有个这样的外公,谁会不认呢?郡令心中就是如此这般想的,伊玉琦也心下稍松,至少可以证明此女不是自己妹妹的女儿,但她手上还带着妹妹的手链,他绝不允许外人带上。

    伊太傅正在伤心,一个没注意就见儿子飞身上前已经攻到信儿身前,伊玉琦在军营里也是武艺高强;但他却没有料到自己遇见了个超级高手,虽然信儿功力不足,但对战的技巧和眼界却不是舅舅能比的。单对单信儿若想杀他并不算难,至少现在的情况伊玉琦就被信儿几剑压到下风只能防守;又过几招,没等伊玉琦缓过来劲就被信儿一脚踹在肩头退了七八步。

    信儿怒声呵斥:“怎么?想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吗?告诉你们,伤了我,小心我叔叔找你们麻烦!”

    伊玉琦更是生气,几乎从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哼,牙尖嘴利,小丫头片子,我就算伤了你又怎样,让你叔叔现在就来吧,我等着他!”

    信儿这次是真气笑了,大舅舅这么鲁莽怎么在军队活下来的?不过他还是不忿道:“哼,我叔叔的名号说出来吓死你呀!赵公元!听说过吗?还有我慕容阿姨,他们现在正忙着联络五大派抵御大月国的入侵,你有本事就对付天尸真人去啊,跟一个小女孩较劲算什么本事?传出去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

    信儿这次可是说的实话,所以不由得他们不信,听到赵公元的名号,就连伊太傅都信了,不过他还是不死心:“赵公元,我曾见过几次,你叫他叔叔,那你父亲是谁?”

    信儿眨巴眨巴眼睛,就算他真把自己父亲的名讳说出来,也保管外公不认得,但他根本就没打算废话:“哼,我父亲的名讳说了你也不认得,算了,我懒得废话,你们也不用乱猜,过两天我还要去南宁府找王叔叔,你们敢伤了我,小心他们三个一起给我报仇,哼!”

    这次又听到王公单,就连伊玉琦都不敢乱说话了,他也听说过武林十大高手的厉害,若再加上慕容青这位女侠,那还真不敢得罪这小姑娘。但他还不甘心:“你手上的手链是我们家的信物,不能交到外人手中,既然不是我家的人,那就请还回来吧!”

    信儿略一犹豫,还真把手链取下来扔给了舅舅,他当然也有不舍的情绪,毕竟是娘亲留给自己的唯一信物;但现在自己长这个样子恐怕就不用任何信物也能见到娘亲的。

    伊太傅接过手链,满目都有些湿润:“你能不能取下面纱让我看看?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不用担心我是坏人了,那可以摘下面纱了吧?”

    这老家伙还不死心,而且其实他内心还是愿意相信信儿就是自己外孙女的,伊玉琦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他也想看看到底像不像妹妹;现在已经不必担心对方是骗子,所以也在考虑此女是否是自己外甥女。

    然而信儿却不买账:“哼,太傅怎么了?你让我摘我就摘啊,哪条法律规定让我摘面纱了?哼!”

    伊太傅听了又是激动又是伤心,但他又说:“你为什么不敢摘面纱让我看呢?是不是怕我认出来你的样子?但又有什么好怕的呢?难道外公还会伤害你吗?”

    伊玉琦听到父亲都快哭的声音很是心疼,他怒斥信儿:“小丫头,有你这么跟大人说话的吗?就算不说官位,我父也是长者,长者想看看你的长相都不行吗?你就当给长者一个安慰不行吗?”

    如果信儿长的不像娘亲,或者长的不太像,那他早就把面纱摘下来了,所以这摘面纱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他也只好忍痛坚持到底:“我自然有我的苦衷,绝不会摘下面纱的。”

    “哼!待我将你拿下,看你摘是不摘!”伊玉琦大跨步就要上前再战,他可不怕信儿会恨他,若是自己外甥女,那有血缘关系,谅她也不敢把自己怎样;若不是的话,那自己跟赵公元还有几分交情,也不会怕她。

    信儿一阵的紧张,若不伤他的话,可真不是他对手,然而这次伊太傅并没有反对;郡令正准备下令围攻的时候,信儿一声怒喝:“住手!我有话要说!”

    伊太傅听到此言,也让伊玉琦停下,又听信儿的声音传出:“我想先请问郡令大人,您的公子可是叫王平字正方吗?”

    王郡令点头称是,信儿又问:“敢问贵公子现在何处?”

    王郡令:“正方于三个月前已经带了一批家眷迁往京都。”

    信儿又问:“贵公子可是曾与一位叫玄让的天才一起拜在姓吴的教授门下?”

    王郡令虽然有些疑惑,但却实言回答:“正是如此,可惜玄让在三年前不幸遇难,我儿念其同门手足之情,代为照料如自己家人一般;这次他迁居京都就带了玄让家人同行。”

    信儿闻言心下稍安,就算王郡令不说,他也会问这个问题的,既然知道了此事,那就直入主题:“那您可知道吴教授就是当年的无双大夫吴青冥?”

    王郡令出仕的时候无双大夫早就隐退无踪,所以他并不清楚,而吴学究不说,谁又会知道他的名号呢?但是王郡令对于无双大夫的传言那是清楚知道的,现在听说此言,惊骇不已,他看向伊太傅,因为所有人都传说伊太傅跟吴太常不和;假如真是如此,自己儿子是吴太常的关门弟子,岂不是前途堪忧?

    还好他又想起伊太傅为人正直,对吴太常的门人和自己的门人都是一样的,但他心中依然是惴惴;伊太傅听到吴青冥的名字终于有了反应:“什么?青冥?他怎么样了?前些年听人说他过世,不知可是事实?”

    信儿又气又怒,美眸中闪出一丝冷意:“哼!太傅大人是不是很高兴啊?多年的夙敌死了,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伊太傅内心复杂,但却是悲凉居多,看着信儿那冷冷的眼神,又听着那冷冷的声音,他想到一些事情,多年的记忆再次翻滚而出,他却更添悲凉:“信儿,你到底是谁?谁告诉了你此事?谁告诉我跟青冥是夙敌的?”

    伊玉琦也反驳:“说,谁告诉你的?老子宰了他!父亲与吴世叔情同手足,怎么可能是夙敌?我父亲隐忍了那么多年,受尽了世人侮辱,他都没有辩驳,若非他们的交情,你以为我父亲像对待自己门下一样的对待世叔的门人吗?”

    伊太傅阻止伊玉琦的辩解,信儿可是亲耳听到老师去世前曾提起过去的恩怨,若老师真的跟外公情同手足,他不可能说出那番淡然的话,所以信儿压根儿没在意舅舅的辩解。

    信儿淡淡的问:“请问太傅大人,白露蒹葭,这首诗是按照我西丛国的格律所写,为什么每一句开头都以荆国诗的格律而作?为什么每一句都要有个‘附’字呢?小女子很是不懂,问老师时,老师也只是慨叹不言,太傅大人学达古今,应该能解释吧?”

    伊太傅闻言却似乎悲凉中有些疲惫:“当时南荆残兵相约青冥,本愿归顺西丛,但我西丛毁约剿灭南荆残兵,青冥失约悲愤,所以此诗开头以荆国格律所写,每一句都有一个‘附’字,是在说我西丛失约。当年故事,不堪回首,我不想多言。”

    伊太傅望着信儿出神,须臾,他又满怀期盼的说:“信儿,你对我那么照顾,我想收下你做孙女,不知道你可愿意?”

    这个身份对很多人可能都是无限的诱惑,但信儿本就是他亲外孙,既然不打算认亲,自然不屑于这个身份,信儿淡淡回答:“对不起,让太傅大人失望了,小女子福薄命浅,高攀不起。”

    听到这话,伊太傅心中更不是滋味,现在已经丝毫没有认外孙女的心思,他眼中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但最终疲惫的摇摇头:“算了,你既然不愿,我也不在此地打扰了,告辞吧。”

    信儿看到外公那种神情,心中阵阵绞痛,虽然替老师鸣不平,但若说他丝毫不关心外公,那是绝不可能的;让外公伤心多少,他自己只会更加伤心,但他还是没有忘记一件事,为了让外公更深的认定自己不是他外孙女,他又要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当然是因为先前曾说过以五十两买下手链,后来又给外公一百两作为补偿,本以为他还在流浪,打算给他日后用的,没成想最后又被他给了当家的。

    信儿这要钱的一个举动还真起到了作用,不但伊玉琦和王郡令,就连伊太傅自己都恍惚觉得自己可能认错了;至于押运行的人更是觉得伊太傅认错了人,而且对信儿的人品更加信任。因为行走江湖恩怨分明,信儿从第一次见面就无私的帮伊太傅,然后又给他治病,对于伊太傅认错人,信儿自始至终都依然照顾他,最后更是拒绝太傅认干亲的条件,品格极佳。

    在王武当家看来,信儿拒绝太傅认亲的优厚条件其实并不算什么,因为信儿既然叫赵公元为叔叔,那显然她的身家地位并不低,所以对她来说太傅孙女的身份也并不算太高贵。而许多武林世家的势力丝毫不比朝堂的世家势力弱,甚至像五大门派那样的势力,就算朝廷都要给足面子。

    当然晚上信儿辗转反侧,想了好久好久终于决定赶紧离开这里,他觉得虽然暂时唬住了外公,但那老家伙好难应付,刚刚晚上只是让他想起伤心事乱了心神,等他心绪安定下来,说不定还能从王郡令那里查到什么线索,那时候恐怕自己想跑都跑不了。

    第二天王武当家的看着身前的百两银子苦笑:“信儿姑娘,你说要请我们护送你去建州?我没听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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